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的美好時代 第145章 如此親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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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的美好時代_24
作者:薩琳娜大小:1925k類型:穿越時間:20111218:44:06
氏微微扯開王綺芳的身子,笑著給她們彼此介紹道。
“姐姐,好久不見,你一向可好呀!”
王玖芳一聽母親點頭稱是,忙親昵的拉著王綺芳的手,撒嬌道。
“我、我很好,妹妹還好嗎?”
王綺芳站起身,看著王玖芳親昵的樣子,似乎有點無所適從,下意識的看子前面的趙嬤嬤一眼后,這才小聲的跟王玖芳寒暄著。
“喲,趙嬤嬤怎么還跪著呀,趕緊起來吧。”
鄭氏一直密切關注著王綺芳的反應,看到她怯生生的把視線投在地上的趙嬤嬤,她才仿佛忽然看到趙嬤嬤還沒有起身一般,笑著說道。
“謝太太!”
趙嬤嬤沒想到太太會留意到她,臉上露出一抹受寵若驚的表情,忙聽話的爬起來,躬身站在一旁低頭靜候主子的吩咐。
“我也很好,姐姐,聽說京里的東西兩市可熱鬧了,還有專門供玩耍的瓦肆,可憐小九我從小被母親拘在清苑,什么新鮮事兒都沒有見識過呢。姐姐,什么時候你給我講講京城的故事呀?還有,聽說您還見過護國長公主,她什么樣兒呀,是不是特兇?”
王玖芳拉著王綺芳的手,就像所有的可愛小妹妹一樣,不停的問著王綺芳問題。
“這、這個……我……”
王綺芳似乎被王玖芳的熱情嚇到了,更加上不得臺面的畏手畏腳起來,她不停的這呀那呀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九娘,別胡鬧,你姐姐連著趕了三四天的路,肯定累了,還是先讓你姐姐回去好生休息休息,等她得了閑,有的是時間給你講故事。七娘,你先去歇歇,等明天一早再去跟老太太請安。”
鄭氏覺得觀察的差不多了,她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便扭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去,伺候七小姐回院子休息。”
“是,母親,我先告退了。”
王綺芳聽了鄭氏的話,連忙往后退了兩步,恭恭敬敬的屈膝行了禮,然后跟著帶路的蘇葉一起離開了正房。
“姐姐,你先好好休息吧,等明兒我再去找你聽故事!”
王玖芳站起來送王綺芳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后,臉上的甜美笑容才消失掉。
“哼,母親,她果然是個上不了臺面的!”
不屑的冷哼一記,王玖芳坐在鄭氏的身邊,親昵的拉著娘親的胳膊,嘲諷道,“有這樣的姐姐,真丟人!”
“呵呵,你是你,她是她,放心吧,別人不會因為她笑話你的。”鄭氏也望著王綺芳的背影出神,不知怎地,看到王綺芳跟七年前的樣子差不多,她放心的同時,隱隱的有種不安,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她遺忘掉了。
正巧這時,王一清家的從外面進來,鄭氏沖著她擺擺手,示意讓她近前回話:“對了,王一清家的,七娘一共帶回來多少行李?多少下人?”
“回太太,七娘子就坐了一輛馬車來,車上除了趙嬤嬤,還有一個趕車的丫頭和一個伺候的小丫頭,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了。”
王一清家的低頭垂手站在一旁,低聲回答道。
“哼,真是丟人,她出門做客就帶一輛馬車?就算她的馬車再大,也不可能塞進多少東西吧。難不成她還想在咱們家住一輩子呀?就算是住一輩子也該帶點自己的東西呀,難不成她準備日后一紙一草都要用咱們的?”
王玖芳拿帕子掩著口鼻,很是看不起的說道。
要知道,在她們這些大戶人家,別說是正兒八經的主子小娘子出門,就是個有頭臉的管事婆子外出做客,也要把家里慣常用的東西都帶上呀,像什么衣服首飾、鋪蓋褥子,甚至連馬桶水盆都要帶齊全呢。
雜七雜八的,少說也要備上三四口大箱子,馬車也要至少兩三輛呢。
誰像她王綺芳,回趟娘家,只可憐兮兮的帶這么一點東西,還真把自己當王家的女兒呀,準備吃娘家的、用娘家的?!
“你怎么看?”
鄭氏沒有直接理女兒的話茬,而是側臉問向身后的一個老婆子。
“回太太,依奴婢之見,要么七娘子是真的沒有多少家當,要么就是她不準備在王家長待,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她在演戲。”身后的那個婆子聽到主子的問話,連忙向前走了兩步,躬身來到鄭氏耳邊,慢慢的說道,“不過,據奴婢看來,七娘子不像是作假,剛才她看向您的眼神,奴婢瞧得很仔細,她是真的感激您呢。”
“呵呵,感激我?”
鄭氏聽了這話,哧笑出聲,“她本來就要感謝我,如果不是我,當年她能嫁進京城趙家?不過,這一次,不管她是真心還是作假,李靖天的親事,她必須給我讓出來。哼,堂堂平州李家,堂堂俠客盟,豈能娶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女子做主母?!”
瞧瞧那個沒用的王綺芳,再看看她的乖女小九,哪個更適合李靖天,只要有眼睛的一眼便能弄出來呀。
“娘~”
王玖芳自然知道母親的心思,如今見她說的這么直白,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著母親的衣襟撒嬌道。
“這孩子!放心吧,娘一定把你的親事辦得妥妥的,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李靖天!”
另一邊,王綺芳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著蘇葉穿過游廊,路過花園,繞了好久才走到一個有些破敗的小院子。
院子的門楣上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夕園”。
就是這里了,王綺芳呆呆的看著蕭瑟的院子,腦海里閃過一段又一段的畫面,兒時的,少女時代的,以及出嫁前的所有時光,夕園,我又回來了!
娘這也太討分了吧,您看看,屋子里什么都沒有,這是鄭氏還想故技重施?”
趙嬤嬤率先走進院子,將夕園的幾個房間仔細的看了遍,待她氣沖沖的走出來時,發現蘇葉已經離開了,滿是枯枝落葉的小院里,只剩下她們主仆三人,胸中那團怒火頓時噴涌了出來。
“嬤嬤,您說什么呢,母親剛才看我的眼神好慈祥,一點都不像您說的那樣嘛。再說了,這里挺好的呀,比咱們在京城的時候好許多呢。至少還有個落腳的地方,我、我知足了!”
王綺芳低著頭,“小聲的說著。
趙嬤嬤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窒了窒,似乎很是不滿王綺芳這么說,可又不敢太過放肆的當眾教訓她,只得“哼,了一聲,一擺袖子進了正屋。
清風見狀,也不管王綺芳,連忙追著趙嬤嬤而去。
“七娘,咱們走吧!”
紫苑也低著頭,畏畏縮縮的扶著王綺芳的胳膊,就像剛剛買進大家族的小丫頭一般,行為舉止沒有半分的大氣。
“恩,紫苑,待會兒你把行李整理一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夕園有個小廚房,你順便把廚房也收拾收拾。
王綺芳慢慢的走向臺階,爭取在進屋前,把所有的臺詞都說完。
“是,七娘!”
紫苑似乎對自己成為粗使丫頭,有些不滿,可當著主子的面又不敢有所表示,只是悶頭沉聲答應道。
等王綺芳和紫苑進了正屋后,屋子里頓時傳出趙嬤嬤壓低聲音的呵斥聲,以及王綺芳細若蚊蠅的狡辯聲。
窗外,兩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正瞪著圓滾滾的大眼,豎著兩只耳朵密切關注著。
過了好一會兒,屋里沒有了聲音,好像是王綺芳太累了,讓紫苑收拾了下床鋪,她一個人倒頭便睡。而趙嬤嬤呢,也有些倦了,吩咐了兩個丫頭一通,也回到自己的廂房,休息去了。
鳳棲苑,正房。
“怎么樣?七娘對我的安排滿意嗎?”
鄭氏懶懶的倚在臨床大炕上,懷里抱著只雪白的貓咪,白暫的右手輕輕拍撫著,她聽到窗外有人嘀咕,隨后有腳步聲傳來后,眼睛也沒有睜開,淡淡的問道。
“回太太,七娘子對您的安排很滿意,直說比她在趙家的時候好多了,而且,她還說太太對她很慈祥,就跟夢里的母親差不多。”王一清家的欠身站在大炕前,笑著說道,“只是,那個趙婆子很不滿,說什么太太面善心毒,弄了這么個荒涼的院子,擺明就是沒有把七娘子當王家的女兒。還讓七娘小心應對您呢。”
“哦?這個趙嬤嬤果然還是那么口無遮攔,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怎么可以隨便說呢。”鄭氏依然半瞇著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瞧她那輕松的表情,此刻的心情一定不錯。
“可不是。去年趙二郎犯了錯,被管事的趕出了鋪子,聽說他欠了一大屁股的債,被好多債主堵著門追債,后來,也不知道是躲了出去,還是被債主收拾了,一家子都不見了呢。”
王一清是外院的管事,經常在衙面上走動,對于市井里的各種傳聞故事最是了解。
“口享,也可能是趙嬤嬤派人把兒子弄了回去呀,你家王信不是說了嗎,趙嬤嬤攀上了李昌伯,背后有人做了主,這才端起了主子的架勢,又是幫王綺芳處置陪房,又是攛掇著她和離我看李氏也是個瞎眼的,臨終前竟把女兒托付給這種刁奴,白白讓女兒受這種怨氣。”
提起自己的前任,鄭氏很是鄙夷的冷哼了一記,嘲諷道。
“太太說的極是,聽夕園的丫頭回稟,說是趙嬤嬤很厲害,連王綺芳身邊的丫頭也都只聽她的話,而且呀,七娘說太太您是好人,還被趙嬤嬤拉回屋里,好生教訓了一番呢。嘖嘖嘖,這哪里是奴才呀,分明就是個祖宗。
王一清家的自從知道兒子一家被趙嬤嬤陷害,無端被發配到天山后,就對趙嬤嬤恨之入骨,提起她的事,基本上都是咬著牙根兒一字一頓的說。
“唉,這也沒辦法呀”七娘從小跟著趙嬤嬤,聽她的話,也不足為奇呀。
鄭氏聽到王綺芳主仆兩個不合,心情更加愉悅,她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說,“不過,這樣也好,七娘對趙嬤嬤不滿,咱們才有機會把七娘弄過來,讓她乖乖聽話呀。”
“哦,對了,院子里的釘子說,七娘這回帶回來兩大箱子的東西,出來一箱子的衣物外,還有一個一尺見方的首飾匣子,”王一清家的見太太的心情好,當下也來了勁頭,繼續回稟道,“太太,奴婢記得,當年您給七娘準備嫁妝的時候,趙婆子一直都在搗讓七娘帶走了不少值錢的首飾呢.您說如今她和離回家趙家自然要把她的嫁妝歸還,您看一——”
“首飾再子?”
聽到這話,鄭氏睜開了眼睛,她定定的看著王一清家的,正色道:“沒有看錯?匣子里的東西看了沒?都是些什么?”
“回太太,丫頭們在角落里藏著,不敢露頭,所以只看到七娘的丫頭從行李箱子里捧出一個紅漆雕花的首飾匣子,但并不曾看清里面的東西。不過,丫頭說,瞧那個那首飾匣子的丫頭雙手棒著,似乎里面的東西不少。”
王一清家的一見鄭氏對自己的話很感興趣,連忙努力回想著丫鬟啟稟的每一個字,然后一字不差的轉述給鄭氏。
“哦?一尺見方的匣子?里面的東西還不少?”鄭氏瞇起眼睛,喃喃的說著什么,最后道,“去,把九娘子請來。”
既然是姐妹情深嘛,做妹妹的去姐姐那里做做客,順便參觀參觀她的行李也沒什么嘛。
鄭氏想到這里,笑得格外舒心,輕輕的揉了揉懷里的小貓,心里則開始籌劃著如何將王綺芳最后的嫁妝弄回來。
鳳棲苑里的主人算計著如何霸占人家的首飾,而夕園的故主也正在商量著如何調查敵情、伺機反擊。
“嬤嬤,連累你受苦了!”
坐在硬邦邦的大炕上,王綺芳掃過破舊的房間,不好意思的給趙嬤嬤端了杯熱茶。
“哎呀,七娘,瞧你說的,這種日子咱們又不是沒有過過,想當初在夕園的時候,條件比這還要差呢,”
那時七娘小,里里外外只有她一個人張羅,如今七娘大了,有主意了,身邊還有兩個利索的丫頭,她這個老婆子除了吃得差了些,也沒有什么受多少罪嘛。
再說了,這種日子也不會長久,七娘不是說了,頂多一個月,她們就可以離開王家這斤,傷心地咯。
“不過,七娘,鄭氏向來狡詐,今天咱們好言行未必能騙過她
趙嫉嫉跟鄭氏打交道不是一年兩年,那個女人,最是個口蜜腹劍的人。面子上做得比誰都賢德淑良,可里子全都是陰險毒辣。
想當初,鄭氏那么作踐七娘,卻沒有半個人說她不好,闔府上下更是夸她這個繼母慈愛,反而說七娘性子孤僻、行為乖張,即使身上有傷痕,也肯定是自己調皮搗蛋弄傷的。
一想到這一些,趙嬤嬤心里就忍不住為七娘擔心——跟這樣一個老狐貍演對手戲,稍有一絲疏忽,便會全場潰敗呀。
“放心吧,今天只是開場前的熱身,我也沒想著一下子就能騙過鄭氏。”
如果鄭氏就這么被她騙過去了,那未免也太菜了,與她二十年稱霸王家的戰績一點都不相符。
王綺芳想到這里,把目光落在那個首飾匣子上,嘴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道:“接下來,就靠你了。
“七娘,你是說?””
趙嬤嬤順著王綺芳的目光看過來,沉思了片刻,她恍然道,“哦——你想”
“呵呵”沒錯,當年趙嬤嬤實在被鄭氏逼得無奈,只得請來族長太太做證人,硬是從鄭氏手里搶回一部分母親留給我的嫁妝,讓鄭氏霸占我財產的計劃落空,這件事肯定是鄭氏心中永遠的痛呀。現在,她的小女兒要嫁人了,兒子也娶了妻子,女兒也好、兒媳也罷,她這個做母親怎么也要給晚輩些壓箱底的寶貝吧?!”
而母親留給她的嫁妝,樣樣都是精品,尤其是那些首飾,很多都是內府的貢品,別說都拿出來,就是隨便拎出一兩件都是世上少有的寶貝,都足以讓世人側目。
當年鄭氏的大女兒王八娘出嫁的時候,嫁妝足足裝了一百二十八臺,真真的十里紅妝呀,曾經在八娘的夫家引起轟動。可只有王綺芳跟趙嬤嬤清楚,王八娘的嫁妝,十有八九都是王綺芳的財產,是鄭氏生生霸占了去。
如今,鄭氏的小女兒又到了說親的年紀,鄭氏一定給她攢了不少嫁妝,可能當得起壓箱底的東西,卻未必有多少,而她王七娘的出現,想必已經讓鄭氏有所籌劃了吧。
“這一次,我不但要把那些嫁妝要回來,還要讓世人看穿鄭氏虛假的嘴臉。而這一切的行動,都將會從這盒首飾開始
“娘,娘,您看這是我繡的荷包哦,送給您的!”
空間里,小丫獻寶一樣舉著個玫瑰紅色底兒繡淡粉色牡丹花的荷包,拉著王綺芳的手,愛嬌的說道。
“呵呵,我的小丫真能干,都能給娘親繡荷包了?”
王綺芳很是驚喜的接過荷包,拿在手里看了看,白皙的手指輕輕摸了摸牡丹花花瓣上密密的針線,開心的說道,“小丫,這牡丹也是你繡的?”
“厄,不是,牡丹是孫嬤嬤繡的,花兒上面的小蝴蝶是我繡的!”
小丫倚在王綺芳的懷里,聽到娘親的問題,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小手指說道。
王綺芳聞言,連忙重新拿起荷包仔細看了看。果然,在嬌艷盛開的牡丹花上方,有個小小的白色物體,她勉強認了許久,終于看出這是一個蝴蝶。
呼,這才對嘛,小丫才六歲,孫嬤嬤再能干,也不可能讓孩子有這么夸張的變化吧。呵呵,我說呢,我家小丫什么時候變成才女了。
王綺芳看了看貌似蝴蝶的小東西,又瞧了瞧女兒不好意思的模樣,笑著夸道,“唔,繡得真好,娘親很喜歡這個荷包,以后小丫要好好跟著孫嬤嬤學習,爭取娘回來的時候,你能送給娘一塊親手繡的手帕,好不好?”
“恩恩,好,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跟著孫嬤嬤學習的。”小丫聽了母親的夸獎,又見母親萬分愛惜的將荷包收進了袖袋里,高興的在王綺芳的臂膀上蹭了蹭,撒嬌道,“不過,娘,您什么時候回來呀?我跟弟弟妹妹都好想你呢。”
“想我?我看事實并不是如此吧。”
王綺芳用力抱起小丫,幾步來溫泉池邊,笑著看向在水里盡情玩鬧的兩只小包子外加一條龍子。
“娘,娘,玩水,來玩水!”
小新哥兒光著小屁屁,像條又白又胖的魚一般在溫泉里翻騰著,看到一天不見的娘親后,忙熱情的搖著蓮藕般的小胳膊,大聲的招呼著。
“呵呵,娘不玩兒了,小新哥兒和小丸子自己玩兒!”
王綺芳見到兒子如此可愛的模樣,心情大好,她抱著元娘來到岸邊,隨手摘了兩顆蘋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母女兩個,一人一個蘋果,一邊小口的吃著,一邊小聲聊著天。
托優曇花開的福,空間經過瘋狂升級,如今的空間,即使王綺芳從清苑的夕園進入空間,她只要腦子里想著桃花島的模樣,便可以從桃花島的屋子里出來,其方便程度,可以讓王綺芳即使走到任何地方,也可以通過空間回到她想去的任意地方,簡直就像萬能的傳送裝置一般。
這也是為何王綺芳舍得不帶著孩子的原因,左右每天都能看到孩子,何苦貼身帶著孩子,讓他們跟著自己吃苦?
再說了,她這趟回娘家是為了報仇,并不是為了旅行,等哪天辦完正事,她再回桃花島接了孩子一起去游玩。
“娘,孫嬤嬤好像很喜歡五斤哥哥呢,今天我看到她給五斤哥哥做衣服了。不過紅花姐姐很討厭,她背著孫嬤嬤還罵五斤了呢,說他、恩,說他狡猾、有心計什么的。”
小丫啃完蘋果,伸著手任母親用帕子給她擦手上的果汁,小嘴里嘰嘰咕咕的說著白天的故事。
“哦?嬤嬤喜歡五斤?嬤嬤不是一直待在內院嗎,怎么有機會看到外院的五斤?還有,清風姐姐不是守著大門嗎,外人是不可以進入內院的呀。”
王綺芳眉頭微蹙,五斤雖然是個好孩子,但男女有別,她出島的時候有交代,外院的人一律不得擅自進入內院,怎么她剛出來幾天,就有人犯規?!
“是呀,嬤嬤很喜歡五斤,就是您跟著趙嬤嬤出海的那天,嬤嬤帶著我跟弟弟妹妹去送您,回來的時候,海上起了海風,吹得‘棧橋’直亂晃,嬤嬤只顧護著我,一步踩空險些掉到海里。那時清風姐姐一把抱住了我,孫嬤嬤卻沒有人照顧,幸好跟著后面的五斤反應快,一把扶住了孫嬤嬤呢。”
小丫仰著頭,不知道娘親為何如此嚴肅,她掰著手指有些不安的講道,“后來,孫嬤嬤就跟五斤熟了起來,經常有空的時候去外面的練武場跟五斤聊天呢。”
“哦,是這樣呀……”
王綺芳也發現自己剛才的反應太明顯了,讓小丫都感到了不對勁,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轉移了話題,繼續柔聲細語的跟孩子聊天。
不過,在心里,王綺芳已經有了印象,開始考慮起某件事。
跟孩子聊完了天,又陪著小新哥兒和小丸子在空間里玩鬧了一會兒,見三個孩子都有些困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帶出空間,送回她們各自的房間。
還好,她的動作還算輕,并沒有吵醒外面守夜的奶娘。
暗自松了口氣,王綺芳悄聲折回空間里,找來小乖,好生交代了一番后,不顧小乖的抗議,又將它丟出了空間,讓它乖乖看孩子去。
忙完這些,王綺芳從空間里吃了些水果充當晚飯,最后拎著一桶水果回到夕園。
“嬤嬤,這是菩提子佛珠泡過的井水,雖然不如京里的溫泉水甘甜,但勝在有靈氣,你多喝點!”
王綺芳對于趙嬤嬤這么大年紀還跟著她演戲受苦,心里很是不落忍,空間里的水果蔬菜以及禽蛋不能拿出來用,但這泉水還是可以給趙嬤嬤喝一點,也算是給老人家補補體力吧。
“呵呵,好呀好呀,說實話,自從離開京城后,我還真懷念莊子里的溫泉和水果呢。”
趙嬤嬤知道王綺芳心疼她,也不多說,更不去問這個菩提子泡過的井水究竟是什么,而是笑呵呵的將茶杯接了過去,小口的喝下。
“恩,等這里的事情了解了,我就讓人送嬤嬤回家。”
王綺芳點點頭,心里算計著是不是給外面監視的人加點猛料。
“不急不急,你呀忙正事要緊。對了,七娘,你還沒有去見過老爺吧?”喝了兩口,趙嬤嬤仿佛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小聲的問道,“這個鄭氏,真是過分,今天咱們進門的時間晚了些,擔心打擾了老太太休息,不讓你給老太太請安,倒也能說得過去。可老爺呢,她竟然攔著你不讓見老爺,她這是想干什么?”
“呵呵,不急,老爺那里,她不會攔著的。”
王綺芳想到王老爺的那封信,眼底的眸光閃過一抹寒意,冷冷的說道,“想必,老爺那里早就拍好了戲碼,等著我上場呢。”
她才不信王名川信里的話,這位王大老爺大老遠的把她叫來,肯定是有所圖謀。不過,她也不急著知道內情。畢竟大哥和李靖天都還沒有到,王家只有她一個人,未免勢單力薄,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好處置。
“七娘,其實……太太在世的時候,老爺很敬重太太的,他對大少爺也很好,唉,誰能料到事實如此無常。”
再次回到王家,趙嬤嬤時不時的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
“嬤嬤,不說這些了,今天王家不會給咱們送晚飯的,我看,還是讓紫苑去小廚房準備些吧。”
王綺芳見趙嬤嬤的情緒有些失落,忙笑著轉移話題道。
“好呀,不過,鄭氏既然誠心要漠視你,恐怕也不會給小廚房送份例飯菜。再說了,咱們這趟回府,整個王家,除了鄭氏,恐怕沒有其他的人知道,就算是給咱們送份例,也不知道依什么舊例呢。”
趙嬤嬤畢竟在王家生活過,對于王家的某些規定非常了解。
尤其是現在,王家的內院有大小兩位鄭氏打理,一個管賬,一個管錢,府上的各種用度,肯定是仔細到了骨子里。
如今,七娘貿然回家,老太太那里還沒有報備過,廚房更沒有接到通知,自然不會準備七娘的份例菜。
漫說鄭氏本來就打著輕侮七娘的念頭,就算是鄭氏真心歡迎七娘回家,在沒有三太太的許可下,大太太也不敢輕易亂開賬,否則,她想花自己的體己給王綺芳買單。
很顯然,鄭氏除非是腦袋被門板夾過了,才會掏自己的腰包給王綺芳買飯菜。
“恩,我明白。”
王綺芳點點頭,剛要吩咐紫苑,卻看到清雨走了進來,只見她笑著站在王綺芳近前,眉端挑了挑,似乎在暗示什么。
“怎么,人來了?”
王綺芳看到清雨的暗示,也笑了笑,無聲的用嘴型問道。
清雨點點頭,還用手指了指窗外,示意那些盯梢的人已經到了窗下。
“嬤嬤,要不把那支嵌五彩琉璃的團花金鈿當了吧,咱們離開青州的時候,我把銀子都留給了元娘他們姐弟三個,我手里統共剩了不到二兩銀子,這、這怎么夠用——”
隔著窗子,王綺芳弱弱的聲音飄了出來。
“不行,這個團花金鈿是內府的精品,若是當了,再想贖回來就難了。實在不行就把太太留給你的那幾顆珍珠當了吧。那些珠子最小的都有蠶豆大,還算值些銀子呢。”
趙嬤嬤不等王綺芳說完,便生硬的打斷了王綺芳的話,道,“這個鄭氏也黑心了,把咱們丟在這么個破院子里,連晚飯都不給送,害得七娘還要當首飾,哼,明兒我就找老太太訴苦去!”
“嬤嬤,算、算了吧,想必母親的庶務太多,一時忘了呢。我先讓清雨把東西當了,給您帶些酒菜回來,可好!”
似乎很擔心趙嬤嬤會真找老太太告狀,王綺芳忙用息事寧人的語氣說道。
這時,窗外蹲著的兩個丫頭,已經只剩下了一個,另一個早就跑去找王一清家的報信了。
得到清雨的暗示,王綺芳笑瞇了眼睛,唔,鄭氏很快就會派人來吧……
王綺芳料得不錯,半個時辰后,她的夕園果然來了客人。
但只可惜,她才對了開頭,卻沒有猜中人物,因為來的客人,并不是鄭氏的陪房或者身邊的嬤嬤,而是王家九娘子王玖芳。
“姐姐,您還沒用晚飯吧,娘親說了,您剛回來了,府里還不知道,大廚房那邊也不知道給您送什么份例,所以就一直沒有送……”
王玖芳身后跟著四個丫頭,兩個婆子,這兩個婆子每人手里拎著個食盒,她抬步來到夕園的正房后,用帕子輕輕的按了按鼻下,眉間微微皺了下,似乎對房間里的味道很是不滿。
不過,在見到王綺芳的那一霎,她迅速的放下帕子,臉上更是堆滿了笑容,指著身后兩個婆子說,“不過,母親心里記掛著姐姐,處理完庶務后,忙從自己的體己了拿出五兩銀子,讓大廚房給姐姐準備了晚飯。這不,飯菜剛好,就讓人送了來。”
說著,王玖芳擺了擺手,示意身后的婆子把一提食盒交給趙嬤嬤,然后將剩下的一個擺在臨窗大炕的小桌上。
“時間有些倉促,大廚房還要給老太太燉補湯,所以只給姐姐做了這幾樣菜,”王玖芳很不見外的來到小桌邊,如蔥白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的飯菜,又像是解釋,又像是邀功,她柔聲細語的說道,“姐姐,您嘗嘗,看看是不是合口味。”
“哦,好!”
王綺芳見到王玖芳很是詫異,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兒來。她呆呆的順著王玖芳的手指,目光掃過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果然是現做的呀,王綺芳心說話,想必連做帶送不超過兩刻鐘吧?!
“呵,這還差不多,”與王綺芳的呆滯不同,趙嬤嬤利索的接過食盒,一手提著,一手掀開盒蓋,食盒是三層的,每一層放著兩個菜盤子,最里面的一層還放了三小碗米飯,米是很普通的白米,這個若在普通人家是極平常的東西,但放著大富之家的王家,似乎有些寒酸。
看到這碗白米飯,趙嬤嬤不滿的冷哼了一記,道,“哼,王家已經敗落了嗎,一等嬤嬤也淪落道吃白米的地步了?!還是太太覺得老奴是初來乍到的,就拿這種東西糊弄我?”
聽了趙嬤嬤這么毫不客氣的指責,王玖芳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垮,剛要出言教訓她。只見王綺芳怯怯的拉著她的衣袖,可憐兮兮的說,“妹妹不要生氣,嬤嬤年紀大了,說話有些不好聽,其實,她不是這么想的,她、她很感激太太的。”
“七娘,你、你怎么又——”
趙嬤嬤似乎對王綺芳如此懦弱的表現,很是生氣,她顫巍巍的指著王綺芳,恨鐵不成鋼的訓斥道。
“嬤嬤,您不是說餓了嗎,趕緊去用飯吧,”王綺芳見到趙嬤嬤生氣了,嚇得猛地一哆嗦,她悄悄的看了眼陰著張俏臉的王玖芳,帶著幾分哀求的對趙嬤嬤說,“太太給咱們送飯,也是一片好心,嬤嬤勞累了一天還是去吃飯吧。清雨,快去伺候嬤嬤用飯!”
清雨聽了王綺芳的吩咐,并沒有急著應答,而是抬眼看了看趙嬤嬤,見趙嬤嬤沒好氣的點點頭后,這才脆生生的答應道,“是,七娘!”
話音剛落,就見清雨伸手接過趙嬤嬤手里的食盒,恭恭敬敬的跟著趙嬤嬤去了東側的廂房。
“姐姐,你這奶娘也太放肆了吧,眼里根本就沒有主子呀!”
王玖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皺著眉頭看著趙嬤嬤離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平復了下胸中的不忿,等回過頭時,臉上已經恢復到最初的嬌憨,她不悅的說道,“姐姐,不是做妹妹的多事,咱們可都是堂堂太原王家的女兒呀,出身高貴,血統純正,前朝現世不知出了多少皇后、嬪妃,怎么能讓個刁奴挾制呢?”
“我……”王綺芳低著頭,雙手不安的揪著帕子,悶了半天,也只擠出一句話,“……嬤嬤不是故意的,她平時很好的,今天可能太累了。”
“唉”王玖芳長長的嘆了口氣,很是郁結的搖了搖頭,“姐姐,我……算了,你還是先吃飯吧!”
說實話,若不是有所圖謀,王玖芳真不想跟這么沒用的女人說話。尤其是這個女人居然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卻生的這么一副軟弱可欺的模樣,真是糟蹋了她們王氏如此高貴的血統,讓她看了都覺得丟人!
“恩,妹妹吃過了嗎?”
王綺芳見王玖芳終于不再抓著趙嬤嬤的事不放,暗自松了一口氣,笑得有些靦腆的說道,“如果沒有的話,跟姐姐一起吃吧。”
“我,我吃過了,姐姐自己吃吧。”
王玖芳嫌棄的瞥了眼桌子上的飯菜,心里暗自鄙夷道,嘁,這么差的東西,她才不要吃呢。再加上,她本來就瞧王七娘不順眼,如果再跟她一起吃飯,說不定會噎到,即使不噎到也會消化不良呢。
“好,那妹妹隨意哈!”
王綺芳聽得出人家口氣里的嫌棄,她無所謂的笑了笑,坐在炕邊,也顧不得凈手,便抄起筷子吃了起來。
王玖芳嫌炕上的褥子太過陳舊,根本不想坐,便站在屋子里,裝作無意的四處踅摸著。
當她的目光接觸到王綺芳毫無禮儀的用餐時,嘴角忍不住的直抽抽,慌忙將視線挪到一邊,心里暗道,嘖嘖,她這位姐姐好說歹說也是王家的女兒、趙家的兒媳,即使如今成了棄婦,也不該如此粗鄙吧,簡直比她們王家的管事婆子都不如呀。
“姐姐,屋子里還缺什么嗎?缺什么一定要跟母親講,雖然現在母親被三嬸壓著有太多的限制,但對于姐姐的要求,她一定會想辦法給姐姐辦到的。”
轉了好一會兒,終于等到王綺芳將碗里的飯粒咽盡,王玖芳這才拿帕子掩著鼻端,親昵的說道。
“恩恩,我知道,母親對我很好。”王綺芳拿了條半舊不新的帕子,擦了擦嘴邊的油漬和米粒,聽了王玖芳的話,不解的問道,“噫?妹妹說母親被三嬸壓著?這是怎么回事?母親不是一直主持著家里的中饋嗎?而且族里的人都知道,母親最是個賢良淑德的人,更是個管理內宅的能人,連我婆婆,哦不,是趙太太都夸母親是個賢惠的女人呢。”
王綺芳聞言,連忙幫鄭氏說好話,難為她第一次在王家人面前,如此流利的說完這么一大堆話。
當然,她這個神情在王玖芳看來,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這個傻姐姐對母親少一分戒心,她們的計劃成功的幾率才會越大。
“唉,姐姐有所不知呀!”
王玖芳好容易說服自己,挨著半邊屁股坐在又破又潮的褥子上,裝模作樣的說道,“這個三嬸呀,向來看不起咱們的母親……”
不得不說,王玖芳搬弄是非的本事還是挺大的,王綺芳心說話,如果不是她提前得知了王家的種種恩怨,如今聽了王玖芳近乎泣血的訴說,一定會聽信她的話,認為三嬸小鄭氏仗著娘家出身高、婆婆又偏寵,處處欺壓、為難自己的大嫂。
只可惜,王玖芳的故事講得好,卻耐不得王綺芳對整件事早就弄得明明白白,絕不會上了她的當。
不過,眼前她扮演的是個沒有心機的軟弱木小姐,如今聽到有人這么欺壓她的嫡母,她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只見王綺芳皺著眉頭,不高興的說道,“三嬸怎么能這樣呢,母親是她的大嫂,按理她應該尊敬大嫂的呀。即使母親做得有什么疏忽,她也應該及時提醒,怎么能——”
“可不是嘛,俗話說長嫂如母,雖然老太太健在,可母親對三叔一向非常好。當初他娶三嬸的時候,母親還特意從自己的陪嫁里挑了不少東西送給三叔當聘禮呢。”
王玖芳低著頭,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揉搓著,臉上也是一副很為母親鳴不平的表情。
哼,是我的嫁妝吧?!
王綺芳也低著頭,眼里閃過一抹嘲諷,心道,怎么,這么快就步入正題了?!
“噫?姐姐,您這是什么?”
王玖芳等了半天,還是不見王綺芳有所表示,她難免有些著急,干脆自己指著王綺芳身后炕柜上半敞著盒蓋的首飾匣子問道。
“哦,這是我的首飾,”王綺芳忙抬起頭,順著王玖芳的視線看過去,她見王玖芳似乎對自己的首飾匣子很感興趣,便起身將匣子抱過來。
小桌上的碗筷,也早就被人收拾干凈,王綺芳將匣子放在小桌上,打開盒子,“妹妹,請看!”
“呀?這花鈿是赤金的吧?上面鑲嵌的可是五彩琉璃?”
王玖芳捻起盒子最上面的那支嵌五彩琉璃團花金鈿,臉上滿是熾烈的神情,無比愛惜的撫摸著花鈿上的細紋。
“當然,九小姐,這個金鈿可是我們七娘的生母留給她的嫁妝,更是大周皇宮內府的精品,市面上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寶貝呢。”
這邊,趙嬤嬤已經吃完飯,聽到屋里提起了什么收拾,擔心王玖芳趁機占七娘的便宜,連忙趕了過來。
“真漂亮,”王玖芳當然聽得出趙嬤嬤的言下之意,不過,她根本沒有理這個話茬,而是很喜歡的拿著金鈿在自己的發鬢上比劃來比劃去,最后,她終于找到個合適的位置簪了下去,歪著頭,笑著問王綺芳,“姐姐,好看嗎?”
“好、好看!”
王綺芳一看到趙嬤嬤,似乎又有些膽怯,她喏喏的說道。
“呵呵,我也覺得好看呢,姐姐,下個月初六是盧府一年一度的賞梅宴,我一直沒有合適的首飾,不如您把這個簪子借給我帶帶吧。放心,姐姐,我不是要您的,我是借,等賞梅宴結束了,我就還給您!”
“這……”
王綺芳聽了王玖芳的話,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無助的看了趙嬤嬤一眼,道,“嬤嬤,您看——”
“哎呀,姐姐,這是您的嫁妝,您做主就好呀,干嘛事事都要問個下人。”王玖芳看到王綺芳向趙嬤嬤求助的樣子,很是不滿,她瞥了眼正要開口說話的趙嬤嬤,說道,“還有呀,咱們是親姐妹,彼此之間借借首飾衣裳也是常事呀。再說了,姐姐,您回來了,還沒有給我這個做妹妹的送見面禮呢。”
王玖芳噙著一抹淺笑,俏皮的歪頭看著王綺芳,那神情,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而且,她也用開玩笑的口氣說著極為不客氣的話,因為她的表情很無辜,年齡又不大,讓人看了不會覺得她失禮,反而覺得她純真可愛。
面對這樣的請求,如果王綺芳拒絕,就顯得她這個做姐姐的太過小氣,回娘家連禮物都不給妹妹帶。
“對了,說起這個,小妹還有一件東西給您呢,”王玖芳見趙嬤嬤被她堵得有些說不出話,心里暗自得意,忙招手叫過自己的丫頭,丫頭手里捧著一個小包袱,剛才她站在人后,并沒有人發現她。
從丫頭的手里接過包袱,王玖芳將包袱放在炕上,解開包袱皮兒,拿出一件緋紅色底兒繡金色連枝花紋的廣袖襦衣,她愛惜的摸了摸衣服上的繡花,道:“姐姐,這是母親今年剛給買進的布料,是極為珍貴的府綢,繡花精致,顏色也鮮艷,穿著身上很趁膚色呢。您看,好看嗎?”
“恩,恩,好看!”
王綺芳雙眼亮晶晶的點點頭,夸獎道。
“呵呵,送給姐姐了!”
王玖芳見王綺芳的眼睛一直粘在衣服上,便知道她很喜歡這件衣服,心里暗自一喜,她拎起衣服塞進王綺芳的懷里,大方的說,“雖然現在已漸入冬了,這件衣服也穿不上,不過,姐姐明年天暖和了再穿也不遲呀。”
“哼,多謝九小姐的美意,只是,咱們七娘穿不慣人家穿的衣服。”趙嬤嬤站在王綺芳身后,探頭瞄了眼緋紅色的襦衣,冷冷的哼了一記,隨后,又小聲的嘀咕了一聲,“也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破衣裳,也好意思拿來送人?哼,九小姐果然好算計呀,用一件自己穿舊的衣裳換一只上好的嵌五彩琉璃團花金鈿。”
“好你個刁奴,我忍你很久了!”
王玖芳被鄭氏嬌寵慣了的,別說是個落魄的教養嬤嬤,就是王家的其他主子也不會用這種鄙夷的口氣跟她說話。
只見她猛地一拍小桌子,厲聲喝道,“該死的賤婢,你以為我跟你們主子一樣的好脾氣?恩?告訴你,做夢。我姐姐為人和善,你又從小奶大了她,她這才尊敬你,處處讓著你。可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怎么,你還真當自己是主子呀?恩?你還真以為我也任你揉搓?”
說到這里,王玖芳騰地站起來,沖著外頭喊道,“來人,還不把這個眼里沒有主子的刁奴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姐姐不忍心,就讓我做這個惡人!”
“喲,九小姐真是好大的脾氣呀,”趙嬤嬤面對王玖芳的質問一點都不懼怕,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道,“老奴是下人,可不是你九小姐的下人。就算是哪里做得不好,也有我們家七娘管教。九小姐是貴人,咱們可不敢勞動您的大駕。
再說了,老奴說的不對嗎?我們七娘跟趙天青和離回家,又被趙家黑心的沒了贍養衣糧,不得已投奔娘家,她身上也就剩下這點首飾值錢了,您這個做妹妹,不說安慰安慰姐姐,卻跑來要姐姐的嫁妝,難道不是欺人太甚?!
想打我?好呀,等老奴跟老太太告了罪,若老太太也覺得老奴該打,慢說二十大板,就是將老奴活活打死都成。”
“姐姐,我絕沒有占您首飾的意思,嗚嗚,我只是想著,咱們是親姐妹,彼此之間還分什么你我呀,你沒有衣服,我便拿了自己的衣服給您穿,我沒有可用的首飾參加宴會,跑來跟姐姐借戴一下也是常情呀。
姐姐:我知道您對母親有誤解,可我是您的親妹妹呀,斷不會害您的。您看看這個刁奴,她嘴里都胡吣些什么呀,這話若是傳出去,別說你我姐妹的名聲沒了,就是咱們王家也會丟了臉面呀。”
王玖芳一聽趙嬤嬤把話說到了臉面上,也有些惱怒,拉著王綺芳的袖子,又哭又鬧起來。
“哎呀,妹妹,你別生氣,我對母親沒有誤解,真的,我也知道你對我好,”王綺芳仿佛被兩個人的爭執嚇到了,整個人都有些呆滯,她看王玖芳低著頭嚶嚶的哭著,而趙嬤嬤又是怒氣沖沖的模樣,忙的說,“那個,衣服我很喜歡,我就收下了,至于這個金鈿,既然妹妹喜歡,那就拿去帶吧。
嬤嬤,你不要鬧了,趕緊回屋休息吧。”
說著,王綺芳起身將趙嬤嬤半推半請的送出了房間,待趙嬤嬤罵罵咧咧的回了自己的房間后,王綺芳這才苦笑著回到屋里。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眼睛紅紅的王玖芳,道,“妹妹不要生氣,嬤嬤年紀大了,脾氣有些不好,她、她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唉,姐姐,不是我說呀,您的性子真是太‘好’了,怎么什么事都不在乎呢。”
王玖芳見目的已經達到了,心情大好,她裝模作樣的用帕子沾了沾憋笑憋出的眼淚,推心置腹的勸導,“母親說過,有些奶娘仗著奶過主子,就覺得高人一等,時不時想拿捏主子一把。姐姐,如果我沒有猜錯,您的東西是不是都由趙嬤嬤收著?連丫頭有時都不聽您的吩咐?對不對?哼,也就是姐姐脾氣好,這若是換做我,我早就讓人打一頓板子,然后回了母親,把人趕出去了。”
“妹妹不要生氣,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不必太計較的。”
王綺芳將本尊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一字不落的重復了一遍給王玖芳。
相信有王信那些陪房的經常回稟,鄭氏對她的這些言論很熟悉才是。
沒錯,她就是要讓鄭氏知道,王綺芳還是那個王綺芳,任人來欺負。至于,過去一年她的巨變,估計鄭氏并不是完全相信。
因為,她軟弱可欺的性子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這種沒用又木訥的形象更是在王家根深蒂固。就算是有人報告鄭氏說她王綺芳變了,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鄭氏也會認為,變的人不是王綺芳,而是有高明的人在她身邊當軍師。
而她跟趙嬤嬤這一番表演,就是告訴鄭氏,她的想法沒錯。王綺芳確實還是老樣子,只是趙嬤嬤找到了靠山,然后扶持著王綺芳有所變化而已。
“唉,姐姐,我、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王玖芳雖然是個未出嫁的小娘子,可經過鄭氏的悉心教養后,絕不是個不知庶務的千金小姐,即使還沒有達到能管理家務的地步,但是也清楚銀子對于女人的重要性。
黃白俗物?還身外之物?
開玩笑,沒有銀子,你怎么收攏人心?沒有銀子,你怎么讓人幫你做事?沒有銀子……你擎等著被人生吃活吞了吧,尤其是在恩怨糾葛混雜的大家族里,有這種可怕的想法,絕對會被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忽然間,王玖芳明白了,為何王綺芳找到了靠山也會被迫和離,實在是跟她的軟弱性格有關。畢竟,李家的舅爺們總不能時時盯著外甥女的內宅吧,更不會有耐心總幫王綺芳料理家務事吧?!
唉,有這樣可悲的性格,她還能活著,已經是個奇跡咯。
想到這里,王玖芳有些可憐王綺芳了,她將團花金鈿戴好,起身準備告辭的時候,難得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對了,姐姐,二叔家的五娘子也回娘家了。聽說,她是死了男人,身邊又沒有兒子,被婆家掃地出門的。”
“哦?五姐姐成了寡婦?好可憐!”
王綺芳怔愣了下,隨即滿臉同情的說道。
可憐?拜托,你到底真傻還是裝傻呀?難道不知道當初一起爭奪趙府二少奶奶之位的幾個小娘子里,除了你還有五娘子王嫵芳嗎?
無聲的嘆了口氣,王玖芳決定看在這枚團花金鈿的面子上,再提醒王綺芳一句話,“姐姐,五姐姐一直過得很不好,她認為是你搶了趙家二少爺,所以才會讓她過得如此不幸。如今她又成了寡婦,同時也回到了娘家,恐怕她會對你不利呀!”
“對我不利?為什么?我也跟趙天青和離了呀?趙天青不是個好男人,他、他對我也不好的,五姐姐為何要怪我?”
王綺芳很不理解,擰著眉毛反問道。
“……”王玖芳扶額無語,根本不想回答王綺芳的話,強扯了一抹笑意,匆匆的便告辭了。
看著王玖芳落荒而逃的樣子,王綺芳折回屋里,迎面遇上趙嬤嬤笑得古怪的模樣,恩?難道她真跟那個王嫵芳有什么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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