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香 第一百三十六：兩種離愁——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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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5日第一更）
“，您早點歇息吧，都三更了。”
煙羅端著一碗新熱好的杏仁茶放在歐陽婉手邊，有些擔心地說道。
歐陽婉頭也不抬，繼續在燈下飛針走線。“嗯，我再縫完這一點就睡。你先歇息吧。”
“奴婢也在這兒陪著您吧。”
歐陽婉一皺眉你先去睡，有事我再喚你。你在這兒坐著，我看著不耐煩。”語氣并不好，煙羅卻其實是在關心她。
“那……奴婢先出去了。”
煙羅在心里暗嘆一聲，無奈地回到外間炕上，卻也難以入眠。
這些天來，夜夜為展眉少爺做針線。原先那件做好了一大半的棉袍已經完工了，現在繡的是一條新腰帶。昨兒還裁好了兩雙襪子，就等著縫了。
啊……您又是何苦呢。
煙羅明白，是想在這有限的里，多給展眉少爺縫些衣物。聽說展眉少爺后日就要啟程回京了，行李都打包好了呢。其實展眉少爺這次，可是進王府享福的，到那時綾羅綢緞沒有，何必眼巴巴趕著縫這些。
但煙羅都沒有說。她對展眉少爺的心意。這也只是在盡力地，想多給展眉少爺留些念想吧？
本來大家都把展眉少爺當姑爺看了。別人煙羅不清楚，但是她，對展眉少爺卻是崇拜尊敬得不得了的。
要不是展眉少爺出馬，哪能一下子就把救呢？煙羅想起那回被擄走的事情，到現在還手腳發軟。多虧了展眉少爺，才把一樁大禍消弭掉了。
后來做主，將許給了展眉少爺，大家都很高興。別的不說，展眉少爺對人真好，一點架子也沒有。雖說冷了點，可那態度語氣，都是很和氣的，讓人感覺很舒服。聽說他現在是江城有名的才子了，寫的詩詞連那些出名很久的文豪們都夸獎的。
煙羅與歐陽婉年歲相當，早早就被當成大丫鬟培養。雖然主人們都沒明說，不過在一般人家里，像她這樣的貼身大丫鬟，都是要陪出嫁的。
而且，許多人家的嫁人后，為了籠絡，還會將心腹的大丫鬟給當通房。原來歐陽家大房的兩個妾，有一個就是歐陽的丫鬟出身。
女孩兒懂事早，尤其是煙羅這樣跟著大辦事的丫鬟，見過的世面聽過的事情可不少。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她也偶爾會想到的終身。得知許了展眉少爺，煙羅還曾很逾矩地想過，若是……若是跟著嫁，那會不會也把她指給展眉少爺……啊，真是太羞人了。
對于她這樣的內宅丫頭來說，能接觸到青年男子的機會，其實是不多的。而展眉，無疑是一個很容易讓少女動心的男子……
也不是說煙羅就對展眉有不堪的想法，想爬上展眉的床的。她只是單純的仰慕著這文武雙全的英俊少年，就像后世的小女孩追崇男明星一樣的情緒。
可誰又能想到，好好的一樁姻緣變成了如今這般情形。
展眉少爺要回京了。回京后……他還會履行與的婚約嗎？
銀屏曾私底下對她說過我偶然聽到對說，讓忘了展眉少爺呢……”
連都不抱希望了。
看來這樁親事，真的沒法繼續下去了吧？信安王府的府第，實在太高了。據說信安王爺，可是當今圣上的皇叔……那展眉少爺，便是圣上的表外甥了？身上流著的可是皇家的血脈呢。
聽起來真是高貴得嚇人。江城這邊沒有皇親，像展眉少爺與舒綠這樣的身份，連知府老爺都得對他們客客氣氣的。歐陽家有錢是有錢，在江城也算數得著的巨富，可到了京城，那就都不是了。
這些事情煙羅都懂，所以才分外替感到心疼。
但愿展眉少爺離開后，能像說的那樣，將展眉少爺的事，漸漸忘掉吧……
歐陽婉又熬了一個通宵。
不知不覺，清晨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她才停下了手中的針線。肩膀早已酸痛不堪，她只是象征性地捶了捶。
總算繡完腰帶了。今天再做好那兩雙襪子，就差不多了……
歐陽婉露出一個苦笑，她能做的也只有這樣。
一件棉袍，兩條腰帶，兩雙襪子。包成一個衣包，拎在手里也是輕飄飄的，沒分量。
然而那卻寄托著她全部的感情……
一針一線，全都是她深沉的思戀。她埋首縫制著這些衣物，也是努力地讓忙碌起來，忙得沒有任何去悲春傷秋。但是，除了縫制衣物以外，她還是強撐著給展眉舒綠兩個打點上京的行裝。
她將腰帶上的褶皺攤平，與疊好的棉袍放在一起。身子扭動，目光便隨之一轉，落到棉袍邊的繡繃上。
那繡繃上繃著一方松綠配石青的長汗巾，卻是男子的樣式。被繃緊的那一面上，正繡著一首《蝶戀花》。
是中秋之夜，展眉在眾所矚目之下，寫出的那一首。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誰道塵緣容易絕。燕子依然，軟踏簾鉤說。唱罷人間情未歇，春叢認取雙棲蝶。
當時她那樣歡喜，一句一句地銘刻在心里，每一個字都覺得是那樣的美好。可現在一看，卻是無比凄涼。
難道展眉哥哥早有預感，才會寫出這樣的詩句么。
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只有短暫的相聚，卻是長久的分離
可是啊，即便如此……“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如果她能和展眉哥哥長相廝守，日日團聚，她愿意忍受一切的苦難。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汗巾上的詩句，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展眉哥哥，這是我替你縫制的一些衣服。馬上就要到冬天了，這棉袍恰好穿得上……也不知北地的冬天是不是特別冷，我在里頭還絮了羊毛里子。”
歐陽婉將那一包衣物送到展眉屋里的時候，展眉正在檢查的行裝。他的很少，不像舒綠那樣，還得打包那么多實驗器材，所以早就弄好了。
“你那么辛苦做。”展眉接過衣包，隨口說了一句。
歐陽婉笑容一僵，旋又勉強笑道不妨事的。”
“不妨事？”
展眉皺皺眉將衣包放下，忽然盯著歐陽婉的眼睛。“你看你眼睛里都是血絲。為了替我縫這些，熬夜了吧？”
“呃……”歐陽婉沒想到展眉會注意到這些，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忙低下頭去。“只是睡晚了一點，沒關系的。”
她沒聽見展眉再，又不敢再抬起頭來。屋里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片刻后，她怯怯地微微抬眼，卻看到展眉一臉苦惱地摸著的鼻子。
“唉……說呢……”
平時很爽利的展眉，忽然間變得吞吞吐吐。
“了？”
歐陽婉臉上一白，展眉哥哥這是……要和她說……
“啊，我實在不懂說。”
展眉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忍不住伸手抓抓頭發，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讓展眉哥哥為難了吧，歐陽婉酸澀地想。她……不該做出這等癡纏的模樣，讓展眉哥哥走得不安心……是了……
“展眉哥哥，對不起……”
歐陽婉又把頭低了下去，聲音里隱有一絲哭意，只是強忍住了。
“？你跟我說啥對不起……唉，算了”
展眉暴躁地嚷了一聲，突然兩手一把抓住了歐陽婉的肩膀。“看著我”
歐陽婉被展眉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呆了，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不禁收了。聽到展眉這句命令式的話，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與展眉的目光對個正著。
展眉俯下頭定定地看著歐陽婉，說我你在擔心。我也不能確定進京后，王府那邊有安排。但是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夠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娶你的。”
我會娶你的……
歐陽婉如在夢中，耳邊一直嗡嗡嗡地回響著展眉的聲音。
他說，他會，會娶她……
他的話和以往一樣，沒有過多的矯飾，遣詞用句總是那樣直接卻又有力。只這一句，就讓歐陽婉彷徨無依的心情平靜下來。
展眉哥哥既然這樣說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歐陽婉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從眼中簌簌滾落。展眉又長嘆一聲就你會哭……別哭啦……別哭別哭……”
他遲疑了一下，將歐陽婉抱進了懷里。
這一瞬間，仿若時光重來。歐陽婉頓時感覺回到了展眉將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緊緊抱著她的那一刻……
（周日睡了下懶覺，勿怪……薔薇的爸爸特意為薔薇刻了一方“薔薇檸檬”的印章，薔薇立刻就把它弄成的頭像了。在書評區薔薇的發言那里就可以看到哦……爸爸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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