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斗 第191章
第191章
林梵應了一聲,道:“若那樣,是最好了。我們在這里住上兩三天,過了沼澤的雨季。易公子常年在沼澤中生活,必然知道怎么躲開沼澤中的危險,等這幾日再熟悉一些,也可以討教一點。”
蘇淺咬了筷子沉吟道:”林梵,你說這易公子,會不會是紅月的對頭。這沼澤地可算說是紅月的地盤,他被囚禁在這里,和紅月應該脫不了關系才是。”
林梵聽著蘇淺這個猜測,也不由的眉頭微皺:“可能是可能的,可那易公子,伸手了得,在沼澤常年而不受危害,看來對醫對毒都有深厚研究,那紅月雖然有些歪門邪道,卻未必能奈何的了他。”
林梵這話說的也有道理,若不是逼不得已,誰愿意一個人在沼澤地里過這不見天日的日子,終日蛇蟲鼠蟻為伴,連人都見不到半個。
就算是面容被毀見不得人吧,有本事就能有錢,也自有地位尊嚴。何況看這男子對他們說話行事的態度,自是一派風度,沒有半點自卑或是煩躁,怎么看,也不象是受過重大打擊的,至少,絕不是個被世俗排擠詆毀的要躲著世人的。
那么能讓他留下的原因,是什么?
兩人大眼瞪著小眼,都猜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世事百態,什么可能都有,實在是無從猜起。
吃了飯,就在外面簡易的棚子里,將碗筷都刷洗了,蘇淺也不是常做家務的,不過既然林梵都洗手做羹湯了,她也沒有什么好扭捏的。
暴雨中不太好感覺時間,吃了飯,兩人便隨意的閑聊,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見草叢中一動,那條白蟒興奮的直起了身子,再便看見男子從樹林中露出身影。
外面是傾盆大雨,男子沒有打傘,自是從頭到腳一身濕,仿佛從河里撈出來的一般。
林梵不由的道:“易兄這是?”
易公子搖了搖頭:“失陪一下,我先去換件衣服。”
蘇淺現在不由得覺得戴面具也有戴面具的好處,至少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辦法從表情去判斷他是什么狀態。只有從聲音中,透露了淡淡的倦意。可是因為這易公子和他們說話,一直都便是那種稍顯平和和客氣的音調,所以那種疲倦的感覺,便更顯得輕微。
易公子說完,便轉身進了房間,水一路從地上蜿蜒到房里。
易公子這一進去,一個下午便沒有出來,到了晚飯的時候露了個面,說是有米有菜,讓兩人不必客氣,自便就好。
說完,易公子在一旁的棚子里拿了些肉喂了白蟒,又回了屋子。
這氣氛實在是詭異,可是蘇淺兩人只是借宿,有吃有住的不用淋雨,這就已經很好了,難道還能要求別人什么都給你伺候妥當。
當下無語,生火做飯,雖然難免弄得一塌糊涂,卻是也苦中作樂,自有樂趣。
易公子的房間,從斜著的角度正能看見外面單獨用來做飯的棚子,窗子關的并不嚴實,露著幾分的縫隙,男子坐在窗前的塌上,望著窗外發呆。
濕衣未換,在這季節里,水都快結成了冰,將屋子里的地板打濕了大半。
蘇淺和林梵或許在某些方面是很優秀的,但是很顯然,在做家務上,都是初級新手,怎么生火怎么切菜怎么下鍋,討論的雖然熱烈,不過都是想當然而已,難免有差,便你取笑我,我取笑你,一頓飯燒的雖然亂七八糟,卻也自得其樂。
男子的面具已經取了下來,望著棚里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隨即卻又輕輕嘆息。
林梵正炫耀的耍著刀功,將幾個土豆切的根根如絲,卻突然的停下了動作。
“怎么了?”蘇淺一邊用勺子翻著鍋里已經有些黑的魚,一邊問道。
“沒事。”林梵只是一頓,便又繼續,敏銳如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可那目光,似乎又全然感覺不到敵意。
好歹做出幾個菜來,不論口味,總是熟的能吃。眼見著天色黑的厲害了,兩人匆匆的把飯吃了,然后留了一份,單獨盛在一邊。
蘇淺先進了房,林梵走到易公子門口,敲了敲門,道:“易兄,晚飯留在廚房里了,我們先休息了。”
以為易公子不喜見人,誰料門很快打開來,男子站在門后,已經換了干爽的衣服,歉意道:“我做主人,還要你們動手下廚,實在抱歉了。”
“這沒有什么。”林梵笑道:“只是我和內子都不善廚藝,飯菜做的差強人意,易兄不要嫌棄才好。”
男子想著下午看見的那一幕,竟然有些想笑,卻只是搖了搖頭。
又再客氣幾句,林梵便回了房間。
關了門,蘇淺見他進來,便挑了挑眉,指了指外面,小聲道:“怎么樣?”
林梵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下。
挺正常,卻又正常的,不那么正常。
兩人無語良久,林梵終于輕笑:“淺淺,我們也不用想那么多,如今在別人地盤,也只能靜觀其變,水來火掩,兵來將擋就是。”
蘇淺點了點頭,這還真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何況對著那男子,雖然陌生,卻始終感覺不出敵意和殺氣,雖然詭異了些,可總覺得,這就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
外面的問題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兩人索性不再多想,轉回來,想想更實在的問題。
比如說今晚怎么睡。
看了看床,再看看地上,林梵道:”淺淺,今晚你安心睡,我在椅子上打個盹就好。”
這要是在客棧里,還可以睡地上,不過這沼澤里潮濕的厲害,外面又下著大雨,地上也濕的厲害,還不如在椅子上坐著。
蘇淺也是郁悶,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看那易公子便不是個注重享受的人,或許經歷過什么重大的打擊,所以對世上的一切都有些看透而無所在意。這床被子,怕還是從他的床上分出來得,更甚至,蘇淺都懷疑他這里是不是就只有一床被子。
脫了鞋上床,躺進冰冷的被子,蘇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往床里縮了縮,勉勉強強,外面也還能睡一個人。
看著林梵很不舒服的坐在椅子上,蘇淺嘆了口氣:“喂”
“怎么?”林梵轉臉道。
“上來睡吧。”蘇淺道:“這些日子你也都沒睡好,別仗著有武功,便不把身體當回事。”
林梵笑了笑:“我沒事的”
蘇淺聲音小了一點:“你還是上床睡吧,出門在外的,有些事情也別那么在意。我們”
頓了頓,蘇淺正色道:“林梵,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樣的花花公子,可在我心前,你一向是個君子。我做人,便只求自己安心就行,什么名聲名節那些東西,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表面上守著禮教背地里偷雞摸狗得人太多,若那般虛偽,沒有意思。若是從前,我即使自己不在意,卻一定還要顧忌旁人,現在,反倒是沒有什么好顧忌了。你若是覺得覺得我是隨便的女子,那也沒有辦法。”
蘇淺不是這年代保守得連和陌生男人說話也覺得犯罪得女子,可是入鄉隨俗,有著一個婦人的名頭在身,說話做事,便得處處顧著秦諾,自己不在意得,也需的想一想他會不會在意。
只是現在卻是不必了,那人已經無需顧忌,人若不在心上,單單只是一紙婚約,一紙甚至都不是蘇淺自己經歷過得婚約,又算什么。
蘇淺的話,雖然坦然卻又何嘗不帶著點酸楚,林梵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輕輕嘆了口氣:“你覺得喊一個男人上床同睡,這便叫做隨便?還是覺得,我有那么膚淺?淺淺,你若真是個隨便的女子,你我現在,不是這般光景。”
搖了搖頭,林梵也不多說,便走到床邊,在外側躺了下去。
床很小,不過兩人并肩躺著,也還勉強可以,只是想再動作,卻是為難。
被子里冰涼,身側相觸,林梵也能感覺到蘇淺身上冰涼。
猶豫了一下,合上眼,內力緩緩運行,陣陣暖意,從周身散出。
“原來內力最大的用處,就是取暖。”蘇淺輕嘆了一聲,緩緩的放輕松下來,貼了林梵的胳膊,也閉上了眼睛。
只為自己負責,似乎就沒有那么多需要在意的事情。當生存都受到威脅的時候,有些迂腐的東西,根本都不必去想。
這一夜好眠,雖然床硬了些,可是卻溫暖如春,蘇淺一早醒來,雨又短暫的停了,屋外蟲鳴鳥叫,清脆悅耳。
林梵還睡在身邊,也剛睜了眼,似乎也有些享受這平和的寧靜,沒有說話。
蘇淺先是坐起了身子,瞇著眼看窗外明亮的陽光,伸手握住窗子兩側,想要索性將窗子打開看看。
荒蕪人眼的地方,倒是也有自己的好處,至少不怕被誰看見影響不好。
兩手剛按上窗子,只聽見一聲擠輕微的針尖穿過紙張的破空聲,這邊一楞還沒有反應過來,腰上一緊,人已經被林梵猛的拉的貼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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