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 第524章 驚倒一大片
“孟陽兄,盡管政見不同,可你終究也是內閣的一員,難道你打算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朝堂分裂后,士黨和皇黨就一直保持著涇渭分明的態勢,焦芳和李東陽雖然并肩走在了最前面,可兩人之間依然保持著一道不太寬,卻很明顯的距離。
以往兩黨之間也不會有什么交談,反正也不過是吵架,朝堂上有的是機會吵,也不爭這一時三刻,只是偶爾對視的時候,才能看見那一瞬間迸射出來的火花。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李東陽瞥見焦芳的眉頭微微抖動,顯然是聽見了剛才的對話,所以正有所思。
事態緊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借著這一問,向對方遞出了橄欖枝。
“皇上的決斷,咱們做臣子的當然只能盡心輔佐了。”焦芳嘿然一笑,論調和之前一樣,是皇黨的典型觀點,可李東陽卻從他的神情中捕捉到了另外的東西,那就是苦澀和無奈。
“孟陽兄,你難道還知道些什么其他的?”李東陽追問了一句。
如今的內廷已經完全脫出了外廷的掌控,雖然士黨這邊費勁心思的安插了幾個眼線,可那些人的地位都太低,千辛萬苦送出來的情報中,也只有正德的大致動向而已,涉及到細節問題,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不過皇黨那邊應該有所不同,就李東陽所知,焦芳近些日子就經常在紫禁城中走動,西苑那邊也沒少去,若說他知道些什么內情,也在情理之中。
焦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景陽鐘聲敲響他抖抖袍袖,率先入殿而去,李東陽也只能收起疑慮,快步追了上去,就在越過焦芳的那一剎那他突然聽到焦芳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不看著又能如何呢?”
這話著實的擊中了李東陽的要害,他如遭雷擊,呆立當場,一時竟是沒法應對。
“西涯,莫要中了jiān計,不過是危言聳聽而已,莫要忘了遼東那邊…”王藜就跟在李東陽身后,這時也是低喝一聲他這話既是在提醒李東狙,也未嘗不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們終究還是低估了對手,還是按照從前政爭的模式應對結果在不知不覺中,對方竟然已經布下了如此多的暗著,而且發動在即,要不是有那場天災……
王藜心里也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自己這邊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手這多人聯合起來,居然在兩個少年面前束手束腳,全無章法,到最后只能指望老天來收拾敵人,死后怕是都沒面目面對先賢們了。
“那是天災,他逃不過,避不開的!”管他是什么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王藜加重語氣,將這些日子說了無數遍的話,再次重復了一遍。
他的聲音雖低可焦芳離的不遠,終究還是聽到了他身形稍稍一頓,可隨即又恢復了常態。
對于皇上和唐伯虎等人的從容,他的感觸比李東陽等人要深刻多了,一切都在按既定方案進行,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拿那個政法學院來說,正如李東陽等人所料,皇上就是打算用那些落魄書生當做幕僚的,而且連名字都定好了,就叫參政院。
這段時間,他之所以一直往宮里跑,就是因為得了正德的旨意,去西苑教授政務的,他的學生就是書院里的學生,而他教授的內容,就是三公公在早朝上記下來的那些政事,他需要對其進行全方位的解說,并且對學生們擬定的對策予以評判。
由于參加的人數很多,而且文化程度、出身也是參差不齊,所以討論出來的結果,往往都是不偏不倚的中庸之策,算不得多出彩。
不過,由于這些人跟地方上沒有牽扯,所以,他們擬定的策略也沒有si心夾雜其中,完完全全就是當做子學院的功課在完成,效率既高,相對也公正。
現在固然還及不上朝堂上的大臣,可只要不斷的學習,持續一段時間之后,這政務院到底能取得什么樣的成果,只怕李東陽的推測,雖不中亦不遠矣。
打從心底里講,身為大學士,焦芳對政務院也很排斥,畢竟這機構發展起來之后,將會替代內閣的功用。
不過他教學生的時候,卻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一來有皇帝的旨意,他不敢,也無從抗拒:二來他的兒子焦黃中也在政法學院當中。
公si并存,焦芳也只能拋開雜念,為此盡心盡力了。
想到自己那個兒子,焦芳也是苦笑,好歹也是個舉人,卻混跡在了一群落第秀才之中,實在有些難堪。
可他倒也理解兒子的選擇,除了那些家業繁盛或者已經功成名就的,沒當官的畢竟是多數,可以這樣說,大多數讀書人其實都算是落魄的。
而天下間的士人本就是依附皇權而生的,又有幾人能抗拒天子門生這名頭的youhuo?何況還能以和閣臣差不多的方式參與政要,若是能年輕個三四十歲,焦芳自問也是抗拒不了的。
這不是什么yin謀,而是堂堂正正的狙謀,挖內閣和士人的墻角,還讓他們沒法出聲反對,畢竟明面上處理政要的是皇帝自己,只是有人幫他準備了發言稿而已。
所以焦芳才會有那句嘆息,在眼下情勢下,外朝的大臣們能做的,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夾雜在那些看似平庸的決策之中的,還有很多沒人特別留意的處置,比如嚴嵩調任戶部,然后又奉旨去天津督辦漕運。表面看起來,這是皇上關注糧食問題,可焦芳卻知道,嚴嵩實際上是去天津建港口的。
隨行人等中,一部分是投靠皇黨的低級官吏,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到兩個副手,這些副手都是出自政法學院的學生,再有就是唐伯虎配給他的幾個幕僚。
而山東的幾個衛所的指揮使也都被調換了,雖然繼任都是從原地提拔起來的,可既然得了皇帝親自提拔,這些人又豈能不感恩戴德?
更何況,其中有沒有其他門道。也是很難說的,比如威海衛的任命就比較古怪,提拔千戶趙忠做指揮使也就罷了,可那個副指揮使扈三娘分明就是個女人啊!這樣也行?里面沒有古怪才怪呢。
當然,朝堂上沒人會留意這樣的小事,不過是幾個武將的任命罷了,他們哪里有余暇去關注?可就是靠著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伎倆,皇上和謝宏已經完成了布局。
對于謝宏的謀略,焦芳也是感佩不已,可以說是欽佩得五體投地了。實際上,若是沒有那場天災,焦芳甚至可以斷言。今年的八月,將是士人們遭受第二次重大打擊的時刻,按照他的推測,近期就應該是攤牌和收網的時候了。
因為那場天災,焦芳這才存了疑慮。甚至有些動搖,可過了近月時間,他也慢慢的穩住了陣腳,皇上這個正主兒都不急呢,自己有什么好急的?
斑葛,皇上現在是把朝臣們當猴兒耍著玩呢,政務少的時候,就變著法兒的挑起皇黨和士黨的爭端,然后自己看熱鬧。
可焦芳卻不在乎,反正大家都是猴,都會被逐漸淘汰出政壇,那何不熱熱鬧鬧的收尾呢?好好配合,至少能給焦家爭得一分先機,至于臉面什么的,隨他去好了。
“皇上駕到……”
“臣等……”
“眾位卿家平身吧。”
低沉的朝拜聲和正德的春風滿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時,對比也同樣存在于雙方的外型上,一邊是須發皆白,日幕西山的老頭們,一邊則是風華正茂的少年,對比無所不在,鮮明之極。
“今天,朕有一件好事要告訴各位卿家,嗯,大大的好事”還沒等朝臣們都起身呢,正德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沒人出聲,皇上的好事,就是大伙兒的壞事,因為他的快樂通常都是建立在大家的痛苦之上的。在這么個要命的時刻,皇上有好事,對大家來說,簡直就是大大的噩耗啊。
當然,事情也未必就那么壞,也許是聯賽贏了,又或者練兵時玩的開心了,再可能是皇后有喜了,這些事兒也都是皇上的好事,對大伙兒來說也不是壞事,尤其是最后那
忐忑和期盼混雜在了一起,數百道眼光焦慮的眼神注視在了正德的………靴子上,當然了,沒事誰敢正視天子?
“你們想知道是什么事嗎?”正德賊兮兮的笑道。
“咕咚!”
張升本來正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心想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不如來個干脆的好了,不曾想正德卻賣了個關子,結果他一跤就跌在了地上,老半天沒爬起來。
“看來張尚書是很想知道的,唉,事無不可對人言,既然想知道的話,你可以對朕說嘛,你不說,朕又怎么會知道你想知道呢?再說了,若是朕不想告訴你,你跪下來求朕,朕也不會說啊”
除了幾個上前扶張升的,剩下的人對視一眼,都有了大難臨頭的感覺,很喜然,皇上又在惡搞了,那就說明他的心情真的很不錯,那也就是
“臣等愚魯,懇請陛下明示。”楊廷和閃身出班,打斷了正德夾纏不清的長篇大論。
“原來楊先生也很,看在大家都這么有誠意的份兒上,朕就跟各位說說吧。”正德的評語讓楊廷和很憋悶,明明是皇上你挑起話頭的好不好?
“消息是從遼東來的”正德揚了揚手,有那眼尖的看到了,他手中正拿著一封信箋。
遼東二字一出,大殿內就象是有一陣yin風吹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果然遼東有了變故,而且還是和大家期望相反的那種變故嗎?
“遼東巡撫謝宏有奏,在圣天子,呃,也就是朕的關注下,遼東軍民勤勤懇懇,傾力勞作……,………遼東豐收!”
下一刻,正德的話驗證了他們的不祥預感,最后的四個字有如一塊巨石砸在了眾人心頭,讓他們再眼發黑,喉頭發甜,耳中也是嗡嗡直響,除了那五個字之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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