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藥妃 第九章 懷疑
云汐喃喃念了一遍,隨后信手拈起石案上懸著的毛筆,頓了頓,落筆在詩首添上幾字,將原來的——
“桃李春風面,人間四月天。夢入武陵源,流水似流年。”
提筆改成——
“不識桃李春風面,只知人間四月天。一宵夢入武陵源,何憂流水似流年。”
“妹妹覺得如何?”云汐停鋒收筆,反身問道。
三人聞言,紛紛凝眸望來。
紫流蘇眼疾手快,率先拿起案上的素箋,清了清嗓子,開聲甜甜念道:
不識桃李春風面,只知人間四月天。
一宵夢入武陵源,何憂流水似流年。
讀完,似乎自己也沒弄懂詩詞的意思,嘟了嘟嘴,苦笑說道:“這是什么意思啊?”
云汐卻不回答,只將視線移回三人臉上。
三人之中,映山紅素來不懂文墨,僅僅只是輕瞟一眼,便不再細想;紫流蘇向來文墨底蘊也并不是很深,此時則是一臉懵懂神色;唯有香雪海滿心震驚,云汐適才這一信手改動,看似隨心所欲,實際上不僅將詩詞的意境改變了,還在側面上反映了她的玲瓏聰慧,這在一定程度上,對于常以“才女”著稱的香雪海而言,無疑是一個莫大的震撼與打擊。
“弄影姐姐準備在花信酒會上表演什么節目呢?”紫流蘇自認無法讀懂詩詞的深意,便又尋了一個話題,岔口問道。
云汐低眉擺弄著腰間的紈素綢帶,神色有些忸怩:“這個……我還沒有怎么準備。”
“不會吧,還沒準備?”紫流蘇一臉驚詫,“今天已經是三月十二了,再過三天酒會就要如期開席,難道姐姐……”
映山紅嗔笑著接過話題,“紫兒,看你又胡語了,像姐姐這樣的人兒,還用得著擔憂這個?!我們這種凡人,哪里能夠比得上姐姐,你啊,倒是應該好好想想自己,不要到時亂了馬腳。”
“是啊,想必姐姐是早已成竹在胸了吧?”香雪海也跟著笑口說道,試圖緩一緩略顯僵持的局面。
云汐也能隱約感到映山紅似有若無的一絲敵意,不過她并沒往心里去,只是頷首笑了笑,說道:“沒有的事,我是真的還沒準備。”
“姐姐,我素來聽聞你琴藝高超,卻無緣聽你一曲,要不花信酒會之上,不妨就和我們一道……”紫流蘇向來心急口快。
“紫兒!”
紫流蘇話語未落,映山紅卻聞言莫名皺眉,陡然急聲喝止。
云汐卻也不急不惱,依舊笑容可掬,正當香雪海以為她會出言婉拒之時,卻只聽到一聲欣喜的回應:“好啊!”
她說,好啊!
說得那般云淡風輕,帶著一種出塵脫俗的美。
“姐姐……”香雪海毫無意識的呢喃一聲。
紫流蘇一臉欣喜的拍手叫好:“太好了,有了弄影姐姐的相助,我們必定能夠旗開得勝,這樣一來,到時有詩有畫,有琴有舞,一定熱鬧非凡,不過……若是還有曲兒,那就更妙了。”
香雪海、映山紅二人一聽,皆是心生贊許的點了點頭。
卻聽云汐回眸一笑,“我這里倒有一支《揚州慢》,唱的是春日美景,也不知應不應題,我寫下來,姊妹們幫忙看一看,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讓我譜曲試試。”
說罷,再度提筆,于雪箋之上細筆寫下——
綠楊煙外,紅杏枝頭,晴風曉眠未酣。
知花開幾許,不減舊時夢。
一經春風過十里,草惹行襟,芳香如故。
須停步、海角天涯,春色無邊。
絲雨閑沾,長郊拂柳濕青裳。
縱煙抹山林,霞蒸云端,且聽風唱:
三分流水獨醉,不管向晚意闌珊。
念滿樹桃薇,年年只送春歸。
“‘念滿樹桃薇,年年只送春歸’,好詞好詞,真真好詞。”香雪海忍不住拍手稱好,“姐姐,這首《揚州慢》作得實在是太過應題應景了,當真美不勝收,妹妹我自愧不如。”
一連三個“好”字,卻于剎那之間使得身后的紅、紫二位女子內心驚嘆不已。
同樣出自花滿樓,試問香雪海這“才女”二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便是那些平日里流連歌樓的文人墨客,又何時得到過她的一聲叫好,怎知今日與云汐的首次會面,便已讓她心生敬佩,看來這“才女”二字,不久便也是要易主了。
云汐本就無心爭搶風頭,盡管這首詞確實由她而作,她卻還是堅持一貫的低調作風,“妹妹說笑了,這首詞并非出自我手。”
香雪海心頭忽的閃過一絲莫名的感覺,語氣略帶遺憾,“姐姐見多識廣,輕易一語既出,便足以驚為天人。”
“弄影姐姐,雖然流蘇并不精通詩學,但既然連雪姐姐也稱奇叫好,那這首詞確實就是一首好詞,只是不知,這么好的詞,若能譜成曲兒,又該是怎樣的驚世絕艷?”
“這個不難。”云汐自石案之前起身,“待我回鳳臨閣去把‘秋水’取來,演排一番大家給看看如何?”
說完,便真的準備起身走回鳳臨閣去。
可是走不出三步遠,云汐卻又停了下來,她今天并沒有帶著貼身婢女香兒一起出門,又是第一次來到樓中后花苑,直到現在,她才記起自己并不識得回去的路線。
“姐姐,怎么啦?”紫流蘇踏前幾步問道。
云汐轉過身子,尷尬一笑,絮絮說道:“這個……我忘了回去的路應該怎么走……”
紫流蘇撲哧一笑,挽過她的手,笑笑說道:“那好,就讓紫兒陪著姐姐多走幾步,如何?”
香雪海與映山紅對視一眼,說道:“紫兒,這樣也好,你陪姐姐回去,我和你紅姐姐先在這里收拾一下東西。”
紫流蘇點了點頭,牽著云汐消失在了桃庭小徑。
映山紅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問道一句:“雪姐姐,她真的是以前那個花弄影嗎?”
香雪海收筆的手突然一頓,腦海之中自然而然的閃過一些畫面,怔了一怔,答道:“我不知道,或許是我們以前錯怪她了,也說不定?”
“錯怪?”映山紅苦澀一笑:“難道姐姐忘了上次花信酒會放榜之后,姐姐因為文筆一關遠勝于她,結果第二天就遭到了她的冷言奚落?而且她向來自命清高,從來都不正眼看過我們,或許這次她主動接近我們,是另有所謀也說不定,依我看來,我們還是存點戒心為好。”
香雪海望著小徑盡頭,淡淡說道:“女人都是善變的,或許,她現在已經變了,也有可能。”
“變了?”映山紅搖了搖頭,“要我相信她是性情變了,倒不如讓我相信她是換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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