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绔仙醫 求用月票打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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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興第三天早上上班,因為公共汽車沒有及時擠上去,遲到了十來分鐘。那位小組長就板著面孔說:“上了兩天班,就吊而浪當不遵守紀律,遲到十多分鐘扣工資,扣獎金!”
老百姓常說:一個人是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家興那時足足四十歲已是不惑之年,正是一個人比較成熟能有所作為,甚至做番事業的時間。但他卻復員了,一抹到底、一切歸零。
“你啊,總是瘌痢頭兒子自己的好。”家興笑著說。
照相結束三個孩子又到公園里四處游玩去了。錦繡同家興在石凳上又坐了下來,說:“家興,我有事同你商量,是關于孩子的事,現在已經到了非好好討論一下不可的辰光了。”
家興不回上海,錦繡娘兒四個還可以對付過去,最多是兩頭住住、擠擠。現在家興回家后麻煩就來了,夫妻倆住在錦繡家里,三個孩子怎么辦?要上學讀書、接送,吃飯、穿衣,全部扔給錦繡父母,既不放心,也不現實。住到家興家里更不可能,大小五口人,再說孩子一天天在大起來,擠在十來個平方米的房間里怎么行!向醫院要房子理由不充足,張不開口。向物資公司提房子的事,那真是免開尊口,無論從那方面講都不具備條件。錦繡也說過,家興復員回來不給他出難題。所以房子的事,錦繡沒有給家興說過氣話,而是好好商量。
錦繡、愛芬、紅梅,三個女人去唱一臺戲了;海燕、思英兩個女孩手也拉著手去說悄悄話了;立業、慶生這兩個小子一回頭,就不知跑哪去了;剩下家興、君蘭、孔文這三個兄弟,一道信步走到了公園浦江邊,面對泛著波濤的浦江談古論今了。
家興一家人正說得起勁,君蘭、愛芬也如約來到黃浦公園,還帶了女兒建芳,兒子慶生。不一會,孔文和紅梅也帶著女兒思英,進了黃浦公園。
家興決心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為社會主義事業再作新的貢獻!要知家興是如何展現他的雄心壯志,且聽下回分解。
有一天,錦繡主動對家興說:“家興,我想來想去只有兩頭都不住,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或者到什么地方去買房子。好在我手里還有點積蓄,但是不多。你那筆復員費,原本是絕對不想動用的。這筆錢雖然有幾千元,但這錢我已打算做三方面的用途:一是家庭有什么大事應應急;二是用作三個孩子讀書教育的基金;三是外婆和你媽媽萬一不行了,也要動用這筆錢。現在即使要用這錢買房也不夠,也只能是到什么地方弄塊地皮,造兩間簡單的平房、草房一類的房子,先住下來再說。”
這住房的地點、房子的質量,雖然比錦繡原來住的家要差得多了,但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一家人開始過起并不富裕,但卻較為安定的日子。
“家興大哥,這下你可真熬出頭了。現在聽說你要去當局長了,英雄又有用武之地了。再看你老大愛國多神氣,點子又多,把我家女兒建芳騙得跟他到處亂轉。”君蘭笑著說道。
“媽媽,聽說爸爸要當局長了,是嗎?”立業問道。
“這條石凳會有什么紀念意義?讓我想想。對了,我們兩人二十幾年前‘私訂終身’就是坐在這條石凳上。這日子過得真快,一轉眼就近三十年過去了。我給你生了這三個寶貝,還一個個給培養得這么大,但接下去的問題是怎樣使孩子們成人、成才。先說說老大,書讀到高二就去當了三年兵,現在退伍回來由政府給安排工作。”
“哪有的話,表揚你還來不及呢。小三,你最近的功課怎么樣?”家興問小兒子立業。
而張榮卻說:“家興,你應該相信我們的黨,一定會領導我們的革命事業,從勝利走向勝利;我們的國家前途肯定是光明的、輝煌的。你還年輕,回去后牢牢記住三件事;一是繼續努力學習,勤奮工作,不要放棄自己的人生目標和對事業的追求;二是到了地方可能會同金錢打交道,但該是你的錢你就拿,不該拿的錢一分一厘都不能拿;三是在地方上工作接觸的女同志就多了,生活作風方面一定嚴格要求自己。
這時走在哥哥后面的女兒,也來到了父母跟前。
話說李家興從1970年復員回上海已有八年,這八年的變化還真不小。家興從復員回來時當倉庫保管員、小組長、后來當了倉庫管理員、業務經理、公司科員。
家興想想這些,又回想起八年前,在復員干部會餐后,張榮單獨對自己的一席談話。
雖然錦繡也向她自己的媽媽說了,可她媽媽沒有表態。
“兩位,不用多說了,我這個做大伯的,一定會按照國家規定、盡快把他倆送到法國去。”
“媽媽,爸爸在說我的壞話,我聽得出來。”
過了“五·一”勞動節,愛國、建芳出國的事基本拍定。家興、君蘭去找孔文,一見面君蘭就說:“孔大哥,真的,有一件重要事情相托-----”君蘭的話還未說完,孔文就把話接了過去:“是愛國和建芳到法國去留學的事?”
“家興,我們老大將來肯定要超過你!”錦繡看著大兒子的背影說。
家興看著滔滔浦江水、正在想得出神時,錦繡和三個孩子回來了,思路被打斷了。他就問大兒子說:“愛國,照相機里的膠卷還有嗎?大家都過來,我們來拍張‘全家福’。”
“是啊,你嫌太簡單,當工人么就是這么簡單。你算不錯了,一來就給你當保管員,沒有叫你去看門、扛包,掃廁所,工資還六級工,六、七十元一個月------”
“愛國,你爸爸今天怎么興趣來了,想起一家人一道拍照了。”
過了兩年,家興在新家的旁邊又造了一間平房,把媽媽也接過來住在了一起,把自己和媽媽原來住的房子全留給了姐姐。
“怎么,不夠客氣,部隊來的人就是這樣挑挑剔剔。”
“這還要說。”
“你一定要用功讀書,高中畢業后爭取考上大學。”錦繡也對小兒子說。
這段時間,家興只好夾緊了尾巴做人,盡量多做事少說話、甚至不說話,自己真像個犯人似的。過了幾天,看看家興人還挺不錯的,幾個老工人過來同家興搭了腔。家興也趁機會說了些自己的簡單情況,逐漸改變了被冷落的處境。
“君蘭,你這話什么意思,是你家建芬纏住我家老大,左一個愛國、右一個哥哥的------”家興似笑非笑地說著。
“錦繡,您先想想,這條石凳有什么紀念意義?”家興問錦繡。
“跟你一樣,跌跌爬爬地拿個大專文憑。你們‘三結義’的三個人不是已經商量好了,等孩子們長大后由麗絹送到國外去留學。我看現在條件已經成熟,老大二十足歲,有高二的基礎,馬上就出國,再遲就晚了。還有一個因素不知你想過沒有,假使老大退伍安排在上海工作,老二高中畢業,如果考不取大學就要下農村。”
“這不很好嗎。”
當時,家興對復員回到家鄉上海,能全家團圓確實比較高興,但對社會的亂局憂心忡忡。對回上海做一名普通工人倒還沒有什么,但對自己過去文化上的努力學習、人生目標的刻意追求、個人事業的遠大抱負,缺少了籍以奮斗實現的平臺,感到很無奈。
“是的。”家興答道。
今天愛國成了三家人游玩的“總司令”,他又去買了個膠卷,給大家拍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照片拍完后愛國就問家興說:“爸爸,吃中飯怎么解決?”
“現在快十一點了,讓大家自由活動一個鐘頭,然后集中一起,到外面找個飯店吃中飯。”家興掏出懷表看了看后說。
但他一回到上海第一個面臨的問題是做什么工作?經多方聯系,他被分到一個物資公司。
“我說什么了?”家興本想同他吵一場,但他克制住了。還是一位自稱是科長的,過來說了幾句比較客氣一點的話:“李同志,你的擋案我看了,在部隊表現不錯,還評過中校、正團級,十四級干部。要是十三級就好算高干了,但你現在的介紹信上寫的是工人,我們只能給你安排個保管員。我看你材料上寫的、做過的職務和對你工作能力的結論,來當我們公司的科長、經理,也綽綽有余,但那是以后的事了。這是同你說個玩笑話,你不要生氣。”
“你怎么已經知道了?”君蘭有些奇怪地反問。
家興認為,錦繡講的句句都在理上,他又對媽媽講了這個意思,老人家表示完全同意。家興說,房子造好后要把媽媽帶著,可姐姐說媽媽還是先留在她那里,等以后再說。
“家興,你看我們的小兒子立業像誰,有什么特點?”
兩天后,家興到倉庫正式報到,開始工作。但碰到的一些事情他真的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首先,那位年輕的小組長上來就給了家興一個下馬威。他報到時,那位年輕的小組長就問家興:“在部隊當過保管員沒有?”然后遞過了一份有關鋼材保管、收發的業務資料,一本正經地說:“老家伙,這資料好好學習學習,認認真真做好工作。還有三條工作紀律:一是不準遲到、早退;二是工作時間不準看書、看報;三是收、發鋼鐵材料不能出差錯。這三條有問題都要扣工資、獎金!另外,這倉庫里的衛生,是實行分區包干的,你這個工作區里的上上下下的衛生由你負責,每十天檢查一次,不合要求同樣要扣獎金!記住了?”
“現在才十四、五歲,還看不出什么特點,反正我們兩人的優點,他身上都有一些。最像我的一點是,語言不多,愛思考,還比較頑皮而且是悶皮------”
“我這次語文比賽全校第一名,現在是班級語文課代表。”
“孔大哥,這兩個孩子出國留學的事情,你做大伯的要幫忙到底,重托了!我們什么領事館、大使館,門朝哪開,再有什么護照、簽證,連看也沒有看到過------”家興這倒是說了心里話。
“君蘭,這是三位夫人外交活動的結果。”家興馬上補充說。
那天他到物資公司人事科報到,開始是一位科員接待的,收了家興的介紹信后就淡淡地說:“李同志,你的工作是分在鋼材倉庫當保管員,你后天來報到,具體工作找姓馬的小組長,是個小青年二十來歲,完了。”
“好了,看你們兩人都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盡說俏皮話。”孔文挺開心,打趣地說。
“對,我們三個孩子真還沒有同爸爸、媽媽一起拍過照哩,小燕、三毛,你們兩人一道去找個石凳,我去找個會拍照的游客,幫我們按一下快門。”愛國一面說著,一面捧著方箱子“海鷗”牌照相機,去邊上找來了一名青年男游客。海燕和立業找到了一條石凳,連忙讓家興和錦繡并肩在長條形的石凳上坐下,三個孩子站在父母身后,那個請來按快門的青年游客,非常認真地給連拍了兩張照。愛國口頭謝了那位幫忙的人,然后給爸爸、媽媽兩人合照了一張。
家興站在浦江邊上,澎湃的心潮就似這黃浦江中翻騰著的浪濤。繼續思索著的他,眼前像過電影似的,一幕又一幕的往事不斷地閃現在眼前-----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他回想起八年前,那是1970年2月28日,也就是他在1950年2月28日參軍,在解放軍里度過了整整二十個年頭,然后復員回到上海,去新的工作單位報到的那一天。
現在雖然還是陰歷三月,可馬上就是立夏的節氣,這水珠兒打在臉上并不覺得冷,但家興的沉思卻被攪醒了。他隨手抹去了濺到臉上的水珠,轉而去觀看這江面上仍然在不斷翻滾著的,一波接著一波的浪濤。他腦海里思考著的無數往事,就像這浦江上正在不斷翻滾著的浪濤一樣,思緒萬千、無法平靜。
第六十一回浦江波濤前心潮起伏兒女要成長悉心培育
“是的,三個孩子我都喜歡,人家常說: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
錦繡一直在醫院做醫生,工作還比較順利;大兒子愛國,去部隊當了三年兵,已經退伍回來了,在等待分配工作;女兒海燕和小兒子立業還都在上著中學。
夫妻倆正說著,三個孩子兜了一圈又回來了。走在前面的是愛國,一米八的大個,大眼睛,高鼻梁,四方臉,說話聲音像打鑼、非常洪亮,穿著一身軍裝,走路老是挺著胸膛,流星似的邁著大步。
“這我考慮過,這樣吧,出國這事你去策劃。是寫信、還是打個國際長途給麗絹,全由你去操辦。”
“不要你拍馬屁。不過我知道你最喜歡的是小燕。”
現在,領導上已經找自己談過,要調他到區局里當付局長,分管哪個口子還沒有最后定,要他下個月去報到上任。他在暗下決心,到時間一定要踏踏實實地再大干一番------
“我知道,你是特別喜歡老大”。家興說。
三家人一起在黃浦公園人民英雄紀念碑前集中了。其實,三家人的孩子之間是經常在一起。愛國和建芳,海燕和思英都很要好,那立業、慶生是三天兩頭在一道玩個沒夠。今天只有孔文的兒子思南沒有來,他已經當上了人民警察,到了節日更加忙,去加班維持秩序了。
“好的,現在我宣布,大家分散活動,十二點正還在這里集中,不見不散。”愛國揮舞著手勢說完就拉著建芬走了。
“這下我們可以住好房子了,住像外婆家里那樣的公寓了。我們學校里一些學生的爸爸,凡是當局長的,住的房子都很好。”海燕也高興地插進來說。
這天是1978年的“五·一”勞動節,家興一家人來到外灘黃浦公園游玩,心情都十分喜悅。錦繡領著三個孩子在公園里到處攝影留念,家興卻獨自一人在公園的浦江邊上觀賞風景。他上身向前微傾kao著岸邊欄桿,站著面向寬闊的黃浦江邊,一面沉思著,一面觀看著這江面上正來來往往的大小船只。
1976年,國家又處在一個非常不平凡的一年。先是唐山大地震,隨后,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敬愛的主席、朱德委員長、周恩來總理,先后相繼逝世,舉國人民無比悲痛、深切哀悼!家興一家人也不例外。
錦繡也設法調到了虹橋路附近的一家區級醫院,孩子們也都轉到了離新家不遠的學校讀書。
家興還買了一輛半新的自行車,每天從虹橋路踏到四川路橋的倉庫,這樣就保證了能按時上班,不會遲到。
“到了工作崗位上,一邊工作一邊繼續讀書不是也很好嗎!”
接著,人們歡呼反革命陰謀集團“四人幫”被徹底粉碎,開始了撥亂反正,平反了一系列的冤、假、錯案。
“不對,我說老婆也是自己的好!”
由于家興的勤奮工作,不久就當了小組長、管理員。到1974年,又升為倉庫業務經理、公司科員,這一路走來還真不容易。
真要說起來這工作和工作環境,還不算是大問題,最使家興傷透腦筋的是住房問題。
“我現在是警察加偵探,什么事能瞞過我,否則怎么能當公安局長呢。”孔文一下變得非常嚴肅地說著。
1975年開始,對軍隊復員干部落實政策,凡是復員的一律改為轉業,恢復原來的級別、職務和工資待遇。家興的職務又調正為公司經理,現在要當副局長了。
于是,家興的姐姐、姐夫,就開始全力以赴地幫助打造家興的住房。并通過各種關系在徐匯區虹橋路一個棚戶區里,找到了一塊空地,造了三間磚木結構的平房,暫時解決了家興一家住房的困難。
“同志,你怎么這樣說話?”
后來年輕的組長調走了,來了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組長,家興在倉庫里的工作環境,才開始有了些變化。
“我認為不好,我想還是讓他去接受高等教育,也要去上大學。”
因為是“五·一”節,黃浦公園里是游人如織。上午十點左右,在紀念碑前拍照的人特別的多,都想選擇滿意的景點留下自己的足跡、俊影。
這個李海燕妙齡十八,實際比她母親谷錦繡年輕時還要勝出三分。一頭烏黑而柔軟的披肩長發,也是一付水靈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兩個深深的酒窩,紅潤潤的臉堂,細長苗條的身段,那走路的姿勢,真猶如在空中輕盈展翅、盤旋飛翔的小燕子;說話時,未曾開口已面lou喜色,那語音又是那么甜甜的,美美的,李家興真是把她當作掌上明珠。他一向是很講原則的人,但是想到女兒的前途,有可能下放去農村就舍不得了,因為他見過不少下放在農村姑娘的處境-----
“家興,你看,我們的大兒子多神氣,跟你年輕時是一模一樣。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天天在身邊時真的沒有什么,可他去當兵離開了三年,我幾乎是天天想他,大概做媽媽的都是這樣的吧。”
“就這么簡單?”
一艘掛著花花綠綠旗子的大輪船迎面駛過,船后的螺旋槳急速轉動所翻起的陣陣浪濤滾滾而來,重重地拍打著岸邊的堤坡,激起了高高的浪花,不少大小水珠濺到了家興的臉上。
家興想,培育子女的事情開始要走第一步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將會更重。同時自己將要走上副局長的位置,人生又將迎來一個重大的轉折,自己雖然已年近五十,但精力還正旺盛。國家新的經濟建設的時間也將要到來,上海肯定將會迎來全面發展的大好時機。
毛主席有兩句人們熟知的詩: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這首詩很鼓舞人心,教導一個人做人為事,不要灰心、不怕挫折,要有雄心壯志,眼光要放遠。家興當年是鼓足勇氣,面對現實,選了走復員回上海的那條路,一切從頭來起。
這還不說,這鋼材倉庫里有近二十個人,家興剛上班的個把禮拜里幾乎沒有人搭理他,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寞、孤獨。后來才知道,不少人認為李家興這個人一定是犯了什么錯誤下來的,否則一個大軍官會來做這么一個小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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