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 第二百七十六節 win the battle[下]
是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選擇你是因為我相信你的才能、你的機智,當然還有一點運氣——弗魯豪夫沒有說這些,全都是廢話;而且事實上,僅僅依靠他的大腦,指揮官還想不出諸如此類的言。但他看向阮福壽的眼神里流露出了這樣一種情緒……安慰。
不過安慰只在指揮官的眼神里占了一小部分位置,剩下的都是嚴厲的警告,明確的、毫無疑義的威脅:“如果你拒絕執行我的命令,我就立刻槍斃你。”
阮福壽機械的轉動他的腦袋,目光在雇傭兵身上慢慢掃過。他們看他的眼神與他們的指揮官毫無分別,一些雇傭兵還悄悄把槍口轉到他這邊,流露出一股顯而易見的惡意。
他的身體輕微的哆嗦了一下。“我已經犯了一個錯誤。”他開始后悔參加上一次執行救援任務時喊出“越南人不打越南人”的口號了,“現在似乎又要犯另外一個。”
但不管怎樣,他只能在胸前劃一個十字,從弗魯豪夫手中接過大門的鑰匙,然后離開隊列,慢慢走向正受到反抗份子猛烈沖擊的大門。
“準備!”指揮官喊到,雇傭兵都把他們的武器舉起來。
阮福壽還在慢慢走著。他希望這段路永遠也走不完,但實際上,它很快就要完了。大門已經近在咫尺,剛才還在撞擊大門的反抗份子也停止了。陸續把槍口對準了這個正在走過來地國民軍士兵——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很迷惑,想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否則子彈早就把他吞沒了。
“上帝保佑。”阮福壽最后祈禱了一次,然后把雙手舉過頭頂并且大喊:“別開槍,兄弟們。別開槍。我是來投降的。”
反抗戰士都看著他,但都沒有說話,只是把槍口稍微放低了一點。于是他接著喊:“我有大門的鑰匙。”為了證明這一點的真實性,他把捏在右手中的鑰匙亮了出來。
這很有效,槍口放得更低了,一些反抗份子向他招手。“快開門,快一點!”
阮福壽稍稍松了一口氣,按照要求加快了一點速度。同時更大聲地說:“美國人的子彈已經打光了。還有,你們的同伙正在后面搶劫美國人的軍營…突然停下來,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
然而反抗份子誰也沒有注意他說了什么,他們的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立刻通過鐵絲網,把已經沒有子彈的美國人殺個精光;他們像監牢里的囚犯那樣緊緊抓著鐵門,用力搖晃著,亂糟糟的大叫著,催促著,用實際行動為“迫不及待”做了一個完美地詮釋。
“快開門。快開門!”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中,阮福壽迅速解開門鎖,然后用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速度跳到一邊;就在這一瞬間,反抗份子撞開大門沖了進來。
“越南人進來了!”一個雇傭兵在大叫。
“瞄準目標,但只有等到我的命令才能開火!”弗魯豪夫轉頭看了他的士兵一眼,然后把目光釘死在沖在最前方的反抗份子身上。估算著雙方正快速縮短的距離;同時,他也不得不時刻提醒緊張的、手指已放到扳機上并且不由自主的就要開火的全體士兵注意。“不要開火,不要開火,不是現在……”
反抗份子越來越接近了。還有一百碼……七十碼……五十碼……二十碼!
就是現在!
“開火!”弗魯豪夫大喊。
凌亂但卻預示著危險地槍聲再次響起來。雇傭兵,國民軍士兵,每一個人都開火了。在如此接近的距離,而他們又在快速奔跑,反抗份子根本不能及時作出反應。子彈完全的、毫無保留的打在最前方的一排人身上,把他們送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在這些人向前撲倒的時候,機槍也結束了它們一直保持地沉默。
用沉悶而連續的槍聲作為伴奏,密集的子彈從道路兩側射出來。擠成一團向前涌動的潮流中立刻出現了大段空白。但僅僅是在慣性的作用下,反抗份子還在不斷沖上來,源源不斷,似乎永無止境,然后這些人又在很短時間內加入到地面上不斷累積的尸體當中。
現在,那道洞開的大門變成了敞開的地獄之門,它已經吞噬了數百人地生命,而且還將吞噬更多人的生命。這是新一輪的屠殺,托馬斯的陷阱揮了他期待地作用。
“成功了。”小隊指揮官激動的叫著。
“等一會兒再高興吧,托馬斯先生,現在還不是時候。”弗魯豪夫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向防線最后方的迫擊炮分隊的雇傭兵喊到:“給越南猴子幾顆炮彈嘗嘗。”
“太近了,指揮官,他們在我們的最小射程以內。”迫擊炮分隊的分隊長回答。
“那就用手丟。”
“這樣又太遠了。”分隊長咕噥著——沒有人可以將一顆六十毫米迫擊炮的炮彈丟到幾十碼以外的地方。不過最后,他還是決定執行弗魯豪夫的命令。“你們都聽到了,”他對炮手們說,“開始干吧。”
“但怎么做?”有人問。
分隊長
答這個問題,但有人可以。“我知道怎么做。”德他的翻譯走過來——他終于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了——中尉拿起一顆炮彈,后退了一段距離。“先助跑。”他開始跑,接著把炮彈丟了出去。“然后投彈。”
雇傭兵的目光一直在炮彈上。他們看著它離開中尉的掌握,劃著一道弧線在空中飛過一段距離,然后落在幾個正處于機槍火力空白、同時趴在地上躲避步槍手地子彈的反抗份子中間。
但炮彈沒有爆炸——反抗份子慌忙逃開。然而剛爬起來就被子彈打死了。
“怎么回事?”德維吉昂中尉第一個叫起來。
“你沒有打開保險。”分隊長說,也抓起一顆炮彈。“應該這樣做。”他先解開炮彈的引信保險,然后將它在迫擊炮的坐板上猛磕一下,最后才模仿中尉剛才的動作,把它丟了出去。
他投得比德維吉昂更遠,而且炮彈也正常的爆炸了。
幾個炮手歡呼起來。又蹦又跳,但分隊長一把將他們拉回原位。“照我剛才地樣子去做,現在!”
他們都行動起來,模仿分隊長的動作將炮彈一接一投向反抗份子。爆炸聲此起彼伏,這些雇傭兵也越來越興奮,為了增加投擲距離不斷延長助跑時間,甚至有人一直沖到國民軍士兵前方才讓炮彈脫手——事實上,如果不是有人阻止。他們還會跑得更遠。
爆炸、子彈、冷酷的敵人,還有來自后方的強大推力,反抗份子終于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可怕的陷阱。繼續前進,他們會死;然而也沒有人可以停下來,因為后方的反抗份子還在不斷向前涌動,把擋在他們前方的人推向死亡,然后他們自己也會步上后塵。一些人轉進狹窄巷道躲避攻擊,但正好落入雇傭兵的槍口,下場也是一樣。
在雇傭兵準備地陷阱里,這些反抗份子似乎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但也沒有人愿意等死。他們尖叫著,竭盡全力抗拒任何一種將他們推向死亡的東西,結果這又使已經是四處彌漫的歇斯底里更加強烈了。
混亂。
絕望。
消沉的恐懼。
所有這些騷亂全都一覽無余的進入了弗魯豪夫的視線,讓他感到心滿意足。再等了一會兒,他覺得已經到了結束這一切的時候。
“上刺刀!”指揮官將右手指向前方,“陸戰隊員們。前進!”
但只有國民軍士兵完全執行了這個命令——只有他們接受過這種訓練,將上好刺刀的步槍放平,然后邁著整齊的步子慢慢前進——雇傭兵不會這樣做。他們很自然的靠向道路兩側,貼著房屋,一邊前進,一邊射擊,既掩護其他雇傭兵,同時也掩護傻乎乎地盟友。
這支小規模的混合部隊就這么緩慢但堅定逼近他們的對手。射殺他們的對手,不過最終使反抗份子徹底崩潰的卻是閃亮的刺刀。
看著敵人越來越僅僅自己,這些人連最后一點戰斗意志也喪失了。一些反抗份子拋棄武器,試圖向敵人投降。卻很快變成新地尸體——沒有憐憫,沒有仁慈,不管雇傭兵,還是國民軍士兵,他們都沒有打算抓捕戰俘;另一些人轉過身,想要逃離陷阱,卻讓原本就已極其混亂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所有人在大門前塞成一團,誰也無法逃跑。
等待他們的還是死亡。
黃花探在他從一開始就在的位置站著,一動不動,看著他的正在被逐漸消滅的部下。他輸了,雖然他還有一半人沒有投入戰場,然而這對于整個戰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輸了,美國人贏了,這是結果。
一個預料之外的結果。
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么。他一直都很耐心,一直都很謹慎,一直都很聰明,一直都很堅定。他動員了所有可以動員的軍事力量,進行了精心地安排,收買了三分之一國民軍士兵,他本應該可以取得勝利。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吞下一顆難以下咽的苦果。
現在,黃花探對美國人充滿了憎恨。一種孩子氣的、不加控制的憎恨。以前他還欣賞過他們——沒什么理由,僅僅是一種莫名其妙地欣賞。
但現在他恨他們了。
當時機再次成熟的時候,他要用最猛烈的方式報復美國人。當然,他可以做到這一點,只要得到一點支援,一點幫助……
一個頭目向他跑來。“我們派去抄襲美國人后路的人搶完東西以后就跑了。所有人都跑了,一個也沒留下。”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所有頭目都看著黃花探,都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這件事情絕不能就這么算了,有人需要受到嚴厲的懲罰;但在那樣做之前,這場戰斗必須結束。
通過唯一的一種方式結束。
“我們撤。”說完,黃花探轉過身,沿著來的時候的路線離開了,再沒看戰略村和那些還困在里面的部下一眼。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