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擇 第二十章 援軍
林封謹聽了,立即就仿佛是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乖乖,這還不叫太離譜,不知道疲倦疼痛的這種猛將只要在關鍵的時候來上十個,他娘的這城就是想不破也難啊!你老人家說得倒是輕巧,這還不叫太離譜叫啥?”
敖液搖搖頭道: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不過我倒是先有個說話,倘若你真能殺死或者抓住神使的話,一定不要輕易放過,將其用冰一層又一層的壓上去凍住,估計有個三尺就成,上面再撒上一泡童女的尿,便怎么也翻不了天了,這可是有大用處的好東西。
林封謹自然是好奇,一再追問是啥大用處,敖液便是搖頭怎么也不肯多說什么了,不過這老東西又是話鋒一轉道:
“我這一來,你的心里面估計也是被說得涼透了,估計有些打退堂鼓了吧,不過我老頭子也不能總是給你報憂不是?那豈不是成了烏鴉了?這里也順帶給你捎帶了兩個好消息,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聽聽?”
林封謹噓出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道:
“我還真以為你這老東西是烏鴉呢,快說,快說。”
敖液道:
“想要打你的吳作城主意的,并沒有七八個國家那么多,根據旗幟基本上可以分辨得出來,應該是三國聯軍,并且還是盧俱,黑齒,渤泥這三個東海諸國中型國家,在東海聯軍當中單獨來說是比較弱小的了。”
林封謹聽到了這個消息,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若只是這三個國家的話,其國力聯合起來也是有限,哪怕是用最簡單的加法來計算,也頂多只有一個半傲來國的實力,何況三國聯軍,各有私心,其戰力肯定就沒有來自一個國家的軍隊強。
之前一窩蜂的謠言四起真的很亂人心,此時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林封謹也是放下了心。這也確確實實算是一個好消息。
敖液接著道:
“第二個消息是,雖然對方很可能派出神使攻城,但你也不是孤立無援的,三天以后,你就會有第一批援軍到達。”
林封謹愣了愣,他自己都沒想到可能會有援軍出現,此時聽到了這兩個字,忍不住道:
“三天以后?是什么援軍?難道你們敖家要來幫我么?你們難道不怕那蘇我使者?”
敖液這老頭子輕咳著,眼中也是露出了一抹詭秘之色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與敖液一會之后,對敵人有著基本了解的林封謹心中便是大定,放慢了趕路的速度,既然對方只是三國聯軍,并且還是相對較弱的三國,那么接下來的戰略計劃就可以調整一番了。
此時林封謹想得更多的,已經不是怎么對付三國聯軍的事情,而是擊敗三國聯軍后東海諸國的反應,因此若是條件允許的話,林封謹甚至會下令收縮實力,依托堅城來與這三國聯軍暫時打成膠著的態勢。
這樣的話,一來可以在這樣中低烈度的戰爭條件下,好好的將一大隊這群新兵蛋子加上牧奴磨合一番再說。
二來的話,東海聯軍最大的弊端,就是輜重問題林封謹偌大的基業,那就是靠這海運撐起來的,東海諸國遠洋而來,載了多少兵甲,多少糧草,林封謹手掐把拿的,那也能算個不離十。
他們的第一步計劃在中原外扎釘子,占根基,這一步弄下來,差不多帶來的糧草頂多也就只能支持兩三個月的了。
那么,第二步的劫掠計劃,就一定是得做得火燒火燎的趕緊了再說,否則的話,軍糧這東西,怎么也得留下一個月打底的再說吧?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否則的話,軍糧一斷,那就是卷堂大散的局面。
因此,東海諸國在中原外扎釘子,占根基的時間,多半就不能超過了一個月,過了這個月的話,便是這根基沒有扎下來,也是得必須進入內陸劫掠了,哪怕是火燒到腚眼上,也只能瞻前不顧后。
這也就是說,林封謹只需要在吳作城這邊拖上一個月,這三國聯軍便是想不撤都不行了,必須要撇開這里,尋找地方進行劫掠,因此,最理想的做法就是,先和他們玩上個二十天,慢慢的吊著這幫人的胃口,然后一鼓作氣全力以赴將之擊潰,進而便能換來很長的一段休息時間。
等到東海聯軍深入到了各國內地劫掠以后,都嘗到了甜頭,對吳作城這硬骨頭就更不會上心了倒霉的也就是那三國聯軍而已,其余的國家拿同樣的兵力和精力投放在別的地方,不僅僅可以獲得可觀的收益,傷亡更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誰他娘的還舍得兵力來做雷鋒幫忙這三國聯軍搞定立足地?
這樣算起來的話,倘若做到這一步,那么在其余的四國回過神來,進入到了戰略相持階段之前,吳作城幾乎是似危實安的了但是,這前提就只有一個:和這三國聯軍的一戰就不僅僅要打勝,更是必須要勝得漂亮,得讓其余的東海諸國都覺得這里是個硬骨頭,而不是軟柿子才行!
在第三天的深夜,林封謹已經來到了吳作城的附近,可以見到,遠處的平原上有火光點點,不停移動,穿插,應該便是東夏聯軍的游騎,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鐐銬,環形的將吳作城給包圍住,空氣里面更是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道。
這是因為在吳作城方圓二三十里內,經常會發生小股小股的軍隊相互絞殺在一起的局部戰斗,在黑暗的遮蔽下,這種戰斗相當于是很突然的邂逅的遭遇戰,來得快去得也快,兩支小隊相遇的時候,很可能翻過草丘就是狹路相逢,若電光般的一閃耀后的短短時間內,便會在大地上平添幾具汩汩冒血的尸體。
不過仔細算上去的話,這樣的對拼往往是三里部的人要占據絕對優勢的,三里部的人弓馬嫻熟是一碼子事情,關鍵是來襲的東海聯軍無論是胯下的坐騎,還是騎兵的個頭,看起來都是要瘦上一圈兒,這在戰場上可以說是相當吃虧的。
三里部的人手與之交戰,那端的可以說是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味道,因此雙方的戰損比至少也是要達到三比一甚至是四比一的驚人數字。不過明顯的可以看到,東海聯軍的數量要多得多,否則的話,戰場上的局勢早就全面倒向了三里部了。
這時候,林封謹沉吟了一下,便對準了天空放出了一道煙花。
此時本來就是在深夜當中,這煙花扶搖直上,在蒼穹當中劃出了一道瑰麗的弧線,最后在漆黑的天穹上轟的炸開出來了一朵明亮的大花,煞是好看,更是有沉悶的轟鳴聲傳向四面八方。
三里部的所有人對這煙花都是極其熟悉,因為林封謹之前每次召開法會的時候,便都是會連續放出這么三發煙花,陸續首尾相接,在天穹當中炸開。差不多已經成為了他個人的標識。
見到了這朵煙花,三里部當中無論是守城還是出城的人,都知道是林封謹到了,頓時士氣暴漲,同時舉起手中的刀弓歡呼了起來,聲若雷鳴。
當然,這一朵煙花一出,所有在吳作城周圍策馬征戰的三里部游騎立即就潮水也似的對準了這邊匯聚了過來。與此同時,整個草原上面游蕩著的東海聯軍,也同樣是被牽引吸附著匯聚到了這個方向來,一起針鋒相對,這樣一來的話,原本散開來的斥候戰一瞬間就因為林封謹的這朵煙花,變成了近萬規模的騎兵集團戰!
此時一聚集之后,很顯然就能看出,東海聯軍的騎兵人數是要多于三里部的,并且應該是先前還在戰場上放了預備隊,此時一集中,人數至少是三里部的一倍!
好在論質量上,無論是馬術還是馬匹,顯然都還是三里部的人占優,有道是一步搶先,那么便是步步占先,林封謹策馬而出,一眼就見到了狼突策馬而來,立即便對狼突附耳幾句,緊接著狼突便取出了腰間的號角仰天吹響!!
這號角聲卻不是在簡單的吹奏了事,而是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的這樣有節奏有規律吹奏!
在這牛角號聲的節奏當中,所有前來的三里部族人便開始自動的整隊,林封謹則只是勉強調整了一下,便以野豬,血將軍這兩大猛人為前鋒,讓狼突打起了旗號,不停搖動,所有的三里部騎兵便是若洪流一般跟隨著旗號開始奔馳。
更令人驚嘆的是,三里部騎兵在沖鋒的時候,居然還能自動的調整一下馬速,完善自身的陣型,然后形成了一個典型的鋒矢陣,對準了前方還是顯得相當混亂的三國聯軍騎兵群猛沖了過去!
幾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間,血肉橫飛,人仰馬翻!對面的東海聯軍騎兵本來就亂麻麻的混成了一團,他們也只以為三里部他們也一樣是要組織陣型后才能進攻,哪里知道,本來也是顯得一團混亂的三里部前方,一下子就有人插旗出來,緊接著,這些三里部的騎兵一下子就仿佛是吃了春藥也似的嗷嗷叫著,以那面旗幟為核心猛沖過來!
說實話,這一代的血將軍隱姓埋名在西戎這么多年,雖然也是殺人無算,但是,還真沒經過這樣天為頂,地為堂,蓬廬為黃天,地板為厚土的正經沙場,此時天色如此漆黑,戰斗卻是如此激烈,成千上萬的人仿佛棋子一般的在這平原上廝殺,鼻孔里面嗅的是刺鼻的血腥氣味,耳朵里面聽的是呼號聲和慘叫聲。
頓時,一股源自血脈當中的洪荒原始意味泛濫了出來,內心深處卻是說不出的平安喜樂,血將軍這時候才明白,自己應該是屬于這戰場的,這里才是他最好的歸宿,西戎隱居幾十年,那就仿佛是一只癩蛤蟆在井底撲騰,白白的糟蹋了青春年華,大好光陰!!
此時的血將軍,真的是在戰場上如魚得水,他和野豬同時身處在了騎兵陣型的最前方,乃是鋒矢的最前端,給人的感覺卻是風格截然不同。
野豬乃是擎著山河盾直接沒頭腦的往前撞去就是了,山河盾此時用了武親王錢震給出來的配方之后,重新獲得了新的器魂,被野豬灌注入怪力之后,山河盾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塊鋒銳嶙峋的礁石的幻象,黑沉沉的,尖銳非常,撞在上面的騎兵無不頭破血流,翻滾彈出,仿佛是撞在了真的礁石上似的。
若說野豬這沖鋒乃是代表了“剛猛”的極致的話,那么血將軍則是體現了另外的一種極致,那便是柔韌!
騎兵抱團沖鋒的時候,乃是挺槍橫刀,講究的是一動不動,借助馬力來殺人已經足夠了,充其量能做的,就是將槍頭左右挪移些角度,或者將長刀上下調整下位置,一旦沖起來還亂揮亂刺的,那要么就是在胡說八道,要么就是遇到了新上戰場的棒槌這種人往往是沒有傷到敵人,就得先把左右的同僚傷著了。
而血將軍面對敵軍勢若雷霆的沖鋒,居然是在這刻不容緩的間隙里面玩起了花活兒,整個人仿佛是幻化成了好幾道影子,他總是能在千鈞一發的時間里面找到對方刺來的空隙,然后將身軀一扭就閃了過去,最詭異的是,他的身上更是仿佛有血光不停的閃耀,凡是靠近了他身周一丈內的騎兵,無不被一種詭異的力量給摔飛了開去。
只有林封謹才看得出來,在血將軍身邊閃耀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血光,而是一條一條的血色觸手,柔韌的時候綿軟滑溜若油,甚至那冰冷的刀刃上也能纏繞幾圈上去,而堅硬起來的時候,卻是鋒銳若刀片,在脖子上一抹!貌似是一條紅痕露出來,其實已經是深達好幾寸的凄慘傷口,什么氣管血管食管都仿佛是被鋸子那樣給割得支離破碎,潑灑出來的鮮血更是仿佛鐵粉見了磁石,直接對準了鮮血鎧甲聚了上去。
這千軍萬馬當中,便是再強的人,也絕對不可能躲得掉所有的攻擊,只是這時候殺的人多了,血將軍的血色鎧甲上則是多出來了一層油亮的光芒,那是鮮血的精華凝結出來的,什么騎槍馬刀沾了上去,完全就是滑不留手,根本就是渾不著力,完全傷不到他!
此時從高空遠遠的眺望了下去,便可以見到,三里部的騎兵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狠狠的撞入到了面前東海聯軍龐大的騎兵方陣當中,后者的騎兵方陣雖然還是算得上十分厚實,并且人數也是占據優勢,但是這一次沖鋒的攻勢畢竟乃是三里部占據了完全主動的形式,更是格外的猛烈!
此時這一戰的成敗勝負,其實就在于三里部的騎兵是否能夠將對方的這個騎兵方陣鑿穿了,否則的話,一旦沖鋒到了半途以后力竭,那么想要再沖起來就難了。
接下來則是會出現東海聯軍最樂意見到的混戰,而且是雙方在黑夜當中犬牙交錯的亂戰!
具有人數優勢的東海聯軍,當然愿意在這樣的戰場上多換掉幾名這些草原上的野蠻人,這樣的話,守衛那一座堅城的力量就又少了一分,等到這些野蠻人徹底的縮回里面的時候,要殺死他們一個人的話,很可能就得付出更多更驚人的代價了。
盡管四下里依然有東海聯軍的游騎不停的匯入到了本陣當中,竭力的在增加騎兵方陣的厚度,但是,三里部的這一次集團沖鋒,終究還是在力竭之前成功的破陣,狠狠的沖了出去!
尤其是沖鋒在前面的野豬和血將軍,兩人沖入敵陣當中之后,只覺得前方的壓力越來越大,前行的過程端的是越來越滯澀,猛然之間,前方壓力陡的一空的感覺,端的是令人感覺到渾身上下幾乎是甩掉了一擔近百斤的束縛,都是完全被掙脫了也似的松快,忍不住都是發出了一聲暢快無比的長嘯聲。
這時候,血將軍更是清晰的感覺到,身上穿著的這件鮮血鎧甲發出了喜悅也似的共鳴聲,那是飽飲人血之后的歡暢,血將軍身上的這件鎧甲本來就不是這個位面的產物,卻是被改造之后強行留了下來,而最近血將軍從林封謹手中搞到了不少“真鋼‘,同時在施展各種秘術的時候,也因為有了玄芽丹的存在無需顧忌生命消耗的問題,剛剛這一戰酣暢淋漓的打了下來,血將軍竟是隱隱發覺,這鮮血鎧甲當中似乎還有更多的功能等待自己去開發,更多的秘密等待自己去發現
三里部的鋒矢陣徹底的將對方鑿穿之后,一直奔馳出了足足三五里,這才勒停馬匹,接著后軍變前隊,重新整隊,要再次沖陣,這時候,野豬和血將軍再次來到了鋒矢陣的前端,雖然是大口喘息著,眼底卻是有著狂烈的嗜血之意。
有道是兵貴神速,這再次沖陣的動作就一定要快,若是再次沖進去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從之前的混亂當中回過神來,那么毫無疑問,這次沖鋒的難度就小得多了,簡直就仿佛是一匕首捅入到豆腐當中似的,堪稱是勢如破竹。
若是對方在你沖陣之前卻已經是再次結陣成功,那么難度就更大了,只不過,能夠在已經被鑿穿狀況下還能迅速恢復陣勢的軍隊,估計在中原當中,也就只有最為精銳的中唐府兵能夠勝任,或者就是各大將領的親兵。
東海聯軍的將領們盡管都一直在瘋狂的吶喊著,要求重新集中整隊面對敵人的沖鋒,但是畢竟被沖散的隊伍也不是那么好整合起來的。更重要的是,此時和林封謹他們交手的這支騎兵,乃是由各支斥候臨時組成的,并且還是三個不同的國家組成的聯軍,這就相當的尷尬了。就不像是三里部的人,一抬頭看到了那一面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大旗,便只管往這旗幟下匯聚過去便是!
因此,第二次沖陣的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瞧著那些兇神惡煞,高頭大馬的草原蠻子再次大聲呼喊著沖了上來,一干東海聯軍的士兵都是心中膽寒了半截,等到三里部的人呼喊著沖到了半里地的時候,首當其沖的那些人二話不說,轉身撥馬就往旁邊閃!
當下這節骨眼上,說破天也是振振有詞,第一我黑齒國的人,為什么要聽你盧俱國的命令擺到第一排去送死?第二,這晚上接的軍令,那是以小隊為單位,剿殺吳作城里面出來的草原蠻子的斥候隊,可不是要趁著這黑燈瞎火的來一場騎兵的決戰。
這有人帶著頭一逃,其余的人也不是傻子,而且也都有了借口,他娘的這黑齒國的孫子都逃了,我傻子啊?還在這里死頂?大家本來都不大認識,正好沒人舉發,還不快逃做什么?
結果三里部的這第二次沖陣,那端的就只能用大獲全勝來形容,落荒而逃的敵人都是用背對著你的馬刀長矛弓箭了,這樣的便宜事兒上哪里找去?而且三里部的馬好,騎手的騎術又精,這一次沖殺,直殺了個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直追出三十里外再鳴金收兵!r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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