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記 第308章 圈定偵查范圍
農婦坐下之后,楊秋池看了一眼不遠處看熱鬧的村民們,吩咐將那些村民趕走,不許旁聽。
現場勘查、尸體檢驗和調查走訪,都很忌諱其他無關人員旁聽,由于忽視其他無關人員的旁聽而走漏消息的事例在司法實踐中并不罕見。
在現代社會,楊秋池剛大學畢業到刑警隊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事情,一個兇犯殺死了一個出租車司機,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了兇犯,一審訊才知道,法醫勘查現場的時候,這個兇犯就在旁觀的人群中看著他們勘查現場。偵查人員們議論案情的話他也聽見了,所以躲過了多次排查。從那以后,楊秋池就特別注意偵查階段的保密工作。
等那些村民都走了之后。楊秋池看了看抽泣著的吳氏,說道:“你先別哭了,本官有話問你。”
那蘇里正也趕緊低聲勸慰著。這吳氏這才強忍住抽噎。
楊秋池問:“你夫君叫什么名字?”
“李世銀。”
“他生前與什么人結仇嗎?”
說到夫君,吳氏悲從中生,禁不住又哭泣起來,搖搖頭說:“我夫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嗚嗚……怎么……會與人結仇呢……人家打他罵他,他都……笑嘻嘻……不生氣的,嗚嗚嗚……”
楊秋池耐心等她哭了一會,漸漸止住了悲聲,這才繼續問道:“那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人說過要打你夫君,或者說過要你夫君好看之類的威脅呢?”
吳氏抽噎著還是搖搖頭:“從沒有過……,我嫁給他這么些年,都沒見他……和人吵過架。”
楊秋池轉頭問旁邊的蘇里正:“是這樣的嗎?”
那蘇里正哈著腰回答:“是啊,李憨包是這么個老好人。”
“李憨包?”楊秋池好奇地問道。
“就是這吳氏的夫君李世銀,人很老實,還有點傻傻的,所以大家都叫他憨包。”
這么看來,這李憨包的死,基本上可以排除仇殺。是不是情殺呢?楊秋池低頭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吳氏,見她三十多歲,粗腳粗手的,雖然五官還算端正,可多年在田地里艸勞,臉上已經有風塵之色。這樣的女子,紅杏出墻的機率不能說絕對沒有,卻也不大。
那會不會是李憨包在外面偷情呢?也不大像,這李憨包既然憨頭憨腦,要靠外表風流倜儻勾引女孩子恐怕水平不夠,用錢呢?也不象,看著吳氏穿的補巴粗布衣裙就知道,他們家境應該不算好,哪有錢在外面養小的呢?
既然仇殺和情殺的可能姓都不大,那就很可能是謀財害命了,李憨包去賣了牛,肯定身上帶有錢。楊秋池繼續問道:“你們賣牛干什么?梨田耕地不是要牛嗎?牛都賣了,拿什么耕地?”
“那牛老了,梨田耕地都不利索,我和夫君一商量,就想把這牛賣了,再加上我們攢的一點錢,重新買一頭。所以,我夫君他這才趕了牛去巴州城里賣,沒想到,……嗚嗚嗚”想起夫君慘死,吳氏又哭了起來。
“那這頭老牛能賣多少錢?”
“我不清楚。”吳氏哭泣著說。
楊秋池轉頭看向蘇里正。蘇里正想了想:“他們家那頭老牛,照我看,估計能賣個三千文銅錢吧。”
“三兩白銀呢,那也不少了。”楊秋池點點頭,三千銅錢,相當于現在的三千元人民幣。這錢說多不多,說少可也不少。
為了三千元殺人,這可能姓完全有,別說三千,搶出租車司機而殺人的,好多都只是為了兩三百塊錢甚至更少。對那些視他人生命如草芥的兇犯,不會將人的生命與所搶的錢財進行對比的。
死者生前曾經賣了一頭牛,價值三千文銅錢的牛,但是,尸檢的時候,除了這條汗巾,并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銅錢,甚至沒有發現錢袋,死者賣牛的錢不翼而飛,這么說來,謀財害命的可能姓很大。
謀財害命,會是誰呢?從巴州城到這村子,有六里路,他們沿途而來,見這一路都比較僻靜,要圖財殺人,幾乎無處不能。
但是,沿途他都仔細進行過觀察,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而且,從巴州城到這里,沿途沒有其他村落,這是巴州往這個方向的第一個村寨,這么說,如果不是流竄作案,除了巴州城牛羊市知道他賣了牛有錢的人之外,剩下這個村子里的人應該有比較大的嫌疑。
怎樣才能找到這個疑犯呢?線索在哪里?楊秋池苦苦思索。死者腦后有類似菱形木棍擊打導致的鈍器傷,從線索菱形木棍查?不,這太普通了,隨便誰家都有可能有這種棍子,線索太散,看看還有沒有更合適的。
偵破當然要從范圍最小的而又最有可能發現罪犯的地方著手。再想想看,死者身上還有什么線索可供搜尋兇犯呢?
想到這里,楊秋池腦海中忽然噔的一聲亮了――脖子上的鐵鏈!
在河灘邊上尸檢的時候,楊秋池曾經仔細觀察過死者脖子上的那條細細的鐵鏈,這種鐵鏈并不常見。兇手用菱形木棍擊打死者后腦導致其昏迷,然后用鐵鏈捆上石頭將被害人推入河中,既然準備了鐵鏈,很有可能是預謀犯罪。
如果是巴州牛羊市的人看見了死者賣牛有錢,暗中尾隨殺人搶錢,一般不會專門拿一條鐵鏈又拿一根木棍跟蹤的,因為這樣沒有必要,而且目標太大,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一般帶一把刀就行了。所以,從巴州城拿著鐵鏈、菱形木棍跟蹤到六里村石灰窯處殺人,不太合乎情理,可能姓不大。
由此可見,兇手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六里村的人,知道死者去賣牛回來有錢,臨時起意殺人,或者有預謀準備工具等在石灰窯附近路邊殺人。
因此,楊秋池決定將偵破重點首先放在這六里村。
兇手準備的鐵鏈是用來沉尸的,要首先從這鐵鏈找線索。楊秋池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鐵鏈……鐵鏈是用來干什么的呢?”
宋蕓兒見楊秋池坐在那里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沉思,知道他腦袋里正在思考問題,不敢打擾,現在忽聽他神叨叨的說一句鐵鏈用來干什么,便回答道:“鐵鏈?鐵鏈當然用來鎖人唄!”
楊秋池折扇一收,轉過身瞪了宋蕓兒一眼:“鎖人?那么細的一根鐵鏈怎么鎖得住人?”
“細鐵鏈?什么細鐵鏈?”宋蕓兒不解地問道。
“唉呀,就是在那淹死的李憨包脖子上發現的那根細鐵鏈呀!”
“哦~!”宋蕓兒恍然大悟,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這鐵鏈是細了一點,用來鎖人,如果力氣比較大的話,的確……嘿嘿,鎖不住。”
“照啊!”楊秋池折扇一拍手掌,“那這鐵鏈用來干什么呢?”
宋蕓兒傻眼了,她一天到晚就知道練功夫,對這等細節可從來沒注意過。
霜兒插嘴道:“老爺,在我們苗寨,細鐵鏈一般用來拴看家狗,因為用一般的麻繩的話,狗狗會把麻繩咬斷,只有用鐵鏈,才拴得住。”
楊秋池眼前一亮:“真的?太好了!”嘩的一聲打開手中折扇,給霜兒扇了扇,說道:“霜兒真聰明!老爺我給你扇扇風,犒勞犒勞!”
霜兒嘻嘻笑著連連擺手道:“奴婢可不敢當,免得讓宋姨娘看見了,又該說我不守規矩了。”
楊秋池哼了一聲:“這個泥娃娃就會搗亂,弄這些個臭規矩干甚么。早晚我得給它廢除掉!”
“別!”霜兒急聲道,“這規矩可是太夫人點頭同意了的,要是知道廢規矩是從我這開的頭,那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說起楊母,楊秋池沒了脾氣,他膽子再大,卻也不敢拿楊母的話不當一回事。
楊秋池嘆了口氣,一收折扇,轉身對蘇里正說道:“這村里有多少人養狗?我是說用鐵鏈拴起來養的那種看家狗?”
蘇里正有些為難:“這……這我可數不上來,全村上百戶人家,好多養狗的,算算怎么也得有個二三十戶吧。”
楊秋池這一次沒有將那鐵鏈帶來,不過,這鐵鏈他仔細觀察過,他對這物證鐵鏈的特征記得很清楚,所以倒也不太擔心,也難得跑回去取鐵鏈來一一對照,便道:“走!咱們一家家看去。”
那蘇里正前頭帶路,挨家挨戶對養得有狗的人家的拴狗的鐵鏈進行觀察。
只觀察了一小半,他就有些傻眼了。這村子拴狗的鐵鏈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大小粗細顏色都差不多,一打聽才知道,都是從巴州同一個鐵匠鋪里買的,那里的鐵鏈最便宜。
查了一會,楊秋池眼都花了,這樣查下去可查不出什么結果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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