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記事 第126節重劑
去寧家的路上,顧瑾之和朱仲鈞坐在馬車里。
朱仲鈞聲音有點冷,道:“方才表白了那么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轉眼又去救人,你的骨頭就不能再硬幾分?太后是我的生母,她還敢為難你不成?”
顧瑾之笑了笑,道:“誰說我要去救人?”
朱仲鈞表情一凝。。
“你從前總跟我說,做事要得法。領導不僅僅看你是否有能力,更看你是否盡力。我都記在心上了呢。我不管如何表白,不親自走一趟,太后回味過來,總會猜疑我沒有盡全力。既然如此,何必為了個寧萼,傷了我在太后心里的地位呢?”顧瑾之道,“我親自走一趟,攏了太后的心,也看看他的慘狀。”
朱仲鈞過了片刻,才輕笑。
他伸手,摸了摸顧瑾之的臉,像哄孩子一樣:“我杞人憂天了,只當你仍是年輕時候單純又傻的顧瑾之。”
她的肌膚滑滑的,摸上去很舒服。
朱仲鈞就想起自己念初中的時候,和她同桌。
那時候稍微一轉臉,就能看到她的側顏。
他好幾次做夢,夢到自己摸她的臉。
軟軟的,比綢子還要舒服。
可學校里對早戀管得緊,顧瑾之又傻傻的不明情事,放了學又是她祖父的司機專門來接,周末就是跟著她祖父學醫術,班上同學約她去玩,她總是拒絕,朱仲鈞根本沒法子下手。
突然想起這件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他還記得年少時對她的感覺……
顧瑾之也偏了偏頭,將他的開,而后才坐正了身子。
馬車很快就到了宜延侯府。
外頭已經擦黑,暮野四合,碧穹繁星明媚。彎月似藍絨盒里托出的玉玦,褪盡繁華,暗攜冷香,懸在初秋的虬枝頭。
宜延侯府門口的燈籠,泄了一地的氤氳。
坤寧宮的太監前去敲門。
片刻,寧家的大總管疾步迎了出來,而后又是寧夫人和寧萱迎了出來。
常順聲音微尖:“太后懿旨,顧氏神醫奉命前來探望宜延侯……”
寧夫人又哭了起來,跪下來謝恩。
寧萱卻是冷笑。
她故意看了眼顧瑾之。
朱仲鈞便在一旁,狠狠瞪了寧萱一眼。把寧萱的心給瞪得七上八下:廬陽王這是很不喜歡她呢?
為什么啊?
她沒罵顧瑾之,只是眼神不對勁而已。
沒功夫等寧萱多想,寧夫人已經迎了廬陽王、顧瑾之和常公公往正院去。
寧萼躺在床上。眼珠子似乎突了出來,臉也歪斜了,口角流涎,舌頭麻木,半邊身子毫無知覺。
他心里明白。聽到有人進來,就抬眼去瞧。
看到是顧瑾之,他激動起來,似乎要掙扎著起身。怎奈他半邊身子都是僵死的,舌頭也直了,動不了。也說不出來。
眼淚直直往下流。
從昨夜發病到現在,他在床上拉了一次,尿了兩次。卻從來沒哭過。
而如今顧瑾之一進來,他就眼淚直流:這是悔恨莫及啊!
要是當時聽了顧瑾之的話,看病吃藥,哪里至于這般?
自作孽不可活啊。
寧萼哭得厲害,一個大老爺們。哭得像孩子一樣,嘴里說不清楚話。嗚嗚叫著。
寧夫人心酸得厲害,也跟著大哭起來。
寧萼是寧家的主心骨啊,他要是沒了,寧夫人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寧萱在一旁勸。
在花廳商議的十來位大夫并太醫,聽到顧瑾之到了,個個想進去看看。
看看那個能斷言隱疾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大家都說有身份的人,誰也沒好意思。
顧瑾之先給寧萼行了禮,然后問了寧夫人:“我可能給寧侯爺診脈?”
寧夫人一邊哭,一邊使勁點頭:“全靠顧小姐了!我們侯爺的命,就交到了您手里。”
顧瑾之就坐了下來,給寧萼的左手號脈。
她號脈比較仔細,花了大約一刻鐘才號完。
而后,她對寧夫人道:“侯爺這病,我三個月前便說過,乃是陽氣不足。氣為血之帥,氣虛則血瘀。侯爺氣虛嚴重,所以行走時,不由偏斜,我正是因此而診斷的。陽氣不足,泄氣中之,則血凝結不行。血瘀經絡不暢,自然半身不遂的。”
寧夫人哪里懂這些?
門口的藥童聽了,轉身去告訴花廳里的大夫。
那些大夫們個個神色有異。
顧瑾之這話,他們在三個月前才聽聞。雖然從前沒聽說過,可此刻人家的論證,已經得到了證明,自然是對的。
好幾位大夫默默背熟,等著回去查查其他藥書,找一找根源在哪里。
“再去聽。”一個年邁的老大夫對藥童說。
藥童轉身又去了。
他就聽到顧瑾之說:“……這叫補陽還五湯,若是輕病,就用兩錢黃芪。如今侯爺重癥發作,黃芪用六兩。”
藥童又回到花廳去告訴。
眾大夫嘩然。
這樣重用一味藥,乃是險峻之劑。用得好有奇效;稍有差池,就會導致病家喪命。
大夫們很少有人敢用峻劑。
顧瑾之開了方子,交給寧夫人:“您要是不放心,就拿去給其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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