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滿唐 第334章 天使李恪
朝廷使臣前來,理應灑水凈塵,披紅掛綠的迎接,但尚在孝之中,不便做的如此熱鬧,蕭家只簡單的進行清掃。
孝期迎接天使可以不必著官服,蕭頌和冉顏便只是將形容整理了一番,便準備出‘門’。
正在著履的時候,蕭頌動作微微頓了一下,轉頭問身旁的小廝,“陛下派了誰來?”
“回九郎,是吳王。”小廝蹲下幫蕭頌放置好履鞋。
冉顏動作也頓了一下,吳王李恪!冉顏當真不愿意見到這個人,李恪也未曾真的辱她,她也咬破李恪血脈,這事情倒算公平,只不過倘若真的一筆勾銷,她心里總覺得不舒服。
這還是她單方面來看,李恪愿不愿意既往不咎還難說。
兩人穿好鞋,一起往前院去。劉青松不算蕭家人,自是不用去見李恪。
蕭氏所有人都聚集在外曲‘門’等候,他們便悄悄的站到了宋國公和獨孤氏身后,與蕭鉉之等人站在一處。
約莫只有幾息,便有小廝從村頭跑進來,“天使車隊到了。”
眾人立刻再次整理儀容,確認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斂容靜候。
車隊進入視線,由族長和宋國公為首領著蕭氏眾人走出大‘門’迎接。馬車緩緩在蕭氏‘門’前停下,小廝立刻搬了馬凳放過去。
車‘門’打開,一襲素衣的李恪從馬車上下來,他容貌依舊,瘦長臉盤,天庭飽滿,長眉入鬢,狹長的眼睛,英‘挺’的鼻子有微微有一點鷹鉤。
宋國公與族長等人拱手躬身行禮,“拜見天使。”
緊接著身后的蕭氏族人亦跟著行禮。
李恪腳剛剛落地,連忙大步上前扶起宋國公和幾位長輩,“幾位長輩如此大禮·恪不敢受,快快請起。”
“君臣之禮怎可馬虎。”宋國公淡淡道,目光不著痕跡的在他一身素服上一掠而過,卻也是沒有再堅持。
天使是代表圣意,一般都應該穿官服,既然李恪著了素服·就是以蕭氏‘女’婿的身份而來,倘若還是堅持君臣之禮,不是不給人面子嗎?
“父皇本意便是令恪前來勸慰國公莫要過于傷懷,君臣之禮暫且不論也罷。”李恪虛扶著宋國公回府。
院子內已經設了香案,宋國公見李恪一身素服不便宣讀圣旨,便命人為他單獨備了房間更衣。
這一番倒騰,還要眾人等候,其實若論方便,還不若直接著官服而來·宣畢圣旨,再換素服,但是這其中的含義卻大大不同。
李恪也是個玩政治的,而且身為皇族最有前途的青年,他必須要把自己的形象工作做好·孝悌自然不容忽視。
換妥了官服,李恪捧著赤錦龍紋圣旨,走向香案前。
蕭氏眾人紛紛躬身行禮,安靜傾聽。
唐代接圣旨也不會開始便呼啦啦的跪倒一片等著宣旨,并且圣旨的開頭也不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倘若是政事,開頭多半是“‘門’下”二字,因為詔書本身是由中書省起草·‘門’下省審核·皇帝御批“可”。最多也只用“奉天承運”四個字,這也多半是重大的祭典或者封后之類才會用到。
而這道圣旨開頭什么也沒有·內容也分外簡單,直接便是直接說聽聞太夫人去世的消息,十分悲痛,緊接著便是勸慰宋國公。
冉顏發現其實李世民真是一位很會煽情的皇帝,譬如安慰宋國公,大意便是說“每想到卿承受巨大悲痛,卿又年事已高,我就擔憂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食不下咽,恨不能親自前來探望”云云。再接著便是勸蕭氏眾人節哀。
一篇圣旨宣罷,宋國公已是老淚。
“臣等謝陛下隆恩!”
眾人齊聲謝恩,恭敬伏拜之后,李恪將手中圣旨‘交’給蕭,這圣旨中雖提及宋國公較多,但畢竟也不是給他一個人的。
李恪溫聲勸慰宋國公道,“父皇這幾日憂思難安,我臨行前,特地叫我入宮囑咐一定代他好好勸慰您。國公還請節哀。”這廂勸罷,卻也沒有忘記其余蕭氏長輩,“諸位長輩請節哀。”
撤了香案,眾人便請李恪到廳堂小敘。
‘女’眷都各自回后院,只有蕭氏嫡子嫡孫需遂進廳堂。
唐代對服裝的規定嚴格,做何等事情,就要穿何等衣物,因此李恪迅速的換了素‘色’常服,才回到廳堂中安坐。
李恪很會拿捏自己的態度,看起來親切卻不失皇家尊貴,這些應酬對于他來說游刃有余。
喪期的忌諱很多,唐代比之宋更加嚴格,所以也并未久敘。
蕭頌一直并未多話,待散去時,蕭頌剛剛走上曲廊,便瞧見李恪立于荷池旁,看見他走過,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微微頜首。
蕭頌從他身邊走過,頓住腳步,回過頭笑著道,“殿下久候,難道不‘欲’說些什么?”
從廳堂出來,李恪走哪條路都不會走到這里。
“本王只是誤入此地,非是久候。”李恪笑‘吟’‘吟’的道。
“是嘛,那我真該傷心,本以為殿下專程來找我敘舊。”蕭頌輕笑一聲,旋即拱手道,“往右手邊走,能回到廳堂,我還有事,恕不能相送。”
“無妨。”李恪不以為意的道。
蕭頌微微頜首施禮,轉身不急不緩離開。
冉顏倚在廊上看著晚綠在院子里指揮人準備竹簍,正準備帶人到高地上去摘蘭‘花’。眾人見蕭頌進來,立刻噤聲。
縱然蕭頌平素的臉‘色’也沒看好到哪里去,但冉顏分明能察覺到他的不同。
“怎么了?”冉顏迎上去,輕聲問道。
蕭頌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他自覺得并未表‘露’出一絲怒氣啊?居然就被冉顏看出來了,不由握住她的手,道,“摘‘花’的事情就讓她們去好了,你莫要過去,日頭大,又累人。”
冉顏頓了一下,頜首道,“晚綠,你隨她們一起去吧。”
晚綠應了一聲,領著人出了‘門’。
冉顏拉著他在廊上坐了,“誰惹了你?”
“方才在曲廊上看見吳王了。”蕭頌知道對冉顏不需要把話說太明白。
李恪短短時間,能‘摸’清蕭頌回院子的必經之路,這說明,他在這府里有安‘插’的眼線。是試探蕭頌態度?還是別的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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