奪鼎1617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升龍攻堅戰
第一百二十四章升龍攻堅戰
第一百二十四章升龍攻堅戰
升龍的城墻,只是外面包了一層城磚,里面是夯土制成,不像內地大城池的城墻那樣的堅固。兩枚炮彈已經令升龍城的城墻出現了巨大的裂紋,城上的士卒們已經聽到了“格格”作響的聲音,仿佛是城墻發出的痛苦呻吟,但是,仔細聽來,卻是自己和身邊的人,牙齒不由自主的上下敲擊的聲音。
便在此時,那四門臼炮也開始噴射怒火和炮彈了。
與克龍炮的直接瞄準射擊不同,臼炮的彈道是曲線,瞄準的目標便是城樓和城頭的守軍。
二十四磅臼炮的炮彈飛躍而去,飛到頂點之后,反身折而向下,直奔城墻上的守軍而去,幾名守軍躲閃不及,被從天而降的炮彈擊中,登時骨斷筋折。更有那前世不修的倒霉蛋,被炮彈將身軀砸成兩段,上半身在炮彈巨大的沖擊力作用下,向側后飛了出去,直直的將一口正在燒著熱油的油鍋撞翻,那油鍋周圍的士卒一聲慘叫,身上便已經是火焰熊熊,烈火頓時在城頭蔓延開來!
一枚四十八磅的臼炮炮彈,好死不死的直奔升龍城的南門城樓。巨大的炮彈擊穿了城樓上的瓦片屋架,火藥燃燒帶給炮彈的,不僅是巨大的動力,也是炙熱的溫度,這溫度這熱情,足以令木質的城樓燃燒起來。
正在城樓上羽扇綸巾指揮若定的一群大人們,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動靜驚呆了,竟然忘了轉進,當然,也有可能來不及轉進了。臼炮的炮彈正正的砸進了將指揮部設在南門城樓里的人群之中。
一陣陣雜亂痛苦的喊叫聲之后,南門守衛指揮部的大人們,赫然發現,原來自己是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后背的。或者,自己的手,是可以抓住自己的胳膊的。
“命令各炮,給老子開火!”
看到那六門火炮第一輪射擊帶來的效果,王寶興奮的猛地一拍大腿,驚得胯下的戰馬抬起頭向空中一聲長嘶,引動的南中軍陣中的諸多馬匹也是一陣陣的呼嘯咆哮。
鳳凰營的四個營所屬炮火,加強給攻城部隊的兩個炮營的炮火,近衛右營、后營的炮火紛紛加入到了對城頭的火力打擊范圍內,城上的守軍,也在彈雨之中發射火炮,對城下的火炮展開對轟,一時之間,城頭上下炮彈彈道密如蛛網一般,人們仿佛隱約可以看得到因為炙熱的炮彈在半空中飛過,導致空氣變熱而發生的變化。
鄭家軍的炮火依托城墻居高臨下,又有大量的南中軍制式火藥,打得有聲有色,城下的幾門火炮被炮彈擊中,巨大的沖擊力將炮身打得四分五裂,一架車輪飛起將一旁躲閃不及的炮得腦漿迸裂而死。
兩門克龍炮在炮手們的緊張操作下展開第二輪的射擊。
這一次,火炮的瞄準有了更加精確的目標。
“目標!第一炮的彈著點!開火!”
又是兩枚六十斤的大炮彈擊中了城墻,距離方才被擊中的位置不過兩三丈左右,巨大的沖擊力令城墻上的磚石亂飛,城墻內部的夯土已經開始出現了崩塌的跡象。
“再來!”
一旁的炮司火炮看出來便宜,紛紛將炮口對準了克龍炮方才擊中的位置,一時間,十幾門十二磅、八磅的火炮紛紛向這里傾瀉著炮彈,終于,升龍的城墻再也堅持不住了。
“轟隆”一聲巨響。
一團巨大的煙霧騰空而起,令城上城下的人們都忘記了廝殺,煙霧中不時的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聲,仿佛天地間突然出現了一頭妖獸一般,要將這城頭上下的人們一口吞下。
人們膽戰心驚的等待著煙霧散去,眼前出現的一幕令在場的人們驚呆了。
城墻被炮彈多次的凌虐腰部,造成了坍塌,一個巨大的v字型缺口出現在了城墻上,并且,更加令人感到恐懼(興奮)的是,坍塌的土石磚木,在城下堆積成了一個緩緩的坡道,方才的那一陣陣慘叫聲,就是被坍塌的城墻填埋在坡道上的守軍的慘叫聲。
一個寬達丈余的缺口出現在了升龍城上,而且還有一條可以徒步登上城頭的坡道,這頓時令城頭上下的人們高聲呼喊不已!
“八磅炮上前!換霰彈!步兵準備登城!”
城下的人們指揮官高聲呼喊,號手們或是用號音彼此聯絡,或是搖動著手中的信號旗。各營各哨的部隊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開始緩緩的調整著陣型,炮兵們迅速的將挽馬套在炮車上,搖動著鞭子將火炮拖到更加靠近城墻的位置,他們要為步兵的兄弟們提供更好的炮火掩護!
兩門克龍炮也在其中。
火炮都被推進到了距離城墻二百步左右的位置上,炮手們裝填好了霰彈,他們要為即將登城的兄弟們掃清一切敢于阻攔他們前進的敵人!
“開火!”
卡龍炮率先開火,四十枚拇指大小霰彈構成了一團金屬風暴,向著城頭撲去!隨后是一團又一團的八磅炮發生的霰彈。這些霰彈將缺口兩側的道路死死的封住,扼殺一切敢于攔阻他們前進道路的物體和生命。
“弟兄們!聽著!我們的鄭杖大人,殺了李賊李守漢,這群南中賊,進來了,一定會屠城的!你們不想死的話,就給老子守住!”
“不想你的錢變成別人的,不想你的女人變成別人的,就給老子去拼命!”
“咱們都是皇上的同鄉親族,一旦城破了,還會有咱們的好嗎?!不想死的,就跟著老子上!”
城頭的宿衛軍軍官們,一面低著頭躲避著城下彈雨的洗禮,一面在城上大聲喝罵著,吆喝著,鼓勵手下的士兵。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陣鼓聲,激昂強烈,從南中軍陣中傳來。隨著這陣陣鼓聲,南中軍的陣型開始快速向城頭移動。
“殺!”
在各級軍官認旗的引領下,南中軍的隊形很快便沖擊到了坍塌的城墻形成的坡道之下,上千人幾乎同時沖擊到了這里,一丈多寬的缺口顯得很是狹窄。
“快!快沖上去!”
王寶從千里眼中看到的情形令他很是焦躁,部隊堆積在突破口附近,如果不能迅速登上城頭控制好這個突破口,一旦鄭家軍從炮火給他們帶來的打擊中蘇醒過來,迅速的控制了突破口,將大量的兵力和守御器械投入到這里,那么,就有可能不但要前功盡棄,而且部隊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幾名率先沖擊到城下的哨官,在城下略略的碰了一下頭,便做出了分工:火槍兵在城下二十步左右距離列隊,對突破口兩側進行不間斷的射擊,直到城上見到南中軍的旗幟為止,刀盾兵在前,長槍兵在兩翼護衛,迅速登城!
沖鋒的十幾名刀盾兵踏著沒過腳面的喧土,剛剛沖過與城墻夾角的位置,便在此時,從城墻的右側,火光一閃。
一門六磅銅炮不知何時被幾名宿衛軍軍官拖到了這里,對準了正在登城的士兵突然開火。
熾熱的炮彈從側面打了過來,將一名刀盾兵的身軀攔腰擊中,而后,又將旁邊一名甲長的小腿打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半截白森森的骨頭,在登城的人群中造成了幾個人的傷亡之后那枚炮彈才順著城墻不知道滾落到了哪里去了。
沖鋒的人們略略的停滯了一下,便又是一聲高喊,“殺!”
很快,刀盾兵長槍兵一擁而上,將整個突破口牢牢的控制在手,兩側的鄭家軍宿衛軍們從兩翼涌來,意圖將這股剛剛登上城頭的南中軍趕下城去。
“殺!殺殺!”
長槍兵們在發現對面涌來的宿衛軍士兵們一個個都是手持五米的長矛,顧不得多話,紛紛在各自甲長的統率下列陣迎敵,一個簡單而薄弱的陣型在突破口兩側迅速形成!
“殺-----!”
兩軍的長槍手們各自平端著長槍向著對方沖去!
同樣的長槍,同樣的鎧甲,比拼的便是各自的意志和技術!
噗噗!
一陣令人牙酸骨寒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清晰的傳導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沒有閃避進退的技巧,沒有什么花式,完全的就是一個動作,前進直刺!
眼睛!咽喉!面門!
對于雙方的槍手而言,首選的目標都是這里。但是,平日里的訓練水平便在這生死攸關的一瞬間顯現了出來。南中軍的訓練,往往在訓練開始和結束時隊官和甲長們會高聲帶著士兵呼喊這樣的口號:“長官是有情的,軍法是無情的,戰場是絕情的!”以此來讓士兵苦練,如果要想活著從戰場上回來,享受這美好的生活,就要練好出槍的速度,刺中目標的精度,每次連續刺出一千槍的耐力。
南中軍眼下的軍制是常備兵、動員兵、壯丁三大塊,農閑接受軍訓的壯丁,在訓練期間,每月發給軍餉或者是伙食補貼,按照每月領銀八錢,米四石的標準發給;而動員兵則是在壯丁的基礎上按照一甲一兵的標準招募而來,每月領銀一兩六錢,不給米,但是,士兵所在的甲要負擔該士兵家中的田地耕種事宜并且保證收成不低于甲中平均水平,如果低了,甲長要被剝奪職務不說,全甲各戶要拿出米糧來補足缺額部分。而軍中的甲長們,則是每月領銀三兩四錢,另有米票十石。
至于說陸軍的炮長、水師的水手們,則是薪餉更加高。
一個刀盾兵的甲長,一邊組織手下的兄弟列隊準備接應完成第一輪拼殺的長槍兵兄弟回陣休息,一邊大聲的吆喝著,“小子們!這個月的軍餉都領了嗎?!”
“領了!”
他身邊的刀盾兵們齊聲怒吼。
“領了就好好的跟著老子揍對面的這群家伙,!敢暗算老子們的衣食父母!兄弟們,怎么辦!”
“直娘賊!殺!”
刀盾兵們閃開一個缺口,讓在前面搏殺累了的同袍退入陣中休息,在完成這個動作之后,刀盾兵們迅速合攏并且將陣線向前移動了幾步,以便更好的接應前面的隊友。
宿衛軍還在不斷的從兩翼涌來,從城墻上望去,隱約的可以看得到不遠處的黃羅傘蓋,竟然是鄭皇爺親自督戰,怪不得如此的不顧性命。
幾名畏懼南中軍長槍的鄭家宿衛軍士兵轉身正欲逃跑,幾名軍官從后面一個箭步沖了上來,“臨陣脫逃,背主忘恩!斬!”話音未落,手起槍出,將這幾名士兵用長槍刺死,并且合力將尸體丟向南中軍陣中。
在強大的壓力下,兩翼的宿衛軍猶如兩堵厚厚的墻壁,一點一點的壓縮著南中軍的陣地,長槍手們不斷的刺出手中的長槍,也不斷的有人被長槍刺中,悶哼一聲,噴灑出鮮血倒地不起。
“小子們!準備!”刀盾兵甲長低聲吼了一句,眼前的長槍兵們已經退入了陣中短暫的休整,眼前頓時空出一個七八米的空場,“別給咱們使刀的兄弟丟人,別對不起這個月的軍餉!別讓爹媽因為你被趕走!”
“殺!”
刀盾兵用齊聲喊殺來回答自己的長官。
左手高擎起硬木包鐵的盾牌,右手舉起九轉鋼制成的四尺長刀,刀盾兵們準備出擊。
“快!快!”
坡道上,兩門克龍炮的炮長搖動著手里的鞭子,狠命的抽打著馭馬,奈何坡道實在是太過于喧騰,三千斤的克龍炮每前進一步都深深的陷入土中,四匹挽馬也是每邁出一步就要深深的陷入土中。四條腿上都是塵土和不知道是誰的鮮血。
幾名長槍兵從城頭上跳下,撿起不知道是誰丟棄在一旁的木盾,墊在炮車的車輪前,幾個人交替的倒換著盾牌,炮車的車輪碾壓著盾牌隆隆作響。那幾匹挽馬,得到了這樣的助力頓時大感輕松,幾個箭步便沖上了城頭。
城上,刀盾兵們已經同鄭家宿衛軍的長槍兵們廝殺在了一處。
一寸長一寸強,在與長槍兵的對戰中刀盾兵并不占據優勢,只有部分熟練掌握了以盾破槍技巧的刀盾兵才能夠閃避開長槍的刺擊,沿著長槍的去勢迅速欺近長槍兵,然后一刀將長槍手斬下頭顱,但是,這樣的刀盾兵到底不多,在鄭家宿衛軍的長槍兵攢刺之下,刀盾兵的傷亡率迅速提高。
只剩下以甲長為首的一群老兵在那里繼續拼殺。
一聲號角響,又是一群長槍兵持槍突進,將刀盾兵替換下來,當刀盾兵剛剛退回本陣,長槍兵們也交替掩護著,退回南中軍陣中。
鄭家軍頓時士氣大振!
緩緩的將陣線押近。
準備將南中軍徹底趕下城去!
便在此時!
用刀盾兵用自己的生命為后續部隊爭取來的時間,兩門克龍炮,六門八磅炮,四門十二磅炮已經裝填完畢,十二門炮分列兩側,只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開炮!”
隨炮登城的炮司營官黃阿城,揮動著手中的令旗。
南中軍的隊列兩側頓時噴射出火焰和密集的彈丸。
雙方直線距離不到一百米的陣線上,在寬不過三丈的城墻上,南中軍單側的喪心病狂放列了六門大小火炮,彈重最大的便是重達六十斤的克龍炮,以至于不得不將火炮略微的錯開放列。
這樣狹小的空間里,密集的霰彈在面對著兩翼為數數千人之多的鄭家宿衛軍面前,會形成怎么樣的效果?
可想而知!
威力最大的克龍炮發射的霰彈率先穿透宿衛軍的陣型,將最前列的幾十名士兵打得血肉模糊,接著,那些去勢稍稍減弱的彈丸,又意猶未盡的穿入緊隨其后的士兵身體。被霰彈擊中的人,若是立時斃命的還好些,最要命的便是那些被擊中身體,卻又一時難以喪命的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嚎叫,令人慘不忍睹。
身上披著的球墨鑄鐵鎧甲,在近距離射擊的火炮發射出的霰彈面前,猶如一張白紙一般,一捅即破。拇指大小、花生粗細的霰彈,打在人的身上絲毫不亞于重機槍子彈掃射。
宿衛軍的陣型之中,頓時出現了一條條的血肉通道。
克龍炮的射擊產生的煙霧還未散去,八磅炮和十二磅炮也來湊熱鬧,兩輪火炮發射的霰彈彈丸,幾乎將長一百米寬二十米范圍內的空間全部籠罩,人們似乎看到了彈丸在空中相撞,彼此推搡著沖進各種擋在它們彈道前的物體。
硝煙散去,人們這才看清楚,這一輪射擊帶來的效果。
從距離南中軍一百米開始,到二百米這百米的距離上,人的尸體如同劈柴一樣,橫七豎八的摞在一起,血、人的身體、看不出來是什么內臟的部分,被彈丸打成碎肉的人,到處可見的斷手斷腳,這里仿佛已經不再是人間,而是佛經里描述的血肉磨坊,一個修羅地獄!
從南中軍陣地向東西兩個方向望去,中間間隔一百米左右橫七豎八的躺臥倒伏著雙方方才肉搏時的死者和還在那里呻吟掙扎的傷兵,正因為他們倒在這里,密集的彈雨幾乎從他們的鼻尖上掠過,讓他們目睹了這樣的一幕奇特而又血腥的景象,以至于幾十年后,當他們垂垂老矣的時候,面對著別人依舊有話題可以用來吹牛。
“老子這條命,可是在升龍城頭克龍炮霰彈底下撿回來的!”
在鄭家宿衛軍陣型最外側,如今已經看不到了較為整齊的人體部位,到處都是一塊一塊的碎肉和慘白慘白的骨頭渣子。密集的彈雨,強大的穿透力,將最外側的生命體完全的打成了碎塊。
較為靠里的陣線里,可以發現一具具較為完整的尸體,較為完整也是相對于外側的人們,可以分辯出哪里是頭顱,哪里是軀干,哪里是四肢而已。沒有哪一具尸體是完完整整的。
只有在陣型的最里側,人們在尸體堆里會偶然發現一個兩個還在低低呻吟的傷者,他們才是最后的幸運兒,霰彈穿過了無數人的身體,到達他們的時候,已經是最后的力量,于是他們很幸運的成為了幾個為數不多的生還者。但是也是生不如死,霰彈的沖擊力打斷了他們的骨頭、韌帶、血管,即便是能夠活下來,也喪失了最基本的勞動能力,甚至連伸出手來討錢的力量都不會有了。
克龍炮的彈雨將整個陣型擊穿,十二磅炮、八磅炮又將鄭家宿衛軍的陣型清洗了兩遍。原本用來肉搏的陣型密集而又厚實,卻不想成為了霰彈發揮威力的最好場所。將近兩千人在這一輪炮火的洗禮中成為了克龍炮的祭品。
人們剛剛從眼前這殘酷的景象中清醒過來,遠處宿衛軍的陣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陣凄厲的喊叫聲,聽上去似乎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逃——!”
“快逃————!”
鄭皇爺鄭梉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蜂擁而來的敗兵,一路跑,一路丟棄著手中的刀槍,更有甚者連身上的鎧甲也脫下來丟到一旁,只求身上輕便一些,能夠奔跑的快一點。
人群將鄭梉原本莊重威嚴的儀仗沖擊的東倒西歪,有那擔任護衛的御林軍見勢不妙也加入到了逃走的人群中。鄭皇爺正待拿出皇帝的威嚴出來喝罵阻止,人群已經將他和他的護衛隊伍包裹起來,一同向城下逃去。
下城的馬道上之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守御器械物資,這些物資之前唯恐不夠多,現在,卻成為了崩潰的軍隊逃生道路上的障礙物,很多人被擁擠的人群從城頭上擠下去,在城下摔得七葷八素,有那不留神被踩到在地的,馬上就看到無數的大腳丫子凌空踩下,起初還能掙扎幾下,不一會便變得無聲無息。
南中軍顧不得追殺這些潰退的敵軍,他們要做的是打開城門,讓更多的同袍進來,控制了這座城市之后再行擴大戰果。
有的士兵揮舞著手中刀槍,在潰退的鄭家宿衛軍后面試圖殺開一條血路,沖到城下打開城門。無奈,潰退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始終無法打開通道,只能是加劇潰兵們的混亂。
“跳!跳下去!”
城上最高級別的軍官黃阿城,眼見得潰兵逐漸在城下聚攏,不由得眼睛冒火渾身冒汗,他知道一旦讓這些家伙集中起來恢復了建制,那么會有更加殘酷的戰斗在后面等待著自己。
他拔出腰間的短火銃,怒吼一聲,“跟我來!”縱身從城頭一躍而下。身后是數十名南中軍士兵紛紛從城頭跳下。
運氣還不錯,黃阿城雖然被巨大的沖擊力也是摔得頭暈腦脹,但是動動腿腳,發現并無大礙,立刻一手舉著短火銃一手擎著自己的認旗,高聲吆喝著聚攏身邊的人們向著最近的一處城門撲去!
瘋子!一群瘋子!早已被打得魂飛魄散的宿衛軍見到這樣一群人從城頭跳下,居然沒有被摔死不說,相反的,還舉刀擎旗的向自己撲來,哪里還有勇氣作戰,紛紛跪倒在地乞降。
沒有人顧得上他們,黃阿城帶著十幾個人直撲城門而去。
城門洞里,亂七八糟的用巨木大石填塞著。
城門已經被堵死。
“快!去找火藥桶!”
眼見得如此多的土木石塊,自己的這十幾個人是在短時間內絕難搬開。黃阿城決定采取最危險但也最簡單有效的辦法,爆破!
幾名士兵找來了兩桶火藥,火藥桶上赫然貼著標簽,證明自己的南中血統。
“大人,城上還有咱們自己的弟兄啊!”一名長槍兵湊到正在撒火藥準備充當藥線的黃阿城。“這么多的火藥,搞不好會傷到自己的人啊!”
“顧不得了!”黃阿城歪過頭示意他向不遠處望去,那里,宿衛軍的軍官們正在試圖將潰兵們重新組織起來。坡道下面,已經有幾處宿衛軍士兵開始同追擊的南中軍士兵刀槍相加。
“轟!”
“轟!”
黃阿城的藥量掌握的不錯,火藥爆炸的威力將城門內填塞的土石崩的四下亂飛,越發的使這本來就混亂異常的戰場變得更加混亂。
“陛下!”一名軍官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鄭梉面前,“請陛下快上馬吧!城已經守不住了!”
“往哪里去?”
“陛下,我們可以護著您先行出城,到紅河岸邊登船,紅河里如今只有幾條南中軍的小船在哪里,我們可以突圍的!陛下!”
“一旦出了城,便是龍入大海,我們可以在升龍以外招集兵馬與李賊再戰!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北上,到北京城去告御狀,告他李守漢擅開邊釁!”
鄭梉略有沉吟之意,不遠處的一陣歡呼傳來,卻是黃阿城等人已經將堵塞城門的土木巨石炸開,捎帶著將城樓也崩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城門被打開,外面的南中軍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涌進城中。
“陛下!快走!”幾名軍官和大臣簇擁著鄭皇爺上馬,在一群敗兵的簇擁下沿著街道狂奔而去。
此時的升龍街頭已經變成了血火戰場和人間地獄。
到處是廝殺的戰場,到處是宿衛軍的散兵游勇在一些較為偏僻的街巷之中砸開門闖進居民的住宅進行搶劫、和殺戮,不時的從城內的各個角落里傳來一陣陣尖利的慘叫和啼哭之聲。
“朕的升龍!”
鄭皇爺在馬上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他沒有想到,如此堅固的城市,居然守了不到一天就被攻破了。
“陛下!外城已經失守,我們馬上到內城,接上諸位王子、后妃,然后到西都清化,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也未可知!”
“也好!朕今日暫時受著戰敗之恥,到了清化,臥薪嘗膽,重整兵馬,不知道這南中究竟是誰家之天下!”
“臣這就前往紅河岸邊為陛下安排船只,請陛下務必保重龍體!”
一名大臣率領著自家的家丁奴仆揚鞭而去。
一行人策馬沖過由李、陳朝時建成的六十一條街坊,黎朝建成時的三十六條街坊,來到了皇宮所在的禁城城下。路途中不時有一股一股的敗兵和南中軍從街巷中沖殺出來,鄭皇爺少不得一陣陣的膽寒。
終于,鄭氏朝廷的王子后妃們被大臣從禁城中接引出來,一行數千人急慌慌如喪家之犬,亂糟糟似漏網之魚,直奔升龍城的北門。他們打算從這里直奔紅河岸邊,或是渡河,或是沿河西進。
北門的情形還不錯,這里靜悄悄的,顯然,守軍已經聽說了南門兵敗的消息,一鼓而作鳥獸散。
“陛下!升龍外城方圓數十里,南中賊兵少,只能圍困一面,北門只是偏師在此,臣等定當保護主公破圍而出!”
一名軍官信誓旦旦的彰顯著自己的赤膽忠心。
隊伍前面的斥候已經越過了城門,前面就是蛟龍的大海,猛虎的山林!鄭皇爺不由得給自己胯下的坐騎狠狠的加了一鞭子,直直的撞進了城門洞的陰暗之中。
當他的眼睛還沒有從驟然變暗旋即又迅速變得明亮的視界里適應過來,不遠處一陣槍聲炮聲響起。幾名斥候渾身是血的奔跑回來。
從北門外的東西兩側,各自撞出一哨人馬,兩支人馬在鄭皇爺隊伍的前面會合迅速列開陣勢,火槍兵在前,長槍兵在兩翼,刀盾兵往來護衛游弋。
兩面南中軍的大旗下,赫然并轡而立的正是王寶同莫鈺二位。方才那位誓言旦旦要為鄭皇爺在紅河岸邊尋覓船只的大臣,正面帶笑容的站在二人的馬前說話。
“鄭大人欲往何處去?我家主公要為我家主母料理后事,不能前來探望,特命我在此迎候,吩咐我,一定要請鄭王爺前往我家主母的喪禮。在下在此久候,幸不辱命!”
眼前的莫鈺笑吟吟的說話。
“唉!天欲亡我!非人力所能及也!”
鄭皇爺拔出腰間的佩劍,“當年嘲笑阮家,禍起蕭墻,被兒子出賣,卻不料今日,朕亦是如此!”
手中寶劍猛地在脖頸之間一勒。
升龍攻城當日,鄭梉率宗室、大臣出北門欲往清化,被王寶莫鈺率部攔截,鄭梉自盡。
升龍克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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