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也是一臉為難的,告知田隊長這是人家酒店老板的意思。生意人忌諱這些,更何況人死的狀況太過離奇詭異,老板心里犯嘀咕就找了人上門“清潔”。
“案發現場沒往里進,就是在外面弄了弄,人老板說得也挺懇切,發生了這種事總得讓人做生意啊,我們也不好說什么。”
田隊長跟酒店老板打過交道,也知道這人挺迷信的,便也沒再說什么。
房間進去陰森森的,也不知道是因為缺少陽光還是心理作用,總之是能比外面低上幾度。
現場任何東西都沒動過,保持案發時的狀態。
即便如此也看不到獵豹死時的模樣,包括當時吊著獵豹的繩子,一并被當成證物帶走了。
田隊長沒跟著他們四處看,叮囑了幾句,無非就是告訴他們看歸看,但不要破壞現場,另外這里不能久待,差不多就趕緊撤。
說這話的時候陸南深就站在獵豹被吊的地方,仰頭往棚頂上看,對田隊長的話充耳不聞。
杭司和年柏宵幫著打圓場,尤其是年柏宵信誓旦旦幫著陸南深做保證,就是進來看看,看完馬上撤,絕不會耽誤警方辦案。
心卻說,現場不論是尸體還是證物都沒了,這陸南深還想看什么呢?
跟陸南深和年柏宵不同,杭司進來后其實沒多大感覺,除了覺得是有點冷之外,但實際上在她眼里就是個尋常房間。
基本上沒什么入住痕跡,所以說獵豹住進來之后基本上都沒怎么活動,床榻上的床圍也都還在呢。
她扭頭去看陸南深,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看著棚頂,她也順勢往上看。
正對頭頂的就是一盞大吊燈,許是想要營造古都皇宮效果,所以這家酒店的棚頂比尋常酒店高出不少。棚頂高,吊燈自然也不。
頭頂沒什么痕跡,據說當時垂下來的繩子固定在吊燈上的。
燈是開著的,算是房間里最亮的光源了,盡數籠罩在陸南深的身上。他穿了件白色T恤,清爽干凈得很,籠罩在光里,周身都多了光暈,竟讓杭司產生了一種誤覺——
好像天使下凡呢。
怎么會有男孩子純凈得這么美好呢?
就像是……山泉水男孩。
嗯,來自林間深處,帶著森林的氣息和冬雪融化后的清冽之感。
正盯著陸南深的側臉瞧呢,忽然他就扭臉看過來。杭司趕忙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重新落回吊燈上,但就是這么一眼,心頭竟隱隱閃過疑問。
沒等將心頭疑問抓住,就聽陸南深開口問,“田隊,當時被害者腳底下是不是踩了什么?”
杭司這才知道剛剛心底疑問是什么,跟陸南深想到一起去了。
田隊微微一怔,踱步上前,盯著陸南深說,“這家酒店之前吊燈掉下來過,雖然沒造成人員傷亡,但老板長了記性,將整個酒店的吊燈都做了加固,明面上看不出來,實際上是連著棚頂內部橫梁的,所以十分結實,死者可以不用踩東西。”
“但實際上,被害人哪怕是咽氣了也還是踩著東西的,對吧?”陸南深一字一句問。
不像是其他自殺者那樣,踩了東西之后再將其一腳踢開,只便于讓自己徹底懸空。
田隊嘴角隱隱一抽,“對。”
案發現場就是這樣,死者除了詭異的姿態外,他的最大承重力是在腳踩的東西上,而不是在繩子上。
“踩了什么?”陸南深問。
田隊看了他良久,是廳里的一個小方桌,就是那種茶幾吧,不管高。
也已經作為證物帶走了。
陸南深哦了一聲,踱步到了窗簾前。杭司跟在他身邊,見他停住腳步,她看了一眼地上。地面鋪著長毛地毯,所以留了四個淺淡的印子。
“怎么看?”陸南深輕聲問她。
杭司目測了一下,“大概能有個80*120公分左右的茶幾式樣。”
陸南深嗯了一聲。
田隊那頭等了好半天就等了個“嗯”,終于還是忍不住上前,繼續問陸南深,“你應該不是從吊燈情況來確定他是踩了東西吧?”
“不是。”陸南深回了句。
然后就,沒然后了。
倒是年柏宵從別的屋溜溜達達過來,抬頭看了看說,“燈很結實,一看就知道。”
不說這話還好,一聽這話后田隊更想一探究竟了。
剛想問,就聽陸南深又問了,“茶幾上沒玻璃吧?”
田隊原想回答,可轉念一想這可不行,清清嗓子,“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知道他們賽車手訂的房間,都一視同仁在行政大床房,除了死者在套房。套房里的陳列跟行政大床房的都不一樣,所以田隊相信陸南深之前并沒見過茶幾的模樣,所以就更好奇他為什么這么問。
陸南深的拇指在下唇上摩挲,像是聽見了田隊的問話,可又不像,他哦了一聲,自顧自說,“應該沒有玻璃。”
杭司沒說話,她判斷不出來有沒有玻璃,而且她也沒想通陸南深為什么在糾結這個問題。
但陸南深似乎想通了,他沒在出事地點逛,徑直去了別的屋子。
杭司剛要跟上就見田隊沖著她一招手,“杭姑娘。”
“怎么了?”她上前問。
田隊不見了陸南深的身影,沖著他消失的方向一示意,小聲說,“幫著套套話啊。”
杭司抿抿唇,“嗯……他不說的話我也沒辦法啊。”
田隊的嘴巴張了張。
見杭司要走,一把又將她扯回來,“我可是抱著能破案的目的才破例讓你們進的,這要是讓上頭知道了我要擔責任的。”
“然后呢?”杭司問他。
“然后?”田隊長都快急死了,“你沒聽他是怎么提死者的?是他隊友不假吧?他叫他隊友為被害者,怎么就那么肯定是被害的?”
杭司哦了一聲,好半天說,“整個長安城老百姓都知道不是自殺。”
田隊差點氣吐血。
還要說什么,就見陸南深又溜溜達達從里面出來了,田隊見狀趕忙止聲。他清清嗓子,干脆直接跟陸南深說,“這屋子基本上就這樣了,該查的都查了,你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嗎?”
其實真就沒什么了。
但凡可疑的或者能作為證物的全都被抬走了,所以說想在這種情況下尋找新的線索其實是難上加難。
陸南深卻是思量了少許,走到田隊面前問他,“有當時的照片嗎?”
“有,但是牽扯到案情,不能給外人看。”田隊這么說多少有點私人情緒在里面。
杭司在旁嘆息,“案發現場都讓進了……”
田隊見被人戳穿,絲毫也沒覺得尷尬,“那不一樣。”
陸南深微笑,“沒關系,我來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