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第七百零七章 春天里
第七百零七章春天里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映得滿室光明。
案上的紅燭還剩下一小截,燭淚在桌上堆積成一片剔透的紅。
阿奴柔柔地蜷成一團,慵懶地張開睡眼,似乎想抻一個懶腰,可她剛一張眼,便迎上楊帆帶笑的眼睛。她馬上憶起昨夜那番顛狂,俏臉一紅,迅速拉起被單,把自己的臉蛋埋在了下面。
楊帆笑了,隔著被單,輕輕拍了拍她結實渾圓的臀部,阿奴的嬌軀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楊帆把她藏著臉蛋的被單向下扯了一下,露出那張爬滿紅暈的俏臉,在她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阿奴的羞澀和矜持被楊帆一吻燃成了激情,她張開一雙柔軟的玉臂,緊緊抱住楊帆的身子,把發燙的臉蛋埋到了他的胸前。
楊帆如今不是那個初嘗情愛滋味的毛頭小子了,開始懂得克制自己,開始懂得憐惜自己的女人。阿奴菡萏初開,楊帆不敢過于盡興,昨夜只與她歡好了一回,所以今晨起來阿奴只有初嘗云雨之后的快樂,沒有一絲疲憊痛苦。
楊帆被她一抱,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那顫抖的嬌軀扭動得不成曲線,全身軟若無骨,唯獨雙腿異常有力,緊緊地裹挾著他的健碩和偉岸,蜜一樣融化、云一般綿軟、蛇一般扭動,登時心中一蕩,又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這小妮子,還真是一個天生的尤物,尤其是那床笫之間的風情,眼下她還青澀的根本不懂配合與表現,便已是這般美妙,真不知等她熟透了的時候,會是怎樣的銷魂。
楊帆忍著心中的蠢動,輕拍她的小屁股:“好啦,不要羞啦,快起來吧,要是遲睡不起,要被小蠻笑話你了!”
“哎呀!”阿奴急急從他懷里探出頭來:“什么時辰啦?”
一瞧大亮的天光。阿奴更急了:“天都這么亮了。你怎么不叫我呢,這下子沒臉見人了。”
阿奴急急坐起來,滿床亂翻自己的衣服,陡見楊帆枕著雙手,笑瞇瞇地看她,這才發覺自己春光外泄,登時又是一聲嬌呼:“不要看!”扯過一個枕頭。便壓在了楊帆的臉上。
楊帆動也不動,促狹的聲音從枕下悶悶地傳出來:“女人吶,真是難以琢磨,昨夜一雙腿挾著人家不放,如今被人家看一看就羞得不成樣子……哎喲!”
阿奴姑娘大施淫威,一腳把這昨夜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臭家伙從榻上踢了下去。
楊帆的蜜月。以一種別致的方式,開始了……
阿奴的新婚比小蠻當初可要幸福的多。小蠻那時仍心系阿兄,可阿兄當面卻不相識,新婚之夜她是一個人度過的,每天和楊帆同桌用餐都是一種折磨。而阿奴昨夜過門,今晨已是正兒八經的新娘子。
楊帆被來俊臣一句話停了差使,來俊臣早把這碴忘了,可別人卻不敢對他做過的決定進行其他處理。因此楊帆就一直賦閑在家。這一來就等于休了長假,可以天天陪伴嬌妻。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楊帆每日里陪著嬌妻和一雙兒女踏春賞花,蕩舟釣魚,過得好不快意。
經過一個寒冬,這個春天里,似乎每一個人都有些躁動。
經過劉思禮、纂連耀一案中張姓道人的出現,和河內老尼、什方道人、胡人摩勒的拙劣表演,直到薛懷義這個假和尚的火焚萬象神宮,武則天對僧道尼、神仙佛,從心底里生起了一種厭煩。
在這個春天里,她下了一道圣旨,宣布把“慈氏越古”從她的皇帝尊號里刪去,慈氏是“彌勒”,越古是“最古老”,因為佛教中的彌勒和菩薩都不只一個,慈氏越古才代表最高的那個彌勒。而現在,她已經不再需要彌勒,她給自己重新加了一個尊號:“天冊金輪圣神皇帝”。
天冊,上天指定!
隨后,天冊金輪圣神皇帝成立了控鶴監,冊封張昌宗和張易之為供奉。
教坊司的供奉都是善歌、善舞以娛天子,這控鶴監的兩大供奉,靠的卻是男色和榻上功夫。
來俊臣搜羅齊了證據,終于授意衛遂忠彈劾了李昭德。
李昭德雖然被楊帆提前派人提醒過了,可他毫無應對的辦法。落翅的鳳凰不如雞,如今的李昭德早就眾叛親離,來俊臣當年純屬誣告,眾多宰相都拿他毫無辦法,綽號老狐貍的狄仁杰都束手無策,何況如今來俊臣確實掌握著真憑實據。
武則天本來沒想就此事追究李昭德的責任,在她看來,李昭德落得這般下場,已經算是懲罰過了,用不著再加一條罪責。可是,來俊臣偏偏掌握了治其大罪的依據,這依據說起來正是李昭德作法自斃。
當年商鞅受秦惠文王猜忌,喬裝改扮,要逃回封地,結果逃到城門處時天色已晚,按照他制定的法律,黃昏后非公事不可出城。按他的規定,宵禁后不得流浪街頭,想要投宿客棧,又因為他曾經規定,客棧不得接待身份不明的人,終被官兵抓住,最終施以車裂之刑。
武周朝的刑部侍郎張楚金也曾犯過這樣的毛病。他曾制定一條新法:縱然持有免死金牌(赦令),若犯謀逆大罪,也只可免其本人死罪,家中十五歲以上男丁依舊要處斬,幼兒女眷要充沒官奴.
結果,他恰恰就是一個擁有“免死金牌”的人,恰恰被周興以謀反罪抓捕,結果害得滿門男丁抄斬,女眷入官,自己發配邊疆,好好一個人家,就此灰飛煙滅。而李昭德,如今也步了這兩位“先賢”的后塵。
他做宰相時,曾經請武則天下過一道圣旨:公開犯罪判服勞役,偷偷犯罪判決流放,朝廷有大赦還不自首超過一百天的,嚴懲不貸,判處絞刑!
武則天喜歡改年號,頻繁的時候一年要改兩三次,改一次年號就要大赦一次天下,因此李昭德曾有過多次得到赦免的機會。
李昭德收受孫萬榮的賄賂,這是犯罪。中間又經過多次大赦的機會而不自首。因此,當判絞刑。
李昭德在位的時候哪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他當時身為政事臺首席執筆,春風得意,無緣無故的豈會自首曾經收過賄賂,如今恰被來俊臣抓住這一點,武則天也沒辦法。只好先把他關了起來。
這時候,武則天依舊沒有要殺李昭德的意思,但是隨后一系列的政局變化,終于促動了武則天的殺機。
此次契丹造反,是事出有因的。契丹去年遭了饑荒,各部百姓生活無著。窮困不堪,每天都有人餓死。在這種情況下,營州都督趙文翙不但不予救濟,反而貪得無厭,借著糧荒,對契丹百姓更加敲榨。
孫萬榮忍無可忍,聯合妹婿李盡忠,兩大部落同時造反。攻陷營州。斬殺趙文翙,義旗一舉。飽受朝廷官員欺壓凌辱的契丹各部紛紛響應,僅十余日便匯聚了數萬兵馬,隨后又進攻崇州,俘虜了龍山軍討擊副使許欽寂,聲勢益壯。
消息傳回京里,武則天勃然大怒。
原本武則天以為契丹謀反,不過是某個小部落生些是非,彈指間就能剿滅,結果邊軍一連失陷兩州,賊勢越來越眾,以致朝廷不得不調兵遣將、籌措錢糧,以便平叛。這時再看李昭德當日為孫萬榮請封的事,就不再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了。
李昭德在牢中聽說營州和崇州相繼失陷的消息之后,扶著牢房柵欄仰天一聲長嘆:“朝廷此番出兵平叛,若能取勝,老夫可活,若是大敗,老夫休矣!”
朝廷亂勢紛紜的時候,楊帆每日游山玩水,看似玩的不亦樂乎,但是暗中他也在巧妙運籌。一方面調動繼嗣堂的力量,并利用自己在南疆各州的人脈和聲望,替剛剛到任的官員們營造良好的治政氛圍,鞏固他們的地位和影響,一方面拉起套在來俊臣頭上的那條絞索,悄悄絞緊。
武則天更改尊號為“天冊金輪大圣皇帝”,又建立了控鶴監,公開把張昌宗、張易之兩個面首養在宮里,名為大供奉,實為她的皇后,并通過二張,選拔了更多年輕俊俏的少年入宮,儼然要打造一個“大大的后宮”了。
可是,武則天現在已經七十多歲高齡了,哪怕她納一萬名男妃,也不可能再生育一個子女,而現在的皇太子李旦殿下,人人都知道是個擺設,女皇是不可能再讓他繼承江山的,那么立嗣就成了朝廷中人更加關注的一件事情。
朝廷中人雖然關注此事,不過眼下卻沒有人敢再向皇帝建言立儲,以前那幾撥宰相都干過這種事,結果都沒好下場,現在他們不清楚武則天的想法,武則天又沒有下旨垂詢,誰敢多嘴?
然而,沒人進言,楊帆卻可以營造出一種有人進言的氣氛。
宮里有上官婉兒,皇室中有太平公主,楊帆掌握著的“繼嗣堂”在朝中也有一些官員可以左右,通過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一陣渲染,很容易就營造出了一種氛圍:“正有人向皇帝秘密建言,請求立儲!”
對于這個風聲,來俊臣表示嚴重關注。
以前來俊臣在這方面遲鈍的很,他那時只是一門心思地為武則天效力,皇儲是誰他從不關心。可是發配同州的這幾年,他漸漸開竅了,開始明白過來:皇儲就是未來的皇帝,他能否富貴,取決于現在的皇帝,他能否一直富貴,取決于未來的皇帝!
于是,來俊臣就像一只好奇的鴨子,搖搖擺擺地走過來,主動把脖子伸進了楊帆懸在那兒的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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