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香飄飄 186 酒后吐真言
歷史時空
秀才與林果香回到家中已經是了，看見幾個小的圍上來，林果香連忙偷偷在嘴邊豎起一根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幾個小的會意，都自覺的給秀才讓出道兒來讓他進去。秀才看著幾個小的這樣，嘴里頓時有些發苦，心里也涌現出一股酸澀，想到自家和姐夫的那些所作所為鼻子就不免有些微酸。
“爹（姑父），娘（姑姑），歡迎您二位回家！”林方厚幾個分成兩撥在自家大門口列隊站好，然后異口同聲的對秀才和林果香道。緊接著，王元志朝站在對面的小弟使了個眼色，王元越會意，連忙學著鎮子上那些酒館里的跑堂伙計一樣，把手里用來擦桌子的抹布往肩膀上一搭，一張小臉堆笑，裝模作樣的朝秀才點頭哈腰哎呦，大老爺您可了，趕緊的里邊兒請！”
說著，王元越還故意轉臉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掌柜的，貴人了，趕緊看茶！”
門口眾人都被他這夸張的表演給逗樂了，林果香強忍著笑意伸手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朝哪兒看吶，本掌柜在這兒呢！”
“哎呦！”王元越夸張的叫了一聲，然后立馬滿臉討好對林果香說，“娘說的是，小的真是該打！”然后從善如流，立馬改口道，“大哥，爹娘了，趕緊看茶！”
結果話音未落，林果香又發話了看茶，你娘我趕了快一天的路了肚子早餓扁了，趕緊給我弄飯去。”
“是是是，小的這就給您弄飯去。”王元越依舊點頭哈腰的，一張略帶嬰兒肥的小臉上堆滿了與年紀不相符的諂笑，讓人看覺得詭異。
林果香這回終于忍不住拍著王元越的肩膀笑起來，林方厚、林方年和王元志則是嘴角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最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全都把臉轉到一邊來個眼不見為凈。只是那一抖一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們。
再看王元越，人家根本不在意。娘可說過，臉皮厚點以后不會吃虧，他權當著這是在磨煉臉皮厚度了。
王元越和林方厚他們幾個的一系列賣力耍寶，饒是心情異常糟糕的秀才也忍不住彎了彎唇角，他伸出手摸了一下的小腦袋，又對林方厚他們說道行了，你們也別耍寶了，我沒事兒，都玩兒去吧。”
林方厚幾個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微微聳了聳肩，然后各自散去做的事情去了。他們已經盡力了，只是老爹（姑父）心情實在不好，還是別在他面前瞎晃悠了，免得讓他心里更加煩悶，那樣反而不美。
“趕了一天一夜的驢車我實在是累了，就不吃飯了先去休息了。”進了院子，秀才對林果香說了這么一句便徑自去浴房簡單的沖了個涼水澡便進了的房間休息。
林果香站在院子里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心里不由得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去鍋屋簡單的做了兩碗素面。等她端著一碗素面走到秀才的房間時，剛要抬手敲門，就聽見里面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傳來幾聲細微的壓抑哭聲。林果香抬起的手頓時就頓在了那里，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端著的這碗素面，抿了抿唇又悄悄的端回了鍋屋。
算了，這樣也好，起碼能將心里的郁悶之氣發泄出來，不至于悶出心病。
林果香坐在飯桌邊雙手支著腦袋看著桌上那兩碗熱氣騰騰的素面發呆，現在連她都覺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了。不知的，一慌神她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父母離婚那段，為當時她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流過？現在想來，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林果香獨自一人坐在鍋屋的飯桌旁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接著猛的從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因為慣性，身后的凳子“哐啷”一聲栽倒在地上，倒是把她給嚇了一跳，接著伸了個呵欠，丟下桌子上已經糊了的面條也去浴室簡單的洗了個澡回房睡覺去了。
她剛一進房間，林方厚幾個便從偏屋冒了出來，林方年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林方厚，有些擔憂的道八哥，你說姑姑和姑父這樣會不會生病啊？”兩個人居然都是一口飯都沒吃，這樣難道不餓嗎？他表示很好奇。
林方厚忍不住朝林方年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去問誰？大人的事兒也是我們做小輩能管的？”
話音一落，林方年、王元志和王元越齊齊在心里鄙視他，三個人心里齊齊的想：也不剛才是誰說一定要逗他們開心的，還說這是他們做小輩的該盡的義務。難道你都不覺得的話和行為前后矛盾嗎？
林果香以為會睡不著的，哪腦袋一沾到枕頭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甚至連綿羊都用數。她這一覺一直睡到夜里才醒，迷迷糊糊的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林果香咕咚一聲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壞了，今天沒給大家做晚飯！
她一邊埋怨幾個小的不叫她起來，一邊急急忙忙的往身上穿衣服，然后穿著拖鞋便慌慌忙忙的從房間里走出來，周圍除了蟲鳴聲啥動靜也沒有，再去看幾個小的住的集體宿舍，哪兒還有半點燈光？
也不現在到底是時候了，也沒個時鐘看下。林果香在心里想。
“你醒了？”秀才略微帶點醉意的聲音突然在院子里響起，把林果香給嚇了一跳，她這才秀才正搬著個小凳子坐直院子正當中仰臉看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見林果香沒反應，秀才又把臉緩慢的轉看著她，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幽幽的光。
林果香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就見秀才突然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壇子，帶著醉意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要不要也喝點，這酒的味道還不。”
林果香看他這樣心里反而有點不是滋味，想要勸說他的話在舌尖一轉再說出來就變成了“我去給你做兩個下酒菜吧，你這樣光喝酒容易傷身體。”而且還容易醉。
“不用，就這樣喝才痛快。”秀才搖搖晃晃的朝林果香擺擺手，然后又朝她招招手，“你來，陪我一起喝。”
林果香的眉頭再次皺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去搬個凳子。”說完進鍋屋搬了張小凳子，又從井水里拿出一些鎮著的醬牛肉放到托盤里端了出來，到秀才旁邊坐下。還沒坐穩，秀才就把腳邊放著的一壇還未開封的酒毫不客氣的往她的懷里一放，壇子底兒正好放在了托盤里放著的那一盤醬牛肉上，氣的林果香眉毛一跳一跳的的。
這貨喝醉了，我不跟他一般計較，我不生氣……對，我不生氣，呼——
林果香在心里如此反復自我意識自我安慰了好幾遍，才終于生生的將心底冒出來的怒氣給壓制了下去。眼見著秀才像喝水似的把那些酒往嘴里灌，林果香的眉毛又忍不住皺了起來，她伸手一把奪過了秀才手里的酒壇子，怒道別喝了！”瞧你那點出息，用得著這樣虐待嗎？難道酒不要錢啊，你為了王柳那一家子極品根本一點都不值得。
“給我，你把酒給我。”秀才一見的酒壇子被林果香給搶了，于是連忙也伸出手去搶，挨著近了林果香還能清晰的聞到從秀才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的酒味兒。
林果香再次皺眉，這次是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他留了，直接把騰出一只手用食指狠狠地戳他的腦門，怒道你不喝酒會死啊，瞧你那點出息，何至于要為了那么一家不堪的人這么折磨？”
“那是我，我親……”秀才被林果香戳著腦門也沒反抗，只是伸出雙手捂住了的臉，“她能這么對我，能與外人合謀來算計她親弟弟？她能……”
秀才的同時，一滴水珠從他的指縫滴落下來，很快滲入了腳下的泥土里。
“她就不能了？”林果香真是見不到秀才這樣，忍不住譏笑道，“你再是她親弟弟又樣，誰規定就不能偷親弟弟的？誰又規定血親的人就不可以相互算計的？告訴你王浩，這年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頓了一下，林果香又接著道你應該高興，最起碼現在徹底的認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你更應該感謝宋家那些人，因為是他們讓你看清楚了人性陰暗險惡的一面。你說你都這么大的人了，眼看著過了年也三十了，還這么不成熟，這么點打擊你就受不了了，就要大半夜的坐在這里借酒消愁？”
林果香嘴里這樣斥責著秀才，其實心里也同樣不太好過，其實她一開始是想說些安慰他的話的，不過轉念一想安慰的話不痛不癢的這個時候說了等于沒說，估計還不如說些刺激他的話來的有效。正好可以讓他好好的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氣，說不定心里就舒服了。
秀才聽著林果香的話身子明顯就是一僵，不了。林果香有些忐忑的等著他發飆，甚至都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了，哪知他只是撲去搶奪她手里的酒壇子，嘴里嚷嚷著你把酒還給我，把酒還給我……”
林果香當然不會這么聽話的把酒壇子給他，眼看著這廝已經醉了，再喝下去萬一出事辦？
“不給，你別喝了，給我滾睡覺！”林果香一邊把酒壇子扔的遠遠的，一邊費勁兒的揪著秀才的衣服領子想要把他往回扯。
“多大點事兒，還值得你這樣糟踐？”
本來見的酒壇子被砸了稀巴爛的秀才已經有些薄怒，這回再聽林果香說出這種話，頓時就怒了，他使勁一把扯開了林果香揪著衣服領子的手，把她推了個踉蹌，身子有些搖晃的指著她的鼻子聲音有些微顫多大點兒事兒？你說多大點兒事兒？哈，是啊，多大點兒事兒啊，我的事情可不就是小事么？”
說著，秀才有些落寞又有些自嘲的輕聲笑了一聲，然后看著直皺眉的林果香我你看不喜歡我，討厭我，也看不起我的那些親人，這些我都，我都……”
他說到最后變成了笑聲嘟囔，然后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著臉呆呆的看著林果香，眼角更是淚花閃閃。
“果香，我了，我真的了……”突然秀才一把抱住了林果香的腿說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才會害死你和……咱們的孩子……”說到孩子，秀才的嗓子突然變得嘶啞，“肯定是老天爺看我太自私了，所以才會這樣懲罰我……我真的了，果香，我現在好難過，我好想咱們那個孩子，我真的好想你們……果香，你吧，我了……”
林果香此刻如同一根木頭一樣呆呆的立在那里，任由著秀才抱著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抹在她的衣服上。秀才剛才的話如同一記響雷在她的腦海猛然乍響，直轟的她心神震動。
所謂酒后吐真言，秀才終于說出了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他提起了原身，提起了那個還沒出生便不幸夭折的孩子。他們兩個一直以來都努力的不去想起以前的事情，并且逼迫著努力忘記，可是不提就真的會忘記或者真的會嗎？
其實……那道看不見的鴻溝還是一直橫在兩人心中，當初林果香之所以會答應要與秀才一起生活，其實是因為不愿意看到王元志和王元越這兩個孩子受到別人的嘲笑和鄙視。她的父母就是因為很早就離婚了，所以才讓她的童年有那么多被同村的小孩嘲笑或欺負的不堪記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造成了她現在凡事只用拳頭的脾氣好性格……
林果香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沒有爸爸或者媽媽的家庭對于一個小孩來說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所以她才要努力讓去接受秀才，哪怕他的那些家人有多么的難纏她還是忍了。
可是現在秀才卻在醉酒后把兩人心底里那一道隱藏起來的鴻溝給徹底的暴露了出來，讓林果香有點措手不及，一時竟不該做才好。
“可是我在你沒有離開我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秀才抱著林果香的腿繼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果香，那天你告訴我你是從后世來的，我心底里是高興的，因為你沒有離開我……我不想讓你離開，我想要咱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在一起。”
“我我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愿意讓你離開我，從小到大，除了爹和小妹你是第三個對我好的人，我不想和你分開……”秀才小聲呢喃著，“果香，你別不理我好不好，只要你別離開我，以后我都聽你的話……”說著秀才竟然把臉埋在林果香的腿上像個小孩子似的哭起來。
“我對娘和他們那么好，可是他們為要這么對我？我到底做了，我以前總是認為只要我對他們好了，那么他們總有一天也會對我好的，可是沒想到卻因為的我的自私害死了的和孩子……我了，我真的了……”
顯然這會兒是酒勁兒上頭了，秀才明顯有點開始胡言亂語了，而且行為也越來越孩子氣，看像一個大個子的小孩。
林果香這會兒有點頭疼，她忍不住仰天翻了個白眼，牙一咬干脆一個手刀把喝醉酒的秀才給砍暈了，然后費勁兒的把他拖到房間里，又從被柜里拿出一床冬天用的厚棉被鋪在地上，把秀才像滾冬瓜似的推到那床厚被子上，再從他的床上拿了條薄被幫他蓋好，才終于直了直腰。
這貨可真重！這是林果香這會兒最真實的想法。以前可真沒看出來，如此苗條的秀才居然會這么重，拖著他的時候感覺死沉死沉的。幸好她這一年里都沒有停止鍛煉，要不然還真拖不動秀才，更別說要把他拖回屋里了。
用手背擦掉臉上的冒出來的汗水，林果香蹲下來看了秀才一會兒，最后有些自嘲的“呵”了一聲，又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心情一下變得有些蕭索。
不管如何，以后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更何況經過這一年的朝夕相處，說她對秀才沒半點感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像一年前那樣說走就走，就算能丟下秀才不管但是那兩個孩子她也舍不得。而且這里有疼的父母和哥哥們，說實話，她是真的有些舍不得離開了。
她就是這樣，無法擁有的時候也許不會去強求，但是一旦擁有了就想盡最大的努力把那樣牢牢的抓牢，緊緊的握在的手心里再也不放過，尤其是她內心里最最可渴望的親情。
可是回想起秀才剛才的話，和爺爺，她又開始迷茫起來，她竟然不以后到底該如何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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