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夏國相分別叫了一聲“父王”、“王爺”,向二人靠去,前面的官兵弓箭不移,將二人讓了進去,又立即補回原位。
吳三桂大概是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漢奸了,他的名字雖不是流芳百世,卻遺臭萬年,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歷史上也是寥寥可數,唯一能和他媲美的,或許只有宋時的秦檜了。
等我瞧清二人面目,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并不是吳三桂長得真像只烏龜,而是他身旁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蒙古王子葛爾丹。
阿琪卻又驚又喜地叫道:“王子殿下!”
而葛爾丹竟然也同時叫了出來:“阿琪!”
那吳三桂身著繡著下山猛虎的玄色大氅,須發已是白多黑少,一張紫膛臉,雙眼深沉,顧盼自雄,他身材本魁梧,再坐在棗紅色的駿馬上,果然有王爺的威嚴。聞得葛爾丹之言,愕然道:“殿下識得這三人?”
葛爾丹點了點頭,臉有憂色,說道:“不錯!”從我、阿珂身上瞧過,最后深深看了阿琪一眼,又向吳三桂抱拳道:“王爺,這其間肯定有什么誤會,可否容小王問兩句?”
吳三桂微一沉吟,道:“請便。”
葛爾丹微笑道:“多謝!”當即朗聲道:“趙兄弟,你們何故夜闖王府?你們可知道,這是很大的罪?”
我心中暗贊:“葛爾丹只問為何夜闖王府,卻不直接問為何行刺吳三桂,看來他是有心幫咱們了。”眼珠一轉,故意長長嘆了口氣,說道:“這還不是全都為了殿下!”
葛爾丹皺眉道:“為了我?”
我道:“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說實話了。”故意沉吟片刻,看了阿琪一眼,這才道:“其實是這樣的,也不怕大家笑話,我這大師姐自與王子殿下相識以來,情根深種,才分別不到半日便老是逼問我殿下身在何處,可是殿下身份矜貴,去哪兒豈會向我匯報?再說都不曾給她說,我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又故意頓了頓,偷偷觀察各人神情,葛爾丹聽了我這番言語,果然大為感動,深情地望著阿琪。我心中不由大喜,吳三桂等人雖然大皺眉頭,但葛爾丹對于他們現在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只要葛爾丹肯鼎力相助,要脫險并非難事。
我又向阿琪瞧了一眼,只見她羞紅了臉,適時地垂下頭去,并未露出馬腳。
我微微一笑,接著道:“大師姐對我很生氣,非要拉著二師姐跟她出去打聽殿下的消息,眼看天已經黑了,可是我如何勸都不聽,好不容易打聽到殿下在平西王府做客,想也不想便闖了進來。我見二人許久不回,不由擔心,于是也跟著來了。這一切,正如殿下所說,是個誤會。”向吳三桂拱了拱手道:“我一看王爺就是宰相肚里能撐船之人,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葛爾丹正欲說話,吳應熊搶先道:“擅闖王爺乃是死罪,我們憑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再者,你們要找王子殿下,為何不大大方方叫人通傳?這豈非說不過去?”
我笑道:“這是她思念情切,滿心只想給王子殿下一個驚喜,何況三更半夜的,門衛也未必肯通傳。而我一來便見王府里燈火通明,聽得官兵捉拿刺客,情知鬧出事來,出于擔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事實便是如此。”
吳應熊“哼”了一聲,冷笑道:“那你們為何不早早言明?這時再說,豈不是有亡羊補牢之嫌?”
我苦笑道:“你們的人見人便喊捉拿刺客,大打出手,我們哪有機會言明?”
吳應熊一時語塞,我抓緊機會道:“敢問王爺議事和起居之所在何處?”
吳應熊道:“這……我為何要告訴你!”
我笑了笑,道:“那侍衛是在何處發現她們的?離王爺所在之處有多遠?”
吳應熊默然。
我笑道:“小王爺不說,那就是相距頗遠了?”
吳應熊又重重“哼”了一聲,卻并不答話,顯然是默認了。
我悠然道:“在下方才也說了,她們甚至連王爺住在何處都沒搞清楚,又豈會是刺客?換做是小王爺,也不會做如此愚蠢之事吧?”
吳應熊怒道:“混賬!你竟敢誣蔑于我!”
我微笑道:“小王爺息怒,我不過打個比方。”
夏國相忽然道:“你擄劫郡主又作何解釋?”
我嘆道:“若非你們要打要殺,根本不給我們機會,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葛爾丹朗聲道:“既是一場誤會,趙兄弟趕快放了郡主娘娘,小王擔保王爺不會為難你們。”
他此言一出,吳應熊、夏國相登時皺緊了眉頭,吳三桂卻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我不由暗罵:“他媽的老烏龜!越老越不是個東西!。”不過還是聽了葛爾丹之言,立即讓阿珂放了那肥婆。
那郡主歡喜得差點暈去,跌跌撞撞向吳三桂走去,沒走出兩步已是丑態百出,這次吳三桂一雙濃眉居然皺在了一起,鼻孔里“哼”了一聲,夏國相趕緊上前將肥婆扶了過去。
吳應熊見郡主脫離險境,這才向葛爾丹不悅道:“殿下,你如此做,似乎不太妥當吧?”
葛爾丹劍眉一掀,亦拉長了臉道:“我們蒙古人最重信義,小王的朋友也都是重情重義之輩。他們三人是小王的朋友,我信得過這位趙兄弟所言,更加相信他們不會對王爺不利。”頓了頓,“哼”了一聲,又冷笑道:“小王爺口口聲聲將我引為知己,卻又為何信不過我的為人?莫非小王爺也是信口雌黃之徒?”
吳應熊怒道:“你……”氣得渾身發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心中大聲叫好,沒想到葛爾丹話鋒如此厲害,見吳應熊臉上神情,暗中不禁笑得打滾。
吳三桂忽然瞪著吳應熊道:“應熊!殿下之言甚是。你豈可懷疑殿下,做那背信棄義的小人行徑?還不快向殿下陪罪!”最后一句,語氣更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