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瑤一直搞不懂老子為什么非要西出。
難道是中原列國還不夠老子去研究的?
歷史沒有被改變,今年就是老子西出函谷關的時間。
不過,在這個被改變的歷史,老子留在了智氏,會不會再西出很難說得清,反正今年沒有相關的計劃。
另外一點,如果老子非要西出的話,智瑤會派上足夠的武力隨行,不會讓老子西出函谷關之后就失蹤,人怎么沒的會在史書上記個清清楚楚外加明明白白。
“可能是因為西邊的秦國跟中原列國以及南方諸國風土人情不一樣,才導致李耳想要去親眼看看?”智瑤跟老子接觸來下,哪里能不清楚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嚴格來說,老子是一個一切用數據說話的人,不會憑空去臆想,只相信自己親眼所看見的。
正是因為這樣,老子的中有關于智氏的篇幅,里面不設正反的立場,單純記錄智氏發生的一些事情,暢談了一些會對未來產生變化的猜測。
智瑤在回“新田”的路上就是在看老子的著作以及智氏的開發日志,看完之后感概良多。
從第二方那里去看,角度方面全然不同,智瑤在閱讀時就發現了自己的諸多不足,結合實際情況去判定要不要做出更改或是彌補。
抵達“新田”的智瑤,路上就聽說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晉君午上廁所時掉進糞坑,好不容易自己給爬了出來。
晉君午要感謝晉景公。
為什么呢?
因為晉景公就是跌進糞坑被溺死,成為諸夏歷史上第一位被屎尿溺死的君王。
自從有晉景公的不幸之后,晉國君王不止是如廁一定旁邊要有人,并且宮城的茅廁也進行了改建。
所謂的改建是,不管挖坑,還是木桶,總之不能超過成年人的半腰高度。
“誰在警告國君?”智瑤只知道自家沒有干。
晉景公為什么會掉進茅坑,哪怕是事后都沒有一個大家都認可的說法,往陰謀論的方向是猜測遭到報復。
現在宮城的茅坑基本溺不死人,對吧?
晉君午好幾次跳得挺歡,不管合不合適都一直在跳,早就有很多人看他不爽了。
偏偏狐氏先在晉君午的支持下獲得卿位,后面更有鐘氏也得到卿位。按理來說晉君午的權柄應該獲得加強?實際上卻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狐氏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在見識完晉國其余卿位家族的強大,選擇的是極力想要融入進去,才不是站在晉君午這一邊跟卿位家族斗。
六個公族封主合并的鐘氏,他們在成為卿位家族之后,選擇的是跟前輩們學習努力轉為卿族,不是站在晉君午那邊。
連續遭遇到打擊,時不時還會被侮辱的晉君午怎么能夠忍受?反正在晉君午看來,無法施行權柄,極力地作威作福,不是侮辱是什么呢!
換成誰去坐上國君寶座,幾乎無法容忍權柄不在手中,有用沒用必將進行抗爭,何況是原本品嘗過權力滋味的晉君午。
智瑤覺得這一次做出讓晉君午掉進茅坑的人挺厲害,手尾收拾得干干凈凈,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
“鐘氏是傻了,還是在納投名狀?”智瑤心想。
搞笑的地方是什么?宮城的守衛,包括晉君午的貼己人,沒有一項不是由鐘氏在負責。
如果晉君午掉進茅坑不是意外,肯定是負責全項工作的鐘氏干的呀!
當時在“新田”的韓不信、趙伯魯、狐解、鐘全,他們進入宮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身份地位不夠根本就不清楚。
恰好智瑤的身份地位達標,知道的是晉君午持劍追砍鐘全,遭到其余人的阻攔,才沒有手刃了鐘全。
事后,晉君午病了,聽說某段時間發高燒,十足幸運的是沒有一病就丟了小命。
在晉君午病了之后,宮城的值崗隊伍遭到撤換,連帶宮人和寺人也全部更換。
趙獲得到新任命,成為新一任的閽衛,趙氏的一批武士進駐宮城,并且承擔了閽人的職銜。
也就是說,續趙武那一代之后,趙氏的武裝又得到了國君的首肯,成為負責宮城安全的保障部隊。
智瑤喚來博覽道,問:“其間可有趙毋恤手筆?”
博覽道答道:“趙毋恤遠在‘晉陽’,未曾離開。”
那么就是說,晉君午可能是看到狐氏和鐘氏不可靠,又看到趙氏遭到其余家族的瓜分,選擇跟趙氏抱團取暖,也有可能是想要再一次扶持趙氏?
智瑤只想說:那誰?時代變了,不再是獲得君權加持,短時間內能夠翻身的年代啦!
從智躒之后,誰擔任什么卿位不再是由國君決定,國君頂多是不蓋印罷了,后面通常會不得不任命蓋印。
隨后趙鞅折在中山國一役,卿位的歸屬則是完全繞開了晉君午,各“卿”權柄確認下來才找晉君午進行最終確認,哪怕晉君午不樂意也是木已成舟的局面,尚有理智的晉君午捏著鼻子給認了。
這是怎么回事?說白了就是晉國再一次進入“共和制”,走上了周公旦時期的老路子,一國之君好好當招牌,怎么分配權柄,包括想要怎么治國,大臣們自己說了算。
剛回到“新田”不足三天的智瑤遇上了大事。
別誤會,不是誰又怎么了。
智申早有召喚各個在“新田”的“卿”聚會的計劃,恰好智瑤在這期間回來了而已。
因為各官職沒有公衙的關系,其實他們的家就是辦公地點,哪怕有時候需要前往宮城商議大事,其實也是到國君的家里。
智申是“元戎”對吧?好些屬于“元戎”的屬僚就是在智氏的府宅工作,開會什么的也是召集各官僚來到這邊。
這一次智申施行“元戎”的權柄,一來是確認了秦國那邊有異動,再來就是吳國去年鬧出的動靜極大,并且相關渠道傳來吳國今年會繼續搞大動作的情報。
“吳君召魯、衛之君往‘橐皋’會盟;吳軍今歲復襲齊國,一軍陸路北上,一軍由海登襲。”智瑤在擔任秘書的工作,給與會者進行簡報。
對于吳國近幾年一再入侵齊國,智瑤有一種一再被搶食的憤慨。
齊國連續幾次擺在吳軍手里,搞到連魯國都打不過,可見內亂對齊國的傷害有多大。
而好不容易更換了國君的齊國,他們在去年嘗試攻打魯國,沒有奪回“艾陵”也就算了,出征的兩萬余人只逃回去了不足三千,大大漲了魯國的威風。
韓不信首先說道:“齊無有予我貢獻。”
早在晉國跟楚國爭霸階段,齊國和秦國專門負責給晉國搗亂,輪到晉國看似有點不行,齊國開始當起了山東小霸王。
所以,能夠想象晉人有多么討厭齊國,看到齊國倒霉簡直是太高興了。
鐘全則是說道:“吳軍北上,我豈可坐視?”
其實,智申也是相同的意思。
晉國正在謀求恢復霸業,不可能讓魯國和衛國前去參與吳國主持的會盟活動。關于這一點智申已經派出使節團前往魯國和衛國,警告兩國不得答應夫差的會盟邀請。
韓不信看了幾眼鐘全,話倒是沒有說什么。
曾經秦國是魏氏的麻煩,后面變成智氏和魏氏的麻煩,搞到現在成了韓氏和魏氏、狐氏的麻煩。
以山川地形而論,秦軍毛病了才翻山越嶺先去攻打魏氏的封地,要么是借道白翟,可能會像以前那樣跟白翟結盟,要么是繞路從西北方向侵襲晉國,不然就是直接攻打河西。
所以了,不光是韓不信對秦國的異動很在乎,其實狐解也不得不重視。
韓氏和狐氏已經派人前往秦國,一再傳回的消息就是秦國正在準備東出,由不得他們警惕起來,并且希望晉國的注意力能轉向西部。
只是吧?晉國未必多么看得起秦國,視為疥癬之疾而已,相當部分晉國貴族看到韓氏因為秦國的異動那么緊張,暗地里很是嘲笑了一番。
智瑤得到眼神示意,說道:“楚軍侵陳,吳軍伐楚,楚復敗。”
那是去年的事情。
今年春季,楚國再一次出兵陳國,同時在攻打鄭國的白公勝也回師加入到陳國的入侵行動。
陳君越一直沒有在國內,得到夫差的召喚去了“吳”作客,人到了立刻遭到軟禁。
智瑤翻了翻紙頁,找到了需要通報的部分,說道:“今歲齊召十萬大軍往‘艾陵’,欲復敗于魯軍之仇。”
聽者無不側目。
看來齊國的底子太足,歷經內亂,乃至于內亂還沒有結束,并且一再敗給吳國,甚至都敗給魯國,還能集結出十萬的大軍。
狐解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高興的事情笑出聲,發現大家都看向自己,說道:“想來魯軍將棄城而逃?”
那可是十萬大軍。
現階段能集結出十萬大軍的國家才幾個?
魯國聽到齊國集結十萬大軍撲上來,害怕是挺正常的事情,棄城而逃沒什么好嘲笑的。
智申皺眉,問道:“如若魯國懼怕十萬齊軍,往‘橐皋’會盟于吳。我當如何?”
其他“卿”可能還沒覺得有什么,一點都不想在史書上留下罵名的智申,不可能對吳國北上視而不見,更不允許剛剛投靠晉國的魯國或衛國倒向吳國。
韓不信和狐解對視了一眼,互相用眼神示意對方趕緊將商議好的決定講出來。
智瑤因為站立位置的關系,能夠看到韓不信和狐解頻繁用眼神互動,心想:“韓氏這是和狐氏湊成了西進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