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潔收了面碗送進廚房,再次出來的時候哥哥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潔當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著方炎微笑,說道:“方炎哥哥,你這次是到燕京有事兒?我們學校明天晚上有晚會,你要不要去看看——”
方炎搖頭,說道:“恐怕沒時間。”
“你最近很忙嗎?”
“是啊。”方炎笑著點頭,說道:“忙著結婚。”
“啊?”女孩子驚呼出聲。
她還是一名學生,平時所能夠觸碰的世界也不過就是學校和這家小小面館。沒有人和她說起方炎踏入水溢境或者說方炎戰勝了神龍辛苦命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而這樣的兩件事情顯然也只有到了一定階層的人才能夠知曉,白潔只是一個面館老板的女兒。她沒有知道那些重磅消息的渠道來源。
最近一段時間龍爺爺沒有到他們家的面館來吃面,方炎的一些信息她都沒辦法打聽到。因此,聽說方炎要結婚了,女孩子才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看到方炎眼神疑惑地看過來,白潔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波動過大,紅著小臉解釋著說道:“方炎哥哥,你都要結婚了啊?——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之前都沒有聽你說過?”
“有一段時間了。”方炎笑著說道。“婚禮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頓了頓,方炎看著白潔素嫩白凈的小臉,說道:“就不再特別給你送請柬了,到時候我讓人來接你過去。你也一起去熱鬧熱鬧。”
“好啊。方炎哥哥結婚我一定會過去的。”白潔的聲音有一絲慌亂,情緒也有一些復雜。“就是怕那一天我們還有課,現在請假不太方便——”
方炎笑笑,說道:“我來幫你請假。”
“方炎哥哥——”白潔的鼻子微酸,為了轉移這個話題,四處打量了一番,問道:“我哥呢?他去哪兒了?”
方炎看著白潔,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白潔的小臉瞬間蒼白,說道:“我哥哥——他是不是又走了?”
“是的。”方炎沉重地點頭,看著白潔說道:“你哥哥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吃了你親手做的酸湯面葉,所以現在充滿了勇氣和動力——離開的時候他和我說過,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哥——”白潔追出外面的老街,大街上面白茫茫一片,哪里還有那道熟悉又溫暖的身影。
“哥哥——”白潔站在長街中央大聲喊道。
寒風呼嘯,雪花飛舞。
她的聲音被冷風吹散,被凍雪凝固。變成了讓人聽不真切的嗚鳴。
“哥哥——”她蹲在那條華麗之極的白色長毯上面,雙手抱頭痛哭出聲。
那白色的長毯一眼看不到盡頭,就像誰也不知道這場風雪的盡頭是什么時候。
方炎站在面館門口,看著悲傷不已的白潔卻不知道應當如何安慰。
“方炎哥哥——”白潔淚眼婆娑地看向方炎,說道:“我哥哥他——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你怎么這么想?”
“上一次他離開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會很快就回來。這一次他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不說,證明他什么都不敢說——”
將惜福老爺子從秦家回來之后,就把將家人都給召集到自己的書房開起了小會。
半個小時之后會議就散了,只是出來的眾多將家嫡系臉色都不太好看。
顯然,會議很順利但是卻不能夠讓這些人滿意。
然后,將惜福老爺子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自己的房間里面,拒絕了所有人想要進去再和他談談的要求。
下午三點,將惜福身邊的老管家推門進入了將惜福的書房。
“白修去警察局自首去了。”老管家恭敬地站在將惜福地面前,看著他侍候了幾十年的主人眼睛圓睜地躺倒在那里,就像是奄奄一息等待最后一刻到來的病人。他這一輩子風光無限,也成就了無限的可能。卻沒想到臨到老來卻輸得一敗涂地。他的體內曾經蘊涵著巨大的能量,在老管家看來那樣的能量可以毀滅天地。但是現在,它正被一點點的抽干,最后成為一個真正地和其它老人沒有什么區別的——老人。
“我找人打聽過,他手里有軍令少爺的資料,也有軍行少爺的資料——還有咱們將家的不少資料。這些資料都是致命的,直接指明我們和那樣一個恐怖組織有密切地聯系——”
老管家說得嚴重,將惜福老爺子也只不過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已。
“其它的事情都好說,軍令和軍行做的混帳事情,那也是他們個人的事情。最致命地就是他手里的那些資料,他們有意識地把將家給拖下水,想要說明那些恐怖組織是直接由將家支助和掩護,他手里也確實拿到了一些通過冰島那邊的帳戶打給基地的一些轉帳數據——即使我們及時把冰島那邊的事情給抹干凈了,但是怕是秦家那邊早就搜集了更多的證據——他們有備而來,挖好了陷阱等著我們跳下去。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得滴水不漏——”
“將軍行死了沒有?”將惜福老爺子開口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老管家搖頭說道。“我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回音。反正警局那邊是沒有看到將軍行的人影,不然我們已經一定會收到消息——”
“死了,或者活了,都不重要了。”將惜福聲音虛弱地說道:“這次上桌做樁的是秦家那位小公主,她自然把對手的反應都考慮在內了。冰島那邊的事情你抹不干凈了,在他們發動這次攻擊之前,他們就早就把那邊的所有信息資料復制下來了。”
“老爺——”
“這是那位小公主親口告訴我的。”將惜福老人一臉認真地出聲說道:“我去了秦家,沒有見到秦家那位老友,沒有見到厲新年,只見到了這位小公主,是這位小公主在代表秦家和我談判——秦家顯然也愿意接受我們的談判結果。”
“聰明是聰明,但終究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打牌的時候喜歡藏牌,不會一次性地把所有的籌碼都押上去——他們這次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又不惜把白修給策反,不就是為了打跨我們將家嗎?如果我們這次再不低頭的話,將軍行就永遠都不會現身——一個不會現身的人,他可以躲藏在背后做多少事情?那樣的話,我們將家就永遠沒有安寧之日了。”
“老爺,那我們現在——”
“等著。”將惜福老爺子知道這個老搭檔要問些什么。“等著吧。我們的生機不在這里,將家已經沒有自救的能力。將軍令不行,將軍行不行,外面的那些人也都不行。我們的生機在外面,正在趕來的路上。”
“老爺——”
“我們為什么會輸?”將惜福突然間出聲問道。
“老爺——”老管家一臉詫異地看著主人,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間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們為什么會輸?”將惜福老爺子再次出聲問道:“我一直在想。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想到現在——我們怎么就輸了呢?”
下午五點,母虎帶著一身風雪從外面回來。
跟隨著母虎一起回來的還有將上心,這個從將家出走的女孩子再次走進了將家老宅。
至于中間經歷了的那些事情,怕是雙方都不愿意輕易揭開提起。
一路走來,將上心和見到的每一個將家人打招呼。叔叔舅舅嬸母舅媽兄弟姐妹,每一個都親熱有加。
只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卻異樣的詭異,有著難以掩飾的鋒芒。
“他們還不甘心。”將上心在心里想道。
“上心小姐,老爺還在書房等著你呢。”母虎在旁邊小聲提醒著說道。
將上心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我們就先進去見爺爺,好久沒回來了,還真是想他老人家了呢。”
將上心和大家擺了擺手,然后踩著高跟鞋風情款款地走進了將惜福老爺子的書房。
母虎推門進來的時候,將惜福正閉著眼睛休息。
她輕輕地叩了叩門板,小聲說道:“老爺,上心小姐回來了。”
將惜福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有剎那的錯愕。
然后他終于反應了過來,揉了揉臉,想要從沙發上起身,身體卻又無力地躺倒下去。
他有些手忙腳亂,就像是一個即將溺死之人抓不住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
他實在是太虛弱也太疲倦了。
“爺爺——”將上心趕緊走過去抓住老人的手,把他從沙發上扶起來。
“上心回來了——”老人的嘴巴里有一口濃痰,說話的時候呼啦啦作響。
“爺爺,我回來了。”將上心紅著眼眶說道:“我回來看看你。”
“上心,將家完了。”將惜福老爺子看著將上心,說道:“將家要完了。你得救救將家——”
“爺爺,我怕我救不了。”將上心流著眼淚說道。“那么多人都救不了,我怕我也救不了。”
將惜福微笑搖頭,用力地握著將上心的小手,說道:“別人都救不了將家,只有你才能救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