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 第三百零一節 清華[下]
秦朗決定創辦一所綜合性大學的時候,他已經寫好了給皮埃爾.居里和瑪麗.居里的信。
一封短信,簡單到只使用了一張信紙。考慮到居里夫婦還不認識他,這是唯一合適的做法,而且秦朗也很熟悉——在一四年,他正是通過一封短信引起了摩根對他的興趣,于是,一個剛剛進入軍火行業的華裔商人逐漸變成了能夠影響華爾街和華盛頓的重要人物。
只是通過一封短信。
現在,秦朗又想重復他的成功經驗,并且他知道他一定可以成功。秦朗不是一個妄自尊大的笨蛋,不過只要想想他在信里寫了什么,他的自信就很容易得到理解了。
放射性和半衰期,對于兩位正在嘗試從瀝青礦渣里萃取出放射性物質的青年學來說,它們顯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當然,科學家們早已現了放射性,但半衰期,這是歐內斯特.盧瑟福尚未取得的研究成果……
當然,將盧瑟福還沒有取得的研究成果告訴居里夫婦,對于三位科學家來說似乎有點不公平,但他們又能說什么呢?實際上,他們應該感謝秦朗……很過分,很惡心,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事實:三位科學家應該感謝秦朗沒有把他們的所有研究成果全部告訴伊麗莎白。
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能做到……事實上有好幾次,因為一時疏忽他在她面前提到了原子結構和原子軌道理論。只不過專注于無機化學和有機化學知識的道伯斯小姐沒有注意。
真是值得慶幸地事情。秦朗很高興看到,他還有足夠的知識用來泄露給這個時代的科學家們;當然就算他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告訴了伊麗莎白并且她全都記得很清楚,也還有一些次要的消息可以利用。
比如,提煉和鐳的正確方法。非常幸運,這是化學知識而不是物理知識,因此他了解它——盡管不怎么詳細;而且作為誘餌的一部分,秦朗也在他的短信里簡要地提到了一點相關信息,所以他有自信將兩位諾貝爾獎地獲得吸引到他地清華大學。
還有其他諾貝爾獎的獲得。
秦朗滿意的笑了——在他的肚子里。從外表看。他依舊平靜。面帶微笑。但有點漫不經心,似乎伊麗莎白告訴他的一個很普通的好消息,能夠讓他高興,但不足以讓他欣喜若狂。
他叫來一名內務部的特勤人員。“火車抵達下一個車站以后,立即給我地秘書羅斯小姐電報,請她將編號為的信件寄給法國巴黎大學的瑪麗.居里女士。”
“遵命,老板。”特勤人員回答。轉身離開車廂。當秦朗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并轉向坐在對面的伊麗莎白時,他看到一副有些吃驚的表情。
“你已經把信寫好了?”她很意外。
“你知道,我總是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之后才開始行動。”他回答,拿起杯子將已經被融化的冰塊完全稀釋了的、而且已損失大部分氣體的可口可樂全部喝下去。“有備無患,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聳了聳肩:恐怕沒有什么人會像他這樣,先把信寫好并且編號、然后鎖進檔案柜直到幾個月后再寄出去,而且從編號看,他絕不只是寫了一封信。
不過她不是很關心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地習慣。好地、壞的、普通的、獨特地……沒有必要追究。相比他到底準備了多少封信。伊麗莎白更關心秦朗在信里寫了什么。
這是她的職業病。
“你在給瑪麗.居里和她丈夫的信里寫了些什么,秦?”
“一些他們關心的問題。”秦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可樂,加上冰塊。一邊搖動杯子,一邊說:“有關怎樣從瀝青礦渣中提煉鐳……”然后他意識到他又說得太多了,但幸好還有彌補的余地,“……放射性物質。”
感謝瑪麗.居里,感謝她將自己現的放射性物質命名為“鐳”,而不是其他什么名字。
她沒有察覺異常,因為她自己的表現就很異常。“放射性物質?你指的是?”
是一種已經被現的元素,一七年,馬丁.海因里希.克拉普羅特從瀝青礦中分離出了二氧化,接著在一八四一年,尤金.梅爾基奧爾.佩利戈特制取了金屬,然后就在去年,安東尼.亨利.貝克勒爾偶然現了的放射性——不過,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核裂變現象被現之前,這種金屬的唯一作用就是作為玻璃染色的色素和陶瓷料。
但讓秦朗感到奇怪的是,伊麗莎白居然知道具有放射性。在他的記憶里,貝克勒爾
還沒有引起轟動,而且這里是美國,不是大西洋另一國……噢,上帝!
秦朗終于想起伊麗莎白為什么知道了:他自己說的!
他真的、真的說得太多了,糟糕透頂,如果再不注意,以后有的是樂子。
一邊為自己的失誤感到頭痛,秦朗同時搖頭。“不是,是另外一種放射性更強的物質,但居里夫婦顯然沒能找到正確的方法,而我正好知道一點。”
點了點頭,又想了一會兒,“真是奇怪,秦。你知道瑪麗.居里正在做什么,卻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只是聽別人談到過她和她丈夫的研究,遺憾的是,他顯然忘記了告訴我他們的住址。”秦朗聳了聳肩,露出一副惱火和厭惡的表情——部分是偽裝,但部分是針對他自己。
秦朗覺得,一直以來的順利,以及伊麗莎白與他的關系讓他的警惕性降低了,總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泄露出一些危險的、容易引起別人猜測的信息。盡管他還能夠找到為自己辯解的借口,但如果還不能恢復最開始的謹慎,遲早會有麻煩找上門。
“謹慎。”他警告自己,“保持謹慎。”
然后在下一秒,他陷入思考當中——通過這種方式,秦朗成功的結束了他與伊麗莎白的談話。
“秦……”伊麗莎白惱怒的瞪著他,盡管知道不會有任何效果,但還是瞪著他。總是這樣,秦朗總會毫無預兆的進入他的精神世界,而且每次都會持續好幾個小時,真不知道他怎么會有那么多問題需要考慮。
“真是可惡!”她憤憤不平。不過最后,她又開始猜測他正在思考的問題。
那總是值得期待的……
弗吉尼亞,列克星敦[注]。
奧康納正在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草場上散步,一位穿著筆挺禮服的老年紳士陪伴著他——斯科特.希普[注2],軍事學院的教育總監,一位曾參加過內戰、并且獲得準將軍銜的老軍人——遺憾的是,希普中校是美利堅聯盟國的軍官,是戰爭中失敗的一方。
當然,就像絕大多數內戰時期在南方軍隊服役的軍人一樣,希普不認為自己是失敗,當然他也不像有些人那樣總是詆毀北方軍人。教育總監只是喜歡反復提到他參加過的幾場戰斗:羅尼姆遠征、麥克道爾戰役、紐馬克特戰役[注3],而且一定會向他的聽眾強調,由弗吉尼亞軍事學院學生組成的學員團在這些戰斗中揮的巨大作用。
奧康納知道原因,不只是因為希普是軍事學院的教育總監,也是因為在內戰時,他就是弗吉尼亞軍事學院學員團的指揮官。
他只是在吹噓他的功績。
不過這是值得諒解的行為,而且希普吹噓自己的功績的時候,就不會再與他爭論湛江分校的課程安排問題,所以奧康納安靜的聽著,偶爾表一點評論和贊嘆讓教育總監舒舒服服高興一會兒。
同時,他也在祈禱,希望秦朗能夠盡快趕到列克星敦,希望秦朗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希望……
希普突然改變了言的內容。“奧康納先生,據說秦先生除了打算與軍事學院合作,在湛江開辦分校,還準備成立一所綜合性大學,叫做……呃,清華大學……是這樣嗎?”
“是這樣,希普先生。”奧康納回答。
“那么……”教育總監猶豫了一會兒,“秦先生找到教育總監了嗎?”
奧康納停止前進,轉向希普,吃驚的看著他。“希普先生,你打算出任清華大學的教育總監?”
“難道不行?”希普反問。
“當然不是。”奧康納搖頭,說:“我只是想知道,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的教育總監應該由誰接任。”
“我想,可能是愛德華.尼古拉斯[注4]。教育總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但只過了一會兒,他已經笑起來,“噢,實際上我不可能出任清華大學的教育總監。”
“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秦先生找不到出任教育總監的合適人選,我可以為他推薦一位。”
注:弗吉尼亞軍事學院在列克星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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