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期間,九難說道事敗便不能久留,明日即刻啟程北上。我大喜過望,待葛爾丹回來向他說起,葛爾丹欣然表示愿同路。
翌日,吳三桂親自送葛爾丹出昆明城,吳應熊又送到十里亭這才返回。我們一直坐在另一輛馬車里,阿珂和阿琪冷眼偷瞧著吳三桂、吳應熊兩父子與葛爾丹告別,口中不停喃喃咒罵,我自然從旁附和。
阿琪經我提醒,并沒有將我們闖平西王府的真正原因告之葛爾丹。一路上,葛爾丹不時找機會與阿琪親近,待我師徒三人倒真像親人一般,九難卻絲毫不領情。
不一日,剛踏入貴州境內,葛爾丹忽然接到一封八百里加急信,即刻就要趕回蒙古,臨別時,自是少不了與阿琪一番情意綿綿的叮嚀。
此時尚未走出吳三桂的勢力范圍,憑吳三桂的精明和陰險,定然暗中派有高手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伺機襲擊,葛爾丹一走,正好給了吳三桂這個機會。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行出百里,十八名帶刀侍衛攔住了去路。我和阿珂、阿琪跳下車去,只見這些人個個太陽穴隆起,眸如鷹隼,一看便知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當先一人拱了拱手,朗聲說道:“在下楊溢之,乃是平西王府侍衛。我們王爺有請阿珂姑娘回昆明小住!”執禮居然甚恭。
我暗忖:“原來此人就是楊溢之。吳三桂果然老奸巨滑,竟然不動聲色地打聽到了阿珂的名字,他請阿珂回去,定是因為陳圓圓的緣故。”
阿珂怒道:“我憑什么要跟你們回去?”
那人道:“王爺說了,請姑娘放心,他對姑娘等擅闖王府一事早忘得一干二凈,請姑娘回去,是想讓姑娘見一個人。”
我心道:“死烏龜,果真疑心阿珂身世,阿珂這要回去,十有八九可以母女相認,不過師父肯定不會同意。”
阿琪大聲道:“好個吳三桂,口口聲聲相信葛爾丹殿下,此刻又提什么‘擅闖’?真是人前像人,人后是鬼,反復無常的小人!”
眾侍衛紛紛喝道:“大膽!找死么?”
楊溢之止住眾人喝聲,笑道:“王爺慧眼如炬,你們騙得了殿下,豈能騙得了王爺?”
阿珂昂然道:“我不回去便如何?”
楊溢之淡淡道:“那就只好對不住各位了。”
阿珂和阿琪一直對在平西王府中處于挨打的境地耿耿于懷,早想出出胸中惡氣,一聞此言,登時柳眉倒豎,更不搭話,拔出柳葉刀便沖了上去,片刻間,叮叮當當的兵刃相擊之聲大作。
我一時手癢,正想加入戰團,只聽得“嗖——”地一聲,九難從車里竄了出來,快如離弦之箭,兩名侍衛根本不及反應,雙雙中掌,口中狂噴鮮血,摔出丈許便即不動。
楊溢之見九難來熱兇猛,與另外六人一起和九難纏斗起來。
一名侍衛向我一刀劈來,我大聲叫道:“來得好!”
腳下“神行百變”愈見嫻熟,心中殺氣騰騰,凡被我擊中者,無不身焦肉爛,飛出幾丈遠,別說這些侍衛了,九難亦看得目瞪口呆,她之前聽阿珂、阿琪之言總有些不信,這次親見,心頭也不由大驚。
我之所以痛下殺手,就是要讓吳三桂知道我的厲害,警告他不要再來糾纏。
阿珂和阿琪見我和九難大發神威,興頭更增,嬌叱連連,居然也分別傷了一人。九難似乎是恨極了吳三桂,三個落荒而逃的侍衛都被她一一追上去殺死了。
楊溢之雖然在眾侍衛中武功最好,可是比起九難又差得遠了,尤其是見我似有妖法的武功,知是無法對抗,長嘆一聲,拋下手中鋼刀,閉目就死。
阿珂將受傷倒地的一人一刀殺了,冷冷道:“早知如此,何必費這么大的力氣?”便要將他也一刀宰了。
我拉住她手腕,說道:“這人也算個義士,留他一條命吧。”
阿珂不悅道:“吳三桂手下都是助紂為虐的走狗,哪有義士?”
我這才想起自己是因為看了《鹿鼎記》里的描述,所以先入為主地認為楊溢之是條漢子,可是阿珂如何會知道?
我笑了笑,說道:“總要有給吳三桂帶口信的人。”
阿珂奇道:“帶什么口信?”
我并未回答,直接向楊溢之道:“你回去告訴吳三桂,不管他是出于何種目的,休要打阿珂姑娘的主意,也別再派人來送死了。”向九難看去,九難點點頭表示同意。
楊溢之抱拳道:“多謝公子不殺之恩,你的話在下定會轉達到,不過王爺做事向來是不達目的不干休的。”
阿琪冷笑道:“咱們隨時奉陪!”
楊溢之道:“公子武功蓋世,在下生平未見。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我淡淡笑道:“算啦,人怕出名豬怕肥,我為人是比較低調地。”
楊溢之瞧了九難一眼,抱拳道:“既是如此,在下告辭。”扶起兩名傷走,蹣跚離去。
我請九難上車,九難上車前向后瞧了瞧,我也沒在意。忽聞身后一人大聲笑道:“殺得好!殺得好!”
我聞聲瞧去,只見十余人從官道轉彎處走了過來,貴州山高林密,這些人隱在暗處,我竟然沒有發現,可是卻逃不過九難的一雙眼睛。
我從這些人身上一一瞧去,內中有兩個妙齡少女,讓我眼前一亮。
先前說話之人又連聲贊道:“好功夫,好功夫……”邊說邊一個勁地搖頭。
我笑道:“這位應該就是人稱‘搖頭獅子’的吳立身吳老斧子了?”認出此人,那么這些人的身份都不難猜,他們都是沐王府里的人,那兩個妙齡女子年紀稍小的就是沐劍屏,稍長的便是方怡。
吳立身搖頭道:“你……你如何識得我?”
我一揖笑道:“吳老爺子的大名小子是如雷貫耳,當然,沐劍聲沐公子,‘鐵背蒼龍’柳大洪柳老爺子在下更是仰慕久矣,在下對沐王府中的英雄豪杰好生相敬,只是無緣相見,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