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禁寵

第326章 今天先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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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姩悵然若失,四個時辰過的這樣快,和肅王在一處卻時光過的那樣慢,且有種煎熬的愧疚感折磨著她,當下無助的肅王是她不能推卸的責任,她說,“他在儲物室,指揮下人收拾釣魚漁具。”

宋煜起身往外走,他到廊底,又好好的抱了抱小滿,他沒有埋怨沈江姩,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怒火,他將一切情緒都獨自承擔,其實如果沈江姩愿意,他有辦法堵住宋慕之滿門的嘴,讓其不能開口詬病沈江姩人品,只是大娘子她不是那樣自私的人品,他沒辦法強求什么。

沈江姩意識到,宋煜用他的方式尊重著她的一切行為,她想做什么,他都接受,不強求不勉強,安靜隱忍得令人憐惜,哪怕他是那樣孤獨,他卻為了成全他弟,也為了不為難沈江姩,選擇沉默的離去,獨自品嘗那份孤寂,她哪里不知,他的腿疾,心疾,還有心口那一劍,他也需要她。

宋煜走著,回頭看了看沈江姩耳朵,倒是干干凈凈沒戴耳墜。

沈江姩不知她看什么,只是抿唇笑笑。

宋煜來到儲物間,喚道:“慕之。”

宋慕之聽見宋煜的聲音,他很久沒有回身去面對他的兄長,他曾經認為自己在局外觀局,后知兄長在更遠處觀他,控制著一切,現他又失明,他如今不如兄長優越,天之驕子的他第一次感到自卑,失了那份優雅和從容。

那日慶功宴他驚才絕艷給沈爵爺表演劍術的回憶還尚且清晰,如今他卻是不能再舞劍了。忠勇王的稱號形同虛設。

姩姩說他會好起來的,但真的會嗎,他很怕失去光明后,又失去姩姩的消息。幼時,明明是他先認識的姩姩,是他帶姩姩去長春宮門探險抓蛐蛐兒的,進而姩姩遇見了少年太子。

不知兄長是否來帶走姩姩的,他靜靜的立著,良久他說:“你們要走了嗎,兄長。”

“我要走了,不是我們。來和你打聲招呼。”宋煜說著將手壓在宋慕之的肩膀,他說:“謝謝你救下她們母女二人,感激不盡。她跟我說了情況。放心吧,她留下給你看眼。我也會想想辦法。”

宋慕之心中猛地一動,突然極為動容,兄長那樣霸道強勢的人,竟沒有要強制帶走姩姩和小滿,是不是自己對兄長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他說,“上次,我也有錯。不該用秦鐘的事,讓姩姩趕走你,也不該知道你在,還頻繁去沈府探望。那時,我對你有敵意。”

“都過去了。不提了。”宋煜說,“太湖里冬天多鯉魚,鯽魚,花蓮,你用什么餌料?這季節沒蚯蚓吧。”

“用我魚缸里的小蝦。”宋慕之說,“也用陳年干餌料。”

宋煜還是忍不住問,“正月二十九,什么時辰的船,哪個渡口?那日上京四個渡口都有去涼州的船。”

宋慕之沉默了,“我并不愿透露。船務我也打招呼不得泄露我行蹤。兄長,可否不要去送船...”

宋煜眼睛有些澀,姩姩不說,肅王也不說,他的探子只打聽到船期,事關肅王行蹤,船務沒有透露詳情,都不想讓他送船就是了,他說:“不說就不說吧。”

沈江姩在宋煜和宋慕之說話的時候,她立在廊底遠遠的看宋煜。

待宋煜談完,回了來,他走去院中,沈江姩問:“你和宋慕之在聊什么?”

“怕我嘲笑他?”宋煜睇她一眼,沒有告訴她,他從她嘴里沒問出來哪個渡口哪趟船,他去肅王那里打聽了,也沒打聽出來,他面無表情,目光越發沉凝,“緊張什么。”

沈江姩一怔,“隨口一問罷了。”

宋煜說,“隨便聊兩句,聊他用什么餌料釣魚。他說用蝦。”

謝錦幾人休息好,宋煜吩咐謝錦,“將車上東西都卸下來。”

謝錦問春茗,“東西搬哪里去?”

春茗說:“大米和吃的都搬廚屋。布匹、頭花這些都搬夫人的臥室吧。”

謝錦將自己給春茗買的珠釵遞給她,“釵給你。告訴我哪個渡口,什么時辰的船。咱們認識一場,你也不想爺上回她去遼北沒送到她,這回去涼州也送不了吧。都是成年人,太提防了些。”

春茗將珠釵收了,“珠釵我收了。但夫人不讓說,她怕爺去了,她舍不得跟船走,肅王的家人一直在說夫人自私的,說她想做東宮的女人不顧肅王的死活,還提肅王和她參軍的事。哪用那些人多嘴,夫人自會給肅王醫治的,夫人很感激肅王曾經在她困難的時候的幫助呢。"

說著,幽幽一嘆,“謝錦,我要和夫人、小滿去涼州的,夫人說她要發奮鉆研醫術了。以后不能和你一起在東宮玩了謝錦。”

謝錦看看珠釵,沒套出話來,倒折損一支珠釵,他倒沒把珠釵要回來,他說,“好的。有緣再見了。這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說著,竟如哽住,說不下去了,疾聲道:“殿下除了沒有失明,又有哪里是完好的。為什么他失明就可以帶走爺的女人和孩子。失明就全天下欠他么!爺險些死了,爺像他這樣柔柔弱弱的讓人照顧了嗎。”

春茗說,“別說了謝錦。誰都不想的。希望夫人早些醫好肅王的眼睛吧。那日我在,的確是肅王幫夫人和小滿擋了一劍。出事了誰都不愿意的。”

幾名年輕人將豫東大米、紅棗往廚屋搬。布匹、珠花、胭脂往沈江姩的臥室搬。

宋煜交代沈江姩,“敬生推薦的大米和紅棗,說是熬出來特別糯,你試試。我叫人給你爹娘也送些去。”

“哦。好。”

“布匹是汴繡,比咱們上京的要好看。這個不得不承認豫東那邊術業專攻。只是,可能沒機會看你穿上成衣的樣子了。”

沈江姩靜靜的看著汴繡上的瑰麗的牡丹,還有很具有中原特色的珠花,頗有種外地的新鮮感,不是上京常見的,“哦。”

“沒機會了是吧?”宋煜問。

沈江姩疑惑,“什么?”

“看你穿汴繡做的成衣。”

沈江姩猶豫片刻,“宋煜,我去涼州前不打算見了,直接走。”

宋煜從衣袖里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匣子,巴掌見方大小,頂上有個小提手。

沈江姩接過來,按了下機括打開,里頭躺著五排兩層共十盒精致的小盒子,看起來頂名貴,“這是什么?”

“抹身體的油。”宋煜說。

“你買這個干什么?”

宋煜凝著她臉,“你說我買它干什么。你那天在我浴池干了什么。”

沈江姩將小匣子合起,她提著小匣子,凝著宋煜那張俊美且嚴肅的面龐,她記起自己很夸張的往身體抹東西的畫面,略略有些赧然,那時她是心無旁騖的要把他搞到手。這時她...不能無視肅王的不幸只顧自己的生活和感情。

宋煜說,“涼州沙漠多,天氣干燥,沒買錯。”

沈江姩突然莫名其妙的情緒上頭,“你如果心里苦,可以找我麻煩。不要對我這樣好,我帶你孩子要跟人遠走,你還給我買身體油。”

宋煜靜了片刻,說道:“你不是喜歡往身上拍?你喜歡就好了啊,我心里不苦。”

沈江姩說不出話來,“你是不是傻瓜啊。”

宋煜嗓子作啞,“我能怎么樣。你愧疚,你不愿意,那個又瞎了,女兒又得跟你吃奶,我是強迫你,還是弄死他?”

沈江姩不說話。

宋煜又道:“你如果愿意對他狠點,我為什么當傻瓜。大夫那樣多,一定是你么……”

沈江姩呼吸猛地提起,“宋煜,你在說很危險的話,你知道我有責任,他家人都盯著我的表現,我在上京是要做人的。咱倆這時候不顧一切的好,你覺得合適嗎。”

“合適。”宋煜說,“我每天都需要……,今晚我可以留宿,他又看不見...旁人看見又不敢說...”

沈江姩攥著拳盯他,“住口宋煜。你把我當什么。我不可能在肅王府和你怎樣。”

“好幾天沒見了。晚上去東宮,沈江姩。”宋煜緊緊鎖著她眉宇,“晚上他換了藥歇下,叫人接你過去。這樣分別太匆匆了。”

沈江姩咬住嘴唇不出聲,許久說,“我不去。你理智一點。”

宋煜心里很燥,尤其她不給他說渡口和離開的時間,就這樣潦草分別,他心里難受,他低聲說,“好,我理智一點。”

等東西卸完。

謝錦過來回話,“爺,東西都卸下來了。咱們是歸東宮,還是去皇宮見皇帝。”

“理智點謝錦。去東宮。明日一早進皇宮向皇帝述職。”宋煜微微沉吟,“你去沈府送十袋豫東大米,五十斤紅棗,布匹給沈母送五十匹,她家姑娘多,需要布匹。”

謝錦一怔,他...他本來就挺理智的,給沈府送大米不至于失去理智的。

宋煜回身,吸口氣,居高臨下望著沈江姩,他說:“行,那今生咱們先到這里。”

沈江姩聽見他的措辭,半天顫聲道:“你說什么?”

宋煜抿了抿薄唇,改口道:“我說…今天先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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