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修仙傳 第六九五章 蛟龍
越逛心情越壓抑,方勝三人干脆不再四處轉悠,立刻回去和守在神獸身邊的那些人匯合。方勝也不顧說出那些話會影響軍心,直接將胡妖兒的猜測還有他的推測全都說了出來。
眾人聽了之后無不愣在當場,好一會沒人接話。
要知道,他們這幫人是震靈大陸精英中的精英,之所以沖出來乃是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的,如果他們碰巧找到了妖獸的老巢,那么他們這些人應該義不容辭地直搗黃龍現在方勝突然說妖獸有可能正是想將他們這些人引過去,反攻者的身份忽然轉變成了主動送上門去的獵物,那種感覺沒人會覺得好受。
不過這件事到底僅止于猜測,至少有一半的人覺得這種猜測未必接近事實,他們更樂觀一些。至于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震靈大陸上還從未出現過能使出這種計策的妖獸。
震靈大陸上的靈獸、妖獸大多通人性,但是它們的人性僅止與主人交好,若說表現出明顯的智慧,哪怕聰明如狐貍其智慧也相當有限。就拿方勝身邊的靈獸來說,戰獅寬厚,三頭蛇好奇心重,小云妖膽小,神獸高傲,這些特點使它們和人很相似,但是再相似也沒有說精于算計的,陰謀詭計根本就不是靈獸們修行的方向。戰獅它們已經震靈大陸上較有代表性的有靈性的生靈了,剩下的那些智慧大多還不如它們。
這是一個普遍現象,所以才會有不少人覺得方勝的猜測不太可能是真的,懂得用這種無休止的圍攻將震靈大陸的高手逼出來的妖獸應該不存在才對。
這些樂觀的人在思考這個問題是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胡妖兒的存在,因為他們無法解釋胡妖兒的智慧。
嚴格來說,胡妖兒應該算是妖類,既然她都能有非凡的智慧,別的妖類為什么就不能有?
自然,她是大荒真寶,和別的妖都不一樣,但是,如果海里也有一個同樣的大荒真寶呢?也許海中還有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甚至超越了大荒真寶的存在呢?
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既然樂觀的人心頭也不輕松,而后大家略微商量一下,最終定下來,走一步是一步,先看看再說。
而后又過了一天半,神獸終于睡醒了,眾人就再次上了路。
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的枯燥生活就此開始了,直向北飛了整整半年,完全不知道到底飛了多遠,愣是沒有遇到一丁點異常狀況。
這一路上他們遇到的始終是普通妖獸,大約每隔三五天就會遇上一波,以他們的能力,就算將其中的任何一小波剿殺干凈也很難,后來他們更是殺厭了,干脆只將他們前進的那條直線上的妖獸殺光,別的地方就不管了。
這天眾人剛剛大戰了一場,把那些反追回來的妖獸甩脫了后便由玉漱施法,大概用了一盞茶時間將下方的海面凍出一塊超大的浮冰來,而后一行人就全落了上去。
朝夕相處了半年,這些人已經相當熟了,就算是那些不愛說話的也能和別人聊上幾句。神獸隨隨便便往冰面上一盤,眾人就全坐在了神獸圍成的那個圈里,休息的休息,說話的說話。
與最開始的唯陳天淳馬首是瞻不同,如今這個隊伍的領頭羊已經換成了方勝,蓋因此時眾人已經離厲陰宗太遠太遠了,如果再說殺妖獸是為了給厲陰宗緩解壓力就顯得太假了,以那些妖獸的速度,一兩年也未必能到得了震靈大陸,而眾人中實是以方勝威望最高,也正是方勝將這此行的大部分人凝聚起來了,所以陳天淳就主動交出了領導權。
方勝威望是高,但是眼光見識以及經歷卻比不上其他人,所以雖然名義上他是個領頭的,但是大多數事他還是要問別人的意見,如果確實比他的方法好,他就決不堅持自己的。
這一次同行玉漱倒沒什么變化,平常只和方勝、胡妖兒說話,偶爾也會和別人說上一兩句,對她來說,只要能和方勝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而胡妖兒則剛好和玉漱相反,這丫頭根本就不認生,又愛熱鬧,結果很快就和同行的所有人都混熟了,和那些人相熟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方勝
哪怕是幽泉鬼尊這個永遠板著個臉的老頭子,在和胡妖兒相處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雖然不笑,但是說話卻很隨和,儼然如一個臨家老爺爺,如果讓幽魂宗的他的那些徒子徒孫看到這一幕,八成要驚得合不攏嘴。
按說法王宗的戒嗔和戒懟是不方便和女子說話的,但是這倆和尚卻拿胡妖兒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這丫頭老是去向他們請教佛經,而家總說要普渡眾生,他們根本沒辦法拒絕。后來他倆也認命了,胡妖兒問什么他們就直接說什么,當他們發現胡妖兒竟真能從佛經中發現一些只有常年參禪的人才會發現的問題時,他們更是收起了輕視之心,真誠地與胡妖兒探討起來。
這仨人都被胡妖兒給攻克了,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慢慢的大家就發現,正是因為胡妖兒的存在,他們此行多了很多樂趣。如果沒有這丫頭跟著,那么真不知道這一路上會枯燥成什么樣。
此時方勝和玉漱正背靠背坐在一張厚厚的草席上,誰也沒出聲,盡情地享受著這難得的平靜。
胡妖兒卻去另一邊找那景天宗的吳天去了,又是軟語相求又是故作兇相,總算把吳天的景天塔給拐了過來,然后美滋滋地跑一邊研究去了。
經過這半年的相處,眾人已然一致認可,吳天的景天塔便是他們這一群人所擁有的最強仙器,只不過雖說隊伍中也有人懂煉器,卻全都找不出景天塔如此之強的真正原因。
別人不知道胡妖兒的心思,方勝卻猜得一清二楚,這丫頭一定是想摸清那景天塔和她的彩虹仙靈索到底哪個更厲害
直到現在胡妖兒都沒出過手,她的彩虹仙靈索要么被她放在儲物袋里,要么就纏在胳膊上當飾品,別人又不好意思將彩虹仙靈索要過來試試威力,所以根本就沒人知道彩虹仙靈索的威力究竟如何。
胡妖兒也不懂煉器,方勝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來比那兩件仙器的,就暗自以為那丫頭根本就是瞎看,當然,這想法他可不敢說出來。如今胡妖兒又有了一個新的整人方法,那便是讓那只整天跟在她身邊的小彩蝶派到方勝臉前,一直在方勝眼前晃啊晃……
那邊胡妖兒試著將景天塔祭出去往海中砸了兩下,然后便轉回身將景天塔還給了吳天,道過謝后就去找方勝去了。
“胡小妖,你個游手好閑之徒,啥時候才肯為我們分擔一些壓力?”一見胡妖兒背著手笑嘻嘻地走過來,方勝沒好氣地道。
“不要急嘛,反正現在你們又不是應付不過來”胡妖兒撅嘴道。
“行,你有理,我怎么覺著我們這些人就跟你的保鏢似的,好像這次出來就是為了護送你一樣。”方勝笑道。
“我可沒那么多錢請你們,嘻嘻”胡妖兒樂道。
“過來歇會吧,別出發的時候又吵著嫌早。”
胡妖兒一屁股坐在玉漱身邊,把腦袋往玉漱肩膀上一依,懶洋洋地道:“唉,天天看海都看夠了,啥時候才能回去呀……”
方勝倒沒想到胡妖兒會忽然發出這樣的感嘆,先是一怔,然后才道:“誰知道,不過總會有結束的一天的,這海沒邊,說出來你信嗎?”
“不信。但是海的那頭是陸地的話,要是再從陸地上繼續往北走呢,一直都走不到頭嗎?”
“這我哪知道,不過可以走這么遠不是很好嗎?我覺得還是沒有盡頭的好,那樣咱們就不算是被圈在了一個大小固定的空間內。如果東南西北真的全有盡頭,哪怕我這輩子都到不了那四個盡頭,但是也會覺得不好受,感覺著自己就像是被圈在了一個小圈子里。”方勝也感慨道。
“嫂子,你想過沒有?”胡妖兒輕輕動了動腦袋,問玉漱道。
“可能是和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很多時候自己的命運都不是由自己掌控的,所以雖然后來進入了修真界,我仍然常常覺得修真界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說到這玉漱抿了抿嘴角,微笑道,“不過自從和你哥哥重聚后就很少想這些事情了。”
若是在以前,玉漱絕不會說出這樣的心里話來,但是現在她已經在方勝的影響下改變了太多,再加上胡妖兒也不是外人,她就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方勝也沒回頭,而是用后腦勺向玉漱施加了一點點壓力,然后笑道:“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咱們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不然也不用悶著頭盲目地往北飛了。嘿,真想看看北邊掀起這場風浪的究竟是什么”
這便是他們在海上的生活了,趕路、殺妖,休息時聊的也大多是關于隱藏在海中的秘密。
兩天后他們就再次上了路,繼續重復那種似乎永無變化的生活,而這一次,他們一飛就是十年
方勝簡直要瘋了,這時候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起來,到底能不能飛到目的地了?
如果不是仍然會不時遇到向南游的妖獸,他們大概早就返回震靈大陸了。
而此時這些人也全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便是相對于他們飛過的海洋來說,震靈大陸也根本算不上大陸,充其量只能算個大點的島。
他們幾乎可以肯定,以前絕沒有同樣境界的人像他們一樣往北飛這么遠過,只因他們已經在半路上遇到數以百計的不同島嶼,有的甚至比震靈大陸小不了多少,而這些島嶼卻從未在修真界和永夜族的記載中出現過。
不過與最初見到的那片群島一模一樣,他們沿途遇到的島嶼別說動物了,連植物都沒有一棵,絕對是被那些經過的妖獸給破壞了。
讓方勝等人稍稍心安的是,這些島嶼上并沒有人留下的痕跡,也就是說,那些妖獸在這些島嶼上殺死的其實全是普通的生靈。在這方面,胡妖兒的想法顯然與方勝不一樣,在她看來,那些妖獸殺死普能的生靈其實和殺人沒什么區別。
也就是這個過程中,方勝開始不住為馭龍洲祈禱,希望馭龍洲能躲過之劫。事實在胡妖兒出關之后他回過馭龍洲一次,當時那里一片安寧,再加上震靈大陸這邊還有很多事,他就又匆匆拐了回來。
就在他們一行人往北飛了整整十一個年頭的時候,他們生活終于出現了變化不過這變化不僅沒讓他們感覺興奮,反而有些無所適從了,因為所有的妖獸都不見了
如今他們除了趕路就是休息,生活自然也變得更加枯燥。
就這樣持續了半個月,方勝第一個提出來眾人兵分兩路,水性好的全去水下,盡量維持著神識的聯系,剩下的人和神獸仍然在空中。
他之所以如此提議乃是因為此時他們的神識往海中探時根本就探不了多深,表面如此平靜實在很不正常,水下很可能有不尋常事情的發生。
而后眾人迅速分派好,由于方勝有魁龍披風,所以他就潛到了最深處。以他在海水中的神范圍為標準,他的神識最上面的邊緣處是陳天淳,陳天淳神識的上沿是王昆,再往上是戒懟,最上面則是戒嗔。
他們就這樣又往北趕了幾天路,結果仍然沒遇到什么意外。
這天回到海面上后方勝終于忍不住了,對眾人道:“我總覺得這樣趕路不太對勁,要不這樣吧,明天你們先都別下海,我自己下去,以魁龍披風之能應該還能再往下潛很深,我先去看看最下面有什么再說。”
眾人也都有些擔心,但是由于他們水性全不及方勝好,所以也只能讓方勝去了。然后也沒怎么商量,休息了一天之后方勝第二天一大早就一個人扎進了海底。
在下去之前他和眾人商量的是,讓大伙不必等他,只管往北飛,他在也面也會一直往北趕,若是什么也發現不了馬上就會再回到海面,到時候就算大家分開了,只要一放出神識也能輕易找到。
玉漱到底不放心方勝,往北飛了半天不見方勝上來,又怕方勝回來后找不到他們,便直接在海面上留下一大塊浮冰來,估計十天半個月都化不了,以此作為標記,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時候方勝卻在暗暗叫苦,他一入水就是斜著往下扎的,如今已經潛了半天了,不僅啥也沒看到,周圍的環境卻是越來越糟。
首先就是冷,雖然魁龍披風能將周圍的水隔開,但是卻阻止不了水中的冷氣漫延過來,他簡直就想不明白了,怎么會有水比冰還冷?但是這又是事實,就算以他體質此時仍然被凍得上下牙不住打顫,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臉,一定會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和一個在冰天雪地里凍了一天一夜的普通人沒啥區別。
再有就是黑,除了他身上冥火紫金胄的光芒,深海中一點光亮也沒有,如果把冥火紫金胄也摘了,那么四周馬上就會變得漆黑一片。其實倒罷了,主要是深海中對神識的限制實在太大,此時他的神識甚至探不到百里之外他不由想起了煉氣期那會,當時的神識范圍大概也就是這么大點吧。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仍然不停地下潛著,不過心卻越來越懸,他實在很難想象,以他的速度潛了半天還到不了海底,此處的海水得有多深?
這里已經是一個超出了他的認知的世界,又只有他一個人,雖然明知到頭頂幾萬里外很可能有他們的人在,但是有道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此時他仍然忍不住有些心慌。
也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來定神,方勝終于平靜了些,心說他們這一行人只有自己水性好,如果再打退堂鼓那就完全沒希望探出海底的秘密了,如果海底有秘密的話。
慢慢地他竟慶幸起來,便是自己有魁龍披風在,若是當年沒有在馭龍洲得了這件寶物,他如何能潛到這么深的海底?
思緒一下就因此又回到了冥火紫金胄,巫印島族還有老南冥王那些陳年舊事上,方勝越想越是入神,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上正越來越冷,速度也越來越慢,已經快要被凍成了冰了
而后某一個瞬間,方勝神識邊緣忽然就撞進來一物,起初他還以為那東西只不是過海底的石頭什么的,但是下一瞬強烈的危機感就涌了心頭,那絕對是一個活物,因為那東西已經動了,向他猛沖過來
事實上那東西也是愣了一下,大概也沒想到會在如此深的海里遇到別的東西,這才給了方勝逃跑的機會
方勝想也不想就向上猛沖,直到此刻他才終于發現他的速度竟然變慢了,而此時他的冥火紫金胄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體內的靈力流轉速度也比平時慢了一些,根本就無法將魁龍披風的最大速度發揮出來
方勝簡直要瘋了,大罵自己不專心,而后猛一凝神身上就冒出一層綠光,迅速融化冥火紫金胄上冰霜,整個人的速度也慢慢增加著。
不過他的速度還及不上身后的那東西,或者說那幾個東西……
方勝記得很清楚,最先沖向他的其實只有一條黑影,但是現在卻有了三個,看那三個東西的影子,實在是像極三個蛇頭,但是蛇頭哪有那么大,就算是他的三頭蛇也不行,那好像是蛟的腦袋
而后他就又看到了第四個,只因他的速度依然及不上后面追趕他的些東西
方勝簡直想要大吼出來,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因此此時很可能正有四條蛟在追他而震靈大陸和馭龍洲的所有人這輩子可能都沒見過一頭真正的海中蛟龍,他卻一下就引出來四個
方勝的速度仍然在提升,但是雙方的距離依然在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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