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一七二四章:亂中破矩,輪回中上路
黃金屋
一七二四章:亂中破矩,輪回中上路
臘八,快過年的時節,滿山皚皚,小小山村幾無雜色,猶如穿上一層hòu棉襖。
吱吱呀呀幾聲門扇打開的聲音,二牛從屋內探出頭,被寒風一激又縮了回去,沒來得及嘟囔,身后婦人哭喊與母親的催促同時入耳。
“還不快去!”
“這就走。”
抬腿邁過門檻,光滑的雪地陷下去,吱吱的聲音很是清脆,然在二牛聽來卻不見得悅耳,相反有些不祥之感。等到整個人出了門,二牛轉身再把門帶上,側屋廚房里沖出一人,急匆匆地喊。
“別關別關,水好了。”
“呃”
剛關好的門又被推開,身邊一個熱氣騰騰的人影忙沖進去,二牛被那種氣息感染,忍不住問了聲。
“姐,你說是不是弄錯了,沒到時候呢”
“到沒到時候是你說的么,請大夫來瞧了才知道,快。”
無聲嘆了口氣,二牛其實有話想說,奈何落個跑腿的差事身不由己,只好縮著脖子再次轉身,一面把破舊棉襖緊了緊,一頭撞入風雪。
不怪二牛懶惰使性子,要說這事兒著實透著古怪,明明聽說嫂子開春才臨產,咋地沒過年就鬧騰起來;二牛雖然沒見識,但也知道這不是什么好兆頭,再聯想近來聽說的那些怪事,心內怎都不能踏實。
比如,前陣子趙大戶家生娃,趙家老太準備迎接長孫,提前逼著莊戶繳份子,說是要大慶三天,結果可倒好,生下來一看是個妖怪,猢猻模樣;最可怕的是,那東西才落地就活蹦亂跳,直接跑到老爺臥房,差點把老太太嚇死。
再有,隔壁家王叔家的那頭驢,也是下崽兒,本都快死的樣子,居然一窩下了三頭,個頂個的精壯。
那是驢啊!不是豬也不是狗,從沒聽說有驢這么生。
聽過的怪事還不止這些,大多與生養有關,有人也有畜生,總之和以前不一樣,處處透著古怪;因為這些,常為人接生的穩婆都已經不干了,整天躲在家里上香,不知求的哪路神仙。
現在輪到自己家,嫂子要生娃,偏偏大哥還不在家,等自己把大夫找回來,萬一鬧出什么古怪,該怎么好。
山野鄉村,愛嚼舌頭的人可不少,二牛知道,關于趙大戶家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說什么的都有,原本威風八面的一家人沒臉出門。
心里害怕,二牛走起來動作其實不慢,嘀嘀咕咕、順帶祈禱神仙保佑至于保佑什么,卻又說不上來。
生吧,怕;不生吧,還是怕畢竟是一家人,二牛最終覺得還是生下來好,只是別像趙大戶那樣。
這么想著,一面歪歪扭扭的走,不知不覺出了村,忽然有喊聲混在風力灌到耳朵里。
“像是在叫我?”
心里打個冷顫,二牛四處張望,周圍冇除了白還是白,哪里看得到東西。
“別是有”
“回來!二牛,回來!”
“嗯?”確認是阿姐的聲音,二牛茫然回頭:“咋了?”
“生了,已經生了!”阿姐的聲音透著喜氣,呼出來的氣像云霧一樣。
“啥?”二牛徹底傻了眼,暗想這,這這這這也太那個啥了吧。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二牛知道,生孩子這種事情,從有動靜到落崽兒,最最順利的情況,沒有兩三個時辰總歸不行。從嫂子發覺不對勁,自己就被大哥趕出來,這才放幾個屁的功夫,生了?
“生生了個啥?”不知不覺,二牛聲音發顫,腿腳都不聽使喚。
“廢話!當然是兒子。”大姐的聲音帶著怒氣,但是遮不住喜氣,一面笑罵道:“回去,娘叫你殺雞,給嫂子補身。”
“呃”二牛楞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個,都還好吧?”
“母子平安,在喂奶了。”大姐已經轉身,不知想到什么,多說了一句:“奶水不是太足,娘叫你快點。”
這就開始喂奶了?!
二牛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實在想不明白生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容易。
“還不走!”大姐一聲怒叱。
“來了來了。”
心里忽然明白過來,二牛知道這樣是好事兒,不僅不會有閑言碎語,還有家里不會因為請醫問藥增加難處,眼看快要過年嗯,好事兒,好事兒。
“殺雞,殺雞去”
想著這些,再想想大哥回來后驚喜的模樣,一時間,二牛覺得腿腳有了力氣,風雪似乎不像之前那么大,天都變得暖和起來。
“你這是胡鬧!胡鬧!”
梅花世界,因為有了太陽,星空似比往日明亮,奇妙的是它不像過去那樣殺傷無算,相反使得輪回通道更加堅固,往來更加順暢。
這是好事兒,然而從聲音里傳出的怒氣不這么想,如陰雨天的雷聲,沉悶,壓抑,兼有幾分無奈感覺。
本該沉睡,世界又被驚醒,粗略看了看便知原委,氣得幾乎想翻臉。
“輪回自有輪回的規矩,你這樣算什么?自作主張,胡作非為!該成人的變成豬,該夭折的點入靈髓,你,你你你,簡直是亂點鴛鴦!”
許是氣的狠了,許是沒來得及學,世界發脾氣的時候詞不達意,經常用錯意思。
“我不這么看。”
憤怒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十三郎無動于衷,一面揮灑光與暗不停。隨著他的舉動,星球內生靈陣陣升空,先后順著通道回歸真冇實世界;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半路上,那些生靈便開始化形,有人有獸有魚有花絕大多數與原始狀態不同。
這樣的事情,十三郎已經做了很久,越發熟練是次要的,關鍵是其在過程中嘗試變化,慢慢演變成現在這樣,為其中一些轉生對象決定初生狀態。
簡單的說,十三郎把輪回當成私權使用,憑個人好惡“任意”決定一批人的將來。需要提到的是,他這么做是有根據的,因為在施法的時候,能夠瞬間讀完轉世生靈的上一世人生,做到有根有據。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善有善終,惡有惡報,有什么不對?”
“因果不是這樣循環,報應也不是這么來!”
幾乎吼著說出這句話,世界大叫道:“只問你一事,一個人心善,是否世世代代都如此?”
十三郎明顯不以為然,搖頭說道:“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覺得你弄錯了;我并沒有給他們制定人性人生,只是給個合適點的出身,比如上世做好人,這一世我讓他還做人,上一世為惡,我讓他做個豬狗什么的,不是正符合因果之道?”
“混賬話,你讓他們帶著記憶轉世,亂了綱常。”
“那又怎樣呢?接下來的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要經歷的悲歡離合一樣不會少。比方說我自己,好多次險些變成魔頭。對了你看看好,凡帶記憶入世者,做人通常沒安什么好家,反而窮苦者占多數;那些豬狗反而多投好胎,你看那個,給土匪頭子做看門狗,天天有肉吃,嘖嘖”
“你全是狗屁,狗屁不通冇!”
這是輪回啊!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更不是可以隨便玩的游戲!眼睜睜看著十三郎胡作非為,世界怒不可遏。
“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你有什么資格認定?”
“沒有嗎?”十三郎只是笑笑,根本不做解釋。
世界反而沒了話說。
他知道十三郎在用行動證明,權利善惡。
這肯定不對,可是有什么辦法呢?
“你會墮落的,不,你正在墮落。”
努力平息怒氣,世界嚴肅的口吻說道:“我讀過你的部分記憶,有這么一句話:絕對的權利使人墮落。”
噗的一聲,十三郎忍禁不住,嘲弄說道:“嚇唬我?”
“不是,你的記憶告訴我,你也深信著這句話,而且”
“少來。”動作不停,十三郎打斷說道:“別說我不講理,問你兩條:一,原先那樣轉法,誰定的規矩?”
“輪回自有規則。”
“自冇由?它都不能動了還自有?”
“輪回停步,至高規則還在!”
“也就是說,原先的規矩是至高規則所訂,沒錯吧?”
“差不多是這樣。”
“那么你覺得,我把它改了改,是對至高規則的破壞?”
“難道不是?”世界聲音開口反問。
“呵呵至高規則被破壞,輪回為何還能生效?”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簡單,輪回現在由我掌管,我就是至高規則。等將來輪回修復完畢,再度運轉起來,至高規則才會重新發生作用,而且,多半會留下我的印記。”這樣回應著,十三郎臉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估計,天道、古帝他們要的就是這樣。”
“這和我說的沒什么關系,權利使人”
“第二個問題:你覺得,我愿意留下嗎?”
“這又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就玩這一回,將來請我都不會回來,也回不來;所以,就不存在墮不墮落的問題。”
“僅一次機會,更應該珍惜”
“我很珍惜,從來沒有這么珍惜過。”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十三郎說道:“所以我要把那些人,那些我記得的人都找出來,給他們安個好家。”
“徇私!你這是徇私!打著旗號公然徇私!”
“好吧你說對了,我就是徇私。反正只有一次讓我開心下都不行?”
“混賬東西,輪回是什么,能讓你隨便開心?”
“為什么不能?”
“你”實在無話可說,世界轉而去找那把漂浮在十三郎身邊的劍,憤怒質問:“喂喂,你,說你。”
“講。”天絕當中劍尊端坐,微閉雙眼,眨都懶得眨。
“你這個弟子他是你的弟子,對吧?”
沒有回應。
“咳咳。”想想不是爭面子的時候,世界放低姿態說道:“輪回世界不可隨便出入,要現身必須抹去記憶。你這個弟子他弄權把你召出來,算了算了,總之他這樣胡作非為,你這個做老師的,是不是該管管?”
聽了這番話,劍尊緩緩睜開雙眼,說道:“多處吃緊,還要多久?”
這是問我?沒頭沒腦的那個聲音一頭霧水。
“快了。”十三郎認真回答,動作越來越快。
“你,你們!”
聽到十三郎的回應,世界才明白那個劍靈不是和自己說話,憤怒低吼:“回答我!”
“蠢貨。”劍尊終于開口回應,聲音滿是嘲諷:“如果不是十三變著法子破矩,你能這么快醒來?”
世界再次失語,恍惚間意識到什么。
“你是說”
“沉淪之地,最應該沉淪的不是來到這里的人,而是你這個未來天道。這都不懂,還敢嘰嘰歪歪。”
“你到底什么意思”
“天道與輪回強行分割,但不希望輪回失效,而是要它帶著你的力量變成一件獨立法寶,并且等它與世界、也就是你分割開。要做到這點,就需要讓你失去本我,像這里的人一樣沉淪失志,自己還把它理解成規則。要破解,首先需要打破原有規矩,十三沒有那個能力,只好從小處著手,一點一點進行”
分說幾句,劍尊懶得再與之多講,最后說道:“不用忙著謝,十三主要為了送我出去。”
“什么啊?什么什么啊!”剛剛聽出點意思便又中斷,世界像個孩子一樣大叫:“什么叫送你出去嗬!”
“成了!”
十三郎振奮的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格外明亮的光華陡現,從世界的角度看,梅花界中出現一幕絕無可能出現的奇景。
內外億萬萬條絲線,是連接陰陽的輪回通道,如今憑空多了一條。
細細飄飄一根絲線,一端連著十三郎的手指,一端延伸到真冇實世界,通往未知某地。
看似微不足道的變化,帶來的震撼如天地倒轉,乾坤亦為之顛倒。
“這怎么可能!”
沒有人理睬世界尖叫,彈指
“有勞師尊。”沒有時間多講,十三郎躬身請別。
“嗯,你自己小心。”
沒有時間多講,劍尊點頭回應,反身縱劍,順著那條絲線所指,轉瞬沒了蹤影。
“我我的個天!”
天在叫天,只為目睹古往今來億萬年從未發生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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