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后,來朕懷里 【116】皇后瘋了!
116皇后瘋了!
次日清晨,鳳陽宮正房。
銅鏡之前,慕晴最后用雙手沾水,用力的將長發束到腦后,鬢角兩側,不見絲毫碎發。
而后,她便閉上眼眸。
此時,江聽雨半身坐在梳妝桌旁,只見他右手拇指掠過紅顏小碟,而左手輕輕捏住慕晴的下顎,稍微揚動,饒有興趣的俯視著眼前的傾城女子。
在之后,他便用指尖,將那抹紅暈在慕晴的眼角輕輕抹開,上揚,絕美無雙邂。
待一切整裝完畢,慕晴對著銅鏡,最后一次睜開了眼。
紅暈之下,帶著一份不可小覷的深邃,同時也有著一份不會認輸的堅韌。
望著鏡中自己,慕晴緩緩勾動了唇.瓣,又深深的看了幾眼蘅。
今日,或是一個新的開始。
也或是,最后的結局。
無論如何,她蘇慕晴,都會全力以赴。
若是天來阻她,她便逆天而行。
若是鬼來阻她,她便嗜鬼而動。
總之今日,前來阻她的牛鬼蛇神自不會少,只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絕處能逢生。
看看,誰才是這最后的贏家。
便是在慕晴垂了眼眸安靜稍許之后,她便倏然起身,甩開身上七彩鳳袍,一身清凜的站于鳳陽宮中。
天不救我我自救,世不容我我自容!
人一生,短短暫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但既然生,就要生的天地鳴動。
若要她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在慕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她便再度緩緩閉上眼睛,似是在她的腦海中,開始了飛速的思考。
忽然抬了眸,望向不遠處正同樣望著自己的江聽雨,于是眸子一劃,道,“江大人,幫本宮擺一盤棋吧。”
江聽雨輕揚唇,隨后身子一滑,便將旁邊用作擺設的棋盤拿過。
而后他走到她的木案前,將棋盤放在邊緣處,一個向前推,便將桌上所有東西都穩穩的推于那一頭。
頓時間,她的整個桌子,似乎都被這木制棋盤占滿。
慕晴輕甩袖,單手背于身后,來到了這盤棋的旁邊。
只見她雙指疊起,捏住了一顆白棋,在指尖上把.玩稍許后,卻又放下,轉而拿起黑棋。
她將這顆棋,在棋盤上的幾個位置都做了些許的停留,卻每每都搖頭,又將手收回。
然而在猶豫很久后,慕晴似是看到了什么位置,眸子倏然一亮。
而后唇角一勾,便將這顆黑棋放在了上面。
棋子碰盤,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再之后,隨著那顆起做首,慕晴便迅捷的將其余黑棋,盡數擺起。
可是如此棋局,卻讓江聽雨瞇住眼眸,甚是不解。
此棋局,并非按照平日里圍棋的規則而走,皇后反而將黑子圍作一圈。
難道,這黑子圍圈,便是皇宮?
慕晴唇角略勾,看了眼面前深思的江聽雨,隨后才又將視線落回棋盤上。
沒錯。
盤上黑棋,乃柳相國營造的局。
她此刻,就是要將這盤局,明明白白的擺出。
有時候,當人被壓力、氣勢、局面所影響之后,便會越陷越深,越來越看不清這件事的核心從而害怕,彷徨,甚至絕望。
殊不知,如果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就當是下一盤棋一樣。
或許,突破口,就在眼前。
不過,這么看來,這盤局,還真是有些困難呢,
慕晴拽動著衣袖,指尖輕輕滑過每一顆棋子。
此時,城外難民,已經是柳相國的囊中之棋,他們已經被柳相國,玩于鼓掌而不自知。
這圈棋,看似很難摘除。
再來……
慕晴瞇住眼眸,將指尖滑到內圍的幾多棋子。
臣子,昨天再沒鬧事,當是不知被誰,給抑制住了。
此棋,廢!
慕晴冷哼,拿起三顆黑棋,毫不猶豫的從棋盤上摘下,扔回了遠處。
而后,慕晴又看向另一個方向。
這兩顆棋子,分別是黑衣人和思雪。
若是她沒猜錯,這兩顆棋是用來接下來扳倒王爺的,柳相國不會輕易為了她而啟用,所以……
慕晴捏了棋子,從棋盤上拿下,放在了桌上。
此兩棋,暫廢。
然后是柳惠蓉。
慕晴將指尖放于額下,輕輕的拂動,本想將這顆棋拿下,卻還是猶豫少許,最終還是將它留在了棋盤上。
柳惠蓉生性沖動,昨夜來探的,或許就是她。
雖然可能只是妨礙她的小把戲,動不了大局,但是……小人物亦難防。
有時候越不起眼的小人物,越能壞了一整盤棋。
此棋,暫留。
最后,是中立派的大臣。
以公孫敬為首,還有江聽雨,最后是錦衣衛。
慕晴沉默,瞇住眼眸。
若他們明是中立,實則卻是柳相國派的黑棋,則她便一下陷入了危險境地。
但如果他們當真是中立,當真只是忠于皇上,而沒有二心的一派。
那么……
慕晴再度咬唇,似是思趁著什么,隨后一個勾唇,便將纖細的指尖一下棋子框里,隨后抓.住了一把白棋。
要不要,再來賭一把?
如果他們與與柳相國并無交集,那么……
慕晴像是忽然下定了什么決心那般,忽然將手拿出,指尖微轉,便將中間的幾顆黑棋,換成了白色。
隨后她便揚動了一抹笑容。
若是他們真心終于皇上,那么她蘇慕晴,便有棋可用了!
當初陽已經漸漸升高,映照出了此刻慕晴專注的神情。
在又兜兜轉轉的調整了棋盤后,她終于深吸口氣,將身子站直,而后將掌心合并置于棋盤中心上方,隨后兩手便向左右兩側緩緩拉開。
一盤嶄新的布局,便重新映在了慕晴眼前,同時也讓江聽雨的眸子微微顫動一下,原先那輕佻慵懶的眼神,頓時多了一分訝異。
這盤棋,變了,全變了!
原本片片黑棋,此時,卻混入了方才絕對沒有的白色。
而且,都是在最關鍵的位置。
善謀之人都知,布的局越大,調動的人越多,漏洞就會越深。
此時的皇后,怕就是想用最簡單的方式,最關鍵的人物,找出此盤棋中的漏洞。
然后,一擊即中。
江聽雨眸子一轉,似也陷入了思考。
看來,若是放任皇后一日,說不定,真讓她想出了破局之策。便是在江聽雨陷入沉思的時候,慕晴正望著這盤已經重新布好的棋盤發呆,一雙傾城的眼中,映出了滿滿的黑色與白色。
她的視線,好似在動,從上而下,從左往右。
仿佛是想將這盤棋的每一個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隨后,她又將指尖點在中間的一顆白棋上,向左滑動,然后搖頭,又向右滑動。
如此一來一往,使得江聽雨又有些看不明白。
這皇后,究竟想要如何,他為何,一點也猜不出來。
忽然間,慕晴所有的動作都定住,一雙絕美之眸中映出的棋盤,也仿佛定格在了某一個地方,隨后唇角一勾。
而后她好似又想到什么,緊忙跑到身后的木雕書柜上,指尖從左到右,一一滑過,仿佛是在找著什么。
然,就在她找到一本南岳史典時,便眸子一動,一把抽.出。
隨后,她便一聲不發的急速的翻閱著。
一旁的江聽雨看著,著實已經猜不透皇后的一舉一動了。
但他卻依舊掛著笑,而后看了看房外已經開始迫近正午的陽。
昨夜回去的朋友,想必馬上就要回來了。
就不知,在他們來之前,皇后是否能想到破局之策。
若是來不及,就算皇后有諸多算盤,可能都也只是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想著,江聽雨又雙臂環胸,看向了一旁的蘇慕晴,卻見到她好像停留在某一頁,始終未動。
江聽雨蹙眉。
難道,真讓皇后給想到了?
可是,無論如何,在這皇宮之中,已經布滿了柳相國的眼線,就算想出,但要想避過柳相國的耳目來平息禍亂。
想必,當是不可能的吧。
然,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皇后,屬下將午膳送來了。”
這一聲畢,慕晴的傾城的眸子頓時抬起,轉而又看向江聽雨。
而此時的江聽雨也是瞇住眼眸,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興趣。
慕晴扯唇,一把合上了正在翻閱的書,發出了一聲不小的響動。
“來得正好。”久未開口的慕晴忽然打破了屋中的寂靜,隨后她走到江聽雨身邊,悄然問道,“江大人,你消息很廣,所以本宮想問一個問題。”
江聽雨挑眉,看向慕晴,有些慵懶的說,“皇后何必客氣。”
“今日,柳妃是不是上稟了皇上,晚些時候會出宮探望柳相國。”
此語一出,江聽雨的眸子頓時收縮了一下。
皇后被軟禁鳳陽宮,甚至都沒有外人靠近。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慕晴見江聽雨那微微顫動的眸,便心生了然。
而后她微微一笑,忽然雙手將那盤棋全部混淆,甚至將棋子推在地上,同時急速的拿起旁邊的毛筆,在一張紙上寫了好幾個“何”。
寫罷,她便將手上的毛筆,隨后丟開,對著外面大喊一聲,“本宮要吃,本宮要吃!!”
而后,她便一邊利索的將發髻弄亂,一邊踉踉蹌蹌的跑到門口,親自拉開大門,見到那拿著食物的錦衣衛。
“吃的,本宮要吃!!”慕晴燦爛的笑著,然后用雙手直接抓了菜肴就往嘴里塞,甚至因為噎住而咳嗽了兩聲,不顧形象的將嘴里的吃的又吐了出來。
錦衣衛見到,一張臉都扭在了一起,同時悄然的看了眼桌上的凌.亂,以及……寫滿“何”字的紙。
而后他眸子一劃,便拿了一杯水,遞在慕晴面前道,“皇后娘娘別噎著,喝口水潤潤吧。”
便是在這一刻,鳳陽宮正房里的氣氛仿佛被頓時凝結住。
送東西的錦衣衛凝視著慕晴,江聽雨若有所思的看著慕晴,而慕晴也靜靜的垂眸望著這杯水。
可很快,慕晴卻將又將眸子悄然一滑,看向了身旁二人。
因此這一刻,不論是江聽雨還是錦衣衛的視線,她都一個不落的看在眼里。
原來如此。
這杯水,不簡單呢。
慕晴唇角微微一勾,隨后,便是在所有人偶屏住呼吸的一瞬,她忽然大笑不止,然后當著所有人的的面,將那杯水……一滴不剩的,全數喝掉了。
這一時,江聽雨的眸子猛的縮動,錦衣衛的唇角也略微勾動,仿佛就在剛才,有什么崩于一線的東西,“啪”的一下裂開了。
“那么,不打擾娘娘了,屬下告退。”說罷,那錦衣衛便端著來時帶的盤子,緩緩撤出,更是沒忘特意將方才慕晴用過的杯子,也一并端出。
當大門緊閉,一切看似又恢復了先前沉寂。
江聽雨搖搖頭,背著手走來慕晴身邊,望著她傾城的小.臉,不由的冷哼一聲。
看來,上官羽認定的主子,也不過如此。
一切,都到此為止了。
可便是在江聽雨準備上前扶住慕晴,等待著她即刻的暈倒之時,慕晴卻忽然撥開了他的身子,迅速的跑到了墻角處。
而后她單手扶墻,將含在口里的一口水吐了出去,甚至用了好幾下力,想將遺留在口中的也盡數吐出。
“這柳惠蓉還真是下了血本,沒少放料。才沾了一點,就有點頭暈了。”慕晴冷哼,本想要拿一旁的茶水漱漱口,但是眸子一轉,又將茶水放下。
鳳陽宮可進食之物,夜晚之前,還是暫時不要碰的好。
隨后,慕晴便用袖口擦拭了濕.潤的唇角,回身看向已經有些愣在那里的江聽雨,然后學著他昨夜的樣子,將指尖輕點在唇上,低聲的說著,“噓。”
此字一落,江聽雨的眸子猛的縮住,先前悠哉的神情盡數消失,若玉雕般的俊臉上,顯出了些過去沒有的陰沉。
昨夜,他偷跟錦衣衛,而她,則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個女人,連他都一起算在內了。
而且,這女人方才裝瘋,當是能被柳相國一眼識破,究竟為何?
不過總感覺,會是一場好戲。
這時,慕晴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找來了濕布,一邊將手上方才弄上的油漬擦掉,一邊回眸對江聽雨道,“江大人,雖然本宮與你不熟,但今日能一起相處也算緣分。”
說著,慕晴便將手上的濕布扔回盆中,靜靜的走到江聽雨面前,然后說道,“本宮知道,江大人只為皇上辦事。其余的事,江大人是否參與,也只看興趣如何。所以……”慕晴揚唇,又靠近了一分,于江聽雨的耳畔低聲說道,“若是江大人為本宮保守秘密。那么本宮,一定會給江大人,一場很有意思的狩獵。”說罷,慕晴便揚了身,又回到桌旁,望著那黑棋為主的棋盤。
隨后,她嫣然一笑,用指尖將零星的白棋拿開,而就在最后一顆棋被拿起的一瞬,慕晴倏然用左胳膊,將棋盤上所有的黑棋一下子全部掃光,隨后抓了一大把白棋,從上而下,若瀑布那般,漸漸灑在了棋盤上。
當最后一顆棋落定之后,滿盤再也不見任何一顆黑棋。
一盤白色,錚錚而立。
這一刻,慕晴緩緩轉眸看向江聽雨,而江聽雨也似是在思考什么那般看著這盤棋上的一片雪白,隨即輕笑了一聲,便也悠悠走到了慕晴身邊。
他從棋子框里,用指尖攆出一顆白棋,先是揚起,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隨后視線下滑,便將那顆棋,穩穩的落在了棋盤之上。
一聲落定,干脆利落。
慕晴的唇上再度勾起了一絲弧度。
隨后,她便看向那屋外的暖陽,笑容愈發的深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一回,她倒想看看,柳相國這葉舟,能不能承住自己,掀起的狂風巨浪了!
正午,清音宮。
“蘇慕晴瘋了?!”在這寂靜的午后,一個尖銳而驚喜的聲音頓時撕破了整個清音宮的上方。
從容不迫的玉.面太監鄭榮微微點頭,與柳惠蓉的語氣截然相反、穩而不亂的說道,“回娘娘,買通的錦衣衛,是這么回稟的。”
“怎么說的?蘇慕晴她……她怎么瘋的?”柳惠蓉放下手中正喝了一半的粥,而后抓著鄭榮的雙臂,有些激動地問著。
“回娘娘。回稟之人說,在送午膳的時候,看到皇后衣衫不整,言語瘋癲,桌上棋盤亂成一片,而在宣紙上也寫滿了‘何’字,當是因為受不住逼宮的危機,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了。”
柳惠蓉一聽,捏著鄭榮布料的手,也忍不住的加了些力道。
太好了,太好了!
她等到了,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柳惠蓉忽然一愣,緊忙搖頭,道,“不對,蘇慕晴向來狡猾多詐,若是她裝瘋怎么辦。嗯……”柳惠蓉想想,似是又想到什么,急忙問,“那藥粉呢,給蘇慕晴吃了嗎?”
鄭榮點頭,幽幽說道,“回娘娘的話,那送去的錦衣衛說,是他親眼看著皇后娘娘喝的。”
“太好了。”柳惠蓉解氣的說了一句,狐媚的臉上顯出了一種得意,“無論她蘇慕晴是否真瘋,這無色無味的迷.藥下肚,定會讓她睡上一天一夜。”
說著說著,柳惠蓉便雙手攤平,高高將頭昂起,深吸一口氣,再抬眸之際,便已經換成了一幅狠毒的凌厲。
“蘇慕晴,本宮雖不能直接殺你。但皇上親手殺你的滋味,想必更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陣顛笑之后,柳惠蓉便一把披上了外袍,悠悠而說,“鄭榮,本宮已經得皇上的準,隨本宮一同去相國府。邊喝酒,邊等著蘇慕晴的死訊吧。哈哈哈……”
柳惠蓉說罷,便揚袍向著門外走去。
身后鄭榮,靜靜的垂了眸,望著柳惠蓉的背影,在他那清秀的臉上,卻好像有著一份淡淡的輕蔑。
但也只是一瞬,便悄然消失。
天色漸暗,飛霜殿。
北堂風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雙手緊緊的捏握著兩側的金雕雙龍,俊眸緊閉,似是在深思著什么。
這時,公孫敬緩步入殿,重聲說道,“皇上,時辰已到,該前往鳳陽宮了。”
北堂風并未急著回應,而是又安靜了繼續,深深吸氣,而后漸漸吐出,終是在最后一霎,他才緩緩將眸子抬開。
這一時,悠悠冷風順著大門吹入殿中,撩起了一絲淡淡的涼意。
隨后,他便驀然起身,單手背后,沉默著望著那漸暗的天。
蘇慕晴的生與死,就在這一刻了。
而就在北堂風想要宣布擺駕之際,只見李德喜匆匆忙忙的跑入,焦急的大喊,“皇上,不好了!”
北堂風眸子一顫,即刻看向下面的李德喜,而公孫敬亦然蹙眉而望。
“怎么了,快說。”北堂風問道,總覺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于是李德喜在將氣捋順了后,便帶著悲痛之腔道,“皇上,不好了。娘娘她,皇后娘娘她……瘋了!”
一句話畢,北堂風的眸子倏然一縮,在望了眼一旁同樣訝異的公孫敬后,他便蹙動眉頭,一字一字說著。
“擺駕,鳳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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