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蔬青戀 第147章 他該死!
第147章他該死!
書名:
胡鎮大怒:“你兒子打死了人怎么算?”
鄭氏柳眉一豎,厲聲道:“他該死!”
胡鎮氣得渾身發抖,剛要說話,就聽這個村婦對外面喝道:“拿進來!”
先前跟著他們一起來的下人羏唇礁齟蟀ぬ崍私矗謇跤先ソ庸矗僑擻滯肆順鋈ァ
鄭氏讓板栗解開包袱,一邊對眾人道:“非是民婦無故生事,只是民婦覺得此事必要經過官府處置方才妥當。閱讀若不然,幾年后,有人翻出這事來,說咱板栗曾經殺人,那時長十張嘴也辨不清了。”
幾位夫子撇嘴――這還用說,他們難道不清楚這個?
洪霖望著忙碌的母子倆,目露異色,不自覺問道:“難道張夫人眼下就能辨得清?”
板栗拿出一本簿子,斬截道:“我根本沒殺人,當然能辨得清。”
幾位夫子都詫異起來,若是鄭氏的話他們還不大相信,那板栗可不是小孩子了,讀了這么多年的書,豈能信口雌黃?
青木忽然攔住板栗,道:“既然決定見官,那也不用急,咱們回家慢慢商量。這又不是公堂,多說無用。”
他已經相信菊花肯定有倚仗,所以怕他們當著胡鎮的面說出來,讓對方有了準備,失了先機。
張槐也醒悟過來,急忙道:“走,咱們回家說。衙門的人還沒來哩,這官司也不是一兩日能了結的。”
這下,連幾位夫子也目露贊同之色。
不管怎么說,先商議好肯定沒錯,省得這女人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那時倒不好辦了。
胡鎮便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們。
鄭氏望著外面圍聚過來的學子,輕笑道:“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人所共知的事,何須遮遮掩掩?即便我們用了些手段,也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豈是那暗中害人的鬼祟伎倆能比的?”
周夫子終于開言道:“槐子媳婦,那你就說說你的想法,趁著大家都在這,若有不當之處,也能斟酌教導你。”
鄭氏恭敬地說道:“民婦正要請各位夫子指點。”轉身對板栗道:“板栗,你來說。”
她自己卻走到張槐身邊站定。神情甚為謙卑,幾位夫子見了頷首,因她剛才莽撞產生的不快減少許多。
胡鎮已經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冷笑道:“倒要看看你如何巧言辯解。”
板栗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眾位夫子面前。先躬身施禮,然后展開手中簿子,言道:“小子斗膽。先陳述己見,請各位前輩指點。”
周夫子沉聲道:“說!”
板栗昂然道:“首先,此事乃是胡少爺無故挑釁,率先動手,乃理屈一方。按大靖律,我們這邊有理,后動手,罪減二等。”
胡鎮大怒道:“明明是鄭葫蘆先動的手。把少爺我推下馬背的,你敢顛倒黑白?”
板栗輕蔑地瞧著他道:“你當眾位夫子是小孩子么?你先推搡葫蘆哥,推不動。自己反而坐不穩,便故意跌下馬背,喝命奴仆動人。還想狡辯?要狡辯,也不要這時候,等到公堂再說。”
不待胡鎮反駁,他接著道:“葫蘆哥重傷欲死,除兩名下人外,黃瓜等人皆年不滿十五,減罪后不及流刑,可以財物贖罪。”
“第二,律法有‘謀殺’、‘故殺’、‘斗殺’、‘誤殺’、‘過失殺’、‘戲殺’等六殺,不同情形有不同處罰。胡少爺主仆殺意明顯,眾目睽睽之下,幾次對葫蘆哥痛下毒手,對青蓮這個不滿七歲幼童下毒手,對劉蟬兒一弱幼女子下毒手,此乃故意殺人,應判斬刑。”
胡鎮狂叫:“他們死了嗎?不都沒死,你才真正殺死了人。”
板栗不理會他,繼續道:“第三,據大靖律,胡少爺倚仗家中勢力,驅使奴仆毆擊,這是‘威力使人’,應重判,所有后果由他承擔首罰,胡老大他們還能減一等。”
他正處在變聲期,又滿含激憤,聲音未免有些尖銳、高亢,胡鎮被刺激得焦躁難耐,幾乎要暴走。
“第四,胡鎮蔑視朝廷法紀,公然叫囂要把人打死,且要滅人滿門,這有清南村無數鄉民可以作證。”
洪霖聽了眼神一縮。
胡鎮尖叫道:“你也喊了!你喊‘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然后殺了胡老大,還要殺我,還打傷胡周,你也是故意殺人。”
眾人聽了都擔憂,因為這是實情。
可是,板栗并未驚慌憤怒,只冷冷地瞧了他一眼,淡然道:“急什么!”
“第五,我趕到當地時,見葫蘆哥倒地不起,秦姑娘和紫茄妹妹抱著他痛哭,以為他已經身亡,胡少爺主仆還在逞兇,憤激之下,含怒出手,不能算作故意殺人。”
抬眼問幾位夫子:“幾位前輩到場的時候,是不是也以為葫蘆已經不中用了?”
黃夫子等人重重點頭。
胡鎮狂喊:“你胡說!你后來一直追著我打殺,洪少爺能作證……”
板栗截斷他話:“第六――”他環視廳中諸人,一字一句咬牙道――“小子沒有殺人。是胡老大命不好,自絕死路。”
胡鎮忽然不叫了,把個折扇扇得“撲啦”響,催促道:“說!接著說!本少爺倒要聽聽你如何舌燦蓮花。”
板栗提高聲音問道:“胡老大當時死了么?”
不等眾人回答,他自答道:“沒死!他跟葫蘆哥哥一樣,也是重傷。他是到醫館才死的。”
提著一顆心聽他說話的眾人,此時皆長出一口氣,幾位夫子心中暗嘆:到底年輕學淺,對律法知之甚少,故而有此誤解。
洪霖輕笑一聲,提醒道:“到醫館才死,也是死了,并不能逃脫律法制裁。別說才事隔幾個時辰,就算隔了十天、二十天、五十天,只要他這死是因你致傷而死,就算死于你手。張小兄弟難道不知我大靖律法中有‘保辜’一說么?”
保辜。是害人一方在一定期限內對被害人傷情變化負責的一種規定。
胡鎮仰頭大笑道:“才疏學淺,就不要在這丟人了,家去好好翻翻《大靖律法》。難怪連個縣試也沒過。”
張槐和青木雖然氣憤,見板栗并未驚詫,菊花也一派淡然,遂也沉下心。靜聽板栗下文。
板栗對洪霖一笑道:“多謝洪少爺提醒,小子雖然愚鈍,然這‘保辜’還是知道的。”
洪霖詫異了:“那你為何還要這樣說?”
板栗輕笑道:“我大靖律法中還有‘類推’一說,量刑斷罪時,可以比照著用。洪少爺難道忘了?”
洪霖納悶:“這與此事何干?”
周夫子卻猛然睜開眼,眼中爆出一抹亮采。
板栗肅然道:“自然有干系!胡老大和葫蘆哥同受重傷,一塊被送進醫館。葫蘆哥得了秦大夫診治,故而撿了一條性命;胡老大無端作惡,秦大夫拒絕為其診治,故而死亡,這難道不是他自取死路?”
屋子里頓時一片寂靜。
“若秦大夫出手,胡老大就不會死。”
胡鎮再次發狂,激動之下,臉上的膏藥似乎就要掉下來。大叫:“你胡說!太醫院孟大夫親自出手診治,都沒能救過來……”
“我能救得了他!”
隨著一聲鏗鏘話語,秦大夫大步走進松濤居。
他先給幾位夫子見禮。一個書生急忙端了凳子來,請他坐下。
秦楓且不落座,抖抖手中一沓紙張。對眾人道:“這是孟大夫親自簽字的證詞,說他醫術淺薄,且缺少幾味藥材,故而未能救回胡老大。”
他逐一掃過眾人,冷冷地說道:“不巧的很,這幾味藥材在下手中都有。還有,在下雖然不敢自夸,卻也不會妄自菲薄,這些年,賴師傅當年教導,也頗掙得些薄名,像胡老大這樣的重癥,倒也治愈過不少。剛才翻找歷年醫案,因怕前輩們等急,只拿了五六份來。”
眾人呆滯:這意思是要是時間不急,還能找出許多來?
秦楓繼續道:“其實,就算不找那些醫案也不要緊,鄭葫蘆就是例子。剛才孟大夫等好幾個大夫都去看了鄭葫蘆,都說若是他們出手,這樣的重創,一定不能救回。這是簽名證詞。”
板栗環視眾人大聲道:“也就是說,葫蘆哥要不是秦伯伯施救,此刻也已經不治身亡。若一定要說我殺了胡老大,那么,胡少爺也算殺了葫蘆哥。還有,我表弟青蓮、表妹劉蟬兒、田少爺,甚至是黃瓜、黃豆他們,若不是秦大夫在此開了醫館,若下塘集還是跟十幾年前一樣,沒有好大夫,他們都有可能死去。按‘保辜’之說,別說十日五十日了,便是三五日他們也挨不過去。那是不是也要判定胡少爺殺了四五人?”
鄭氏見眾人雖然震驚,面上卻有些不敢茍同的模樣,羏醋叱隼唇擁潰骸叭羲狄蛭卮蠓蚓攘撕瘓群洗螅團卸ò謇跎比耍僖凰閔比耍舛隙纖擋煌ā閔比碩妓閔比耍凰閔比碩疾凰悖鷸皇且街撾侍狻?鑾遙僖怯猩比酥猓葉尤詞欠嘸こ鍪鄭秸叱踔雜斜局是稹!
她轉身面對外面圍聚的學子,大聲道:“胡老大之死,乃是他多行不義,失了人心,故而得不到救助,這是天不容他活;我們鄭家和張家,‘積善之家,必有余慶’,所以葫蘆等人被打,鄉人皆憤怒不平,甚至出手相幫,受傷后又得到及時診治,這才撿了一條命。”
她滿臉悲憤,眼中滾下淚水,幽幽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本文涉及律法條文參照《唐律疏議》。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