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男財女

第三十六章 金寶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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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中,梔子引涂媽媽拜過吳氏果子,對她道:“你以后就與二丫住一屋。”

涂媽媽謝過,挽起包袱跟著二丫去偏廈收拾。

吳氏與梔子道:“不是還空著一間屋嗎?偏廈不大,何苦要讓她跟二丫打擠?我看她也是個沒吃過苦的。”

梔子望了一眼偏廈,正色道:“不管她從前的身份如何,她如今既然賣身于我家,就是我家的下人。哪有下人單獨住一屋,主子卻姐妹倆同住的?沒得把規矩壞了。”

此言在理,吳氏不再多說,欣慰的望著女兒笑,道:“看你這般,將來到了江家,定然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梔子扯了扯嘴角,笑道:“娘盡管放心,到哪我也不是那被欺負的人。”

涂媽媽新來,不敢在房中久呆,只將包袱放在另一張空置的木板床上就出房來聽吩咐。她新來不知秉性,梔子沒提要與她學習識字之事,只讓她與二丫同做家事,就轉身回房去。

果子從旁看著,覺的家中就兩個下人自己已是應付不來,嫁入富貴家仆從如云,自己只怕更是不知如何應付,只會讓自己難受,這樣一想,倒越發堅定了要嫁與胡仲倫的決心。她跟進房,在梔子身邊盤桓了好一時,才輕聲道:“姐,我想好了。”

梔子轉過身,盯著她的臉,問:“你還是愿意嫁與胡仲倫?”

果子滿面嬌羞的輕輕點了一下頭,“只是,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

梔子笑了起來,笑罷,戲謔道:“你自去魚塘問上一聲不就曉得了?”

“姐——”果子臊的滿面通紅,使手去打梔子,梔子躲了開去,兩人在房中玩鬧了好一時。

到晚上,梔子將這事與吳氏講了,初時吳氏怕果子嫁過去受苦,堅決不應。后來聽梔子講了胡仲倫的好處,亦覺得果子嫁到胡家知根知底,又在一處住著,可以相互照應,就不再堅決反對,只說這事先壓著,等明年滿孝之后再托墩兒娘去打探胡家的意思。

梔子也正是此意,回房時略微與果子說了說,就按過此事不再提起。

且說涂媽媽,她從端硯口中知曉來蘭家是教授兩個女兒識字,可在蘭家住了一月,蘭家大娘子每日忙于侍弄魚塘,二娘子忙于做針線,卻是再無人提起識字之事。她每日跟著二丫做家事,家事一人足以應付,她倒顯得多余,便日日照顧金寶。她原本也有一子,兩年前遭叔叔伯牽累,還未及冠便冤死街頭,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看著金寶,倒讓她想起自己兒子來,照顧時小意中間就帶著真情。

她來一月,卻也曉得蘭家梔子當家,這日瞧見梔子難得空閑在家,就與她道:“大娘子,奴婢識得幾個字,你若不嫌棄,奴婢想給金寶少爺做個啟蒙,大娘子以為如何?”

梔子早打算好到年紀就要送金寶入學,將來就是不考科舉,能寫字記賬也好,聽涂媽媽提起想給金寶啟蒙,雖意動,但又不免遲疑:“金寶再過兩月才滿四歲,啟蒙是不是早了點?”

涂媽媽笑道:“不早,男兒四歲啟蒙正好。”

梔子掃了一眼在院角玩蟋蟀的金寶,道:“也好。不過他年紀太小,你不要過分約束于他,只教授一點《三字經、《百家姓這些便罷。”話一說完,她再次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也不知這時代有沒有《三字經、《百家姓,待瞧見涂媽媽沒有異樣,這才放心。

涂媽媽道:“《千字文作啟蒙讀物也還不錯。”

梔子這一月并非沒有留意涂媽媽,她見涂媽媽為人內斂,恪守自己為仆的本分,對她已有好感,今日又見她主動要與金寶啟蒙,倒有些喜歡她。是以又道:“涂媽媽既然要教授金寶,不如將我與果子也收到名下作學生吧。”

涂媽媽連聲道“不敢”,心頭卻曉得,這才算在蘭家站住腳跟了。

第二日,梔子請胡仲倫來家,與了他二兩銀子,使他進城買書案并筆墨紙硯這些物件,她如今拿他當未來妹夫看,就沒像從前那般交代詳細,只待他買回東西來看是不是會過日子之人。

晌午剛過,胡仲倫回到家,將書案從牛車上搬到空屋中,又將筆墨紙硯交與梔子,道:“書案我挑的是柏木的,結實耐用且便宜,只花了一兩銀子,筆墨紙硯我不懂,只聽文具鋪子的掌柜介紹,買了便宜實惠的,共花了兩百文。”

梔子一一看過,除了能看出書案還算結實外,其他筆墨紙硯這些,也只看個熱鬧,不過從實用低價看,胡仲倫倒算個會過日子的。

涂媽媽跟在一旁收拾,看見案頭擺著的文具,忍不住伸出手撫摸了好一陣,緩緩的與梔子道:“這紙雖是竹紙,卻是廢紙洗凈重造的還魂紙,不過看它品相,洗盡前應是蜀地產的香箋。而這筆,是兔毫所制……”

梔子笑著打斷她,道:“金寶與我們都是用來涂鴉,有這種品相的紙筆用,就已經足夠,好東西反而浪費。”

涂媽媽怔了怔,旋即笑起來:“大娘子說的極是。”

金寶頑劣慣了,要將他拘到屋中讀書寫字,他就哭鬧不休,根本無法坐下來片刻。吳氏心疼兒子,攔著不讓涂媽媽再教。涂媽媽心頭自是著急,不想金寶毀于母親溺愛,耐著性子解釋:“夫人,再過一兩日,金寶少爺慣了就沒事了。”

梔子想起前世幼兒園開學時,小班教室哭鬧的那壯烈場面,曉得金寶要進學,總歸要經歷這個階段的,也在一旁勸道:“娘,涂媽媽不過是每日要金寶在桌前坐兩刻鐘,他習慣就不會再鬧了。”

“娘,我不想學識字,識字不好玩。”有娘親護著,金寶哭鬧的更起勁。

吳氏瞧見兒子滿面的鼻涕眼淚,就像是有人宛她心肝一般,雙目含淚道:“不行,識字有甚要緊,再過兩三年再學也不晚。”

急切間,梔子突然想起前世的識字圖卡,便簡單明了的講與涂媽媽聽。涂媽媽真心為金寶好,聽罷,喜道:“奴婢學過繪畫,這就去試一試,若是金寶少爺有興趣,自然就坐得住了。”

梔子笑道:“我們姐弟三人雖沒有正式拜你為師,但你教授我們識字,也相當于我們姐弟三人的老師,以后不要在我們面前自稱奴婢,更別稱金寶為少爺。”

涂媽媽眼中閃過感激之色,極是認真的道:“大娘子,尊卑有序,奴婢身為仆從,自稱一聲奴婢再正確不過。”

梔子笑了笑,不再說話。

涂媽媽不過一下午,就備下百余張自制的圖卡,只可惜繪的太過中規中矩,吸引不了金寶小朋友的目光,倒便宜了果子,果子照著圖卡,連蒙帶猜一天竟也能將圖卡上的字認全。

涂媽媽心思活躍,又制了一批卡片,每張卡片上面端端正正寫著一個字,這些字都是院中能瞧見的物事,待金寶走近一件物事,她就將那件物事的字卡拿出來給金寶瞧,從旁讀給金寶聽。慢慢的,金寶倒真的讓她哄出識字的興趣來,每日也能乖乖去臨時改建的書房坐上兩刻鐘。

瞧見涂媽媽每日隨著金寶跑,冬日里累的滿頭大汗,就連先前反對金寶啟蒙的吳氏,也忍不住與梔子嘆道:“真是難為她了。”

梔子也瞧出涂媽媽對金寶有一種異乎尋常的關心,便道:“由著她去吧,金寶聰慧,說不定還真能讀出成就來。”

吳氏眉開眼笑,道:“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