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 第五百八十九節 朋友們的不滿
秦朗走進摩根的辦公室。華爾街的皇帝和他的兒子已在那兒等著他了，除此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這又是一次私底下的談判。
秦朗很自然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后聽到皇帝的聲音。
“葬禮怎么樣？”
他指的是麥金利的葬禮，當然，除了這個最近一段時間美國最重要和最著名的社會運動之外，不存在第二個答案。普通人的葬禮不會引起摩根的關注，哪怕是隨便的一瞥，也不會讓秦朗從西部趕到東部。
只有麥金利的葬禮。
摩根沒有出席葬禮，無論皇帝本人還是他的兒子。雖然他們關注它，但是只會派出一名代表而不是親自前往，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們處理。毋庸置疑的是，代表會具體的轉述葬禮的每一個細節，不過，他們確定盼望聽到更多的觀點。
大眾的觀點，上流社會的觀點，以及一個引人注視標華裔軍火商人的觀點。
也許他的觀點并不重要——其他人的也是——但確定非常……
奇特。
“很好，非常隆重。看得出來，美國國民愛戴他們的總統。”秦朗用絕非開玩笑的口吻說到，“從全國各地趕來參加葬禮的大眾充塞了全部城市，所有街道都擠得風雨不透，但是人們并不為擁擠而惱怒，他們苦楚的沉默著，以一種堅強而一致的意志不斷接近靈柩停放處——”
他停了下來，有點希奇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說，而且是脫口而出。
他的那番話也讓摩根感到詫異。
兩個摩根都是。
“你應當給報社寫一份消息稿，秦，真的。”杰克.摩根說，一半是揶揄，但也有一半是認真的，“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一家報紙的葬禮報道有這么夸張，以及精彩。”
秦朗把這句話當成對他的夸獎，并且吸收了。“適當的夸張其詞是必要的。”
“這倒是真的。”皇帝之子對著他的父親笑了一下，在秦朗的面前坐了下來。“我聽說你打算把業務擴大到財政部的秘勤局？”
“是的。”秦朗平靜的點了點頭，并不為摩根知道這個消息而驚奇。
“我能知道原因么？”杰克接著問到，“難道你設計了一套可以有效的打擊制作和銷售假鈔的犯法行動的新措施？”
秦朗搖了搖頭。“我不認為有什么措施可以有效的打擊假鈔。”
然而，事實上確實有那么一種方法可以有效的打擊假鈔——甚至杜絕它。他想著。那種措施很簡略，只是履行起來非常艱苦，那就是開動所有機器、不惜一切的印刷鈔票，不考慮它的質量和幣值，讓假鈔的制作成本高于真鈔。
在人類的歷史上，南京國民政府應當是第一個消滅假幣的政府，它發行的兩種貨幣全都實現了這個奇跡，而且獲得了軍事上的成功：在抗日戰斗時代，國民政府發行的貨幣讓日本情報機關的負責制作假鈔的部門遭遇了慘重喪失，迫使日本人放棄擾亂中國的經濟從而博得戰斗的邪惡打算。
不幸的是，只顧眼前利益的大眾既不懂得政府為了消滅假鈔做出的重要努力，也看不到政府取得的空前的、有可能也是絕后的光輝成績，他們譴責它，反對它的政策，最終站到了它的敵人的一方。
盡管那只是眾多的原因中的一個。
真惋惜。
秦朗暗自嘆息了一會兒，然后回過神，答復皇帝之子的新問題。
“那么，你想干什么？”
“按照我的判定，在麥金利遭到刺殺以后，華盛頓必定會成立一個負責總統安全工作的機構，避免類似的事件再度產生。但是，鑒于多種因素的影響，政府最終會把工作交給一個已經存在的部門而不是成立一個新的，而財政部的秘勤局則是唯一的選擇，因為只有它擁有足夠的外勤特工。不過，”秦朗聳了聳肩，“他們全都缺乏掩護重要人物的技巧和經驗。”
“你想得到秘勤局的特工練習合同？”
“是的。”
“你的嗅覺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秦。”華爾街的皇帝終于開口了，“最近幾天，白宮和國會才開端討論成立一個負責總統的安全的非凡機構的話題，并且就像你猜測的那樣，焦點集中在秘勤局。不過，想要得到它的特工練習合同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秘勤局可能會認為它的特工不需要進行培訓，而且關心這件事的人有很多。”
“我會努力爭取的。”秦朗微笑著說。
他明確摩根的意思，就像他知道摩根明確他的意思。聰慧人之間的就是有這么一個利益，每一個人都知道對方需要什么，不必糟蹋時間和精力胡亂猜測，所以剩下的只是推出自己擁有的，進行談判和讓步，然后達成一致。
現在輪到摩根發牌。
不是皇帝本人。他將這個權利交給了他的兒子。
杰克.摩根的身材向后方倒了一點，貼到椅子的靠背，再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然后對秦朗說：“我們的朋友一直很關心兩個問題的答案，第一個是關于日本與俄國正在進行的戰斗，人們想知道，你是否不盼望日本人獲勝。”
“我不盼望日本人獲勝，也不盼望俄國人獲勝。”秦朗答復到，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假如那場戰斗有一個成功者，它既不是日本，也不是俄國，而是美國。”
“是的，那是我們預期的——”
秦朗抬起手，打斷了皇帝之子的話。“為了美國的利益，日本與俄國的戰斗應當長時間拖延下去，讓它們兩敗俱傷，耗盡元氣，這樣可以使它們保持戰斗狀態，并遏制它們在別的處所的野心。”
他再次停了下來。
秦朗不想把后面的話說出來。“這樣，日本就無法在膠州灣要挾德國，也無法在菲律賓要挾美國……到那時再讓日本與俄國締結和約，就既不會釀成禍，也不會釀成斯拉夫禍了”——這是羅斯福對德國大使說的，華盛頓的政治目標。在摩根能夠接觸的層次，這不是一個機密，只是他不愿提到哪個詞，“禍”。
即使它指的是日本。
不過，華盛頓的目標不是華爾街的目標。美國的金融巨頭們的目地是把持日本的財政和經濟命根子，并且他們正在一點一點接近它：對華盛頓的目標有利的局面同樣對華爾街的目標有利。
一切都在按照打算進行，沒有任何處所出錯。秦朗想。
“的確。但是按照我們的朋友們的見解，日本人正在輸掉這場戰斗，他們保持不到我們盼望的那個時刻。”皇帝之子終于忍不住發表了他的譴責，“秦，你在那場戰斗中介入得太深了，俄國人擁有你的軍事援助，讓日本人遭遇了嚴重的喪失，卻沒能取得任何本質性的進展——最新的消息是，你的裝甲車部隊擊潰了一個日本陸軍的步兵團，迫使一個師的日本部隊后撤，導致遼陽地區的戰斗陷入僵局。”
“那是為了實現我們的目標必須的。”秦朗說，仍然很輕松。
“也許，但你沒有必要讓情況變得那么嚴重。”
秦朗看了一眼臉色高興的、似乎只想看場好戲的華爾街皇帝，接著說：“在我展現我的打算的時候，曾經提到俄國人的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西伯利亞的鐵路依然沒有貫通。受到這個因素的影響，想要為遠東的俄隊供給聲援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任務，幾乎不可能完成——”
他的話又被打斷了。“是的，我們都知道俄國人的困境，人員、兵器和彈藥的損耗幾乎不能得到補充，只要戰斗還在持續，遠東的俄隊就會變得越來越弱小，然后俄國人就會輸掉戰斗，遲早——”
“所以我們必須采用手段讓俄國人與日本人保持一種均勢，”秦朗攤開手，“否則我們的朋友們就要抱怨俄國人崩潰得太快以至于我們的目地快要落空了。”
“那是另一個有待研究的問題，而現在的情況是，俄國人獲得的表面優勢太突出，所有消息都在頒布，俄國人的處境變得越來越好，而日本人正在輸掉戰斗。”杰克.摩根皺了一下眉毛，“你必須明確，我們的許多朋友是懷著報復俄國政府對他們的同胞的暴行的目地參與我們的打算的，他們可不愛好看著自己花錢雇來的部隊被俄國人揍得落花流水。”
“這的確有一點……為難。”秦朗極不甘心的承認到，但是打了折扣。
一個小麻煩。
不是從來沒有，他只是很少考慮猶太人的報復意圖，即使他們參與進來的時候明確表現那是為了處分俄國人一貫的反猶行動，而且在與日本人談判的時候再次把這個目地當作條件提了出來——毫無疑問，他們是認真的，但是秦朗就是不想考慮它，因為那對他的打算沒有價值。
而且現在他仍然不想考慮它。
哪怕皇帝之子正在向他強調猶太人的意見。“秦，我們的朋友沒有太多愿望，他們只想聽到日本人的好消息，聽到俄國人正在敗退，你得讓你的人適當的放一點水。”
“這是請求？”
“是建議。”杰克.摩根說，“畢竟，我們的最重要的目標仍然是完成我們的打算，然后才是報復俄國人。”
“我明確了。”秦朗點了點頭，表現，“假如我們的朋友只想聽到日本人的好消息，那么我什么事都不用做，而他們仍然能夠看到滿足的成果。”
“為什么？”
“我不想責備庫特帕羅金上將，不過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他隨時都會命令他的部隊放棄遼陽的防線，向北方撤退，以便保存實力。而且，”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俄國人的波羅的海艦隊就要進入戰區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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