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傾城,暴君的夜寵 235.流霜驚變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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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并未跟上去,而是轉過頭,看向了被押解的綰苓,這女子竟是如此的平靜。
凌亂的發髻與衣裳上鮮紅灼眼的血跡,證明了她確實與這件事有關。
連曦并未跟著連澈一道進去,而是轉過身,走向了綰苓。剛在她身前站定,他便揚起手腕,不由分說的狠狠給了她一記耳光。
他輕懸在半空的手背上,盡是突突而跳的青筋媲。
眼前的女子卻如人偶一般,頭直直的垂向了一旁,散亂而下的發絲隱去了她的容顏。
一直保持這樣的動作,良久,才有淺淺的笑聲從女子唇間傳出。
“將她帶下去。”連曦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寒戾,語氣決絕而冰冷。
這對夫妻,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清淺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君當作磐石,妾當做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他們因竹煙,而在一起。卻又因為她,而在這樣的情景下決裂。
看著被帶走的綰苓,清淺心靜如水。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竹煙的教唆可恨,但最終因自己的私欲將她們曾經的情誼踐踏,害死鈴香的綰苓,更可恨。
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如今,這始作俑者的二人,卻落得如此。
心緒有些復雜,轉過身,清淺朝客棧內行去。緩緩踏上二樓,路過竹煙之前住的那間廂房時,好多人在進進出出的忙著。
目光輕輕朝里一探,從紛繁進出的眾人間隙,她看到了地上躺著染滿鮮血的外衣。
不想再逗留,她邁開步子,徑自朝自己的廂房而去。
回到廂房后不久,便有人送來了晚膳和藥。清淺粗粗的向來人打聽了一番,那女子似乎是因失血過多,依然昏迷著。
聽說她似乎需要渡血,不然會有性命之憂。
用過晚膳與藥后,清淺靜坐與圓桌前,用細棍有意無意的挑著燭臺上淺橘色的火焰。
廂房內的光亮,也隨她挑動的頻率,時明時暗。
這一夜,客棧內都頗為熱鬧。即便是關上了雕花木門,她仍是能隱隱聽到走廊外來來回回的小跑和疾走聲。
忽然想起方才小二的話,那女子如不及時渡血,恐會有性命之憂。
從馬車出來時,那女子確是一臉的煞白。
不知不覺中,清淺竟是趴在圓桌上睡著了。大文學
迷糊中,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似乎變輕,竟是飄了起來。打開略顯酸澀的眼眸,直直映入她視線的,是連澈精致的側臉。
感覺到懷中女子的異動,連澈輕垂眼眸,看向了她。將她抱至床榻旁坐下,清淺雙腳交互著將繡鞋的后跟一踩,隨即大剌剌的將繡鞋甩了出去。
將光裸雪白的天足朝上一收,她依著床沿而坐。
連澈瞥了眼地上相隔甚遠的兩只繡鞋,隨即瞪了她一眼,“若是回宮后還這般不懂規矩,何以服眾?”
他輕輕的推了推女子的雙腿,示意她朝里坐一些。清淺將腿挪了挪,他便順勢坐了下來。
她眸光一轉,看向了身旁的男人,他眉間凝了抹淡淡的倦意,而下頜處,則是生了些許淺淺的胡茬。
似乎是一夜都未休息好。
“誰答應要和你回宮了?”清淺撇了撇嘴,淡淡應道。
本以為他會向上幾次一樣發火,但他卻只是溫溫凝凝的開口,“回宮之事,待此處的事了結之后再議。”
他如此回答,卻讓清淺微微詫異。
一室的寧靜,她未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忽然想起竹煙說的話,當他不想說話時,只要靜靜陪著便好。
“竹煙,還好嗎?”徘徊在嘴邊多次,她終是問了出來。
連澈薄唇輕動,“渡了血,目前情況已穩定了下來。”
清淺眸光淺凝了幾分,是誰給她渡的血?這樣的話,她終是問不出口。即便是他,也是正常,他們本就是夫妻。
微微頓了頓,她繼續開口道:“郡主,你打算如何處置?”
連澈眸光黯淡了幾分,“她是公主之女,雖也是皇室血脈,但所犯之罪卻是屬實。回宮后,她要交由宗人府審理量刑,再依法處置。”
看著眼前男人淡淡的道著言語,清淺心中不禁想到了竹煙。那若是她呢?你又會如何處置?畢竟你與她有多年的情分。
眸光探向男人下頜處的胡茬,她眉眼輕輕一彎。這男人平日里其實極為講究自己的儀容。
忽然想到什么,她徑自下了床榻,甚至是連繡鞋也未穿,便行至銅鏡臺旁,從小盒子內尋出了一把剃刀。
返身回到床榻旁,她再次坐了上去。
看著女子手中的黑鐵剃刀,連澈皺了皺眉,“臟。”
清淺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來給你剃胡茬吧。”
連澈微微一怔,隨即勉強的“嗯。”了一聲。
雙腿跪蜷著依在男人身前,她一手扶上他的下頜,一手將剃刀傾斜著從他長出胡茬的地方輕輕刮去。大文學
指間嵌著剃刀靈活而動,有輕微的胡茬折斷聲從她刀下陸續傳出。
片刻后,她用小手輕輕摸了摸男人不再略顯扎手的下頜,眉眼彎彎的一笑,“怎么樣?我手藝不錯吧。”
連澈忽的一把抱上了她纖細的腰身,力道竟是有些大。清淺楞了楞,隨即用小手輕垂他的肩頭。
緩緩闔上眼,他輕聲道:“讓我抱一會。”
清淺未再說什么,只是將小手輕輕撫上了他的背脊,他似乎在閉門養神。
掌心感受到他背脊微微的震動,有輕柔微啞的嗓音從男人喉間緩緩逸出,“淺淺,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清淺微垂了眼眸,并未應他的話語。
她并不想逼著他給自己一個承諾,她會給他時間。
但若他袒護竹煙,那么他們之間怕也就完了。有些事,她可以不計較,但她不能失了自己的底限。
“我想去看看郡主。”
連澈仍保持著目前的姿勢與狀態,連眼皮也未抬一下,“不許。”
“為什么?”清淺略顯詫異的反問。
緩緩張開眼眸,連澈放開了環在她腰間的力道,將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她對你做過什么,我可沒忘記。”輕輕吻了吻女子的小臉,他淡淡開口,“原本想待回宮后再審訊治罪,沒想到,她自己倒來了。”
看著眼前男人一臉認真的模樣,清淺笑了笑,“好吧,我不去。”
見懷中女子如此應答,連澈狐疑道:“你何時變得這般乖順了?”
清淺眉間一揚,繼續道:“那好吧,我呆會就去看郡主。”
連澈稍稍用力捏了捏懷中女子的腰身,“記住我與你說的話。”
“還有,今日將行裝收拾下,下午我們便離開這里。”他薄唇輕動,嗓音微凝了幾分。
清淺微微詫異的開口,“竹煙不是還躺著嗎?這么著急?”
連澈臉色微微一黑,“你這人,就是沒有危機意識。”伸出手,他在女子的額間輕輕敲了一記。
清淺吃痛,立刻用小手撫上額際狠命的揉了揉。待她再次看向男人時,他已將她放下,徑自行至了廂房門口。
伸手拉開雕花木門,連澈走了出去。
半晌,清淺移至床榻邊套上繡鞋,隨即行至門口拉開雕花木門,踏了出去。
尋到關押綰苓的廂房,她伸手撫上了雕花木門,兩旁看守的護衛,竟也未阻止。
猶豫了片刻,她終是將木門推開走了進去。剛一進去,她便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的綰苓。
坐于地上的女子緩緩抬起頭,待看清來人后,她站了起身。
淡淡的看著清淺,她開口道:“那女人怎么樣了?”
清淺意會道:“目前已脫離了危險。”
看著眼前神色憔悴,眸光卻透著晶亮光芒的女子,她一字一頓道:“你既然已成為六王妃,為何還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綰苓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為何會做這樣的事。當初背棄你的信任,皆因她承諾會讓連曦娶我做王妃。”
“我明明知道,那樣做對你而言,是多么的危險。可我還是抵擋不住誘惑,那個承諾于我而言,就像魔咒般,讓我鬼使神差。從我第一次遇見他開始,便一直愛著他。即便是他從未正眼看過我。成婚后,他也對我頗為冷淡,經常夜不歸宿,流連在外。我每天都在擔憂中度日,怕皇上遲早一日會發現我說謊的事。皇上愛竹煙,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對她怎樣。但我便不同了。”
看了眼似乎在專注的聽著自己說話的女子,她繼續道:“我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化為烏有,但卻又因能和連曦在一起而暫時忘卻了煩憂,只剩貪戀。我一再的告訴自己,只要耐心等待,總有一日,他會看到我的好。畢竟,他與那個女人是不可能的。”
微垂了眼眸,綰苓自嘲一笑,“可當我看到他趕來后,眼中對那女人的擔憂和對我的殺意時。我明白了,我與他之間最初的最初,就是個錯誤。”
“皇上追你至云瑤府,我猜,他定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后竹煙也追了出來。若不是她,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緩緩抬起眼眸,她看向了清淺,眸光中透了一抹堅定,“在這之前,我已想好。若皇上殺了我,也算是給她抵命,我毫無怨言。我死不足惜,只是想著能為你的孩子和鈴香做點什么。”
帶上雕花木門,清淺從廂房內緩緩走了出來。
原本,她是想沖進房內,揪著那女子的發絲質問她。
只是,方才那女子的一番話,竟是讓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以她所做的事,她的罪,會死。
她竟早就做了赴死的準備。皇族之女,即便是賜死,也不過是三尺白綾或一杯毒酒。
清淺緩緩朝自己廂房行著,卻聽到客棧外傳來了敲鑼打鼓聲,甚為吵鬧。
眸光輕輕朝門口處一探,這是什么情況?
忽的生了一抹興致,她轉過身,朝樓梯的方向而去。
長長的街道上,竟有一支表演隊伍緩緩而來。街市中央,是一群舞龍的隊伍,而龍的前方,則是一支舞獅的隊伍。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打扮頗有特色,皆是穿著各色各式的衣裳,且帶著各類人物的面具。
男女老少,應有盡有。
而隊伍的最前方,還有兩名帶著面具手持花球的童子。
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加之甚有特色的表演,吸引了不少圍觀的路人,這一條并不算太寬的街市上,頓時給擠的水泄不通。
一時間,客棧內的住客基本都下到了大廳,圍堵在門口看著表演,而清淺則是頗有興趣的站在了街市上湊起了熱鬧。
隊伍緩緩行至了客棧門口,見圍觀的人眾多,舞獅隊伍竟是進了客棧大廳,停下來表演。
而那兩名童子則是在大廳內與圍觀的人群進行著互動,將客棧內的住客逗得一片歡聲笑語。
連澈行至走廊上,看到樓下的情景似乎有些異常,他立刻去到了清淺的廂房,卻發現她竟不在房中。
大廳內熱鬧非凡,掌柜見人越涌越多,已影響了自己的生意,他忙幾步踏至了帶著面具,手持花球的童子身旁,“不要在此表演了,很影響我做生意。”
連澈快步下至大廳,眸光越過眾人,他發現了站在街邊的清淺。
此時,手持花球的童子并未依言離去,而是搖晃著花球與掌柜逗樂,一個大老爺們站在人群中給兩個小孩子嬉戲,掌柜臉色頓時微繃了幾分。
他冷眼看著圍在身邊甚是討喜,自己卻十分厭惡的童子。沉默了片刻后,他終是怒斥道:“要表演都去街上,莫要在此擋了大爺的財路。去去去,一邊去。”
掌柜一邊罵咧著一邊用手推搡著兩名童子,待其中一名童子故作乖順的樣子依著身后人的力道朝外走之際,他忽的轉過身,那花球的頂端竟是多出了一枚刀刃。
瞬間,那枚刀刃便直直的了掌柜的胸膛。猛的將刃尖朝外一抽,掌柜倏地栽倒在地,斷氣而亡。
大廳中圍觀的眾人一見這情景,皆驚的朝客棧外涌去。清淺望著客棧內奔涌而出人群,略顯莫名的眨了眨眼。
此時,在她身邊一直舞著長龍帶面具的人中,有一只手忽的向她伸了過來,還未等清淺反應過來,她便被一名面具男擒住,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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