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第七十五章 那就墮落吧
十點半的時候,李青梅睡得正香,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她趕忙睡眼惺忪地從座位上站起,邁著軟綿綿的雙腿走過去,拿起電話,電話那端傳來田忠實充滿敬意的聲音,“請問是王縣長嗎,我想向您匯報下工作!”
李青梅聽后不禁抬起右手抵在唇邊低低地笑了幾聲,她是知道田忠實的厲害,以前趙國慶分管工業期間,被田忠實給伺候得很是舒坦,看來田叔這是打算故技重施,先通過早請示晚匯報拉近關系,然后再慢慢施展他那一身精湛的馬屁功夫,拍得小王縣長分不清東南西北。
聽著田忠實那邊機器轟鳴的背景聲響,李青梅淺笑道:“田叔,是我,王縣長不在辦公室。”
“呃?是青梅啊!”田忠實的聲音里透著一絲失望,隨即換了一種長者的口吻道:“青梅啊,你要多幫幫田叔說話啊,你田叔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經不起折騰啊。”
李青梅搖頭苦笑道:“田叔,我現在是自身難保,您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兩人在電話里又閑聊了幾句,田忠實那邊見套不出什么話來,才極不情愿地掛到電話。
李青梅這時已經恢復了些體力,拿茶杯泡了茶,卻沒有心思喝上一口,只是倚在辦公桌前怔怔地發呆,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輕噓了一口氣,仿佛已經下定決心,轉身放下手中的茶杯,把裝著衣服的塑料袋提起,出了辦公室,徑直去了張振武的辦公室。
推開虛掩的房門,發現老公張振武正坐在靠背椅上抽煙,而他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裝滿了煙頭,李青梅忙走過去,一把搶過張振武嘴里叼的半截煙,用力在煙灰缸里捻滅,嗔怒道:“振武,你不早就戒煙了么,怎么現在又撿起來了?”
張振武笑了笑,拿手捏在鼻梁上揉了幾下,苦笑道:“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有點應付不過來了,就得靠這東西提提神。”
李青梅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把煙灰缸清理干凈,又把手伸出來,張振武無奈,從兜里掏出煙和打火機,交到李青梅手中,隨后打趣道:“李主任啊,你這手可伸得夠長的了,再怎么說我也是個副縣長,給點自由好不好?”
李青梅卻沒吭聲,把洗好的襯衣、襯褲、白襯衫、襪子從塑料袋里一樣樣拿出來,隨后走到門口把門關上。
張振武把衣服一件件換上,李青梅紅著眼睛幫他把襯衣的衣領和袖口都整理好,忍不住從身后抱住張振武默默地流淚,半晌沒說話。
張振武身子一僵,緩緩回過頭來,輕聲道:“你已經知道了?”
“什么?”李青梅抹了一把眼淚,更多的淚水卻從眼窩里面涌出來。
張振武有些不解,皺眉道:“你既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哭?”
李青梅一動不動地貼在張振武后背上,低聲呢喃道:“振武,你好久都沒碰過我了。”
張振武聽后呵呵一笑,轉過身來,拿紙巾幫李青梅擦干眼淚,低聲安慰道:“青梅啊,咱們現在這個年齡,應該干事業,兒女情長的事情,對我們這種人來說,太奢侈了,再說了,就算為了洋洋,我們也應該好好干,我們不能讓孩子重新遭我們受過的罪啊。”
李青梅點點頭,咬著嘴唇回到沙發上,坐好后不時地拿著紙巾點著眼角,輕聲問道:“你剛才想說的是什么事?”
張振武沉吟了半晌,摸著下頜輕聲道:“青梅啊,是這樣,兩件事,一個是我要到省黨校學習,得去半年;第二件事情是老爺子昨天晚上給我打過電話了,他想讓洋洋住在他那,老爺子身體不好,沒幾天活頭了,一天看不到孫子就想得要命,他怕你不放心,就又雇了保姆。”
李青梅搖頭道:“振武,我不想讓孩子跟著老人,會養成不少壞習慣的。”
張振武笑著擺手道:“你那是唯心主義,青梅啊,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老人的健康最要緊,再說了,又不是隔了十萬八千里,想看隨時可以去嘛,二十分鐘的路程而已。”
李青梅擺弄著衣角點點頭,又抬頭道:“振武,這件事請我聽你的,可你也要依我一件事。”
“什么事?說說看。”張振武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就笑吟吟地端著杯子。
“我,我想調回政府辦公室干雜活,在小王縣長底下干活太累了,經常出力不討好。”李青梅哪敢講真話啊,就只好隨便編了個理由,打算蒙混過關。
張振武聽了皺起眉頭,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青梅啊,這件事情是咱們以前定好的事,你不要義氣用事,你是知道的,我們從政的人跟別人不一樣,我們這些人都是畸形動物,對政治生命的看重比自然生命還重要,要想延長政治生命,就只能不停地往上爬,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王思宇這條繩子你千萬要給我抓牢了,以后有大用處。”
李青梅聽了用力地揉.搓裙角,癟著嘴委屈地道:“我搞不定他,你換人吧。”
“胡鬧!”張振武重重地拍著桌子訓斥道:“我換誰?換青璇嗎?換外人的話人家誰能心甘情愿地替我們賣命?你給我聽好了青梅,別的事情我都能依著你,就這事不行,沒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工作作風簡單粗暴,我…我不想干了,我就想回辦公室。”李青梅眼淚噙著淚水,用力地揉著大腿,把眼睛轉向門口。
張振武見狀忙離開座位,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把住她的雙肩,輕輕拍了拍,悄聲安慰道:“青梅啊,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看似風光,實際腳下是萬丈深淵啊,一步走錯,就可能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這樣的人一旦倒下去,很可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所以要多留后路……當然,我也不是硬逼著你,你要是實在想換地方,我這就跟魏老二去說。”
說完他起身作勢要走,李青梅果然一把拉住他,搖頭道:“沒事了,振武,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張振武點點頭,拍了拍她肩頭,低聲道:“放心,最多再打拼個六七年,我們就不用像現在這么辛苦了。”
李青梅點點頭,輕聲道:“你什么時候去省里?”
張振武嘆了口氣,道:“后天就得出發,今晚上咱們到爸媽那去吃飯,記得叫上青璇……”
王思宇下午的時候才來到辦公室,推開門后,發現李青梅沒在房間里,桌子上倒是整整齊齊地擺了一大摞檔案袋,上面還放著一個削好的蘋果,王思宇把蘋果叼在嘴里,打開檔案袋看了下,里面都是他想要的乳品廠相關評估報告,就趕忙把這些東西放到公文包里。
正這時,李青梅拿著一疊材料從外面走進來,見王思宇在屋里,就趕忙慌慌張張地掉頭就跑,王思宇見狀苦笑不得,暗想在她眼里,自己真的已經禽獸到了那種地步么,大白天的在辦公室里還能干那種壞事?
不過有事秘書干,沒事干秘書,這是潮流,大勢所趨,沒條件的時候就不用講了,條件具備的情況下,還是要順勢而為的。
王思宇把東西整理好,就打算先回青州,先把市財政局撥款的事情辦妥,順便在和張倩影呆幾天,隨后直接去玉州幫張書明把那一個億貸款的事情辦妥。
正要開門出去時,葉華生揪著小胡子從外面喜氣洋洋地走進來,關上門,笑瞇瞇地對王思宇道:“王縣長,鄒海讓我從下面給您找輛車,結果財政局那些家伙挺知趣,中午就連車帶司機都給送來了,您過去看看合適不?”
王思宇點點頭,有了專車出門是方便,就沒推辭,跟著他一塊下了樓,樓下停車場里有輛八成新的桑塔納,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拿著抹布細心地擦著車子,王思宇走到跟前瞧了一眼,就點頭說:“還成。”
葉華生笑瞇瞇地道:“殼子是桑塔納的,里面的件都是好的,您坐上就知道了。”
王思宇卻沒注意他說的話,而是托著下巴死死地盯著這位擦車的司機,他繞著車子轉了兩圈,對著司機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心里暗暗稱奇,這人三十七八歲上下,長著一副好身板,上身魁梧結實,雙腿繃得筆直,一雙大手看起來很是粗壯,整個人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勁道,看起來絕對是條硬漢,那種味道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出來,那是一股子沒有被閹割掉的野性。
王思宇沖葉華生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非常滿意,心想這回倒好,剛剛收了女秘書,這回連保鏢都有了。
葉華生忙介紹道:“這位是財政局的司機,姓李,司機的工資由他們財政局給開,我覺得用他比用司機班這些人強,他們總湊在一起傳閑話,還是用下面的人用著方便些。”
王思宇點點頭,他是贊同這種觀點的,司機和秘書都是要慎重挑選的,因為他們幾乎都是貼身跟隨,對領導的隱私了解得最多,如果挑不好人,就等于是在自己身邊裝了地雷,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葉華生見這司機架子倒挺大,領導來了也不知道轉身打個招呼,心里就多少有些不高興,皺著眉頭道:“李師傅,你以后就跟著王縣長了。”
那位李師傅扭頭瞅了王思宇一眼,點點頭,就繼續轉過身去,一聲不吭地擦著車子,葉華生氣得肺都要炸了,心想現在這世道怎么還有這么不開眼的人呢,不要說巴結領導了,起碼的禮貌你總要有吧,他氣得揪著胡子就要當場發作,卻被王思宇笑呵呵地阻止,擺手示意,讓他先回去,自己來解決。
葉華生氣鼓鼓地上樓后,王思宇就靠在小車上,伸手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遞過去,笑著道:“李師傅,抽根煙,歇會。”
李師傅也不客氣,接過煙后掏出打火機點上,吐了口青煙,瞅瞅王思宇腋下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微笑著點點頭,把抹布往地上一丟,低聲問道:“去哪?”
王思宇拍拍車身,微笑道:“先去青州呆幾天,然后去省城,要不你先安排下,咱們明天再走。”
李師傅哈哈一笑,擺手道:“光棍一個,沒那么多講究,上車吧。”
兩人上了車,桑塔納掉過頭來,穩穩地開出政府大院,向前方駛去,李青梅從窗子邊慢慢走回座位,雙手輕輕地撥弄著鍵盤,一時間,心亂如麻。
她已經預感到,這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因為她不得不承認,一夜之間,她就迷戀上了那種瘋狂的感覺,被一個強者用最野蠻的方式征服,一次次地索取,無休止的殺伐,隨后是從靈魂深處爆發出的快樂,那是罌粟,只要嘗上一口,就會永生難忘。
雖然她從老公張振武那里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內心深處那份負罪感,仍然有增無減,再多的眼淚都洗刷不掉背叛的污點。
當王思宇掀開她裙子的那一刻,她沒有果斷地去拒絕,而是情愿入彀,那么以后,她就更無法拒絕……欲望的車輪一旦開動,無論前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她都只能獨自去面對,欲罷不能、也無法逃避,
“那就墮落吧。”李青梅笑了笑,舉起茶杯,把茶水緩緩地倒在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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