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記 第251章 金蟬脫殼
第251章等這忤作傳上堂來之后,楊秋池才傻了眼,這忤作整個一老酒鬼,醉眼朦朧的,連老爺在哪里都看不清楚。楊秋池吩咐給他澆了一盆冷水,忤作這才稍稍清醒,可他對楊秋池的問題那也是整個一問三不知,后來,終于弄清楚自己勘驗的那具尸體根本不是王典史。
忤作這下子被嚇醒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說當時自己多喝了幾杯,那尸體的臉部又被火燒得一塌糊涂,根本分辨不清楚是誰,只是從壓在身下沒有完全被燒毀的典史官袍才猜出來是典史,在胸腹部找到了幾個外傷刀,才確定是被人殺的。
這一下子引起了楊秋池的興趣,可不管楊秋池如何啟發,這酒鬼就是想不起來當時傷口的情況了。
楊秋池又詢問那女尸的情況,忤作說也是根據壓在身下沒有燒到的衣服殘片,經過辨認才確定是王典史的小妾趙氏。尸體上也有幾處傷口,具體有多少處記不得了,要查案卷的尸格才清楚。
楊秋池傳衙門刑房司吏問過才知道,云愣案子的卷宗材料都報上去符合用了,沒有還回來,如果需要,只能到京城大理寺去要。
見問不出什么名堂,楊秋池吩咐將忤作收監,準備等案情大白之后,治他一個過失入人罪。
傍晚的時候,王典史的跟班長隨錢貴被捕快從鄉下家里抓了回來。楊秋池立即升堂問案。
錢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跪在堂下磕頭。
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喝問:“錢貴,你可知罪?”
錢貴嚇了一跳,連忙磕頭:“小人一向老老實實的,沒犯過什么錯,請老爺明察!”
“好一個老老實實!我問你,王典史死的那一天,你親眼看見云愣刺死了王典史嗎?”
“是,小人的確親眼看見云愣刺死了王典史!”
“好你個刁民!”楊秋池喝道,“實話告訴你,死的那個人的腿部沒有骨折,所以,那個人根本就不是王典史!既然死的人不是王典史,你又如何能夠看見王典史被殺呢?”
錢貴驚呆了,抬起頭,疑惑地問:“死的人……不是王典史?”
“當然!本官已經開棺驗尸,證明那具尸體不是王典史!你這刁民,大堂之上居然信口雌黃,混淆黑白,指鹿為馬,不給你一點顏色你是不會老老實實交代的!”楊秋池驚堂木又是重重一拍,“來人!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皂吏們齊聲答應,上前就要拖錢貴。
“大人饒命!小的愿意交代!”錢貴驚恐地叫道。
楊秋池一擺手,讓皂吏們先不要動手,冷冷道:“那還不從實招來!”
“是,是,小人的確沒看清楚,”錢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那天晚上,典史大人在書房里看征收賦稅的帳本,小人在一旁伺候著。過了一會,趙姨娘來了,說他親自陪著老爺查賬就行了,讓我自己回去休息。我就走了。”
“剛回到房里沒一會,就聽到外面有人喊走水了!我嚇壞了,跑出去一看,果然,衙門里濃煙滾滾,火苗子已經快要燒到典史大人那書房了。我急忙跑到書房,發現門是關著的,推不開。我急忙砸爛了窗欞,正要喊典史大人快跑,可房里發生的事情把我嚇壞了!”
楊秋池追問:“你看見什么了?”
“小人從打爛的窗欞往里一看,就看見王典史……不,一個穿著王典史官袍的人,――我當時以為是王典史,還有一個穿著打扮和趙姨娘差不多的人躺在地上,云愣正用一把刀子在狠扎王……扎地上那穿王典史衣服的人!聽到聲響,云愣轉過頭來狠狠盯著我,雖然他蒙著臉,可我還是從他的光頭和苗衣認出了他。”
“我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然后我就聽到身后房門被打開,轉頭一看,云愣手里提著一把血淋淋尖刀追了出來。我就一邊喊著一邊跑出了典史內衙。正好遇到趕來救火的捕快衙役,我把云愣殺死王典史的事情說了,捕快們正要進去拿人,沒想到那云愣正好提著那把刀追出來了。然后捕快們就把他抓住了。”
楊秋池想了想,問道:“你好好回憶一下,你看見云愣行兇的時候,地上躺著那人的臉你看清楚了嗎?”
錢貴搖了搖頭:“小人該死,小人的確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那人是腳朝著我這邊,頭朝里,加上慌亂,我的確沒看清是不是王典史。”
“那你憑什么認為云愣殺的那人是王典史呢?”
“小人是從那人穿的官袍推測的。”
“那人穿的是王典史的官袍?”
“是,再加上剛剛王典史還在書房里查賬,除了他,還能是誰呢?”
楊秋池也皺起了眉頭,是啊,剛剛這錢貴還和王典史在一起查賬,回房這么一會工夫再回來,就看見一個穿著典史官袍的人躺在地上,雖然看不清臉,當然會認為就是王典史。
楊秋池又問道:“另外一個女的,你看清楚是王典史的妾室趙姨娘了嗎?”
錢貴又抹了一把冷汗,畏畏縮縮道:“小人……小人沒有,那尸體是面朝著里蜷縮著的,看不見臉,小人只是從她穿的衣服估計是趙姨娘,因為和趙姨娘剛才穿的衣裙是一模一樣的。”
這樣看來,有人用兩具尸體穿了王典史和趙氏的衣袍裝成他們,因為估計一旦起火,會有人跑來叫王典史,而這人只能從大門窗戶方向看過來,不可能靠近,來人就會以為云愣在殺王典史和趙姨娘,而實際上,兩具尸體根本不是他們。
既然死者不是王典史,那兇手也肯定不是云愣,因為云愣目標是王典史,他不可能沒有認清人就亂殺。楊秋池想了想,問道:“那你認出兇手是云愣,可你剛才說這兇手蒙著臉,既然蒙著臉,你憑什么認為他是云愣呢?”
錢貴知道自己這下子麻煩了,這個案子之所以能認定,主要就是采信了他的證言,由于當時沒有旁人在場,如果自己一口咬定的確親眼看清是云愣,那也拿他無可奈何,可是,現在縣太老爺已經查清楚,死的人根本不是王典史,真正的王典史甚至隨時都可能重新回來,所以,他的證言也就是假的。
錢貴不敢嘴硬,只能老老實實交代:“回稟老爺,小人當時是從那人的光頭、體型和身上穿的苗裝估計是云愣,再加上云愣與典史大人有仇,所以我才說是云愣的。”
楊秋池驚堂木一拍,喝道:“大膽錢貴,根本沒有看清楚,卻信誓旦旦稱自己已經看清,這才最終導致錯案,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錢貴連連磕著頭:“小人知罪了,大人饒命啊。”
楊秋池腦袋一轉,心想,是誰導演了這一場活話劇呢?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別的人要將王典史帶走,似乎沒必要特別演這一出繁雜戲,直接把人抓走就行了,如果要殺他,就更沒必要用一個假尸體來冒充。
現在看來,王典史自己導演這出戲的可能姓最大,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演了這一出金蟬脫殼,幾乎得逞。
要查出王典史這樣做的目的,那就先要抓住王典史。
楊秋池問道:“你既然知罪,那就老實交待,這王典史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錢貴一愣,隨即連忙磕頭道:“大老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真的以為典史大人已經死在書房里了呀。”
楊秋池看他那神情倒不像是在作假,如果他要幫王典史作假,前面就不會那么老實交待自己看錯了的,會亂說一通,因為除了他,當時沒人在現場。
楊秋池又換了個問題:“那你說說,這王典史有可能跑到哪里去了?”
錢貴跪在地上,低著腦袋想了想,哭喪著臉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啊,也許回老家了吧。”
“不可能!他用別人的尸體假扮他自己,就是要讓別人相信他已經死了,他再跑回老家去,那別人不就全都知道了嗎?說不通!”
“那,那可能躲起來了。”
“躲到哪里去了?”
“這,小人真的不知道啊。”錢貴磕頭說道。
楊秋池盯著錢貴看了好一會,沒發現他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便吩咐將他收監等候處理。
皂隸們將錢貴押了下去。楊秋池沒有宣布退堂,依舊坐在公案后面思索這個案子。
根據云愣的敘述的尸僵情況,可以判斷那具女尸已經死亡超過十二小時,所以,這具女尸應該就是事發當天白天死亡的,而根據跟班長隨錢貴證明,案發之前,錢貴還見過趙姨娘,這就是說,這具尸體肯定不是趙姨娘。
那會是誰呢?白天死亡,晚上出現在典史內衙里,照這樣看來,這個人很可能是清溪縣附近的人,那個男的有可能與女的是一路的,一起被殺。
失蹤人口,想起這個問題,突然,法場上云愣說的話浮現在了腦海中,云愣的老婆和弟弟就是進城失蹤了,他是為了找老婆才被人打昏的,難道,這兩具男女尸體就是他老婆和老婆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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