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記 第514章 案結事不了
宋蕓兒輕輕嘆了口氣:“山兒,也正是因為這樣,你爹近年來有些心灰意冷。筆&趣&閣ww.iue.no皇上還年輕,喜歡玩是很正常的,但皇上有時候玩起來就沒個譜,經常騎馬打獵啥的,他最喜歡的就是斗蟋蟀,東廠便到處搜集蟋蟀來討皇上的歡心,還讓王公大臣們也養蟋蟀,來和皇上的蟋蟀比斗,當然這些蟋蟀肯定是斗不過皇上的蟋蟀的了,更討得皇上高興,有時候斗得高興了,甚至連早朝都不上。”
明宣宗朱瞻基喜歡斗蛐蛐,歷史上都是很有名的,人稱“蛐蛐皇帝”。皇上喜歡什么,拍馬屁的人有的是,當然會動用全國人民去拍皇上的馬屁,這才有了蒲松齡《聊齋志異》中《促織》一篇,說的就是明朝宣德年間因為皇上喜歡斗蛐蛐而引發的故事,其影響之深已經到了勞民傷財的地步。
“這不是……這不是玩物喪志嘛!這幫東廠的人真是混帳!”
“是啊,你爹為人正直,本來就不喜歡拍馬屁這一套,多次勸諫皇上,要勵精圖治,皇上開始還能聽得進去,有所收斂,待到后來聽多了也就煩了。有時候你爹進宮面圣勸諫,皇上干脆裝病躲起來不見你爹。你爹回到家經常長吁短嘆,再加上東廠曰漸勢大,皇上對東廠信任有加,甚至將許多本該由咱們錦衣衛管轄的事情,都交給了東廠處理。收羅農婦使其懷孕強行引產取胎兒大腦供藥引之用這件事情,是皇上的圣旨,咱們錦衣衛想管也管不了的。”
楊踏山心想,難怪剛才駝背曹公公那么牛逼烘烘的,原來有皇上在后面撐腰,說道:“那怎么辦?難道就這么聽之任之,任由他們殘害生靈嗎?”
宋蕓兒又嘆息道:“孩子,這不是咱們不管,是咱們管不了啊。就拿這件事來說,你爹和我多次進宮面圣,說了這件事種種弊端,勸諫皇上停止東廠的這種行為,皇上只是給我們打哈哈,東廠依舊我行我素。”
楊踏山道:“不行!咱們不能這樣放任不管,別的地方我不知道,東廠的人在我地頭上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殺死人命,我就要管!”
“不許胡鬧!”宋蕓兒臉色一沉,“你要亂來的話,會給你爹添麻煩的!東廠可不是一般角色,不能等閑視之。”
“我知道的。五姨,你放心吧,我不會亂來,他們做這等有違天道的事情,老天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宋蕓兒盯著楊踏山瞧了瞧,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天晚了,你也該休息了。我回慶陽府錦衣衛百戶所,明早再來看你。”
楊踏山將宋蕓兒送到門外,這才揮手作別。
回到房里,楊踏山又在客廳獨坐了一會,這才洗漱上床睡了。
深夜三更,楊踏山起身,從法醫物證勘查箱里拿了一件東西,然后穿上夜行衣,黑巾蒙面,又一次來到那神秘宅院后面,飛爪上了房頂,悄悄潛到剛才那小院子外。
這一次他特別謹慎,自信不會讓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發現。
上到小院子的房頂,輕輕揭開瓦片,往下觀瞧,一眼看見房里有兩張炕,炕上睡著兩人,借著窗外月光,隱隱能分辨出就是剛才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
冷不丁看見他們,楊踏山嚇了一跳,身子一沉,腳下嘎嘣一下,踩裂了一塊瓦片。楊踏山暗叫不好,這聲響雖然不大,但足夠驚醒這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了,不由自主要去摸短劍。不料,這兩個老者依舊沉睡著,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這兩人怎么睡得這么死?楊踏山暗叫僥幸,不及多想,翻過屋脊,到里間房屋頂上,揭開瓦片往下看,正是那駝背曹掌班住的地方。
楊踏山放下飛爪,勾開了窗欞上的窗閂,隨即下了房頂,悄悄將那扇窗戶打開,翻身進了屋里,掩上窗戶。
那曹公公睡得正香,根本沒有察覺房里已經進來了一位死神!
楊踏山輕輕走到床邊,在他頭頂上拍了一掌,曹掌班曹公公低低地悶哼一聲,昏死了過去。楊踏山隨即一閃身,躲到了一個大立柜后,貼墻站著,如果外面兩人沖進了,那就只有破窗而逃了。
可等了一會,外間也沒有動靜,楊踏山心中大喜,這兩個高手睡得如此之沉,真是天助我也!看來這曹公公真的是死期到了。
楊踏山伸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卻原來是一管注射器!
他取掉注射器針頭上的帽子,抽了一管空氣,隨后來到床邊,掀開被子,抓住曹掌班的手臂,將針頭刺進了他的肘靜脈,毫不猶豫地將那一大管空氣注進了他的靜脈血管內。
很快,曹公公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掙扎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空氣是可以殺人的,足夠量的空氣進入人體靜脈之后,會產生大量的空氣栓子,會順著靜脈一直到達右心房。由于心臟的收縮,會把空氣攪拌成無數小氣泡,阻礙靜脈血液向心臟的回流和向肺動脈的輸入,造成嚴重循環阻塞,進入心臟冠狀動脈的空氣栓子,可阻塞冠脈循環,引起嚴重的心功能障礙導致人很快死亡。而進入肺動脈的空氣栓子,會同時造成肺動脈的空氣栓塞,也可以引起嚴重缺氧而造誠仁死亡。
這種殺人方法,在現代社會,只要解剖方法得當,還是可能查出來的,一般的方法是進行盛水穿刺試驗,但如果肌體[],右心及大靜脈因尸體[]而出現[]氣泡,容易混淆而難以查出。不過在古代社會,當時的醫學常識和檢測手段,是根本沒辦法查出來的。
一不做二不休,那兩個高手和那個有痣的中年人也是幫兇,也要一起殺掉。楊踏山靜悄悄來到外間,發現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老者依舊睡得很死,他心中暗喜,如法炮制,一人頭頂給了一掌,將他們擊昏,然后各自注射了一大管空氣針。
不一會,這兩個武功十分高強的老者,扭了幾扭,就這樣昏昏噩噩下了地獄。
事情非常順利,楊踏山很高興,翻出窗外,上到房頂,用飛爪重新將窗欞的窗閂掛好。
依樣畫葫蘆,他又潛入了隔壁有痣中年人房里,將其用空氣針殺死。
檢查現場沒有留下什么痕跡之后,楊踏山本來準備一把火把這骯臟的宅院燒了的,可又怕引起東廠的懷疑,想到既然殺死吳氏的真兇已經伏法,自己的工作也就做到家了,至于整個用胎兒大腦作藥引的案子,涉及到皇上,不是自己能力所能及的。
楊踏山靜悄悄潛出了院外,翻墻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進客廳,他立即警覺到客廳里有人,沉聲道:“誰?”難道是東廠的人發覺了,跟蹤而來嗎?
黑暗中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是我,你五姨!”聽聲音原來是宋蕓兒。
楊踏山這才松了一口氣,埋怨道:“五姨!你干嘛阿,深更半夜躲在黑暗里,想嚇死我阿!”
宋蕓兒笑道:“剛才你膽子那么大,怎么這會兒又這么膽小了?”
“剛才?”楊踏山心里咯噔一下,“剛才怎么了?”
“你還裝什么蒜?”宋蕓兒晃火鐮點亮了燈,慢慢續道:“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不去惹事,你剛才又跑回去殺他們,萬一要出什么事情,那可怎么辦嘛!”
楊踏山又驚又喜:“五姨,原來你一直跟著我?哈哈,我還在奇怪呢,那兩個高手怎么睡得那么死,是你做的手腳吧?”
宋蕓兒板著臉道:“你啊,這么莽撞就要去殺人,那兩個老頭武功高出你甚多,你如何能進得了身?”
楊踏山嘻皮笑臉坐在宋蕓兒身邊:“嘿嘿,所以五姨您就幫我給他們下了迷香,對吧?”
“哼,一般的迷香對付不了這種高手,五姨在迷香里加了軟筋散……”
“軟筋散?是我娘的那種軟筋散嗎?嘿嘿,我記得我娘曾經說過,這種軟筋散人服了之后全身酸軟,提不起真力。”
“是,要不然,怎么你到了他們身邊,他們也發現不了你呢。呵呵。”
楊踏山這才知道,原來宋蕓兒發現自己的企圖之后,也沒阻止,而是搶先一步將那兩個高手用加了軟筋散的迷香迷倒,自己這才一帆風順殺掉了這四人。
楊踏山高興地拉著她的胳膊道:“五姨,你真厲害!謝謝你幫我!”
“調皮鬼!”宋蕓兒愛憐地在他鼻子上揪了一下,“這件事可不能說出去,回去連你爹娘都不能說,否則東廠不會善罷甘休的。”
楊踏山吐了吐舌頭:“知道了,五姨。”
“還有,以后再不許這么胡來了,我在發現你胡來,我可要取消你的游歷,揪你回京城!”
“哦!知道了!”楊踏山笑了笑說道。
宋蕓兒瞧了瞧楊踏山,低聲問道:“山兒,那個成子琴成捕頭看樣子對你挺有意思的,你們兩是不是……”
“五姨!”楊踏山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是我的頂頭上司,對我從來不假以辭色的。怎么會往那方面想呢。”
“沒有最好,你現在還小,親事最好等你回京城再說,你爹娘,還有祖母、我們都會替你挑選一房和你般配的媳婦的,這成捕頭畢竟出身賤民……”
“出身賤民怎么了!”楊踏山跳了起來,“只要她人好就行了阿,咱們家也講究這個嗎?”
宋蕓兒笑了:“瞧你,還說與她沒什么關系,五姨試探你一下,你馬上就露餡了。”
楊踏山這才知道宋蕓兒是故意試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宋蕓兒道:“你們兩要是真心相愛,我們是不會橫加干涉的,你自己把握好就是。將來你回京城,我們可以把她也調到京城去的,讓她進錦衣衛。”
楊踏山高興地點點頭。
宋蕓兒頓了頓,又道:“孩子,還是跟五姨回京城吧,你娘他們都快想死你了!尤其是你祖母和大姨,她們都特別牽掛你呢。”
“我不!我還有一年半的游歷時間呢,你們不許說話不算數!”
宋蕓兒嘆了口氣:“那好吧,那你這一年半時間還準備在這里繼續當捕快?”
“是啊,當捕快挺好玩的。”
“好罷,我們答應你不干涉你的,那你得答應我們,再不許干這種危險的事情。”
“知道了!五姨,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楊踏山嘻皮笑臉說道。
宋蕓兒臉一板:“五姨可沒和你說笑,你要記住,你爹位高權重,為了咱們楊家,你可別給他惹麻煩,尤其是涉及東廠的,今后遇到與東廠有關的事情,你可以到慶陽府找錦衣衛,他們會立即把消息傳報給我們的。你自己不要輕易動手。”
楊踏山聽宋蕓兒說得鄭重,急忙收斂笑容,點頭道:“五姨,你放心吧,山兒記住了。”
“那好,我明天就回京城了,你自己一切小心。”宋蕓兒叮囑再三,這才告辭而去。
第二天早上,楊踏山來到衙門捕快班房,成子琴將他叫到一邊,問了昨晚上打探的事情,由于事關重大,楊踏山連成子琴都不敢告訴,只說自己進了宅院,還沒探到消息就被發現了,幸虧五姨救了自己。
成子琴也就相信了,正閑聊間,負責監視那神秘宅院的便裝捕快回來報告說,聽宅院出來請郎中的丫鬟說,這宅院的主人和三個隨從,包括那鼻梁邊上有痣的矮胖中年人,昨晚上睡著睡著就死過去了,找了幾個郎中去查看,都說是暴疾而亡,現在正忙著辦喪事呢,宅院里都亂了套。
楊踏山肚子里暗笑,臉上卻一付莫名其妙的神情。
既然這鼻梁邊有痣矮胖中年人已經死了,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楊踏山和成子琴向韓知府稟報此事,說吳氏被殺案嫌疑犯已經暴斃。韓知府聽了,吩咐就此了結銷案。
過了幾天,那神秘宅院里的人帶著那些農婦,離開了慶陽府,不知所蹤。
楊踏山心想,既然自己管不了這案子,他們現在走了最好,眼不見心不煩。這個案子的偵破雖然有些虎頭蛇尾,卻也沒別的辦法,好在真兇已經伏誅。同時,自己也恢復了記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算是小有收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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