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二百四十七章 至于死的罪、我不說當為這罪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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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拍打岸邊礁石濺起的海浪,凱斯內斯的心底里升起一陣難掩的激動。
這里就是馬爾馬拉海,經過付出巨大代價終于突破了羅馬心目中難以逾越的障礙的喜悅讓勛爵甚至忘情的用力擁抱身邊的普通水手,然后他用力抓著他能碰到的每一個人的不停搖晃,和所有人一起發出如同歇斯底里般的喊叫。
海峽上還可以聽到隱約的轟鳴聲,那是海峽對岸依舊繼續抵抗的羅馬守軍在使用還沒有被摧毀的投石機向試圖通過下面水道的十字軍在發起進攻,可是那聲音已經明顯變得弱下去不少,在被占據的歐洲一面堡壘里的投石機的打擊下,對岸的羅馬人不得不一邊向水道里的十字軍進攻,一邊拼命抵抗著來自對岸的襲擊。
一陣興奮的叫喊聲從遠處傳來,凱斯內斯看到一個頭上還在淌著血漬的隨軍牧師揮舞著些東西向他跑來,當那個牧師向他伸開臟兮兮的手掌時,看著那團被揉在皺巴巴的一團的東西,凱斯內斯發出一聲低低的呼喊。
他一把從那個牧師手中奪過那張看起來略顯殘破的柚草紙,仔細看著上面的圖案,勛爵這時相信上帝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了。
那是一張雖然并不詳細,卻對他無疑有著重大作用的地圖,雖然不知道這原本屬于誰,不過凱斯內斯相信這應該是羅馬的某個官員所有。
詢問后的結果也恰恰證明了凱斯內斯的猜測,當牧師告訴他這是自己從一個因為他們攻破海峽突然登陸,而在岸邊來不及逃走的羅馬軍官的身上得到的時,勛爵知道也許一個即便是國王也要感到嫉妒的機會,就擺在自己面前。
這時一張羅馬的守衛軍隊為了能在馬爾馬拉海沿岸隨時調動軍隊而繪制的沿岸的地圖,循著這張圖,他就可以更為輕松的尋找到直通君士坦丁堡的道路,而不必需要不停的派出斥候。這對于凱斯內斯來說無疑是太重要了。
迄今為止還未看到真正的羅馬艦隊的擔憂始終在他的心頭如同一團陰云般籠罩不去,不過現在只要依靠這張圖他就可以更為輕松的利用陸地上的道路直取羅馬首都,這對于凱斯內斯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難以抗拒的yòu惑。
能夠趕在理查之前兵臨君士坦丁堡城下,只是這樣想一想已經足以讓勛爵為之激動,巨大的榮譽感催促著凱斯內斯立刻下達了沿著道路進軍的命令。
不過雖然這樣,勛爵并沒有被盲目的虛榮迷住眼睛,他派人向還在臺地下為攻克了堡壘喜出望外的理查送去消息,同時請求國王盡快派出軍隊跟上自己。
說起來盡管迄今為止十字軍還并沒有和真正的羅馬軍團短兵相接,可是凱斯內斯卻已經頗為清醒的感覺到了這些希臘人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一擊,甚至在看到了遏制海峽的一連串的城堡和那些可怕的攻城武器之后,他開始為自己可能會與什么樣的敵人遭遇隱約擔憂起來。
正是因為這樣的考慮,雖然始終堅信十字軍的彪悍,可是他還是希望國王的軍隊能盡快趕上自己。
當聽到報信的人說出的那個消息時,理查剛剛滿臉灰塵的從一堆倒塌的碎石后面僥幸躲開,他怎么也沒想到那些躲到堡壘內堡里的羅馬人是這么頑固而且悍不畏死,甚至即便十字軍威脅要點燃已經堆積到內堡墻下的碎木,把他們活活烤死,也沒有人肯停止抵抗。
另外糟糕的是那些羅馬人不但繼續頑固的守衛著內堡,還利用內堡里僅剩的兩臺投石機和對面的羅馬人遙相呼應,繼續不停的向正在狹窄水道里蜂擁而過的十字軍船隊發動著進攻,這讓理查在感到懊惱異常的同時,卻又不得不佩服羅馬人那令人咋舌的頑強。
不過他已經決定盡快消滅這些羅馬人,只是當傳話的士兵把開斯內斯的消息帶來之后,理查先是一愣,接著立刻顯得暴跳如雷。
別人怎么也無法理解這位國王內心里的那股驕傲,在聽到凱斯內斯可能會在他之前兵臨君士坦丁堡時,理查覺得那簡直就如同是對他的一個侮辱,雖然他承認勛爵也許是除他之外最勇敢的十字軍騎士,可是這并不意味著就能夠容忍那個人剝奪原本應該屬于他的榮譽。
理查立刻下令留下一部分軍隊繼續圍攻內堡,而他自己則帶領著大隊人馬離開,沿著看上去難走得多的道路,他趕著向顯然已經搶了先機的凱斯內斯的軍隊追去,同時理查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應該在追上那位勛爵之后好好教訓一下他。
在很早時候起,當羅馬人在恰納卡萊海峽邊建立起一座座城堡時,他們就很清楚自己要防范的是什么樣的敵人。從阿拉伯帝國日益強大的海軍到法蘭克人越來越明顯的威脅,恰納卡萊海峽兩岸的城堡就被君士坦丁堡人視為抵抗敵人的最后防線。
因為從那條海峽再向前是平坦的廣袤平原,呈現在冒險者面前的,將是直通君士坦丁堡城墻下的如休整過的平坦道路。
可怕的消息總是穿的很快的,當下恰納卡萊城堡上空的羅馬鷹旗倒下后,看到這一幕而又能逃走的羅馬人立刻把這個消息向著遠處傳播開來,在為海峽居然被攻破感到意外恐慌的同時,居住在遠郊的大批羅馬人開始驚慌失措的向著君士坦丁堡逃去。
各種可怕的謠言也開始在這個時候流傳起來,在難以想象那樣險要的要塞怎么會被攻破的同時,關于有人背叛了羅馬的傳言也在逃難的人當中傳播著,而謠言一旦出現,就立刻如無法抑制的洪水般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在這樣的時候沒有人去關心究竟什么才是真的,特別是在這種糟糕的時候人們本能的更愿意去相信壞消息。這種似乎從天生就難以克制的習慣甚至很快就感染了君士坦丁堡城的人,在終于聽到下恰納卡萊堡壘陷落的消息后,阿萊克修斯變得徹底神經質起來。
他的眼睛開始變得血紅,似乎在他看來任何人都披上jiān細的外衣,越來越多的人受到了懷疑,當有人指責他是在乘機鏟除異己的時候,人們愕然的發現,這位親王在對特里布斯中原本緊隨他的親信產生懷疑之后,立刻被拘捕起來,然后就受到了嚴厲的審問。
一一九一年六月三日的清晨并不令人愉快,鉛灰色的天空看上去好像隨時會坍塌下來,在漂浮著似乎就要下雨的濕冷空氣中,法蘭西斯來到了埃羅帕西婭的寢宮外。
在這樣一個時刻,即便是這位智者也不能不開始感到了緊張,從遠郊逃進君士坦丁堡的民眾帶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衛戍軍已經開始進駐漫長的城墻,警戒軍團也開始按照皇后的命令在城里實行嚴厲的值守,這雖然讓一向怠慢的羅馬人開始感到緊張而略顯不滿,不過真正讓人們感到不安的還是阿萊克修斯那變得越演越烈的舉動。
特別是當幾個一直被人們認為是原本屬于他的朋友的特里布斯議員被毫不留情的拘捕之后,人們開始對這位嚴厲的親王感到了真正的恐懼,有人終于忍耐不住的尋找到首席元老,甚至找到法蘭西斯求援,然而這一切卻并沒有就此停止,這讓人們不禁期盼著皇帝能夠盡快回到他的帝國,就如同一個試圖在元老院外的廣場上照例講演,隨后卻被拘捕的演說家說的那樣:“如果皇帝再不回來,也許不等法蘭克人到來,君士坦丁堡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正是在這樣的時候,法蘭西斯再次要求覲見埃羅帕西婭,看著因為懷孕而顯得面露困倦的皇后,法蘭西斯不禁在心底里暗暗嘆息。
雖然從來沒公開承認過瑪蒂娜的作用,可是法蘭西斯相信即便是埃羅帕西婭自己也明白,她那位只活了十七年的前任顯然擁有著她所沒有,或者說她并不愿意擁有的堅決果斷和那種似乎天生就是駕馭政治的才能。
法蘭西斯從沒懷疑過如果假以時日瑪蒂娜不但會成為絲毫不遜于伊莎貝拉,甚至可以更加超越耶路撒冷女王的女性,可是也許真是上帝的意志,那位年輕的羅馬皇后早早的離開了人世,卻把自己的寶座留給了這樣一個明顯不能勝任的繼承者。
“陛下,君士坦丁堡的民眾開始變得不安了,”可是即便如此法蘭西斯說話時的口氣依舊顯得頗為平靜,而且在說到這些時他的心頭總是不停的閃過臨來時赫克托爾那張看上去雖然沒有表情,可實際上意味深長的臉“陛下,雖然十字軍來勢洶洶,可是羅馬人的勇敢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上人民并不畏懼城外的敵人,但是他們卻畏懼城里的自己人。”
“大人,您是在說親王嗎?”埃羅帕西婭的聲音微微有些遲疑,雖然身居宮中,可是從身邊那些女官流露出的不安她能夠感覺到一種恐慌似乎在到處流傳,而且雖然丁璇并沒有告訴她太多的東西,可是從一些似乎無意流露出的話語里,埃羅帕西婭能夠感覺到阿萊克修斯給整座城市帶來的動蕩和恐怖。
“陛下,之前采取親王的建議緊守城市是完全正確的,雖然我并不是一個騎士,可是我知道在皇帝不在的這個時候,這無疑是最穩妥的方法,”法蘭西斯略微沉吟,他在想該如何對皇后說“可是如果您知道隨后發生的一切,我想您會發親王已經做的太過分了,現在的城市里到處都在拘捕所謂被懷疑的叛國者,很多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這一切都是阿萊克修斯的舉動。”
“您是說親王在,乘機鏟除他的敵人嗎?”埃羅帕西婭微微張開嘴,她緊張的看著法蘭西斯,當看到眼前智者似乎無奈的搖頭時,她愕然的問“那是怎么回事?我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不好的地方,相信我,甚至連璇都告訴了我一些聽上去很糟糕的事情,究竟發生了什么?”
聽著皇后的詢問,法蘭西斯露出了一絲苦笑:“陛下,我不能指責親王是在消滅他的對手,因為現在他連一些和他比較親密的人也開始懷疑,我只能說這個時候的阿萊克修斯顯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能夠拯救羅馬的英雄,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忠于羅馬帝國的人,其他任何人都可能是背叛國家的叛徒,他不但懷疑之前的對手,甚至懷疑自己身邊的親信,就在昨天,他剛剛下令逮捕了大區司庫官,我想那應該是他最小的一個表弟,是特里布斯中最支持他的人。”
“我的上帝,難道他瘋了嗎?”埃羅帕西婭難以置信的看著法蘭西斯“之前他看上去是那么清醒,而且您也說了他的建議無疑是正確的,可是現在為什么他又要親手毀掉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信任?”
“陛下,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論是民眾還是貴族,人們對阿萊克修斯已經感到厭煩,人們無法相信這樣一個總是到處懷疑,甚至是懷疑一切的人能夠帶領他們抵抗住十字軍,在盼望著皇帝盡快歸來的同時,民眾希望不要再受到原本不該受到的傷害。”
“那么你們要我怎么辦?撤掉阿萊克修斯的職務?”埃羅帕西婭微微咬著嘴唇,她的心中暗暗升起一絲怒火,因為懷孕變得急躁起來的情緒和聽到壞消息的懊惱讓她覺得十分氣憤“還有誰能夠在這個時候接替他?我并不是說帶領軍隊站在城墻上抵抗十字軍,而是在問究竟誰能夠成為接替他處理宮廷事務的那個人?或者你們想推薦米蒂戈羅斯?可是據我所知首席元老在最關鍵的時候并沒有站出來,相反是那個讓人討厭的阿萊克修斯接受了這個也許會成為所有人敵人的職責。”
“是的陛下,的確如此,不過現在是該修正這個錯誤的時候了,”法蘭西斯的聲音不高,可是卻顯得出奇的有力,他看著臉色逐漸開始變得蒼白起來的皇后認真的說“記得皇帝陛下曾經說過,做為皇帝,他選擇給予羅馬人《羅馬公法》,這雖然看上去讓他損失了很多,可他實際上卻得到了更多。而阿萊克斯顯然是在破壞公法所賦予羅馬人的權利,只是這一點已經足以讓他失去他的權力,而且我們相信皇帝也絕對不會愿意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也許我們應該等到倫格回來之后才對他予以審判,畢竟現在這個時候……”
“陛下,君士坦丁堡的城墻足以抵抗一切外敵,但是這些城墻抵擋不了來自城里的威脅。”法蘭西斯打斷了埃羅帕西婭的話,他轉身看著窗外城市中高低錯落的房子,隨后用一種沉吟的聲調慢慢的說“上帝的仁慈并非永無止境,正因為這樣才會有人利用了這仁慈,可是該如何決定是否該予以懲罰,上帝卻并沒有明示世人,這實際上是在告訴我們,最終是否能夠得到仁慈和寬恕,是世人是否真正理解了上帝的啟示。可是我們從阿萊克修斯那里并沒有看到這樣的仁慈,所以他在對別人殘忍的同時,也就放棄了祈求上帝對他仁慈的機會。”
埃羅帕西婭定定的聽著法蘭西斯的話,她緊閉著嘴唇看著面前這位智者,雖然自始至終法蘭西斯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可是她知道實際上阿萊克修斯的命運已經決定。
不知道為什么,在想明白這些之后,埃羅帕西婭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感,這讓她隱約覺得,實際上在法蘭西斯沒有來之前在她自己的心底里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正如同法蘭西斯所說,不論是羅馬民眾還是她自己,都無法容忍阿萊克修斯用那樣的方式去破壞倫格所一直堅持的《羅馬公法》締造的一切。
“那么就讓這一切結束吧,”埃羅帕西婭略顯疲憊的靠在椅子里,可是接著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看著法蘭西斯“不過我希望不要再出現當初瑞恩希安那樣的事情,阿萊克修斯將被解除職務,可是他依然是羅馬的親王,同時我更不允許出現讓君士坦丁堡城陷入混亂的局面。”
“陛下,恩特克勞威爾知道該如何做,”法蘭西斯向著皇后微微鞠躬,看著埃羅帕西婭在最后稍微猶豫之后,拿起桌子上的鯨骨筆寫下了一份詔書,隨后在上面按上沉重的環璽,法蘭西斯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陛下,十字軍突破下恰納卡萊之后已經開始緊逼君士坦丁堡,可是據我們所知,馬克西米安的軍隊也已經快要到達,而且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盼望著皇帝的歸來。讓我們相信,君士坦丁堡城下必將會重新出現上帝的奇跡。”
一一九一年六月三日的上午,按照東羅馬帝國攝政女皇埃羅帕西婭簽署的命令,帝國親王阿萊克修斯被解除職務,同時被軟禁在自己的家中。
也是在同一天,羅馬軍隊派向遠郊的斥候,第一次看到了地平線上出現的十字軍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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