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 191章 依靠 192章 局外局內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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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紅鸞的話音,房里多出一人來;除了孟副統領還有誰?
他看著紅鸞抱胸:“你的膽子真不小啊,不怕嗎?”
紅鸞回身:“怕什么?怕那張畫著小棺的紙,還是怕你這樣突然出現的人?你的影子拖在地上晃了晃,明顯就是向我打招呼我還有什么可怕的——刺客沒有這么笨才對;至于小棺,我怕它就能平空消失,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今天一早嘛;怕,如果怕能救命,我現在定會怕得要死,倒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抱著被子哭個天昏地暗。”
孟副統領聽完摸摸自己的鼻子:“其實,女孩子家遇到事情抱著被子能哭個天昏地暗很正常的。”
紅鸞看著他:“正常?依我看那是幸福,只不過和我無關;”她不想再聊下去,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大人今天這么早來尋我,不會只是來聊天的吧?”
孟副統領坐下,臉扭過去因為背著燈光看不到他的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今天的事情,就算是沒有那張小棺的圖畫,你也太大膽了;要知道,花掌工可是你的上官,你如此做事不留余地,她豈能善罷甘休?日后你豈不是日子更難過。”
紅鸞聽到后微微呆了呆,奇怪他急急而來居然會說這個;但是孟副統領不是一個傻蛋,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此時會開口相詢定有他的用意,而自己還有要麻煩他的地方:“我就是給她留下余地,她就會放過我?”
孟副統領轉過頭來:“但是,至少她不會明著來;你給了她機會,讓她明著對付你;因為你把她逼急了,今天晚上你除掉她的爪牙卻不能除掉她,實在是有些不智。”
紅鸞聽到之后嗤之以鼻:“明著和暗著有什么區別,她還不是想要除我而后快?而且她們一次又一次的動手很是迫不及待,此事與上次修繕院生亂之事才相隔幾日,此時忍能拖上幾天,就算我不逼她們,她們也會明著來的。”
她握起拳頭晃了晃:“要么忍,要么狠;誰想要我的性命,我就先拿走誰的性命。一味的忍讓,只會讓她們更猖狂。”
孟副統領看著紅鸞,愣愣的看著她半晌都沒有說話。
紅鸞見他如此苦苦一笑:“沒有見過我這樣的?女子以柔為美,我母親曾對我說過,柔能克剛;可是,”她微微停略:“寒冷的冬天里,餓狗們對我的柔弱、對我微笑視若無睹,不,是更加的有恃無恐;于是,我就成了這個樣子。”
有父母親人護持、有家做為倚仗的女子才有柔弱的資格,才能擁有以柔克剛的幸福;她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只能挺立了脊梁強硬的做人。
不知道為什么紅鸞忽然想到古安平,難道他發現了自己的不同不能接受嗎?她的心一痛,臉上的神情卻更為堅毅。
孟副統領長長一嘆,伸出大手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拍:“想什么呢?你這樣的性子,很讓人心疼知道不知道?”他收回大手認真看著紅鸞:“沒有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是天生就是堅強之人。”
“能讓柔弱的你變得如此,懂得殘忍、知道狠狠的回擊一切遇到的不公——你倒底經歷過什么?”
紅鸞的眼圈一紅猛得轉頭,久違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像父親就在她身邊,也像古安平輕輕拉起了她的手——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溫暖。
“孟大人,你今天晚上真得是來聊天的?”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的軟弱,眼中的浮上來的淚意強自忍回去,找到一句話就拋了出去。
孟副統領看著她的側影,伸出大手在她的頭上又撫過:“丫頭,其實你真得不是一個人。”
紅鸞因這句話又想起古安平來,眼下的危險讓她沒有半分把握,她是宮奴院中所有人的依靠、希望;可是誰能讓她靠一靠?
在遇到古安平后她的心很安定,因為她知道不論發生什么,不需要回頭去看古安平定會在她的身邊、或是身前其實,她不需要古安平在她的身前為她遮風擋雨,但是她真得很需要……。
不是一個人的感覺。當她心中不安時可以有個肩膀靠一靠,當她高興的時候可以有人分享,當她累了的時候也可以撒嬌賴在某人的懷中:原來,有古安平,她知道不管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古安平的肩膀、懷抱都是她的。
可是現在不是了,以后也再也不會是。
在今天這樣的時候,紅鸞更為傷痛:她真得好想有個人可以說上兩句知心話,可是放眼整個宮中,古安平不是她的古安平了,她還能相信誰。
她的心事藏得那么深,連她自己都不敢去碰觸;卻在這個讓人心驚膽顫、讓人驚恐不安的晚上,被孟副統領一語叫破。
紅鸞再次偏了偏臉,因為她不想自己的淚水被孟副統領看到;如果有選擇,她很愿意做個柔弱的女子,承歡在父母的膝下,做古安平溫柔的妻;她真得不想成為眼下這樣的人。
她吸氣,握拳:我、不悔。
如果她不變,如果她一直柔弱,也定不會活到今天;而父母是為了救她、為了讓她活下去而被大水卷走:她活,不是為了自己,她也是在代父母活下去;她能活著,是因為父母把生的機會全給了她;她,絕不能死的。
現在更不是感傷的時候,更不應該想起古安平來;從此之后,他是他,自己是自己,紅鸞長吸氣:“孟大人,倒底有什么事兒說吧;我今天晚上很忙。”
冷硬的口氣是為遮掩什么?
孟副統領輕輕一嘆:“你以后做事考慮的要周全些,不要讓自己置于險地;宮中的人,不是那么簡單的。把原證物給我吧,我帶去給太子殿下。”
紅鸞因為臉上的淚痕沒有回頭:“你怎么知道花掌工拿走的不是原物?”
“如果讓花掌工拿走的是原物,你就不是宮奴院的現任掌院;”孟副統領“唰”的一手撩衣一手握劍:“說,你是哪個假扮的?居然如此惟妙惟肖。”
紅鸞聽得眼中閃過笑意:“你去里屋等一會兒,我叫杏兒進來拿給你。”她總要把臉上的淚拭去,所以借機支開孟副統領。
孟副統領看一眼里屋:“你這是同意我的提親了?”說完頓足穿窗而出消失不見了。
紅鸞在說出里屋二字時也就后悔了,可是她只要走動就會讓人看到她臉上的淚痕,不得已只能讓孟大人避一避,除了里屋也沒有其它的地方;好在孟大人雖然說話實在是讓人氣得牙癢,但為人還是極為守禮的,并沒有聽紅鸞的話進里屋而是翻窗出去,免了紅鸞再次尷尬。
紅鸞連忙取出帕子來拭去臉上的淚水,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聲喚孟副統領沒有人應答后,她也就沒有再做停留,徑直去了東廂去看那兩名宮奴。
孟副統領在屋頂上看著紅鸞的背影消失在東廂門里,在心中長嘆一聲看向身邊的人:“太子殿下,看來皇上的病情已經被人知道;太后殿中的小棺,有人出手了,而且還是極大的手筆,卻不需要用太大的人手,就能讓宮中的人消失大半。”
立在孟副統領身邊的太子卻答非所問的道:“她的性子不討人喜是不是?這樣哪里還像是個女子,女孩子就要嬌柔才可愛,像她這樣的女子也不需要男人了;怪不得她會不介意……”后面的話他忽然停住,眼中閃過一抹愧色。
孟副統領愣住了,然后他把目光放在東廂的窗子上:窗紙上印出了紅鸞纖細的身影;他靜默一會兒才道:“如果沒得選擇,她的確是可以一個人就能活得好好的;但是依臣看,殿下你不認為她那樣的女子,需要有人好好的疼愛嗎?她,一直一個人掙扎著活到現在,實在是讓人心疼、也讓人佩服。”
這次換太子沒有說話,過了半晌他才開口:“會是誰如此心狠手辣,要知道用這樣的手段,牽連的無辜之人會有多少?”他這次依然沒有接孟副統領的話。
孟副統領仿佛沒有發覺太子的別扭之處,依然平聲靜氣的道:“現在臣不知;但是應該和永樂宮、永福宮無關,兩宮都被那一張紙牽扯了進去。”
宮奴院中有小圓和柳兒,出了這等大事兒只要稍稍一查就會被人發現,柔妃和麗妃自然再難置身事外;同時被牽涉進去的還有容嬪等三位嬪位的妃子。
“容嬪和靜嬪所出只是公主,這次倒真是無妄之災。”太子輕輕吐口氣:“不過她們一直和良嬪走得較近,而且此計當然不能只針對有子的妃嬪,免得目的太過明顯,嘿嘿,當真好算計。”
孟副統領沒有答話,有些話不是他身為臣子能說的;而且太子這話也明顯不是要他接什么的。
太子輕輕的撫了撫掌:“看上去此事極為復雜,就算是永樂宮和永福宮的兩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賊喊捉賊后當然有自證清白的法子;不過也不是沒有法子可抽絲剝繭。”他看向孟副統領一雙眸子在黑夜中卻亮如星辰:“父皇重病,大位就在眼前,宮中各人都各有心思;但并不是誰都有那個機會的,能有機會的人也不過只有幾人而已。”
孟副統領再次躬身:“殿下,武宗朝的慘事不能重演;不說會牽連多少人進來,對于殿下來說現在宜穩不宜亂啊;如果皇上和太后震怒,此事定會被有心人利用,宮中朝內會有多少人頭落地?人心惶惶更容易生變。”
“我知道;”太子的聲音平和的很:“先祖武宗文治武功都讓我敬仰,但是宮中血案一事怎么說在史書上也是……”他輕輕搖頭:“神鬼之說哪里能信,就算有神鬼在也沒有人心可怕;不管是武宗朝的事情,還是眼下之事可怕的都不是什么咒術,而是狠毒到極點的人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天下,哼,萬萬不能落到這等人手中。”
太子看到小圓幾人陸續的回來:“不過此事我做不得主,你也知道;嗯,我再想想辦法,宮中定會死不少人,此事不見血是不可能的;最要緊的是朝中而不是宮中,”他長吸一口氣,看著自東廂出來的紅鸞:“宮中的事容易控制,絕不能牽連到朝中之人。”
“你,去吧;事不宜遲,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太子收回看向紅鸞的目光催促孟副統領。
讓太子為保宮奴院、或是為保紅鸞做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君以天下為重、以大局為重,小小的宮奴院在此緊要關頭不可能會讓太子分神的;孟副統領知道,只不過他依然還是說了出來,太子沒有答應也在情理之中,他在心中輕嘆躬身施禮后飛身而去。
太子又看了一眼,只看到紅鸞的背影;他負手而立任夜風吹拂,心中所思卻是剛剛紅鸞和孟副統領的對話。
紅鸞把杏兒留在屋外相侯,她獨自進屋卻依然沒有看到孟副統領,心中暗嘆自己這點事情當真沒有放在孟大人的心上;不過她從來就不習慣依靠他人,所以坐下就開口喚人進來,問先回來的小圓:“怎么樣?”
小圓說完后,柳兒等人也都回來了。
不是她們主子所為:也因此他們回來的都很早;但是她們的臉色卻更見凝重。
紅鸞看著他們:“你們可把事情對各位娘娘說了?”如今之計當然要把各宮的娘娘綁到她這條小船上,不然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應對那暗中用計之人。
不管各宮的主子如何想,小圓她們今天晚上離開宮奴院去了她們宮中之事不假,她們就是想只自保不管宮奴院也不可能了。
惹得各宮主子們生氣?紅鸞并不是很擔心,因為各宮娘娘們都是聰明絕頂之人,不然豈能做到如今的位子上:無一人不知是有人想借宮奴院而謀算她們,所以有人代紅鸞承受各宮主子們的怒火。
紅鸞的手指輕輕的敲在桌子上:“事情看上去雜亂無緒,其實也不是一無線索;現如今宮中的情形你們都知道,有人如此行事想必是等不及了。”
她說完話抬頭看看大家,發現每個人都同她一樣臉色發白:有些事情真得只能意會的,就算是意會也讓每個人懼意橫生。
“能有希望的也不過那些人,人人都看得到;”紅鸞的聲音有些發顫:“現在,就是不知道時間來不來得及。”
皇帝萬一挺不住、或是被此事氣得當真駕崩,她們宮奴院的人就真得只有陪葬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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