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我來自未來 第四百一十九回 現象——本質
正文第四百一十九回現象——本質
419現象——本質
東子熱情的夾起一筷子大蔥炒雞蛋,放在槐花的碗里:“多吃點,多吃點。”
“首長,你看這孩子餓的。”
小強抿了下嘴。
“東子,你留點錢下來,讓李村長幫槐花家整點糧食。看不見的人我不管,可既然看見了,要是不幫,我回去也不安心的。”
“哎!”東子應道。
李松鶴趕緊擺手道:“首長你這不是罵我嗎!你既然交代了,我一定把槐花當自個家閨女看,但凡有我口喝的,就讓她娘兒兩吃個飽。”
小強起身繞過桌子走過來,握著李松鶴的手道:“李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這年頭糧食就是錢,我不能讓你白花這個錢啊。我工資比你高,你就別推辭了。“
說著使個眼色,東子上前死乞白咧的就把一沓大約三四十元錢塞進了李松鶴的口袋。
“哎呀,哎呀你這后生……怎么這么大勁兒……好……好好……我收下就是了。”
李松鶴犟不過東子,只得收下錢。
見東子坐下,李松鶴拿出錢來點。
“我得把這錢點清,回頭叫王寡婦把錢還首長你。”
小強笑了笑,沒吭聲。他不喜歡說客套話,也沒有這個必要。
“三十六元整!”李松鶴驚道。
“首長,用不著這么多!一百斤糧食才8塊錢,這娘兒兩,哪里吃得了這許多哩!”
小強道:“您老給她娘兒倆收著,有用的地方多著呢,要有追債的,您就支出來給人家吧。”
“唉,那我就替王水秀她謝謝首長了。
不瞞首長說,鄰村那追債的周有道實在不是玩意,三天兩頭過來,王寡婦眼下是連個西瓜都不敢吃,周有道把她家里存的地瓜都給收走了,說是當利息,拿回去喂豬。大伙也不敢給她糧食,怕被周有道拿走。隔三差五的,咱鄉親們就端點飯食干糧接濟她娘倆兒。
這下好了,有首長給的這三十六塊,一定是夠她娘兒倆還債了。”
小強眉頭緊鎖,抿著嘴道:“您老別客氣,眼下的困難是暫時的。等政策好起來,這些鰥寡孤殘、婦孺老人都會有國家保障的。”小強道。
“是,首長說的對。”李松鶴連連點頭答應。
李秀英這時已經切好了豆角,使香油拌了端出來道:“首長你是好人,供產黨都是好人。”
小強笑道:“那是因為咱們都是無產階級,從打生下來那天起就是一家人啊。”
一語說罷,大家都笑了起來。
李松鶴臉上皺紋舒展開來,喊道:“秀英,挑幾個大瓜給首長帶上。”
“還用說嗎,俺爹都已經放上拖拉機了。”
吃完飯,小強等人回了水庫工地,勘測隊員們繼續去忙手里的活,小強和東子等人則在水庫邊找了個陰涼地坐下。
李秀英在幾步開外的樹下席地坐著,手里絞著辮梢,忽然問道:
“首長,聽說美國人要打過來了?是真的嗎?要是美國人來了?俺們分的地,是不是都不算了?”
一聽這話,李秀英的拖拉機師傅王沖也一擰眉毛,關切的小強,想要知道點內幕。
小強一臉的輕佻驕傲:“切,打他個屎,美國佬敢來,咱們就把他屎尿都揍出來。”
“哈哈哈……”草地上一片笑聲。
笑歸笑,小強知道,這話并不能解除大家的憂慮。
“大伙說說,以前的日子比起現在,那都咋樣啊?”
李秀英激動道:“還能咋樣,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唄!以前咱窮人見天就只是盼著能求個活路。交了租子后,一年到頭吃野菜燉山藥蛋子和地瓜,大雨大災,小雨小災,家家戶戶窮的炕上沒個蓋頭,一輩子沒見新衣裳。可是家家卻都藏著個瓢,一到災年就端著瓢出去討飯,若是命好要到些薄粥就能活下去,要不到,那就只能挺著,等到實在挺不過了,就找個地兒閉上眼,每次發水災,從這到浦海,一路都是倒尸。
小時候,俺爹帶著俺全家跑過幾次饑荒,俺爹帶著俺們扛著塊磨刀石往南京逃,一路給人磨剪子、磨刀、討飯,就為能得口吃食,可憐我弟弟才三歲呀,就活活餓死在半路上。
俺們縣書記說得好,那舊社會要吃人,吃咱們窮人!俺們要跟著供產黨,才有活路,才有奔頭。”
小強聽李秀英從激動說到傷心,深深的被感染,說道:“那就是了,歸根到底,這天底下還是窮人多,所以咱們人多的還怕人少的么?美帝國主義來了,咱們就跟他拼,中華民族團結起來,沒有打不贏的敵人,沒有過不去的難關。”
李秀英點頭道:“嗯,俺不怕,俺哥是民兵,要是打起來,俺也能扛槍。周有道他們這會子鬧得歡,等美國鬼子走了,看他們的臉往哪擱。”
“是那個給王寡婦她家放債的周有道?這是個怎么樣的人?他鬧啥了?”
李秀英邊想邊道:“他家是三代秀才的,祖上不知道幾代的還中過進士,當過官,他哥當年是漢奸,治安隊隊長,民國后又當了保安團團長,解放后逃去臺灣,臺灣解放后,聽說政府把他哥給槍斃了。
這會子聽說美國人打過來了,他就成天在咱村和他自己村里放話,說美國人這是要來了,是要來算總賬的!誰分了他家的地,一畝都不能少,早晚都要連著地租還給他。牽了他家牛的,要是掉了膘,早晚要補上糧食。分了他家房的,等美國人把蔣委員長放出來,房錢一分都不能少。分了他家衣裳箱籠的,都要統統還回去。”
小強熟知歷史,哪里不知道其中厲害,驚嘆的道:“我嘞個去,丫倒是做得一手好死!”
要知道,歷史上50年12月到51年10月有個運動,叫做“鎮壓反革命”,頭一號要治的就是這樣散布謠言的傻逼。主席當時指示“一個不殺,大部不抓”,現在看起來實在是非凡的胸襟和氣魄。要換了在蘇聯,這些人全都要活活干死在西伯利亞的勞改農場里!
小強搖搖頭,心說也不用等這么久了,這樣的玩意兒留著也是個禍害,回頭總理來安徽視察,萬一被這伙垃圾算計到,那可真就是陰溝里翻船了。
小強說道:“這倒好,王寡婦也不用還錢了。東子,回頭你就帶幾個人,把周有道這個現行反革命分子抓起來!那狗日的到這時候還做他的美夢呢!真是瞎了眼了!是這天變的太厲害,把他整的失心瘋了吧!”
東子起勁了,啪的一個打挺,就從草地上蹦起來,嗷嗷叫著怒道:“一個現行反革命!那還等啥,俺這就去崩了他!”
小強被嚇了一跳,不滿的道:“你別一驚一乍的,嚇我一哆嗦,還沒判呢,你咋能斃了他?只是我覺得他夠格罷了。”
東子戳在原地不服氣的道:“首長你是何等的人物,天天見主……,你說他反革命,那還有假!
啊呀不好,總理馬上要來安徽,萬一這貨還有同黨,那就不好了!
首長,俺們還是早點抓了那貨斃了得了!”
小強無奈的道:“我說東子啊,你就不能把你那一驚一乍的毛病好好改改,見天的啊呀啊呀。
算了,跟你說了白說。總之你回去后通知縣里抓人。”
東子樂呵道:“好嘞!”
可巧徐杰他們勘測完畢,于是眾人往城里趕回。
回城的路上,小強、東子、徐杰等勘測隊員啃著秀英爹送的大西瓜,吃的滿嘴汁水,高高興興的有說有笑。
在小強回城之后次日,總理也乘飛機抵達了安徽。
在新修建成的王家壩上,總理視察了工地,和工人們一一握手交談,并鼓勵了大家的干勁之后,總理聽取了水利工程部錢副部長對于目前工程的介紹,他老人家非常滿意。
有了來自小強的后世水利規劃方案,這時的總理又哪能不胸有成竹呢?
“小錢,你們工程部在施工當中,一定要把施工質量放在第一位,只要保證了質量,那其他方面都是水到渠成的。”
聽了總理的指示,錢副部長連連點頭。
“是,總理,我記下了。”
而在聽了小強對于農村情況的描述之后,總理笑道:“看來你這次收獲還是很大的,主席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調查了,實地走訪了,就能發現問題在哪里,這就是主席要你在安徽多呆幾天的目的。”
小強點頭。
在陪著總理完成為期三天的視察,并闡述了自己對于農村目前最突出的土地買賣兼并問題的擔憂之后,小強跟著總理回到北都。
當晚就要離開的小強,下午被叫到總理辦公室。
“小強啊,聽了你反映的這些情況,中央很重視。
之前由于考慮到土地集體化改造需要循序漸進,而且韓戰在即,需要最大規模的調動農村的生產積極性,主席和我本打算晚一點,到明年再推進《土地管理法》。但是眼看目前農村的土地兼并已經愈演愈烈,甚至有可能餓死人。
主席的指示是,決不能聽之任之下去了,難度再大也要立刻著手進行土地集體化改造。中央經過商討決定,各省從現在起就動員起來,開始土地集體化改造,加速農村各級基層政權的建設,同時對于那些在百姓中造謠制造恐慌情緒的反革命分子進行鎮壓。
就像你說的,公社化不必急,生產力條件不具備時絕不倉促上馬。但是土地集體化關系國家命脈,是偉大的社會主義政權跳出歷史周期律的決定性國策,這是一點都不能緩的。”
總理說完,拿起茶杯輕輕吹了一下。
“小強你之前在報告里說的那個四川建設村的案例,主席和我看了都很喜歡啊,一個西南小村,一年能夠給村民分紅1300多萬,靠的就是始終堅持土地集體化和農村合作社,一概的土地全都交給合作社集中處理,村民拿地入股,由合作社雇傭村民或者外來農業工人,村民除了工資還享受土地產值的分紅,這條路走得好啊!
至于你說的后世某些打著經濟學旗號作幌子的騙子,他們鼓吹的先把土地私有化再進行流轉,完全是徹頭徹尾的封建傳統的資本主義土地所有制模式!是在大大的開歷史的倒車!這是要讓中國人民吃二茬苦,受二茬罪的!歷史終將把這些人牢牢地釘死在恥辱柱上!”
說罷,總理心煩的搖了搖頭,只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水。
小強安慰總理道:“總理您別生氣,從法家的角度,人性本惡,一旦有了足夠的權利而得不到約束,私欲就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膨脹而不可收拾。有了這些前車之鑒,倒是有利于新中國的政權與法制建設的完善。”
總理笑了起來。
“很好,小強你能從正反兩方面看問題,確實進步了。”
小強繼續扯淡:“根據資料,1957年時,我國黨員1272萬人,只有174萬工人,850萬是農民,188萬知識分子,還有60萬其他人。
馬克思口中最先進的生產力和革命力量的代表——工人階級所占比例如此之低,這是不正常的。
在馬克思看來,農民是保守的代表,是落后的階級,和工人階級的先進性沒法比,大量農民代表擔任黨政高官的后果是,一是政策保守,二是沒有主見,三是缺乏創造力。
農民代表擔任高官往往出現一種可笑的后果,那就是,他們遇事就慌,首先想到的是依賴于知識分子的意見,而不是聽取人民的呼聲或者獨立思考!這類似于清朝官員們豢養紹興師爺,玩的都是封建官僚的那一套玩意!
當然,這是農民的眼界與知識結構的局限性決定的,在教育程度不發達的情況下,在自身階級性的束縛下,他們只有這樣的選擇。
誠然,農民代表的服從性非常好,但這不能代表生產力的先進性,也不能掩蓋他們的政治保守和落后。
這就有個問題,這些農民代表的高官制定的政策,最后成了少數知識分子的政策,可怕的是,以共和國目前的狀況來說,這些都是文科知識分子!……
而說到知識分子,顯然不能把他們從他們所屬的階級割裂開來。
中國的情況很明顯,目前的知識分子都是來自于舊地主、資本家、官僚家庭。并沒有無產階級出生的知識分子。
這么一來,情況就很可怕了,知識分子代表本身占據的比例,加上他們實際控制的農民代表比例,完全超越了工人階級的代表比例。
這等于是一群出生舊地主、官僚、資產階級的文科知識分子在治國,早期靠著愛國熱情和民族主義尚能進步,后期他們要變色,無人可攔!要指望他們防止和平演變,我是悲觀的。
而工人階級代表就不同了!工人階級在長期工作實踐中磨練出了協作精神,又是最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并且在長期的生產協作中和與他們的工友打成一片,具有良好的組織和溝通能力!也就是說,更加能夠聽取群眾的呼聲!毫無疑問,他們才是最先進的階級!
這樣一來,被舊知識分子和保守農民控制的黨,他的先進性怎么辦?從何而來?將來要不要被這些舊知識分子搞的變色?”
總理聽小強這樣說,頓時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他。
小強橫下心,不管不顧的繼續道:“這么一來可見,當前的新中國,是一個農民政權,而不是一個工人政權。
按照馬克思主義定義,工人階級才是無產階級的最廣泛的主力軍,用這一點來教條地說,當前的新中國政權,與真正的無產階級是割裂的。
不管有些人帶著什么目的抨擊馬克思這話有多教條,但卻是有其非凡的真理性的。馬克思從來沒有把建設社會主義的希望寄托在農民身上。
綜合后世出現的一切問題,我們發現,每一次的爭議性政策,都沒有看見有官員敢于跳出來說些不同的話,敢于發出不同的聲音。我看這就是因為農民代表的局限性問題,他們保守,習慣于聽令行動,不帶個人主見,服從性好,政治創造力基本沒有。
農民代表的問題嚴重到,他們不但壓制本階級,而且壓制工人階級,向著舊知識分子拼命靠攏,逐漸和舊知識分子融合,轉化為官僚階級。
這個問題在工人代表身上表現的并不突出,因為工人階級的代表始終不會脫離本階級,這也是由工人代表產生過程的屬性來決定的。工人代表因為勞動出色而提拔上來后,成為車間主任,廠長,成為所在集團管理者,但是始終不會脫離生產第一線。而農民代表上來當官后,基本都是行政性官員,今后的著眼點是治人,而不是農業生產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這輩子都不再會下地赤腳踩泥去干活的了。從這一刻起,他們就成了官僚。
這就是說,在知識分子的控制下,農民代表們很快就會轉化成為官僚主義,這一點用不了多久。
這也是所以馬克思不信任農民階級的原因,我看這個道理很充分。
還有,
馬克思主義的一個基本原則是,任何持久的革命勝利,都要求徹底摧毀舊政權的政治機構。
馬克思在評論1871年的巴黎公社的那篇著名論文中寫道:“工人階級不能只簡單地掌握國家機器,并運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也是列寧在《國家與革命》中反復強調的觀點,“不能夠接管現成的國家官僚機構,而必須砸碎它!”
我們目前把舊知識分子大量的任用在國家各個機關里,這是砸碎了嗎?這樣接收的政權,是什么政權?將來怎么改造?
當然,現實所迫,我們的識字率低的可憐,短期內,不用不行。
可是通過王水秀母女的悲慘遭遇,我這次是看明白了,說什么農民的先進性完全是扯淡!不管理論根據還是事實根據都沒有!
面對這樣的不合理,和反革命者的壓迫!村長行動了嗎?沒有!他只是保守的旁觀,只是拿出自己人性的善良,但是卻怯懦!保守!落后!毫無創造力和革命性。
這事換了發生在工人階級,我覺得會完全是另一個結果。”
總理聽了之后,半晌才道:“那小強你的建議是什么呢?”
“革命!革命不能停!建立政權絕不意味著革命的終結!要徹底打碎舊政權,用無產階級、我是指工人階級來完全掌握新建的政權,這才是根本的解決方案。當然,這個過程會很久,但是一旦完成這種徹底的換血,我們的黨和國家才能自豪的說,我們是代表最先進生產力的,是代表無產階級的,是創新的,有自新能力的。”
總理搖搖頭:“太激進。眼下朝戰在即,我們的國內百廢待興,你先不要想太多,這些事情慢慢來。
中國的人口主要是農民,按照人口比例,農民代表當然是主體了。”
小強搖頭道:“從歷史上看,農民代表這樣的保守勢力,沒有為為農民帶來什么實質性的利益,反倒是工人代表,不斷地在促進整個社會的工業化,進而將更多農民吸收進先進的工人階級大家庭中來。”
總理笑了笑:“這個問題暫時不要去碰吧,這個問題牽涉面很大,是需要時間的,慢慢來。中國的工人階級,數量還不夠啊。
共和國目前,是要建立最廣泛的統一陣線,先強國再說。”
小強只得閉嘴,悻悻的告辭總理,回去準備晚上的穿越。
謝謝大家支持!!!近六千大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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