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王座 第六十章 殺豬
第六十章殺豬
第六十章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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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聽見屋內的歡呼聲,卻不繼續前行,竟折道向南行去因為方才,聽到了柳眉的聲音薛向每次遇到柳眉,或窘態十足,或心跳加他亦不清楚自己何故這般,心底總是不斷告訴自己是把她作了鶯兒的影子,對,一定是這樣
薛向邁步急行,努力將心中陡起的一陣煩躁驅逐出境,開始思索高考的事兒來在他想來,這次高考還是要參加的
先不說這屆高考必將載入史冊;也不說這屆考生畢業后入仕途的際遇好之又好,剛好踏上幾年后中央大力提拔高學歷知識分子干部的快車道;單說后世共和國政壇和商界的不少大腕兒,都在這一屆登臺亮相,薛向可是早起了和這些未成名的大腕兒會上一會的心思
薛向邊走邊想,腦子里時而浮現出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單車載著柳鶯兒緩緩歸的美妙景象,時而顧慮自己走后,靠山屯這將成未成的事業恐怕會中道崩殂……
薛向想得入了神,臉上的表情也隨著腦海的意象變幻不定,忽而面呈喜色,忽而眉峰聚斂若是有人瞅見,沒準兒以為薛大隊長在練習蜀中戲劇里的絕活——變臉呢
“大隊長”
一聲呼喊將薛向從遐思中喚了過來,薛向回頭看去,見是韓東臨跑了過來薛向猜到韓東臨必是來說關于飼料的事兒先前在會上,薛向照顧李擁軍的面皮,就沒讓韓東臨說出口
果然韓東臨喘息未定,便將腹中“良謀”道了出來計謀雖無甚意,確也同薛向英雄所見略同無非是老調重彈,玩兒以肉換糧的把戲只不過韓東臨這回卻是打的周邊縣市的主意
韓東臨說完,一對眸子直直盯著薛向,似在等他表揚薛向拍拍他肩膀,笑道:“主意是好主意,但是略顯浮躁,還得改上一改你也知道咱們屯子肥豬出圈的消息用不了幾天,肯定會在周邊傳遍本就成了眾矢之的,你還叫派人去臨縣宣傳以肉換糧的政策這不是火上澆油么?”
韓東臨挨了批評,眼中光彩一暗,忙問:“怎么改?”
薛向笑道:“你小子也是死腦筋,一事不煩二主都忘了?誰散布出的消息還找誰呀”薛向心理年齡和韓東臨相仿,有時說得忘了,便是小子來小子去好在眾人早習慣了這個早熟的大隊長,也不以為意
韓東臨滿眼迷茫,嘀咕道:“這以肉換糧的消息不是您散布出去了么?”
薛向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嗤道:“我的意思是在屯子里選派幾個能說會道的,到那些已經換過肉的莊戶,閑坐一會兒調侃幾句,有意無意地滲透以下咱們還要以肉換糧食的事兒這不就結了么?要相信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就算都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糧食不是都被咱們換過來了么”韓東臨疑惑道
薛向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今兒個腦筋怎么像打了結一般,難道全承天縣的雜糧被咱千把頭豬就吃絕了?”
韓東臨恍然大悟,是呀,一個縣的雜糧豈能就這百萬斤?必是有莊戶人家沒舍得賣想來也是,放松雜糧管制的政策今年才出臺,共和國的老百姓們忍饑挨餓了幾十年,好容易雜糧能不用上繳了,必有餓怕了的將糧食看得金貴至極,寧可存家里,也不愿出售
一念至此,韓東臨接道:“大隊長,人家先前就沒賣,現下就能同意賣?”
薛向道:“看來你小子還得好好讀讀主席的《實踐論》,一點主觀能動性都發揮不了?咱們又不是永遠都缺糧食,不就是這個把多月的糧荒嘛,熬過去了,縣里五豐糧倉的糧食不就到了?他們舍不得換,怕挨餓,咱們可以先兌換,另付一張收條告知秋收后,誰愿意要回糧食的,憑此收條,可以低于兌換價格,在咱們這兒購糧這樣一來,不就解了人家的后顧之憂嘛再說,秋收眼看就要到了,今年風調雨順,指定又是個豐年那些家里存了雜糧的指不定正想法子把陳舊雜糧搗騰出去,給糧騰倉庫呢搞不好,壓根兒就不用咱們多此一舉”
薛向算是給了個完美答案,韓東臨自嘆弗如,得了指示,便急吼吼地號集屯子里有名的快嘴子,外出散布消息去了
打發完韓東臨,薛向估摸著眾知青必定退散,正準備踱步回家,睡個下午覺忽聽打谷場西側傳來豬嚎聲,接著便是人聲鼎沸他一拍額頭,先前在會場答應了殺豬吃肉,沒想到人家竟不來請示宰殺幾頭,便自個兒干上了
薛向行到殺豬場邊上,但見四五個湯鍋里沸水翻騰,輕煙滾滾,三五十人圍站一圈,盯著場中的十來個青壯行事殺豬的條案只有兩塊,因此,十來個青壯也分作兩撥,各自拖著一頭膀大腰圓的大肥豬,就到了案邊那豬自知此去必沒什么好果子,抵死不從,拼命掙扎奈何這幫青壯饞肉欲瘋了,上午殺了二十多頭,盡是給人家殺的,尚且饞得口水之流,精神頭十足這會兒,一聽說大隊長下令殺豬分肉,那簡直跟下山瘋虎沒什么兩樣
五個小伙子,分四人把持那豬的四條蹄子,一人手持撓鉤插進肥豬的嘴巴五人齊齊用力,就這么將肥豬掀上了條案那豬上得案來,知大限就在眼前,拼了吃奶的力氣,開始嘶嚎,掙扎奈何這幫小伙子皆是身長力壯、精力旺盛之輩,四人往豬身上一按,哪里容它動彈分毫
左側殺豬場最是熱鬧,持撓鉤的那人刮著個光頭,身高體胖,面目兇惡,活脫一副殺豬相那光頭胖子今天宰了十余頭豬,早練的手熟,吆喝一聲,身邊便有人遞過一把剔骨尖刀和一個大紅木盆但見光頭胖子將手中的撓鉤從豬嘴起下,吆喝四人按緊豬身,一腳踢中木盆那木盆滴溜溜飛到了條案下,正對著豬脖子光頭胖子右手持刀,上前就用左手按住豬頭,尖刀對準頷下三分,如切豆腐一般,切了進去霎時間,鮮血滾滾如潮,噴灑而出,卻因木盆寬大,且放的恰到好處,竟是一滴未有撒漏
豬血剛出腔子,熱氣騰騰,便有位中年婦女拉過已經盛了大半盆的豬血,兌了香料、蔥、鹽等調料調和攪拌薛向知道這是此地有名的殺豬菜,乃是用各種佐料攪拌入剛出腔的豬血,待豬血板結后,灌入豬場,用紅油辣子燉了,端得是鮮美異常前次,宰殺從洪廟村購置的肥豬,薛向吃過,對那滋味兒記憶猶今番見了,正待開口索要,卻先有人發現了他
“大隊長,嘿嘿,您走得急,還沒說殺幾頭呢,大伙兒急著吃肉,就先宰兩頭,您看?”說話的是小隊長鐘原,方才就是他和那光頭胖子主刀
要說薛向下到靠山屯已有小半年了,可他愣是連全村的社員都沒認齊,不,簡直是就不認識幾個除了一幫靠山屯的上參建筑們,其余的社員,他大都只是眼熟,竟是叫不上幾個名字脫離群眾至此、還能獲得如此高的聲望的大隊長,恐怕全共和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先前,薛向站在外沿,又靠著老槐樹,眾人竟是都沒發現這會兒,聽見鐘原喝破,齊齊來和薛向見禮說是見禮,不過是有板凳的慌忙讓板凳,堵在前面的急著讓路,嘴上倒是都吱唔著“大隊長好”,看來眾人對薛向終究是畏大于敬
薛向含笑和眾人招呼著,還一把抱起個鼻涕娃,頗似后世聞聯播的首長范兒,“殺就殺唄,說好了吃肉,要吃總得吃飽嘛總不能一人整個三片五片,寒磣不寒磣?這樣,咱們按人頭,十歲以下的娃娃每人分五兩,十歲以上的,不管老的少的,統統整上一斤,叫大伙兒好好打打牙祭”
薛向辦事兒向來大氣,他可是深知這屯子里的老老少少有多缺油水兒看似人均分得不少,敞開來吃,估計也就是一頓飯的量薛向說得豪氣干云,可把眾人給震住了大伙兒原先都想著殺個兩三頭,沾沾葷腥兒就夠了,哪知道大隊長竟一下子整這么大按薛向的分法兒,沒有六七頭豬還真拿不下來六七頭豬那得多少錢,怎么著也得值個一千四五,一家伙分掉這么多錢,眾人下生以來,還真沒享受過這等福利
有老成的,生怕分多了,便宜了各人,虧了集體,就出言勸說薛向可沒功夫跟這種好好先生辯論,見光頭胖子那邊已經將肥豬劃成了兩扇,開始剔肉吆喝一聲,叫那胖子給他卸條蹄膀,又沖那嫌分肉分多的道:“誰要是覺得隊上分多了,怕虧了集體,完全可以不領嘛,咱們年底正好給他評個先進”薛向倒不是厭惡這種集體觀念強的人,實在是有時就是這種人好壞事兒他是個提倡私欲的家伙,最見不得誰拿大義滅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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