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七十六章 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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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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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地塘里升起的裊裊白煙在房間里彌漫著。[]即使這已經是三月,但是地塘里的火還升得很旺,而且那股白色的煙霧中還泛著一陣陣十分奇特甘苦的味道。
瑪蒂娜站在離地塘不遠的地方,女侍在旁邊小心的為她收拾著身上的衣服,而那些衣服都是在懸在地塘上面的架子里熏過之后才拿過來的。
“殿下,大人說所有的衣服不但要天天洗,還要用這種藥草熏過之后才能穿。”女侍一邊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女主人是怎么了,自從發生了那次被那個叫圖戈里的野蠻人綁架的事情之后,她發現女主人忽然變得沉默了很多,而且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女侍似乎在這位一直顯得充滿稚嫩的女孩身上,看到了一位女伯爵的影子。
事實上,瑪蒂娜自從發生了那件每到夜晚都感到無比恐懼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在做著各種噩夢。
她總是夢到圖戈里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或者是夢到赫克托爾那雙令她恐懼不安的透明眼睛,而真正讓她恐懼的,是還會夢到倫格在抱著她婉轉溫存的時候,突然伸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直到她在噩夢中驟然驚醒。
“赫克托爾要殺我!”
這是瑪蒂娜心里唯一在想的事情。她能感覺到當圖戈里用匕首威脅她時,赫克托爾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殺機,那雙眼睛在看著她的時候是那么冷酷無情,而當赫克托爾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宣布她是埃德薩伯爵的未婚妻時,她的心在那一刻變得無比冰冷!
雖然已經和倫格已經是未婚夫妻甚至已經有了更親密的關系,但是因為還沒有正式舉行授冠儀式,無論是瑪蒂娜還是其他人,在承認倫格的考雷托爾伯爵的同時,卻還沒有任何人公開的正式稱呼他為“埃德薩伯爵國伯爵”。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瑪蒂娜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也相信赫克托爾會救助自己,因為她不但是倫格的未婚妻,也是能夠保證倫格擁有更高地位的基礎。
但是,當赫克托爾這樣大聲宣布時,她卻從白化病人的嘴里聽出了令她可怕的東西!
一位伯爵的未婚妻,那對于伯爵來說是不是真的至關重要呢?也許克尼亞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差別,但是瑪蒂娜卻從中聽出了一個暗示:她不過是伯爵的未婚妻,而不是一位未婚妻女伯爵。
這稍微不同的差距,卻決定著她的生命!赫克托爾的意思清楚無比,她“不過”是一位未婚妻而已。
瑪蒂娜不知道赫克托爾為什么要這么做,她不知道赫克托爾對自己的殺機究竟是他自己還是倫格的暗示,難道對倫格來說,自己已經沒有用處了嗎?他已經得到了他所渴望的地位和領地,所以就不再需要自己了嗎?
瑪蒂娜心中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怕繼續想下去會讓她發現更多不敢承認的事實!
瑪蒂娜也不知道為什么在最危險的時候,赫克托爾突然改變了主意,他在關鍵時刻忽然救下了自己,但是隨后他的要殺掉圖戈里的決定。卻讓瑪蒂娜大吃一驚!
任何人都知道,這個圖戈里在這時對整個錫斯城留下的克尼亞人來說無疑就是一個巨大的象征,而赫克托爾在那時決定要殺掉他的唯一理由只有一個:借機掀起城中克尼亞人的騷動!
那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要背叛倫格嗎?如果是那樣,要除掉自己的想法,應該就是這個人自己的陰謀了?
在這么想的時候,瑪蒂娜的心覺得稍微好受些了,她實在難以接受倫格會背叛她這種事情,同時她的心頭不禁開始為自己的處境暗暗擔憂起來。[]
那個赫克托爾究竟想干什么,難道他要背叛倫格,我是不是應該把這一切都告訴倫格,要他小心這個人。
瑪蒂娜局促無措的想著,她知道現在整個錫斯城現在都在赫克托爾手中,即使她堅信近衛軍對倫格的忠誠,但是她卻又無法想象那個白化病人,究竟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倫格,你快些回來吧……”女孩緊緊抓住裙子的前襟,嘴里輕聲吐出一句讓女侍微微不滿的話。
“殿下,您應該知道,為了繁衍后代而發生的夫妻間的親熱是上帝允許的,可為了那種男女之間的發生的親熱。卻是一種墮落的罪孽。”
女侍對自己女主人的諄諄教誨,只讓原本就心煩的瑪蒂娜一陣厭惡,而瑪蒂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為自己的處境和赫克托爾的行為感到忐忑不安時,赫克托爾也正處于一種艱難的選擇之中……
赫克托爾坐在笨重的高背椅子里認真的看著手中的一份粗糙的釉草紙文件,那是由倫格建立的醫院里做出的一份記錄,按照那上面說的,赫克托爾欣慰的看到雖然始終沒有就此消失,但是卻顯然隨著那些病人被隔離起來,瘟疫正逐漸的被控制在一些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地區之中。
整座錫斯城有很大一片地方,因為根本無法照顧到而幾乎變成了瘟疫的地獄,就如同在倫格的醫院中發生的一樣,難以拯救的病人被毫不留情的趕進了那片已經被用柵欄木板,高墻,和剛剛挖掘出的寬闊壕溝隔離出來的地域之中。
在近衛軍中爆發的瘟疫已經被立刻撲滅,在第一個發病人者出現的時候,毫不留情的赫克托爾立刻把那個士兵所在的十人小隊完全隔離起來,隨著那個士兵最終死去,整個小隊里也開始陸續出現了可怕的傳染癥狀,看著那些曾經跟隨倫格馳騁戰場的人,白化病人沒有體現出任何的憐憫,當他終于確定這些士兵中的確有人已經染病而無法治愈時,他立刻命令小隊里的其他人把這些士兵送入了那片隔離區。
而且整個小隊都最終被留在那里,再也沒有一個人出來!
同時他向所有近衛軍士兵下達了更加殘酷的命令:所有人必須嚴格的相互監視,一旦出現可以的病癥狀態而不報,那么病人所在的小隊將受到相同的懲罰,整個小隊都將跟隨著這個人被送入那片人間地獄!
赫克托爾令人膽寒的無情手段讓所有人為之恐懼,盡管都知道也只有這么做才能最終撲滅隨時都可能燃燒起來的瘟疫之火,但是人們看著他的眼神卻已經變得更加不安。在所有人心目中,赫克托爾,幾乎已經是冷酷無情的代名詞!
而現在,赫克托爾的心思卻并不在那份文件上,他透明的眼睛幾乎是定定的凝固在文件的一個點上,而心思卻已經完全飛到了誰也想象不到的地方。
一陣腳步聲忽然從門外傳來,始終沉靜的等待的赫克托爾的眼角微微一顫,他的眼睛透過舉著的文件上邊向前看去,同時拿著文件的手指不由微微用力,捏緊的紙張邊緣不禁隨著一聲輕響,輕輕破裂。
一個人慢慢走進了房間,而如果讓瑪蒂娜看到,她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個人儼然就是劫持她的圖戈里!
“我想你也應該來了。{}”赫克托爾冷冷的說著,他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然后雙手支在桌面上,托著白皙的下巴直直的看著眼前同樣一臉冷漠的圖戈里。
“也許你認為把我殺掉更好些吧,”圖戈里用僵硬的腔調說著讓他不舒服的希臘語“我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敢讓你的手下殺我,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死會給錫斯城甚至是整個奇利里亞帶來什么樣的災難?”
“也許我的確不知道。”赫克托爾毫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一絲笑容,這讓圖戈里暗暗一陣心驚。
對于這個有著奇利里亞總督頭銜的白化病人,他的確是從心底里感到畏懼,這種畏懼甚至讓他心中暗暗盼著那個貢布雷能盡早回來。
“不過我最終還是沒有殺你,也許你應該感謝尊敬的瑪蒂娜殿下。要知道當你劫持她的時候,你已經犯下了最大的罪孽,”說到這兒,他忽然把聲音放得很低“你劫持的那個女孩,是貢布雷大人的未婚妻,就如同大人說的那樣,她是為他孕育王朝的人。”
“可是你卻要背叛你的主人,不是嗎?”圖戈里忽然輕蔑的看著赫克托爾“難道你不是怕我說出你曾經背著你的女主人,讓我向那些羅馬使者派人發出了警告,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已經避過了那些截殺他們的近衛軍,甚至可能就要來到錫斯城了。不是嗎?”
圖戈里神態得意的盯著赫克托爾,他似乎為自己終于抓住了眼前這個人的弱點而沾沾自喜,同時他警惕的注意著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不久前赫克托爾展現出的那可怕的身手,讓他始終畏懼不以。
聽著圖戈里的威脅,赫克托爾似乎并不十分生氣,他只是雙手托著下巴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克尼亞人,當圖戈里幾乎被他看的開始出汗時,他忽然從嘴里發出一聲輕輕嗤笑,隨即從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文件。
“與劫持大人的未婚妻比較,也許這個對你來說更有用。”
“這是……”圖戈里看著文件上寫的東西微微愕然,雖然他會說一些比較簡單的希臘語,但是他卻無法像曼齊克特的守城官凱庫爾巴那樣精通文字,甚至對于克尼亞人自己的文字,圖戈里也并不十分熟悉。
“那是我能給你提供的一切幫助,也許現在看來這些對你已經毫無作用,但是將來,”赫克托爾的眼神微微一閃“也許你就會發現,我沒有殺掉你,實在是個最大的恩惠,畢竟你冒犯的,是圣子的未婚妻。”
看著狐疑的走出房間的圖戈里,赫克托爾的眼神慢慢變得森冷起來,他的手忽然在空中用力一握,繃緊的拳頭霎時青筋暴起。
“也許我真該殺了你!”赫克托爾嘴里緩緩蹦出這么一句充滿殺機的話。
隨即,他忽然好像全身無力似的肩膀一垮,身子慢慢靠在了身后椅子的高靠背里,望著窗外寂寥的夜空,赫克托爾眼中閃動起一陣猶豫,他在這時被一陣難以抉擇的疑惑困擾,望著圖戈里走出的房門,他甚至有一種想追出去阻止寂靜發生的一切的沖動:
“我這么做究竟是對是錯呢,大人,你能告訴我嗎……”
博爾普魯斯海峽跌宕咆哮的浪濤拍打著嶙峋陡峭的山崖,在墨綠色的海面上,隨著海浪上下起伏的海船如一片片飄揚在風中的樹葉般在海峽中游弋著。
阿歷克斯漫無目的沿著城墻向前慢慢走著,在他身后。阿索妮雅興致索然的跟在后面,對于這位之前令她感到新奇的來自耶路撒冷的戰士,這時的阿索妮雅更多的是惱火。
因為對一個漂亮如她的女孩來說,她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喜歡的男人每天只是惦記著另外其他人,即使這人是個男人,或者是一位圣子也不行!
“大人這個時候在干什么?”阿歷克斯煩惱的抓起一塊石頭作勢要扔下山崖,可他的手卻立刻被阿索妮雅緊緊抓住。
“如果你再干這種蠢事,我發誓不再理你。”阿索妮雅眼神嚴厲的說“難道你不知道‘君士坦丁堡的城下少一塊石頭,我們的敵人就多一份危險’這句話嗎?”
“我不是羅馬人,”阿歷克斯嘟囔著隨手扔掉石塊,然后他坐了下來,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向著南方看去“也許我真的錯了,當初如果我即使受到懲罰也拒絕大人的命令,也許現在我正在他的身邊,要知道只有我才明白該如何帶領那些近衛軍。”
“可是如果在君士坦丁堡的任務不重要,你的主人又怎么會派你來呢?”阿索妮雅搖頭看著眼前的年輕將軍,雖然對那位圣子的崇敬也讓她想盡快見到那個活著的奇跡,但是一想到阿歷克斯居然對面前的自己視而不見的樣子,她就不禁從心頭對那位圣子感到一絲惱怒。
“我知道保護法蘭西斯大人是多么重要,可我更希望自己能在戰場上。”
說到戰場的阿歷克斯的眼中閃動起一陣激動,雖然他看著阿索妮雅,但是店鋪老板的女兒這時卻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將軍的心思應該早已經到了那遙遠的奇利里亞。
“你知道嗎,阿索妮雅,我渴望騎在馬上沖鋒的那種感覺,當我舉起騎槍沖向敵人的時候,上帝,那種感覺簡直無法形容!”阿歷克斯抓著阿索妮雅的手用力搖動,同時他又無奈的猛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君士坦丁堡,在這里我覺得自己越來越軟弱,我擔心自己有一天可能連戰馬都騎不了,更別說奔跑,你知道嗎,大人的那匹比賽弗勒斯有多雄壯,當初我幾乎被它趕得跑斷了腿……”
“你可真是天生不安分的人。”
阿索妮雅伸手在阿歷克斯的鼻子上微微一點,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從身后不遠處傳來的一聲輕笑。
“也許對他來說,成為一位英雄要比成為一個情人更加值得期待。”
被驚擾的年輕男女立刻站起身來,當他們看到一個美麗的身影出現在城墻不遠處的一個缺口時,不禁同時發出一聲低呼:“伊莎貝拉陛下!”
在那對有些局促不安的情侶意外的注視下,年輕的耶路撒冷女王慢慢走上了城墻,她身上鑲嵌著銀絲花邊的長裙在海風的吹拂下飄起片片波浪,整齊的梳在腦后的黃金長發,在晴朗的天空下似乎泛著令人炫目的金光。
“騎士,你不知道你的主人為什么要派你來到君士坦丁堡嗎?”伊莎貝拉有些好笑的看著向自己行禮的年輕男女“或者說,你認為在君士坦丁堡的一切都不值得嗎?”
“當然不是,陛下,”阿歷克斯用力搖頭“我知道這一切對大人來說是多么重要,可是我卻無法適應這里的一切,”說到這兒他略帶歉意的向阿索妮雅看了一眼“陛下,這里太浮躁,也太沒有榮譽,我難以想象羅馬人難道都是這個樣子,難道大人對我們所說的羅馬,真的已經死亡了嗎?”
“倫格嗎,告訴我他所說的是個什么樣的羅馬?”伊莎貝拉似乎饒有興趣的問著。
“尊嚴,榮譽,戰士的勇敢和對英雄的歌頌,”阿歷克斯聲音激動的重復著從倫格那里聽到的一切“還有那對真理的追求,大人告訴過我,羅馬從來不缺少追求真理和榮譽的人,不論這些人在以后的歷史上被如何形容,但是他們卻是令羅馬一直延續下來的原因,西塞羅、奧勒留、埃奈西德穆斯,戴克里先皇帝,君士坦丁大帝還有巴西爾皇帝,不論他們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身份,他們當中很多人我都不知道是誰,可是在大人告訴我他們的名字時,我可以感覺到他對他們是很尊重的,那么他們一定都是很偉大的。可是現在,我看不到這些,我看到的東西讓我不舒服,陛下。”
“是這樣?”伊莎貝拉的臉上有那么一陣出現了一絲輕輕的沉吟,她提起裙角,繞著阿歷克斯慢慢的繞著圈,在年輕的近衛軍統領開始為女王這種讓他不知所措的舉動感到不安時,女王站到了阿歷克斯面前“你可能現在還不能明白很多東西,不過我想當有一天你的主人進入君士坦丁堡的時候,他就會告訴你一切。”
說到這兒,她微微做了個阻止阿歷克斯說話的手勢。
“不過我我想你的主人現在正面臨一個很大的難題,但愿他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陛下,您在說什么?”阿歷克斯不安的問。
“我想法蘭西斯應該知道該怎么做,可惜我們無法告訴倫格,”伊莎貝拉的眼神同樣望向南方,然后輕描淡寫的說“艾薩克二世已經派出了他一個很重要的宮廷大臣,去接管奇利里亞,理由就是那片土地原本就是屬于羅馬的。”
“上帝!”阿歷克斯的眼中霎時噴出了一片怒火,這個令他氣憤得全身滾燙的消息把他的嘴唇扭曲起來,健壯的胸膛隨著沉悶的呼吸一起一伏,甚至他看向阿索妮雅的眼神也霎時變得惡狠狠的“這就是你們的皇帝!?他還有沒有尊嚴和榮譽?難道他不知道這多讓人惡心嗎!”
“羅馬皇帝的尊嚴嗎?”伊莎貝拉似乎聽到個笑話似的譏諷的一聲輕笑“那是最虛幻的東西。”
說完,她的眼中忽然晃過一絲憂郁:“不過我想這對你的主人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難題。”
“大人一定不會答應這種荒唐的事!”阿歷克斯憤怒的說,然后他懊惱的揮拳砸在城墻上,手上傳來的疼痛卻又讓他的怒火更盛“為什么我不在大人的身邊!我真應該帶領我的近衛軍為大人守住奇利里亞!而不是在這里忍受這種恥辱!”
看著年輕將軍憤怒的樣子,伊莎貝拉臉上的憂郁顯得更深。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她的憤怒同樣無法形容,但是年輕的女王立刻變得冷靜下來,她沒有去找法蘭西斯而是找到了阿歷克斯,就是想從這個跟隨在倫格身邊的忠誠騎士身上推測出倫格對這個消息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看著阿歷克斯激動的表情,伊莎貝拉微微皺起了雙眉,她望著遠方那看不到的地方,同時心底不禁升起一陣莫名的焦慮:“倫格,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做傻事!”
為了不讓可憐的剝尸者白忙活一場,弱弱說一句:滿足他的小小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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