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章二百四十五 歸還木簪
青妤記
宮轎再次啟程,雖然皇帝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臉,但好些秀女都已經猜出來花子妤肯定是被宮中某位貴人召見了。
不過就算其他人再怎么猜度懷疑,這一切都和花子妤沒有關系。她此時正半瞇著眼,身子隨著宮轎輕輕搖晃著,手里將皇帝所贈的荷囊捏得緊緊的。
本不想再和皇帝有任何牽連,但子妤想到了唐虞,想到了自己和他的未來,又想到了子紓總覺得或許有一天,這個紫玉飛龍印說不定真的可以派上用場。
“吱嘎——”
厚重的宮門被打開,子妤知道這便是要出皇宮了,吐出一口濁氣,心里才真正的踏實了下來
宮轎自出了皇宮就各自分開向不同的方向而去。每頂轎子除了兩個轎夫還跟了兩個侍衛,負責各秀女的安全。
待轎子停下,花子妤下來一看,才發覺跟著自己轎子的兩個侍衛之一竟是熟人,不由得上前去:“你怎么是您親自來送?”說著,一看才發現另一個侍衛還有兩個轎夫都是神色嚴肅,表情內斂,和長歡一樣,絕非普通人,多半是皇帝親自安排的親信。
一身侍衛裝扮的長歡臉色嚴肅,對著花子妤拱拱手:“屬下奉命保護姑娘,如今姑娘安全抵達,屬下也要回去復命了。”
心里頭有些無言的感動,子妤略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叫住了已經轉身的長歡:“勞煩請轉達一句話給你主子。”
長歡停住腳步,轉身看著花子妤,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走上前去,子妤向長歡點點頭:“告訴皇上,他做的這些,我都心領了。”
“只有這些?”長歡是清楚花子妤身世的,見她琢磨半晌只是這句不咸不淡的話,忍不住開口道:“容屬下說句越矩的話,當年的事并非是皇上的錯。這么多年過去了,皇上也一直耿耿于懷。姑娘若不能看開,皇上的心始終也沒法寬下來的。他需要的,只是你一句話而已。”
沒有想到長歡會對自己說這些,子妤愣了愣:“我的什么話?原諒嗎?”
“姑娘心里清楚。”長歡抿住唇,神色有些嚴肅:“待你得了大青衣的稱號之后,還請持紫玉飛龍再和皇上見一面,讓他安安心心地過完后半輩子吧。”
對于長歡的話,子妤有些不以為然,挑了挑眉:“我不過是個小小戲伶罷了,何足皇上掛齒。以后若無必要,我想,我和他還是別再見面才好。”
長歡聽了子妤所言,神色愈加冷峻,盯住她的臉,目光卻一下子被她烏發上所簪的木釵所吸引:“姑娘,你的木簪可是從宮里帶出來的?”
“怎么了?”抬手摸了摸頭上的魚形木簪,正是楊冰兒所贈的物件。子妤很喜歡這。又因為和今天所穿的黃色裙衫所配,便隨手插在了發髻上。
“姑娘和二皇子和親近嗎?”長歡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周圍,確定并無閑雜人等,這才低聲質問道:“此物應該是出自二皇子之手。宮里人都知道二皇子最喜把玩木件,有時也親手雕做些小玩意兒。”
“不,這是冰兒小姐送與我的禮物,并非是二皇子”子妤剛辯解到這兒,突然才明白過來。
這木簪多半就是二皇子所做,只不過是送給的楊冰兒,而非自己。可為什么楊冰兒要轉送給自己,是她只單純的借花獻佛,還是有其他目的呢?
子妤想到這些有些頭疼,也不愿意多想,只取下了木簪一把塞到了長歡的手中:“既然如此,還請您替我跑一趟,將此物歸還給冰兒小姐。就說子妤不敢收二皇子親手所刻之物。”
本不想接手,可長歡看花子妤不像是有所隱瞞,一雙水眸閃著清澈的光芒,又讓人有些無法拒絕,便道:“屬下會看著辦的。”
兩人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對視了一眼,便點點頭,各自轉身分開了。
見花子妤和送轎的侍衛說了這么久,好像還把頭上的簪子給了他,茗月見他們走遠,這才趕忙過來拉了花子妤到一邊兒:“你認得那個侍衛嗎?怎么說了那么久的話?我看他的樣子總覺得兇兇的,你都不怕嗎?對了,我看你把頭上的木簪拔下來給了他,怎么回事兒?”
“人家送咱們一場,好歹也得寒暄幾句再打賞一下啊。”子妤自不會說明真相,只輕描淡寫地邊走邊道:“我身上又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那木簪是在云華殿偶然得來的,想著應該不算寒酸,便給了他。”
“云華殿得的?”茗月一臉肉痛:“那不就是宮里的東西你怎么就如此隨意給了別人呢”
“不過是個木頭東西,難道還能值多少錢。”子妤不想多說,只將茗月手挽緊了,往戲班大門走去。
茗月心思單純,不疑有他,便沒再多問。等來到戲班門口,兩人都抬眼看著兩個多月未曾回來的戲班,莫名的,總覺得有種回家的感覺。
側門半虛掩著,守門的小廝不知哪里躲懶去了,花子妤和茗月也不聲張,自顧往后院走去。只是一大清早,前院戲班里幾乎一個人也沒有,安安靜靜的,透出一股難得的閑適來。
“子妤,待會兒要見班主,你可得幫我擋著些。”茗月朝花子妤的身后躲了躲:“可不是我不努力,實在是和其他秀女相比,入不了貴人的眼。”
笑著拉了茗月一起往側門走去,子妤勸她:“你放心,班主不會說什么的。畢竟咱們去了五個人,有三個都留下了,結果也算不錯。至于你和我,容貌不如人家,性情也沒那么溫柔似水,會落選也是正常嘛,不要覺得丟臉。”
“那是我,你可不一樣”茗月哪里不知道子妤這是在勸自己,可越想越覺得憋悶:“有你在福成公主的婚宴上那段獻演,班主哪里還會在乎你是否中選,恐怕巴不得你能回到戲班呢。到時候恐怕有數不清的帖子要點你唱戲呢。可我呢,連宮女都沒被選上,回到戲班還是只能唱暖場,這一輩子,也就如此了。”
子妤聽了茗月的抱怨,這才明白了她真正所想:“所以,你不是為了怕在班主面前不好交代著急,而是覺得自己兜兜轉轉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才覺得困惑,是不是?”
“子妤,你太了解我了。”
其實進宮這兩個月,茗月的性子變得活潑了不少,因為每日蘇日安學規矩比較繁瑣,卻比在戲班輕松多了,再加上吃的好睡的好,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愈發顯得紅潤剔透,像個熟透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子妤笑著推了推茗月,打趣兒她道:“其實你若志不在唱戲,不如早點兒嫁了。反正你也不是死契,加上母親也有了好歸宿,每日相夫教子,肯定日子過得既悠閑又充實。”
茗月被子妤這樣捉弄,腦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了花子紓的樣子,臉一紅:“嫁人也不是我想嫁就能嫁的,沒人娶,有什么辦法”
其實花子妤是知道茗月心思的,覺得她性格溫柔,心思單純,和自己那個“沒心沒肺”的弟弟倒真是一對良配,于是眨眨眼,湊在茗月的耳邊:“你看我家子紓如何啊?”
“啊討厭討厭討厭你總是笑話人家”茗月羞得耳畔飛起一抹紅暈,粉拳揮著就向花子妤追打了過來:“看我不封住你這張巧嘴兒,讓你沒得再逗趣兒我”
被茗月追打著,子妤笑得喘不過氣來,只覺得許久未曾這樣放肆的說笑了,邊捉住她一雙手,邊到:“我沒逗你啊,我可是子紓的姐姐,他娶媳婦兒還不是得我為他操心。”
“家姐,操心什么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子紓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從前頭不遠處響起,正是他和止卿知道今日子妤會回到戲班,一直在前院連接處的回廊候著呢。
聽見子紓的聲音,茗月哪敢再和子妤耍鬧,瞬間就收起了先前的放肆,埋頭跟在花子妤的身后,只低低道了句:“下回再找你算賬,我先會沁園給塞雁兒師姐請安去。”說完,連看也不敢再看子紓一眼,就那樣埋著頭急匆匆地從兩人身邊跑了過去。
“咦,茗月這是怎么回事兒,見了我們也不打聲招呼。”子紓撓撓頭,不知是何緣故。
止卿看得清楚明白,只搖搖頭,也懶得點破給子紓這個粗心眼兒的聽,只揚起一抹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向花子妤迎了過去:“子妤,歡迎你回來。”
“止卿,你們還好吧。”子妤笑著也上前去,只是話卻對著子紓說的:“你姐姐我回來了,也不到門口迎接。”
“家姐,上次福成公主府上咱們不是見著了的嘛。”子紓撅撅嘴,露出和外表狂放不羈模樣完全不符合的孩子氣:“才又過了一個月而已,又不是一輩子沒見了,還得在大門口恭候您啊。”嘴上雖然這么說,子紓卻閃著有些激動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姐姐一番,感慨道:“不過一個月沒見家姐,總覺得你又比以前長高了不少,也瘦了好些。姐,是不是宮里的伙食不太好啊?”
“傻瓜”子妤走過去,不顧子紓已經高出自己整整一個頭,伸手就揉了揉他的頭發:“姐姐想你都想的瘦了,你還好意思關心宮里的伙食,真是沒良心的。”
“這家伙一早起來就搗鼓窯雞去了,說是要給姐姐接風洗塵呢。”止卿看著姐弟倆玩鬧著,心里頭有種說不出的羨慕,更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覺,上前一手拉了一個,“走吧,咱們小樹林去好好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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