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第三十章 七年之殤
第二卷步步為贏
關于這次宮廷政變,大周正史記載如下:“嘉平七年八月,十二日,帝親征威州,太后監國。十六日,威州陷,帝中流矢。十八日,太后千秋,百官朝賀,韓王謀逆,囚太后,焚宮殿,立趙王。”
因為這次宮變發生在八月,八月又叫桂月,因此史稱“桂月宮變”。
十九日凌晨,韓王的兵馬才完全控制皇宮和京城,太后和嬪妃等一干女眷全部被趕到慈寧宮的正殿關押。與太后商談政事的一干大臣則被關押在宣明殿。
中午,宮里的大火被撲滅,勤政殿全毀、垂拱殿半毀,共燒死二十七人,十五名太監,九名宮女,還有三名官員。
晌午,韓王在宣明殿召見五品以上京官,抹淚跺足,稱皇帝已經駕崩,太后隱瞞不發,想要仿效呂后武曌臨朝稱制,他身為柴氏子孫,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周江山落入一個異姓女流手里,故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興兵逆暴,希望諸位大臣能以天下為重,尊立趙王,興隆柴氏,光明顯融,共抗北戎。
他剛說完,有一老臣越眾而出,指著他鼻子大罵:“柴玨,陛下在威州明明只是中了流矢,性命無礙,你卻紅口白牙,詛咒圣上,其心可誅。你發動宮變,囚居太后,焚燒宮殿,其行可剮……”
韓王使個眼色,便有侍衛上前,一劍砍過去,血光四濺,人頭落地,腥味彌漫。膽小的官員已經兩腿抖糠,膽大的官員也是臉色慘白。韓王看著站在最前面垂首斂眸的沈相,陰惻惻地問:“沈相大人,你乃百官之首,何從何去,大家都等著你發話呢。”
沈相抬頭看他一會兒,神情淡淡地說:“皇帝大行,新帝再立,自有一套祖宗家法規矩。見到陛下的槨棺,該如何做,便如何做,何須我來發話?”
韓王瞇起眼睛,不得不承認,沈赟是個老油條,這話說得點水不漏。他是大周宰相,與州府往來官文都經他簽字,一時還不能殺。“沈相高明,不愧是大周棟梁。如今非常時期,還望沈相日夜坐鎮經略堂。”說完,擺擺手,便有兩個侍衛上前,挾了沈相就走。
等沈相走后,韓王掃視全殿。
不到一柱香功夫,他殺一名大臣,囚一名大臣。其他懷有二心的大臣紛紛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而后,與他一伙的文臣武將則紛紛表示忠心不二,極盡諂媚之言,于是這樁事便在一幫小人的鼓噪里勉強糊弄成了。
等文武大臣退下,韓王到雕龍寶座上坐著,摸著金龍扶手,躊躇滿志地展望前景。立趙王不過是權宜之事,誰愿意為他人做嫁衣?待到將來時機穩定,他自然要廢了他。
一會兒,神勇營指揮使林興忠進來,拱手說:“王爺,宮里全部搜查過,也檢點過人頭,并沒有阮五。”
韓王懷疑地說:“怎么可能?她明明在宮里的。”
“連尸體都一一認過,確實沒有她。”
“這倒奇了,難道跑出宮去了?”
侍立一側的王府太傅搖搖頭說:“昨夜咱們在京城各條大街都駐了人,晉王府和京西阮府都團團圍了起來,她一個弱質女子,跑出宮去,能去哪里?城門從昨晚酉正落下,至今未開,她也不可能出城去。”
韓王默然片刻說:“興忠,你即刻帶人全城搜查。”
指揮使以為韓王看中阮五的美色,皺眉說:“王爺,不過是個女子,如此興師動眾,十分不妥。”
王府太傅說:“興忠兄有所不知,此女奇貨也。晉王坑殺北戎十萬精兵,他們恨他入骨,聽聞阮五是他鐘意的女子,一心一意想擄到北戎去。敦律耶答應過王爺,若是將此女獻給北戎,就送一萬駿馬給王爺。”
指揮使恍然大悟,拱手說:“屬下明白,這就派人搜查。”
連搜三天,只差刮地三尺,依然不見玩碧,韓王暗暗稱奇,卻也無可奈何。他哪知道,當晚阮碧從南面水門出城了——敢在三更半夜為她偷開水門的自然是晉王留在京城里的心腹。
八月二十一日,潞州前線的皇帝得知韓王叛逆,京畿落入他手里,吐血三口。原就氣血兩虧,一直不曾康復,中流矢后箭傷反復,又加入思慮過重,內困外憂之下,一宿頭發半白。精神越發困倦,每日纏綿床榻,昏睡多于清醒。
兵部侍郎建議退守關中,據潼關天險,等待晉王回援以及各地的勤王之師。皇帝采納,于八月二十五日,由五萬禁軍衛護,撤入關中,駐扎渭南,急詔路南府守臣盡起軍民勤王。北戎敵軍尚被阻隔在潞州,追趕不及,皇帝方才緩過一口氣來,開衙辦公,下詔各州守將勤王,同時發檄文聲討韓王。
而潞州前線的一干將士見黃色真龍旗撤走,知道皇帝已經走了,哪里想到他是退守關中,伺機反撲,只想到他是貪生怕死逃走了。本來就吃了敗仗,士氣低迷,這下子更是絕望了,很多兵卒連夜逃走,十去其五。
八月末,潞州失守,大軍被打散,一潰千里。殘部退守孟州和衛州,禁軍僅余八萬,河東軍僅余二萬。
墻倒眾人推,邊陲小國見大周遭難,也趁火打劫。吐蕃茂威、稱臣兩部、高麗都在邊境挑釁,擄奪財物,屠殺百姓。一時邊患四起,戰報頻傳,很多州府還不知道京畿落入韓王手里,戰報等都送回了京城。
皇帝發出的討韓檄文由專人送回京城,在城門下大聲誦讀,守衛城門的很多禁軍方知皇帝未死,人心浮動,鼓噪不已。當夜,京城發生暴動,支持皇帝的禁軍與韓王手下廝殺不已,到凌晨,有人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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