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章二百四十 她是何人
青妤記
福成公主盛大的婚禮結束了,但市井街巷間的談論著卻圍繞著婚宴當晚的那一場驚艷絕倫的演出而繼續著。
“花子妤”的名字被人不斷的提及,關于她的一切都成為了大家所好奇的。一時間,花家班的生意更是好的過分,不僅一樓廳堂內每晚都被擠得水泄不通,二樓三樓的各個包廂更是京中貴人們排著隊提前就訂好,幾乎從不落空。
花夷倒是樂于見到這樣的情形,可客人們每次來都問同樣的問題,無非是什么時候能請花子妤和唐師父合演一出《落shen賦》之類的下頭的人回答同樣的問題嘴皮子都磨破了,花夷自己也被相熟的貴客們問得煩不甚煩。
偏偏兩個始作俑者卻都窩在宮里,一個在皇子所悠閑地做老師。一個在后宮學規矩,等選秀大典。花夷眼看著能乘勢直接擊垮另外兩家戲班的機會就這樣白白錯過了,卻沒什么好辦法。只盤算著花子妤再過一個月就能有結果,日日向老天爺祈禱一定得讓花子妤落選回戲班。不然,可就虧大了
卻說唐虞和花子妤兩人結束了在公主府的諸般事宜,之后又尋了機會見了一面,各自說了不少貼心話,約定一個月之后再見面,便也就此分開了。
好事也能傳千里,有了在福成公主婚宴上獻演的經歷,花子妤在秀女中贏得了不少羨艷的目光,大家隱隱以其為尊。一時間,敏秀宮里包括茗月等人在內的花家班戲伶都成了紅人,周圍總是能圍繞著不少的大家閨秀打聽戲班的事兒。
只是這里面有一個人卻顯得極其別扭,那就是諸葛暮云。
諸葛暮云身為諸葛家的嫡長孫女,福成公主大婚那日也是受邀參加了晚宴的。眼睜睜看著唐虞竟愿意為花子妤站臺,她心里頭的震驚和不解怎么也難消散。
她對唐虞說不上了解,可是卻通過下人打聽了不少關于他的脾性和習慣。比如他除了救場之外,十一年來幾乎就從未登臺過。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喜。他寧愿安安靜靜地斟酌戲文,教習學生,也懶得在人前展露自己,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為了這個半路徒弟的首場獨演,他竟執笛為其伴奏,并出現在了戲臺上,和花子妤交相呼應,全場驚艷。
若單單是師徒情分,哪里可能讓他打破自己給自己定下的規矩,做出如此違反常態之舉?
而腦中想起那一夜的情形,諸葛暮云總覺兩人的默契絕非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還有兩人在戲臺上偶爾不經意的眼神相碰,是那樣自然而然,毫不做作。
咬住唇瓣,諸葛暮云將手中已經握了許久的茶一飲而盡,卻沒發現入口的茶水竟已經徹底地沒有了溫度,涼涼的,從口到心,讓著暑意里憑白生出一絲寒氣
在敏秀宮下了課,子妤找到諸葛暮云一同回去云華殿,諸葛暮云只說有事兒,讓子妤先行離去。饒是花子妤再細心,也沒能看出諸葛暮云的不妥,便單獨往云華殿而去。
一路上,子妤遇見了不少的后宮妃嬪,她們見了她,無不露出好奇的目光,似乎在努力將她的樣子和描述中那個洛水而出的女神扮相聯系在一起。
對于大家對她的議論和好奇,子妤心態平和至極。身為戲伶,總是要被人不斷提起的,關注越多,表示名聲越顯。雖然子妤只想好好唱戲,不愿和人應酬,可只有大家都去關注她,將來才有機會成為名伶
回到瑯嬛居,子妤換下秀女常服,換上一身柔軟清爽的舊衣裙,去了繡籃子在手,點染一個薰爐驅蚊,便坐在了門邊的廊上開始動手做東西。
上次蒙諸葛敏華所賜,子妤挑了一匹宮緞,準備給唐虞做一身衣裳。畢竟他現在是皇子所的老師了,若穿的太過寒酸,勢必會被同任師傅的其他人瞧不起。正好有了諸葛敏華賞賜的十匹宮緞,借花獻佛,子妤也好順帶打發打發時間。
“子妤姐姐,你給何人做衣啊?”
因為太子被皇帝下令要隨行學習處理政務,楊冰兒這幾日閑得無聊,每天用過晚膳就會來找花子妤說說話。
“是給唐師父的。”子妤也不避諱,至少身為弟子的,給師父親手做衣服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兒。
“唐師父可真幸運。”楊冰兒出身大家,自然識貨。見這錦嵐宮緞的料子密實不說,觸手還如水般順滑,連連贊嘆:“我還以為姨母只是隨手賞姐姐十匹宮緞,卻沒想,連錦嵐鍛這樣進貢的好東西都舍得拿出來呢。”
子妤并不清楚這宮緞的價值,聽楊冰兒一說,隨口問道:“這宮緞叫錦嵐鍛嗎?”
“你真不知道嗎?”楊冰兒來了興致,自顧坐到了花子妤的身邊:“這錦嵐鍛是一個叫做錦嵐坊的地方上貢。哪里每年只能出產一百匹這樣上好的錦緞,所以才命了店名。不論是京中貴婦,還是地方富戶的女眷,無不以擁有這錦嵐鍛做的衣裳而驕傲呢。就是我,也只有兩套。還是去年姨母幫著張羅的呢,袖口都短了還舍不得丟,一有好日子就拿出來穿穿解饞啊。要知道,外面大的布行里頭,每年都會掏銀子定下一匹來鎮店,只給豪門熟客,尋常人,就是有錢也別想買到。”
“這錦緞竟如此貴重”子妤愣住了,這下才知道手中這錦嵐鍛的厲害,不由得思慮了起來。
諸葛敏華為何對自己這么好?她或許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否則,連楊冰兒這樣的千金小姐都眼饞的東西,諸葛敏華不留著給她,卻隨手賞給了自己,至少需要一個合情的理由才對
花子妤自顧想著,楊冰兒卻眼饞地伸手又摸摸這錦嵐鍛,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花子妤開口道:“子妤姐姐,若你做了衣裳有剩下的,能不能幫我繡張手帕。這料子極好,軟軟的,做手帕比其他絲緞好用呢。”
點頭,子妤估摸著那匹宮緞最多用的料七成在唐虞的衣裳上頭,便道:“不如我給你做一件坎肩,再繡上你喜歡的花樣子,可好?”
“果真”楊冰兒驚訝地幾乎跳了起來:“好好好,真是再好不過了。前兒姨母賞了我一見水藍的白蝶穿花群,若是有這件錦嵐鍛的藍坎肩來配,一定比得過薄鳶那個丫頭了”
知道楊冰兒最是臭美,有愛攀比,子妤只對她這樣的小姑娘心性兒一笑了之:“若你喜歡,那我先給你做坎肩吧。”
“這怎么好呢”話雖如此說,楊冰兒卻歡喜的不得了,伸手挽著花子妤,撒嬌道:“要是唐師父等著穿新衣裳呢,豈不被我給搶先了。”
子妤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愛撒嬌的小美女,柔和地道:“這錦嵐鍛雖然輕薄,可好歹也要夏末初秋的時候才能穿。就算我這會兒做好了,也穿不了,所以不慌的。反而你夜里若除去,有一件坎肩擋擋風豈不正好。”
“哇,子妤姐姐你真好真好,冰兒也要送一件禮物給你。”說著,楊冰兒跳著就起來了,撒開腿往她所居的院落跑去。
看著楊冰兒急沖沖的背影,子妤還真有些羨慕她能如此的無所顧忌,笑笑,隨即又低頭繼續飛針走線起來。
不一會兒,楊冰兒那小丫頭又急沖沖地跑了回來,手里還舉了個楠木匣子。
喘著氣又坐回到子妤的身邊,楊冰兒舉了舉手里扁長形狀的匣子,直接遞到了前面:“子妤姐姐,快打開看喜歡不喜歡。”
“冰兒小姐,我為你做坎肩又不是為了求回報,東西你收回去吧,我不能收的。”子妤搖搖頭,沒有接,只又繼續頷首認真地做衣裳。
“這也不是頂貴重的東西,和錦嵐鍛相比,差太多了,姐姐你就看看再說收不收吧。”楊冰兒一把將子妤的繡籃子給拉開,取而代之將木匣子放在了她的手上,一副你不看我就不讓你繼續做衣裳的架勢。
無奈,子妤只好依言暫時放下手中的活計兒,將扁盒打開。
里面躺著的是一支金絲楠木雕就的魚形木簪。極簡單的造型,配上深邃大氣的金絲楠木,使得這支木釵顯得溫婉靈秀。
“這木釵我前段日子得了就一直沒派上用場。”楊冰兒見子妤看得仔細,知道對了她的胃口,便在她耳邊“煽風點火”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的衣裳多是鮮艷的,沒一套能配上這清雅沉穩的木簪。相反,子妤姐您氣質大方,用了這木簪正合適。而且,我見你日日都只帶著這魚形的玉簪,想來是很喜歡和魚有關的東西吧,所以這木簪豈不正好投了你所好。你就收下吧”
其實子妤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喜歡“魚”形的東西,或許和唐虞名字里有一個同音帶了幾分緣故。所以看著手中這支讓她覺得十分精巧的魚形木簪時,倒真有了幾分據為己有的沖動。
“子妤姐,你若不收,這木簪留在我那兒也是浪費了。而且,這是我真心想送給你的,不僅僅是為了報答你為我做坎肩,而是想要交換個物件,留住我們之間的情誼呢。”
楊冰兒小嘴吧啦吧啦地講著,讓子妤無法再說出拒絕的話,只好點了點頭,將扁盒收好,放回了繡籃子里。只是子妤并未發現,楊冰兒見她終于收下禮物,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似乎在算計著什么好玩兒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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