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本來面目
除了那些疑似盤乾轉世之身的諸多高手突然身死之外，陽天星域內，各方地界，曾為太上教所統御的星界之內，各方洞天福地，凡人邦國，散修坊市中，一場突如其來的神秘力量橫掃而過，大批大批的凡民生靈，毫無征兆地死絕。
從咿呀學語的嬰兒，到稚氣未脫的孩童，到青春飛揚的少年，到巔峰盛景的壯年……
更不要說，那些步入暮年，老態龍鐘的老人。
統統都在一夜之間，喪失了自己的生命。
然后，又從人類，轉到了飛禽走獸，蛇蟲鼠蟻。
各種有情眾生，紛紛步其后塵。
這場突如其來的死亡風暴，并非是在某一兩個洞天興起，而是直接在多處地方同時爆發，當本土的修士們注意到了凡民如此的境況之后，不由得都驚呆了。
是天災，還是？無人得知。
但那些散修豪強，本土世家，已經快要瘋掉了。
雖然修士自認玄門中人，高高在上，更有古典的修仙者認為仙凡殊途，兩者完全就是不同的生靈。
但有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就是，凡民生靈和高階修士的神魂根本，乃至于真靈之中的一點靈性，都是相同的，并無貴賤之分。
凡民生靈，也有可能通過各種法門開啟靈智，修真問道，最終成就大能高手。
廣大基數的凡民，就是修真界的基石。
自古以來，仙魔兩道，無分正邪善惡，都下意識地賦予了仙凡殊途在高高在上之外的另外一重意義，那就是，修士盡量出世，不影響凡民生靈的生活，不在凡民面前顯圣。
之前鐘瀾屠戮綠蘿洞天，遭受輿論指責，就連李晚都只能把他冷處理，也是由來于此。
但如今，各方地界的凡民生靈大批死絕，幾乎每一個洞天世界的損失高達十億以上，加上那些妖族，精怪，各種異人亞種，數量還要再翻幾番。
短短一個月間，數萬億的凡民生靈，便無聲息地死光了，然后，這場死亡風暴飛快蔓延了出去。
十萬億，數十萬億，百萬億……
幾乎每一刻，都有大量的凡民繼續死亡，甚至于，修真界中，一些低階修士，也沒有能夠扛過，同樣悄無聲息地神秘死亡。
這個現象，自然是立刻引起了仙盟的高度關注。
古庭宮中，李晚召集九天，進行商議。
讓人大致講解了一番進來發生之事后，李晚對眾人道：“本座懷疑，此事與太上教的輪回大道有關，本座已經叫人前往查驗，發現那些死亡生靈，并非是遭受外力攻擊，而是自身神魂衰絕，由內而外引發死亡之力的緣故，只有輪回大道之中的生死本源，促使他們生機轉化成為死亡之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如果真是生死本源作祟，那倒符合之前探查所得的情報，我們和太上教大軍作戰期間，也見識過不少類似的情形，只是規模遠遠無法與這次相比而已。”白螟凝重說道。
“必定是太上教之前留下的后手被動用了！”撼天神君憤怒說道，“太上教攻占各方期間，已經設法將其生靈納入輪回大道，各階生靈，生死皆在其掌握，等到輪回大道煉成，便可以通過此法，實現如此的效果！”
也難怪眾人都一致把懷疑目光投向太上教，實在是這種征兆，太明顯了。
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就是太上教人利用輪回大道的力量辦到。
但看得出來，并不代表他們就有辦法解決，相反，如今眾人，都是一籌莫展。
誰都不知道這種力量是如何作用，又怎么來防范？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修為精深，能夠抵御其影響。”
“但凡民生靈，最缺的就是修為，即便我們派出高手，以法力籠罩整個洞天，也沒有用，那生死本源所催發的死亡之力，并不是等閑修士能夠抵御。”
李晚聽著眾人議論，沉吟良久，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行事了！”
“靈尊，你有辦法？”眾人盡皆看向他。
李晚看了看眾人，沉聲道：“本座欲絕地天通，在那些生靈死絕之地，廣撒絕玉，將其變作喪失靈氣的末法時空！”
聽到李晚這話，所有人頓時再次震驚。
“這……這……”
“不必懷疑，現在正是道途爭鋒的關鍵時期，太上教欲以輪回大道籠罩諸天，而我等，便行絕地天通，把世間變成末法！”
“如此一來，只有我等掌控之所在，能保留靈氣底蘊，成為仙靈福地，其他地方，皆是凡間。”
“我仙盟需要防守的范圍，便縮小了許多！”
李晚所說的這種方法，有些像是敵軍在自家國內肆虐之時，軍勢不足，毫無辦法，只能采取堅壁清野之做法，把四方天地變作赤地一片。
但一旦這種計劃成功，即便太上教掌控者輪回大道的力量，也不可能再繼續肆虐。
因為那些地方，要么生靈死絕，要么封禁法力，陷入末法。
而有限的仙靈福地，又被仙盟嚴密保護起來。
如此一來，輪回大道，也變得沒有用武之地。
這是兩大道途全方面的對抗，也代表著仙盟與太上教的終極決戰。
“這么做，得不償失啊！”
“現在還遠不止于如此，我等還是再想想辦法。”
末法絕域和相關的陣圖法寶，法域力量，他們并不是沒有見過，相反，全都廣泛運用，已經有了深刻的了解。
他們對此物深懷忌憚，不可能像李晚那么毫不猶豫推行這一計劃。
因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表示了反對。
李晚道：“既然如此，本座暫時也別無他法可想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試著用別的辦法對付。”
李晚是這么說，也的確當真派遣使者，四處出擊，嘗試解決這一危機。
然而，大道力量，無形無跡，更加像是一種天災。
那些受災之地，凡民生靈大量死去，本土豪強自顧不暇，要么封山固守，要么緊急搬遷，都顧不上配合仙盟了。
追殺太上教余孽，消滅盤乾一事，就此緩了下來。
李晚有心推動此事，但大批的人馬撒出去，放在整個星域，也是如同泥牛入海，根本興不起任何風浪。
缺乏了“人”這一最為重要的因素，看起來無懈可擊的天羅地網，終于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漏洞。
好在李晚之前便已派人布置了許多巡天之眼，各方挪移法陣，又不是有情眾生，不會受到死亡風暴的影響，太上教余孽，即便有心趁亂活動，依舊還是會被偵察發現。
因此，追殺之事，仍舊還在繼續著。
浮云山，蒼龍洞中。
蒼龍道人盤腿坐在一朵死亡之力化成的黑色蓮臺上，濃厚的死亡之力，凝若實質，把他身體都托了起來。
而在蓮臺四周，同樣濃郁的生機，卻是縈繞著飛舞流動，一個個如同星火的生命，似乎孕育在其中。
許久之后，蒼龍道人突然張口一吸，整個洞窟狂風大作，所有星火光點，都被其吞入腹中。
瞬息之間，蒼龍道人身上的氣機暴漲起來，很快就突破了長生境界的界限，朝著更加高深的境地蛻變著。
這是輪回大道之中，一種吞噬億萬生靈，吸納其神魂底蘊和記憶，經歷，為己所用的禁忌之法。
等閑情況下，即便只是一名凡民生靈的神魂，也蘊含著復雜的念頭和繁多的記憶，幾乎囊括一生。
凡人一生，短短數十年，但多人，幾十人，便是堪比千年，幾百人，便是堪比萬年！
這一次，蒼龍道人利用生死簿調動輪回大道，滅殺的生靈，何止萬億計？簡直就是達到了百萬億，千萬億的程度。
這些生靈的力量混雜不一，如同渾濁污水，要侵染于他。
等閑的修士，面對這種魂魄的力量，只有立刻消亡一途，即便僥幸不死，也要被其中蘊含的混雜力量磨滅本性，變成瘋子。
不過就在這時，虛空之中，一條巨大的本源之力洪流奔騰而來，把這些生魂全數吞噬。
這條本源之力化成的洪流，正是之前在九幽之地，盤乾寧可犧牲自己本尊，也要幫助幽冥道人煉化的黃泉之水！
此水原本就擁有這滌蕩神魂的作用，能夠洗滌因果，消弭雜質，在太上教手中，更是擁有著裨益輪回大道的奇效！
此一番，經由黃泉之水傳遞，千萬億生魂，幾乎全部都被接引過來，無一遺漏，而且個個都在黃泉之水當中，就已經洗練完畢，化成了可供吸收的純正魂魄。
蒼龍道人不住吞噬，煉化，又再次以變強的神魂底蘊，繼續吞噬，煉化。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覺中，就是近百年歲月過去了。
許久之后，蒼龍道人，終于張開眼睛，明亮的眼眸中，閃動著一抹奇異的靈光。
“今日方知我非我！”
他終于不再是蒼龍道人，而是還原本來面目，重新化作了盤乾本尊！
盤乾說完這句話，便從黑色蓮臺上站了起來，在他站起的過程之中，全身血肉如同腐爛一般枯朽。
緊接著，一朵朵黑色的焰花，開始出現在他周身上下。
一個桃額青面，獠牙猙獰的鬼面幽魂，在他頭頂浮現出來。
隨著黑色火焰的燃燒，盤乾肉身越來越少，鬼面幽魂卻是變得凝實無比，不久之后，當即化成了一種完全由魂魄凝練而成的魂體。
淡淡的金芒在他身上閃現，看似恐怖的面容上，竟然奇異地出現幾分威嚴，宏偉之意。
不朽元神，就此修成！
不但如此，他的修為，仍然還在飛漲。
過去經歷種種，各世底蘊，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來，迅速融入到此身之中，各種本不應該被其掌握的力量，也如同生而知之，開始浮現。
木道，血道，毒道，雷道，冰道，炎道，骨道……
不過，盤乾的萬世輪回之法，并未取得足夠之多的底蘊，它遭到了仙盟的有力遏制。
僅僅只是這些，不到十個道途的本源力量，出現在這一不朽元神的法身上，其他各種道途，混雜的力量，都僅僅只掌握到了法則的程度。
鬼面幽魂猙獰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但旋即，所有的力量，都化為浮動的火焰，如同鬼火，飄搖在其腦后。
一本厚重的書冊，出現在鬼面幽魂掌中，緊接著，鬼面幽魂飛縱而出，瞬間就穿透蒼龍洞，飛向外域虛空。
仙盟，監測站。
這是一處與分布在各方的巡天之眼和挪移法陣陣群緊密相連，用于收集和整理上報消息的中轉小站。
它的本體，是一艘三百余丈長的仙舟，仙舟之上，各種人才，設施，一應俱全，完全可以當做一個小型據點。
此時，器宗密堂的一群人馬，還有仙盟往來探查的執事，密探們，加上常駐此間的二百余人，總計五百多名修士，正在這一站點中各司其職，做著自己的事情。
仙舟中央，窺天鏡前，數名負責監看的執事也正打起精神，密切關注著鏡中的情景。
在一片漆黑的鏡面上，數個星點如同擁有脈搏一般規律跳動著，銀色光芒，不停閃爍，在此之間，微不可察的環形波瀾，不停地傳播出去。
這是仙盟和器宗設立在各處的巡天之眼和監測手段，正在回饋著它們所探知的情況。
這種平靜的局面，昭示著毫無所獲的結果。
不過上頭三令五申，敵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也沒有人敢和自己的前途和未來開玩笑，在當值期間懈怠。
這些執事，都盡忠職守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把全部的精神投入到寶鏡之中。
突然，鏡面上，一陣顯眼的紅色波紋蕩漾開來，呼吸之間，整個寶鏡，一片猩紅！
“這……這是！”
幾名執事見狀，驚訝地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仙舟上突然警鈴蕩響，一陣天搖地動之中，令人窒息的恐怖力量猛然降臨。
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一個桃額青面的鬼面幽魂，沖著自己撲來。
下個瞬間，整個仙舟，就變得一片死寂。
他們竟然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瞬間全部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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