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三 第二百六十一節 襲擊[上]
朗的心情很好;盡管事實上,他的心情從沒變得糟糕剛剛回到一三年的那段時間——但他現在的愉快心情依舊值得一提。
因為他還從沒有在一天之內得到如此之多的好消息:聯合碳化物公司的合成生產線與純堿生產線順利投產;鄧肯在廣州灣完成了他的第一筆生意,成功賣掉價值十萬美元的棉花——盡管誰都希望他賣掉的是棉紗;摩根履行了打賭時的承諾,所以霍梅爾食品公司剛換了一個主人;梅塞施米特在五十一區基地訓練出了第一批專業間諜人員;還有,來自華盛頓的最新消息,聯邦高等法院終于做出對“普萊西訴弗格森案”的最終判決,荷馬.普萊西如愿以償,獲得勝利,當然這也表示“隔離但平等”政策違反憲法,營業性公共場所的老板要把“只限白人”的牌子摘掉了。
都是好消息,相比之下,兩個同時到達壞消息顯得毫不起眼:一方面,福特汽車的銷售狀況可以用慘淡形容,一個星期居然只賣出了十輛汽車,另一方面,諾沃特尼得到蔡司公司的回復,它既不能生產步槍使用的八倍瞄準鏡,也不打算為了一家美國小公司投入資金研究這種瞄準鏡,因為它沒有明顯商業價值,而且蔡司公司正忙著為德國陸軍研制生產炮隊鏡和測距儀……
不過,這都不算什么,與他得到的好消息相比,它們都太微不足道了。而且現在,秦朗又得到范.迪恩通過無線電回的報告。“正義事業行動”進展非常順利。第一階段任務提前完成了。
他知道這個消息代表什么,海防基地地無線電系統運轉正常,而且雇傭軍已經肅清北寧地區。把農村地越南人全都關進了位于河內的四座戰略村——這就是任務的第一階段,而在第二階段,部隊會以相同地方式和認真程度徹底清掃北江地區——然后就是福安、太原……一點一點的、緩慢但卻堅定的把黃花探和他的反抗武裝逼入絕境。
計劃的進展非常順利,比他當初預計的提前了兩個星期,而且沒有一個雇傭兵在行動中陣亡,除了第一次任務和幾次偶然交火。反抗武裝全都不見蹤影,沒有進行任何襲擊,結果部隊地減員竟然全都是由毒蛇、昆蟲和疾造成的,但這種損失的影響微乎其微,無法影響雇傭兵執行任務。
所以指揮官很樂觀,認為可以比原定計劃至少提前十五天完成第二階段任務。秦朗相信范.迪恩的判斷,也相信他能夠完成任務,只有一點他不得不提醒他。永遠保持警惕,防備反抗武裝的突然襲擊。
他有一種感覺,黃花探不會眼看著雇傭軍將他的控制區內的所有村民帶走而不采取任何行動,他一定正在策劃攻擊行動。而且很快,這次攻擊行動就會付諸實施。
定然如此。
然而在遙遠的越南。正在執行任務地雇傭兵們并不清楚他們的老板的預測……當然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特別在意:盡管老板的判斷總是正確無誤,但反抗份子又在什么地方呢?以上帝地名義,他們連這些人的影子都沒有見過。
“有時候我在懷疑,那些所謂地反抗份子是否真的存在。”文斯.范恩低聲咕噥著,扮演著威廉.巴茨一貫扮演的角色。不過這一點也不值得奇怪,如果有人整天都在悶熱的叢林里穿梭,同時與蚊子和水做斗爭,而預想中的敵人卻完全不見蹤影,那么他也會變得愛抱怨起來的。
甚至文德嗣,執行了這么多次任務后,他同樣極不愉快,同樣開始抱怨了。“即使反抗份子一直不見蹤影,這也不是將執行任務的人數削減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理由。”
執行任務的人實在太少了……不,應該稱為“少得可憐”,居然僅僅只有一個步兵小隊和六個來自偵察小隊的伙計,以及一個擔任向導的越南人——就算加上這個家伙,五十個人能夠完成什么任務?幾乎什么任務都完成不了,更糟糕的是,還會像長了綠霉的罐頭午餐肉一樣把成群的蒼蠅吸引來。
“要是我們被反抗份子盯上,那就有大麻煩了。”他說。
“但問題在于,反抗份子在哪里?”范恩反駁到,“除了該死的蚊子,我連一只蒼蠅也沒有見到。”
“那是因為蒼蠅都藏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先生們,潛藏的敵人才是最大的危險。”杰森.沃赫斯突然插進來,但范恩僅僅給了他一個白眼,而且文德嗣也沒有感謝他。他們都不喜歡他,事實上整個小隊里喜歡沃赫斯的人并不多,這個肌肉達的家伙從不允許別人碰他的自動步槍,就好像那是他的老婆,然而誰都知道他和一個漂亮的法國女人勾搭上了。
當然,他們僅僅是嫉妒,沃赫斯總是保持一種洞若觀火的態度,但從不表現出任何負面情緒,就好像他一點也不在乎。
然而這就讓其他人更不喜歡他了,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沒有人愿意與他聊天,有時候也不愿意接著他的言繼續議論——現在就是這樣。
文德嗣和范恩開始為另外一個問題激烈爭論。然而這個問題實際上是由張彪和巴茨引起的:他們兩人在上一次任務中開槍殺死了四十個村民,大多數是老人和兒童,因為那個村子的居民不愿意搬離家園并因此與執行任務的雇傭兵產生了一些爭執。當然,一個公開說法是這些人使用了武器,因此張彪和巴茨開槍僅僅是出于自衛,但實際上誰都清楚,越南人只有鋤頭和菜刀,而且就算他們攻擊雇傭兵,動手的也絕不會是老年人和兒童……
不。實際上越南人根本沒有動手。他們僅僅表達了一些口頭上的抗議并且采取了不合作態度,于是張彪和巴茨就開槍了。
但真相從來都不重要,除了遇害地親屬。沒有人質疑“
釋”。法國人和他們地越南仆從根本不關心這件事有三種態度,大多數人漠不關心,少數人認為張彪和巴茨做得很對,最后,另外一些雇傭兵。比如文德嗣,雖然他們對整個事件既驚訝又感到不舒服……但也僅僅只是驚訝和不舒服,如此而已。
文德嗣的同情心還沒有泛濫到會使他為越南人申冤的地步,他只是反對向平民、尤其是老人和兒童開火,這樣做既缺乏必要性而且也太殘忍,但范恩卻認為他過于仁慈了。
“這是戰爭,朋友。”他表示,“戰爭里既沒有人性也談不上什么榮譽。只有勝利才是最重要地。而且在一場戰爭里只有三種人,敵人,盟友和自己人,但那些越南人既不是我們的盟友也不是自己人。他們是敵人——向他們開火最起碼是符合邏輯的行為。”
“也包括向老人和孩子開槍?”文德嗣不能接受的僅僅是這一點。與剛剛進入umbrella時不同,現在他已經逐漸擺脫信仰佛教的祖母的影響了。只是還沒有徹底擺脫。
“‘如果人們覺得我殘酷和殘忍地話,我就會告訴他們,戰爭就是戰爭,它的目的并不是要博得人們的好感,戰爭就是地獄’,伙計,我的祖父參加了內戰并在謝爾曼將軍的軍團服役,所以在我九歲時就已經可以背誦這段話。”范恩說,“因此你的問題對我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問題。”
但文德嗣還是覺得無法接受,而且他還感到范恩的論點似乎有些問題,只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問題——然而什么問題也沒有,范恩引述地是威廉.謝爾曼上將的名言,只是文德嗣從未聽說過。
但沃赫斯聽過,不過想了想,他沒有指出這點而是說:“先生們,我不認為有必要爭論這個問題。既然上面既沒有命令我們殺光越南人也沒有禁止我們殺光他們,那么是否向平民開火就是個人的問題,如果你不喜歡,那么你沒有必要這樣做,不過最好也不要管別人怎么做。當然,文,你是我們的頭兒,如果你要求我們停火我們也會照辦。”
這一次,范恩接受他地看法,但還是沒有理會他,然而文德嗣卻忍不住反駁他:“如果我命令你殺光越南人呢?或上面有了一個命令,你會執行嗎?向老人和小孩子開火?”
“如果有那樣一個命令,當然,頭兒。”沃赫斯不無嘲諷的說,“威廉.謝爾曼上將遵照格蘭特總統地命令縱火焚燒亞特蘭大、在前往薩瓦納的途中將遇到的一切全部摧毀,把密西西比變成最貧窮的一個州——我們的將軍指揮他的軍隊殺死數十萬善良的美國公民,其中也包括老人、婦女和兒童,但仍然是聯邦的戰爭英雄并且受到北方佬的一致追捧。頭兒,也許我們也能得到這種機會。”
文德嗣目瞪口呆,同時范恩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也許文德嗣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沃赫斯正在嘲弄謝爾曼和他的軍團在南方的暴行。范恩不確定這是否針對他剛才的言,但他剛才的確承認自己的祖父參加了內戰,而且就在上將的部隊服役,并且還引述了一段上將的名言,因此沃赫斯仍擺脫不了嫌疑。
范恩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南方動叛亂脫離聯邦,那些悲劇就不會生。”他爭辯到。
“也許。”沃赫斯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但他接下來的言卻揭示了他的真實想法,“不過我記得美國是一個聯邦,各個州出于自愿加入這個聯邦,因此似乎它們也應該有權力脫離它。”
“我不記得憲法里有這樣的規定。”范恩皺起眉頭。
“憲法里也沒有規定黑鬼和女人有權力參加選舉投票,不過現在卻有人為他們爭取這個權力。”
如果沃赫斯想得罪他的同伴,他幾乎已經做到了:不僅僅是范恩,小隊里還有其他來自北方并且有親人參加內戰的雇傭兵,他們都把謝爾曼上將看成聯邦的英雄,并反對南方脫離聯邦,而且小隊里還有不少雇傭兵是黑人。
沃赫斯現在是眾矢之的了。
而且托馬斯也轉過頭走到他面前。“沃赫斯先生,現在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表這樣的言論,我會把你踢出我的小隊。”
“抱歉,頭兒,我只是太沖動了。”沃赫斯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不過這都是范恩先生的錯,他不應該在一個南方人面前提到那個縱火犯和暴徒,更不應該引述他的言。”
謝天謝地,他沒有說謝爾曼的名言是瘋言瘋語,當然托馬斯和其他黑人雇傭兵也對上將沒有好感——雖然名義上說,內戰使黑人獲得了自由,但大多數黑人卻并不這么覺得,而且事實上他們也沒有現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了,或許還更糟:經過了這么多年,他們得到的僅僅是自己選擇和更換主人的權力,但工廠和礦井的環境與農場相比卻惡劣得多。如果有人想說他們為黑人帶來了自由幸福的生活,他們還需要做得更多。
當然,現在根本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也不是指責誰的時候,托馬斯能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和稀泥。
“聽著,現在誰也不要提那些可能引起其他人不愉快的話題,否則我……”
他沒能把他的警告說完,走在最前方的越南向導突然沖回來并對著他大聲嚷嚷,而且還不斷比劃著。但誰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直到原本與他在一起的那名懂得法語的雇傭兵也跑回來,問題才解決了。
“有埋伏!”
但警告來得太晚了,就在雇傭兵們放低身體并開始四處搜索伏擊的身影時,一陣零亂的槍聲已響了起來。“找掩護!”有人在大叫。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