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對決
深秋的夜晚,特別是在海上。氣溫是極低的。
可唐蘆兒額上卻慢慢冒出汗來,汗珠順著額角滑到臉上,帶出一絲輕癢,她卻不敢隨意動彈。此時此刻,一個細小的差錯,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價。
狹窄的甬道,空氣流通不甚良好,悶熱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甚至讓人有些窒息的感覺。她知道,這其實都是她的心里作用,對方給她造成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漆黑的甬道內,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丈遠,可誰都看不到對方。
而也就是因此,所以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白十三輕輕轉動著右手的手腕,剛剛那些鋼針雖都被她身上的麒麟軟甲給擋住了,但還是有一枚鋼針從她手臂上破皮擦過,不過短短片刻,現在整條手臂都有些麻了。
然而更令白十三感到吃驚的是,前段時間她明明打聽到,白薇的武功已是盡失,卻沒想對方剛剛竟躲過了自己那一記殺招偏這里又那么黑。以至于她剛一點都沒看到對方到底是怎么躲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未知的事情,往往能讓人生出忌憚之心。
幾日前夜十五的死,白十三一直以為是安遠王下的手,可現在,她這種認知出現了動搖。
浪似大了些,船晃動的幅度比剛剛強烈了許些,黑暗中的兩人,其實也不過是對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白十三握緊右手放置背后,同時左手上多了一柄四寸長的柳葉彎刀。
就在白十三抬腳的那一瞬,唐蘆兒即感覺到剛剛一直靜止的空氣忽的流動起來。
她咬住牙關,沉住氣,壓制住心里那排山倒海涌過來的恐懼,握住墨月的手腕跟著一轉,右腳腳尖墊起,膝蓋微彎。
命運是立在她身后的一條惡龍,已經對她張開森然巨口。
此時此刻,她沒有退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要想活下去,只有繼續向前,迎難而上
只是,這注定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對決,白十三是真的動了殺心,剛剛的意外亦使她此一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的認真。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對上的那一瞬,一個火折子突地從白十三身后扔了過來,黑不見五指的甬道在那一剎猛地亮起。兩人亦都看清對方的動作。
然火光亮起的那一剎,白十三心頭即是一驚,若是白月城的人,不會從她后面過來,應該是從她前面包抄過來才對。
形勢一下子出現扭轉,她竟成了別人夾攻的目標。
可當她再看到唐蘆兒手握墨月,踏出隨風步,朝她欺身而來的那一瞬,她心頭大驚,剛剛一直懷疑的事情得到了證實,白薇武功盡失的消息,果然是個幌子
狹路相逢勇者勝。
白十三心神兩次受到震動,加上身后的威脅,她十分的戰意只剩下三分,七分已變成退意。
唐蘆兒卻是抱著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決心,一鼓作氣勢如虎,她,一定要活著走出這條通道
雖破月一式,沒有內力的支撐,連一成的威力都施展不出,但身處真正的戰場。氣勢比內力更重要。
生與死的對決往往很簡單,不會有太多的花俏和優雅,很多時候,直覺的判斷和反應的靈敏比會什么樣的招式更重要。
白十三那一瞬的遲疑和驚恐,被唐蘆兒捕捉到了,敵退我必進,一切都為了活下去。
隨風如魅影,白十三心頭連連大駭,火光熄滅的那一瞬,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濃稠的鮮血從血槽里噴到她身手,唐蘆兒身子繼續后退的同時,手握緊,將墨月拔出。
一擊而中,再不戀戰,身子急速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一個人,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后她才微微站穩了身子,胸口劇烈地喘息。墨月和白十三的鮮血一起粘在她的手心上,讓她連自己肩膀上的傷都沒感覺到痛。
沒有聽到對方身體倒下的聲音,反而是一陣微亂的腳步聲正快速的遠離,消失。
剛剛,兩人再次互換位置的那一瞬,她只從后面刺中對方的肩膀。
不是致命傷,對方或許會因失血過多而致命,但也不一定。
“受傷了?”上官鈺疾步上前,從后面抱住她的肩膀,他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卻不知道是誰的。他亦聽到那個女的逃開的腳步聲,可他無暇去追。
她們交上手的時候。火光正好熄滅,而他又是從外頭趕進來的,眼睛沒法短時間內適應這樣深濃的黑暗。
“唔”他這一抱,正好就碰到她肩膀上的傷,唐蘆兒這才感覺到疼。
“傷到哪了?”上官鈺忙松了手。
“沒,沒大礙,我們先上去。”疼痛感讓她忽略了剛剛刀刃刺入身體,鮮血噴在手上的感覺,“有一個叫夜十九的人,你進來時有看到他嗎?”不跳字。
“沒有。”上官鈺也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拉住她的手問了一句,“能走嗎?”不跳字。
“可以。”
唐蘆兒被上官鈺拉著跑到樓梯口時,就有幾個人從樓梯上下來,瞧著上官鈺后即道:“王爺,船上的人都不見了,他們好像是早有準備,怕是放了小船逃了。”
“不可能那么快。”上官鈺冷眼看著昏暗的四周,柳州水師的福門戰艦竟在外人手里,這事后面會牽扯上多少人,全是殺頭大罪,他們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棄船而逃。
“剛剛有一個女的往那邊逃了,你們往那邊找去,再將這船仔細搜一遍”上官鈺交代這話的同時轉頭看了唐蘆兒一眼。卻瞧著她肩膀上竟已濡濕了一大片,他神色微變,忙轉回頭喊道:“誰身上帶了傷藥”
唐蘆兒被上官鈺帶到其中一間房里后,已經快要站不住了,她勉強把墨月插入刀削后,就往床上一倒。她也不知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還是剛剛心神消耗得太厲害了,只覺得頭很暈。
跟進來的侍衛點起燈后,一時也不知這船上的紗布都放在哪,正要幫忙找呢,上官鈺卻讓他出去。然后將床單撕下一塊。
“點穴止血只是延緩而已,且持續的時間也不常。你將衣服解開,把這藥灑上,包扎一下,待回去后再好好給你處理傷口。”上官鈺把手里的藥遞給唐蘆兒后,就轉過身,將剛剛撕下來的床單慢慢撕成細條。
旁邊的燭火因船搖擺的關系,一直在微微晃動著,后面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偶爾幾聲細微又隱忍的呻吟。上官鈺只覺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僵硬了,手上的布條也都撕好了,他便將那些布條放到床上,依舊背著身道:“傷得重不重?上完藥后,用這個包扎一下,以免傷口裂開。”
唐蘆兒哪知傷得重不重,她只知道血將她的衣服粘在傷口上了,自己根本不敢動手拉下來。
疼得臉都白了,那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淌,滿頭大汗地弄了一會,也只將一邊的外衣脫了,里面那一層薄薄的中衣怎么也下不了手。
“算了,現在還管什么男女大防的。”唐蘆兒放了手,朝上官鈺道,“七哥你幫我吧,我,我弄不了,痛死了”
上官鈺一怔,遲疑了一下,一回頭,卻見那姑娘一臉蒼白,整個胳膊幾乎都沾了血,衣服也只脫了一半,傷口還沒露出來,藥自然也還為上。
“你——”他怔了怔,即轉身走到她身邊,拔出她的墨月,繞著她的傷將她的中衣割了一個口。然后看了她一眼道,“忍著點。”
“嗯。”唐蘆兒點了點頭,就別過臉咬著牙。
上官鈺看著那細弱的肩膀,手不禁也有些發起抖,額上跟著冒出汗。
悄悄吐了口氣,一手壓住她肩膀上的穴位,另一手抓住那塊衣料,慢慢拉了一點,然后就急速的一扯。唐蘆兒即哼了一聲,隨后就送了口氣。
松寬的衣袖垂到肘部,露出鮮血淋漓的肩膀,以及兩寸長的傷口,上官鈺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不是很深,他微放了心,即動手幫她上藥,然后再將剛剛撕好的布條拿過來,幫她包扎。
“以后將這些布條解開時,會不會也很痛?”唐蘆兒回頭,滿是擔心地問了一句。
“別擔心,以后換藥不會很疼的。”上官鈺不敢看她,眼睛只直直地看著她的胳膊,剛剛幫她撕衣服時,也不知是他太緊張了,用力過多,還是這衣料太不禁撕。幫她擦了血,上了藥后,包扎時才發現,那衣服的撕口竟到了她腋下,剛剛目光不經意的一動,即瞧得里面杏色的肚兜,還有細細的帶子。
上官鈺只覺心頭猛地跳了一下,眼神一陣慌亂,額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剛幫她包扎好,還不待唐蘆兒穿上衣服,外面忽的就沖進來一個侍衛道:“王爺,發現這船上裝了很多……”
上官鈺忙轉身擋在唐蘆兒前面,不悅地看著那名侍衛怒道:“慌什么”
那侍衛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即退到門外道:“王,王爺,屬下發現那船艙最下面裝了好多炸藥。剛剛還找到三個船上的人,只是對方一瞧我等后,就直接往海里跳去,最后只活捉了一個,正……”
那侍衛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即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響,同時感覺到整個船劇烈地震動起來,如似龍王震怒。唐蘆兒剛將衣扣系上,身子就失去平衡往一邊倒去。
果然,對方本來就打算要整個毀滅證據。
“棄船”上官鈺回身將唐蘆兒一把抱起,就往外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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