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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后,梔子將肉菜月餅糕點等節禮用竹籃分成兩份,與二丫一人提了一份去魚塘,分與六子和胡仲倫,又放了兩人半日假,讓他們回家過中秋。
六子家住二十里外的賈家村,瞧見主家有節禮派送,又有半日假,一顆心早就飛走,匆匆與別過梔子,提了竹籃飛奔而去。
胡仲倫謝過梔子,人卻未動,道:“魚塘不能無人看守,我不能回家。”
魚塘壓著蘭家大小今后的生計,梔子也不放心無人看守,聽胡仲倫這般說,就道:“不如這樣,你與德三叔今年將就一下,就在茅屋過中秋,晚上我做了菜讓二丫與你們送一份來,你看可好?”
胡仲倫笑道:“省的自己做飯,倒是我們撿了便宜。”
閑話兩句,梔子方才與二丫回家,到得家中也不休息,轉身去灶間預備晚飯。
吳氏來與梔子商量,道:“今年還是請周嬸子與果子綰發?”
梔子自是不愿再與周嬸子有牽扯,可除了周嬸子,又再無合適人選,只得點頭道:“也好,我一會備份禮物,讓二丫去請她來家。”同時與洗菜的二丫使了一個眼色,“二丫,去撿昨天買的糕點各裝一點,拿去周嬸子家請她來。”
二丫會意,在圍裙上揩干手上的水,道:“夫人,奴婢這就去。”
不一會,二丫來回話,說周嬸子在家中拿喬,非要梔子親自去請才肯來。梔子與二丫再去,周嬸子還是不動,只伸出手來,攤在梔子跟前,道:“與果子綰頭,我自是愿意的,就是不知你的封紅可有備好。”
梔子恨的牙癢癢,可不想妹妹將來遺憾,最終忍住沒有扭頭就走:“嬸子放心,早與你備下了,兩百文的大封紅呢!”
周嬸子聽聞有兩百文的封紅可拿,再不拿喬,喜笑顏開的跟在梔子身后來了蘭家。
上笄禮畢,梔子有意讓娘親看看周嬸子為人,便與她道:“娘,周嬸子的紅封還未備好,你可知哪里還有紅紙?”
吳氏臉色變了變,長輩與小輩綰頭,應該誠心為小輩祝福,周嬸子平日愛錢倒也罷了,今日為果子綰頭卻索要封紅,吳氏心頭有些惱周嬸子怎的這般分不清場合,但還是緩緩起身去上房取錢。
周嬸子心安理得的接過封紅,一句祝福的話語也無,自去院中桌前吃酒,吳氏心頭的惱意更甚,一晚上待周嬸子都淡淡的。
梔子忙活一整日,洗漱后躺到床上,她已是沒有半分力氣。果子今日白天聽聞家中要為她張羅親事,晚上又行過成人禮,心情難以平復,半分睡意也無,雙眼望著帳頂,輕聲問:“姐,你喜歡江少爺嗎?”
梔子翻了個身,道:“你怎的突然問起這個來?”
黑暗中,果子的臉紅了紅,咬著下唇,道:“我……墩兒娘來家了。”
梔子明白過來,笑了起來,笑過,將頭探出青布帳子去,極是認真的問:“你喜歡什么樣的人?”
果子平日面子就淺,被這樣一問,羞的將頭轉到一邊,如若蚊子嗡嗡般說了句:“我不知道。”
梔子道:“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現在可不能只顧著害羞,聽憑我與娘為你安排,若是遇到不可心的人,將來再后悔就晚了?”
果子沉默著,心中卻不知怎的就想起胡仲倫來,若是遇上這般誠懇勤勉之人,倒也還算不錯。
等了半日,梔子都沒聽到果子答話,在心中替她著急,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一面嘆氣一面縮回頭去。就在她以為果子不會再說話之時,果子突然開了口:“姐,我看胡仲倫那樣的挺好。”
“啊?”梔子聞言身子一下子就彈了起來,突又覺的自己反應過激,重新躺了下去,試探著問:“你……喜歡胡仲倫?”
這一次,果子沒有支支吾吾,輕輕的道:“我不知道,只是想,其實他也不錯。”
果子自己雖說不知道,但梔子回想起胡仲倫來家后果子的種種舉動,她以前沒有去細想,未覺的有異,如今一一想來,才覺的果子應該早就對胡仲倫有好感。
胡仲倫除了家貧,內向木訥一點,倒也沒有什么可挑剔的,嫁與他,上沒有婆婆刁難,中沒有妯娌相處的煩惱,果子性子軟,胡仲倫倒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想了好一時,梔子才開口道:“你嫁與胡仲倫,將來就算不為柴米油鹽憂心,也過不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你可要想好。”
果子輕聲道:“我曉得。”
梔子笑道:“睡吧,這事我先壓一壓,你再好好想幾日,若是過幾日你還未改變主意,我再也娘親說。”
“恩。”
兩人想著各自心事,再沒說話。
自果子說破,梔子再看胡仲倫,就與從前不一樣了,凡事以妹夫的標準來看,冷眼旁觀他的行為舉止。
過了三日,端硯將那個婆子領到十里村,還是如同從前那樣,不敢貿然登門,只在路口候梔子。
梔子這兩日知道他要來,日日都讓二丫盯著路口,這次他倒沒有久等。梔子得了二丫傳話,到那一看,才知說是婆子,其實只有四十上下,長的清秀端莊,身上雖穿著青布衣衫,可舉手投足間極為得體,就連在石家受過嚴苛訓練的二丫往她跟前一站,都顯得粗鄙。
梔子有些后悔,如此人物,是否會安心在自己這個泥塘中蹦跶?
端硯笑道:“大娘子,這就是涂媽媽。”
梔子沖涂媽媽微微點了點頭,涂媽媽回以一個微笑,盈盈拜倒在地上,道:“奴婢見過大娘子。”
梔子沒有立時喚她起身,而是問:“你可聽說過我家的狀況?”待瞧見她點頭,梔子又道,“我這里只有粗茶淡飯,你若是放不開從前的種種,就此與端硯離開也罷,若是能甘于農家的平淡,那就隨我走吧。”
涂媽媽將頭抬了抬,淡淡的道:“奴婢定然好好服侍大娘子。”
端硯瞧出梔子不喜涂媽媽,生怕她反悔自己回去不好交代,趕緊從衣袖中掏出涂媽媽的賣身契遞與她,道:“小的怕少爺身邊還有差遣,不能久留,這就與大娘子告辭。”
他表現的這般明顯,梔子哪里不知他心思的,與他客氣幾句,就讓他走了。待端硯走遠,梔子喚起涂媽媽,問明白她家中情況,得知已經再無旁人,又囑咐幾句,才領著她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