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術、法、勢
在眾多十字軍將領的心目中，和直接進攻耶路撒冷相比，向大馬士革進軍，進而和薩拉丁進行一次決戰這種事情，更讓他們感到頗為艱巨。
不論是由于對薩拉丁的畏懼還是因為不盼望看到理查再獲得更多榮譽的私心，都讓他們難以吸收這樣的建議。
當一一八七年圣城陷落的噩耗傳到歐洲的時候，人們因為這個噩耗而大聲哭泣，頓足捶胸，這個如同災害降臨般的可怕消息甚至讓當時的教皇烏爾班三世因為悲戚過度，急怒攻心，進而一命嗚呼。
在那個時候，法蘭克人心中想的是如何收復圣城，重新奪回主的圣墓。這樣的呼聲甚至讓一些底本積怨許久的國家盡棄前嫌，一起走到了十字架之下。
但是現在，這些底本抱著崇高想法的騎士們，卻不能不為自己的私心打起了算盤。
耶路撒冷王位的虛懸讓很多有資格窺測這一寶座的人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光榮，人們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位幾乎快走到窮途潦倒的末路，卻因為一場東征而擁有了一頂王冠的圣墓守護者戈弗雷那傳奇般的故事。
一旦有了私心就再也難以抹去的念頭在人們心底里滋生著，他們開端為理查是否要獨攬東征的光榮猜忌起來，之前對這位騎士國王的夸獎變成了他們對他的攻訐，有人開端在在暗中流傳理查有覬覦耶路撒冷王冠的打算，所以他才不肯馬上進攻圣地，而是試圖利用在徹底擊敗薩拉丁建立起他個人的巨大名聲之后，才會以一個徹底的馴服者的姿勢進入圣城的大門。
一時間在人們的心目中，理查底本被稱為果斷果斷的指揮，變成了人們眼中的頤指氣使，而他的意見也變得刺耳起來，
就是在這樣一個時候，忽然傳來的塞浦路斯女伯爵的聲明，成為了令全部十字軍為之更加混亂的源泉。
假如說進軍耶路撒冷是為了那頂殘暴的王冠，而進軍大馬士革則是為了獲得更大名望，那么成為安條克的主人，則成了取得無盡財富的最大盼望。
許多年以來，由于安條克盤踞優勢的地理地位，這座城市成為了東方最富庶的城市之一，而之前波希蒙德家族積累下的宏大財富，更是讓人們對安條克公爵這一爵位愛慕不已。
現在，聽到了關于阿賽琳頒布放棄安條克持續權的聲明，這讓所有人不禁意識到，一個崇高的地位和一筆也許他們一生都沒有見過的宏大財富就擺放在自己面前。
甚至不需要有人帶頭，人們不由同時發出了要向安條克進軍的呼聲！
已經徹底被地位和財富蒙蔽住眼睛的十字軍將領們在部隊中引起了一陣軒然大，他們紛紛叫嚷著進軍安條克，也有人把當初烏爾班二世曾經對十字軍的承諾翻了出來，對財富的貪婪讓他們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達到東方的初衷，他們當中一些膽量更大的人，甚至公然和理查爭吵，這讓底本要站出來的腓力都不由感到有些意外。
理查完整被這種令他煩惱的局面激怒了，他口不擇言的斥責那些人是貪婪的人和下濺的小偷，他把他們和宮廷小丑相比，甚至高聲叫嚷著：“我的宮廷小丑都要比現在如此無恥的你們更有尊嚴！”
這樣的詆毀剎那間引起了貴族騎士們的極大憤慨，人們一邊惱怒的請求理查收回他的那些話，一邊紛紛向腓力投去了那久違的期盼眼力。
看到很多人眼中的那種期盼，腓力并不感到十分享受，他現在已經轉變主意，并不想成為那些人心目中與理查正面交鋒的擋箭牌，相反，他感到這樣也不錯，看看之前還為理查大聲歡呼的人轉而對他的激烈反對，腓力感到那就如同一出不錯的宮廷戲劇般令他心曠神怡。
“大人們，就在你們糾纏不清的時候，難道你們忘記了有一個人可能已經開端舉動了嗎？”腓力走到人們中間，他的那種透著溫暖的鄭重在人們心目中變成了有禮而華貴的范例，至于那頭動輒莽撞狂妄的獅子，則開端在他們印象里變得粗俗蠻橫起來。
“我記得這個決定應當是那位女伯爵派人送到的黎波里，”腓力走到理查面前，看著英國國王因為惱怒而變得異常難看的臉，腓力露出了一絲微笑“難道你們認為那位巴里安會主動放棄這個權利嗎，不要忘記他現在依舊以的黎波里的的監護人的身份自居，也許對他來說，他自己才是合法持續安條克公爵爵位最理想的人選。”
腓力的話立時引起了人們的重視，他們到現在才忽然創造自己的確耽誤了很多時間，一想到可能已經有人越足先登，按捺不住的十字軍們馬上變得一片混亂。
人們再也不顧與理查的爭吵，他們大聲喊叫著要馬上進軍安條克，有些貴族為了制作聲勢甚至不惜暗中跳動普通士兵，他們對士兵們大肆渲染安條克所擁有的宏大財富，告訴士兵們只要能攻下那座城市，他們就可以得到一生都享用不盡的黃金。
這樣的承諾顯然要比拯救圣地的光榮更能令士兵們熱血沸騰，而當他們聽說理查居然要輕易的放棄這個發財的機會，為了他個人虛幻的榮譽和名聲去和那個薩拉丁決戰時，士兵中立時響起了一片反對的聲音。
不能不承認，雖然在阿爾蘇夫擊敗了薩拉丁，但是并沒有讓十字軍徹底擺脫對他的畏懼。
在十字軍士兵們的心底里，那個可怕的埃及蘇丹依舊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他的部隊也令他們感到畏懼，這讓他們本能的試圖回避開那個可怕的人，而理查的決定讓他們感到難以忍耐。
現在，另一個能夠讓他們獲得財富的機會已經涌現，可是理查的蠻橫獨斷卻成為了禁止他們獲得財富的攔路石，這讓士兵們即便對這位國王依舊畏懼，可也難掩心中的不滿。
士兵們開端湊集起來，他們叫嚷著請求向安條克進軍，他們抱怨自己已經很累了，既然不能馬上進攻圣城，那么就讓他們有一處能夠安靜的度過炎熱夏天的處所吧。
而且不知道從哪里，士兵們中間開端流傳當初耶路撒冷國王蓋伊，就是因為在這樣可怕的干旱季節進入戈壁深處，才會成為那頭可怕的薩拉丁怪獸嘴里的獵物。
“可憐的人們被砍下的頭顱堆在一起，那看上去就似乎一座地獄的尖塔……”
這樣的傳言到處流傳，當理查聽到傳言要予以追究時，他面對的卻是那些貴族們無奈的抱怨。
短短幾天的時間讓全部十字軍的軍營里不禁變得一片動蕩，當九月的第一天來臨時，理查不得不被迫那些叫嚷著要獨自進軍安條克的貴族坐下來好好談判。
腓力除了那一次似乎隨便提示說出的話之外，就再也沒有對任何人發表過任何意見，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安閑的看著書，除了時不時的聽聽一些到他那里抱怨的貴族們的訴苦之外，他就再也沒有做任何事。
這讓底本對他有著很深猜忌的理查也毫無措施，他只能不停的試圖說服那些貴族，同時要警惕可能隨時會涌現的部隊的嘩變。
不過就在談判剛剛開端不久，一群德意志騎士帶領自己的部隊擅自離開，向著安條克進發的消息就徹底損壞了他最后的努力。
暴跳如雷的理查叫嚷著要處分那些背叛了上帝的德意志人，不過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帶領部隊去追擊德意志人時，一個讓他更加惱火的消息卻又接踵而來。
巴里安是在沉思熟慮之后，才決定頒布他對安條克公爵爵位的持續請求的。
對于當初和蓋伊一起逼迫伊莎貝拉退位的決定，巴里安從沒有趕到過懊悔，盡管回來他與蓋伊之間的關系很快就變得不可收拾，而且他還向伊莎貝拉那里派出了自己的兒子最為試圖重新示好的表現，但是他對自己終于成為了的黎波里的主人，還是頗為滿足的。
不過成為的黎波里的監護人還并不能讓巴里安感到完整知足，他信任自己應當擁有更高的地位，獲得更大的尊重。
阿賽琳聲明放棄安條克持續權的決定，讓巴里安在開端的意外之后馬上變得熱情起來，他不明確為什么阿薩琳會有這樣的決定，不過他已經不顧上這些，當斷定那份蓋著塞浦路斯紋章印鑒的聲明的確是符合塞浦路斯女伯爵的簽訂格式之后，巴里安不禁為自己忽然擁有了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感到高興莫名。
雷蒙德的兩個兒子已經相繼逝世去，而阿賽琳又主動的放棄了爵位，那么以的黎波里監護人的身份，他將成為已經斷了統續的安條克公爵的最有力的持續者！
巴里安不是沒有想過這其中是否會有更多的原因，不過他已經無法再等候下去，他知道確定會有人窺測那座富饒的城市和公爵冠冕，這讓他不能不盡早頒布自己擁有對安條克公爵爵位的持續權。
巴里安的聲明無疑就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點下的那一滴冰冷的涼水！
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底本還有些遲疑不絕的十字軍終于下定了決心，一些之前還試圖等候的貴族們，一邊紛紛按照盤根錯節的家族血統頒布自己對安條克爵位的持續權，一邊迫不及待的向著安條克進發，他們向士兵們承諾他們可以得到黃金珠寶和名貴的綢緞織物，這樣的遠景讓士兵們不禁變得更加激動。
這樣的東征看起來似乎已經完整變了模樣，當理查聽到消息趕到那些軍營時，看著空空如也的軍營，他臉上的臉色已經扭曲得幾乎難以辨認出來。
“理查……”坐在房間里的腓力低聲自語著，他的面前并沒有人，不過在他身后的幕布后面，卻有一個身影在微微晃動“巨大的騎士并不必定會成為巨大的國王，我想理查就是這樣一個很明顯的范例，不過我們畢竟是為了東征才來到這里的，所以我認為自己應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糾正一切。
聽到身后的人隱約發出的低低笑聲，腓力同樣沉默一笑，他并不理會身后略微鞠躬然后離開的那個人，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柄匕首重復的看著。
“也許該是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了。”腓力輕聲說著，隨即抬手用力一戳，匕出“砰”的一聲，狠狠扎在了桌子上！
一陣陣涼風從院子里吹來，在炎熱的季節里顯得異常清新舒適，在這樣一個讓人感到慵懶的午后，伊莎貝拉托著下巴看著窗外那些微微搖擺的樹梢微微出神。
干燥的戈壁上會有這樣的涼快，的確讓人感到意外，不過這絲絲涼快又似乎是在不停的提示著伊莎貝拉，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
早在幾年前，還在考雷托爾的倫格除了盡量建立起他那支后來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近衛軍之外，就是不停的試圖轉變考雷托爾的未來。
當時的倫格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會走出這座城市，所以他在建立部隊的同時，也盡量讓自己的領地變得更加好一些。
栽下的樹苗已經開端成長，修建起的水渠也已經成為澆灌地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當其他處所陷入不停的征戰和可怕殺害時，考雷托爾卻得以幸免。
自從當初約瑟林為了篡奪這座城市帶領部隊偷襲之后，考雷托爾就再也沒有經受過戰亂的騷擾，這里變得異常的平靜，甚至就如同已經被人徹底遺忘般的安靜祥和。
但是，不論是伊莎貝拉還是法蘭西斯，卻都深深的知道，考雷托爾從來沒有被遺忘過，就如同只要在這酷熱的夏季感受到那一絲涼快，就無法忘記那位創造了這一切的人一樣，不論是法蘭克人還是薩拉森人，都從沒有忘記過這里。
伊莎貝拉的眼皮微微有些發重，在這樣一個午后能夠美美的睡上一覺無疑是十分舒服的，不過她卻始終保持著不讓自己睡著。
一陣腳步聲從走廊里傳來，伊莎貝拉轉過身，看著涌現在門口的隨從。
“陛下，法蘭西斯大人從耶路撒冷回來了，他盼望能盡快和您見面。”
“那就請他到我這里來，”底本還有些困倦的伊莎貝拉馬上變得蘇醒起來，她一邊說著一邊超出隨從向著門外走去，當看到站在走廊中，聞聲看過來的法蘭西斯時，她盡量讓自己的臉色顯得平靜沉穩“歡迎您歸來大人，上帝保佑您一路平安。”
“的確是上帝的保佑，”法蘭西斯微笑著微微行禮，他感到有趣的是，剛才在回頭看過去的時候，他似乎從伊莎貝拉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期待“我想這次我給您帶來的，應當算是一個好消息。”
伊莎貝拉眼中匆促閃過一絲急切，她知道法蘭西斯的這次耶路撒冷之行對她是多么重要，不過盡管如此她依舊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薩拉丁給了我們什么樣的答復？”
“看來埃及蘇丹現在顯然顧不上考雷托爾了，”法蘭西斯淡淡的笑著“就在幾天前，他在阿爾蘇夫遭碰到了一場對他來說從未有過的慘敗，我想即便是當初鮑德溫國王也沒有讓他這么大失顏面，不過這并不是我給您帶來的好消息，”法蘭西斯笑著說“真正的好消息是，十字軍中產生了重大分歧，很多貴族帶著自己的部隊紛紛離開，我想您必定明確，這個時候正是您展現東方法蘭克人女王威嚴的時候了。”
法蘭西斯的話讓伊莎貝拉底本平靜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激動的紅暈，盡管盡量壓抑著自己，但是這時她的心中還是不由泛起了陣陣波濤。
離開心愛的男人和豪華的君士坦丁堡，回到動蕩的圣地;一次次的湊集起還殘留在東方的法蘭克人;甚至在被迫放棄王位之后，依然冒著宏大的風險進入耶路撒冷與薩拉森人周旋，這一切為的不就是現在的這個成果嗎？
伊莎貝拉從沒奢望自己能如那個同父異母的天才哥哥一樣，成為與薩拉丁同樣巨大的君主，也許蓋伊曾經這樣理想，甚至西比拉曾經這樣理想，但是伊莎貝拉卻很明確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她只需要權利！只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在最有利的機會決定一切命運的那個機會。
也許只有“那個人”能力成為薩拉丁的對手。伊莎貝拉曾經這樣暗暗告訴自己，盡管她感到這么想未免令人感到沮喪，但是每當想到這個，她的心里卻又有一種莫名的自滿。
因為“那個人”是她的，雖然她并不能擁有他的全部，但是他卻依然是她的。
“只要運用合適的方法，把握正確的機會，即便是弱者，也有可能會在特使的時候成為強者之間的仲裁人。”這是她在離開君士坦丁堡之前，倫格對她說的話。
當時的伊莎貝拉并不明確，甚至無法懂得倫格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隨著在圣地的時間逾見長久，她就越能領會到倫格那句話的含義。
“只要運用合適的方法，把握正確的機會，即便是弱者，也有可能會在特使的時候成為強者之間的仲裁人，”伊莎貝拉在心里輕輕咀嚼著這句話，她還帶著稚嫩的那種青澀風度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現在就是這個時刻了。”
“法蘭西斯大人，我想您這段時間可能要很忙，因為我盼望您能成為我的使者，”伊莎貝拉淡淡輕笑著“您要為我在十字軍和薩拉森人之間建立起一個足夠的信任，我想考雷托爾很快就要變得熱烈起來了。”
法蘭西斯看著伊莎貝拉雖然盡量保持冷靜，可依然流露出的那絲高興，心頭不禁微微嘆息。
在這位智者的眼中，這位沉浸在權欲中的女王在這時已經迷失了方向，不論是神圣的信仰還是世俗的情愛，似乎早已經被她所忘記，這讓法蘭西斯不禁暗暗揣摩，這對于伊莎貝拉來說，畢竟是榮幸還是不幸。
“假如聽說了那個傳言，她會怎么辦呢？”法蘭西斯在回到自己那所簡略的小教堂后，在心里暗暗揣摩著“假如她知道英國國王試圖向她求婚，她又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呢？”
“倫格，謝謝你……”送走了法蘭西斯之后的伊莎貝拉，在心底里輕聲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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