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新傳

第十章

“啟稟大人,荀彧、程昱、棗祗三位大人來訪!”就在張遼正進行戰術推演的時候,門外衛兵的報告打斷了他。

聽到衛兵的話張遼有些納悶,“我只是請了棗祗來我這里來商量些關于農作物種植的事,可怎么荀彧、程昱兩位大神也來湊熱鬧啦?他們可擔負著目前整個兗州的安定和全軍的補給,沒事上我這兒來干什么?”

雖然想不通,可是人都已經來了,也不能說不見啊。“快快有請!”張遼對衛兵說。

接著他回頭叫過張新,“去,把昨天剛送來的幾張椅子拿到這里來。”

“是!”

“不知三位大人光臨,張遼有失遠迎,還望諸位恕罪。”本身就在裝病的張遼自然不可能到大門口去迎接,于是就在他的作戰室門口等著三人過來。

“文遠身體有恙,不知現在好些了嗎?”一聽這清新典雅的聲音,張遼看都不用看,肯定是荀彧,也只有這位先生才會事事都為別人考慮。

“文遠,身體不舒服你還不躺著,爬起來干什么?”這么直的話,沒別人,也只有程昱這位老先生了,他老人家一貫是以正直敢言而自豪的。自從他加入曹軍,對著張遼這樣年輕而又謙虛恭敬(平時的偽裝)的人,他一貫是以教訓弟子的方式說話的,也就是張遼脾氣好(不是真的脾氣好,而是知道程老人家未來的地位),對于他的教誨一直是虛心接受(轉身就我行我素),不想其他人能躲就躲,所以程昱很享受教育張遼的過程。

“多謝幾位的關心,張遼本是武夫一個,身子骨沒那么金貴。請郎中看過后服了幾貼藥,又休息的兩天,現在已經好多了。”

“好多了也要好好休息嘛。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

對著喜好教育人的程昱先生,張遼也只有無奈的表示贊同。他解釋道:“是的,仲德先生所言極是。不過張遼本就是武將,如今袁術領兵犯境,遼因病不能出戰已是不安,所以就時刻關注戰報,也好讓自己不那么無聊。三位,屋里請。”說著張遼將三人讓進了作戰室。

一進屋,荀彧、程昱和棗祗就吃了一驚,張遼的這種布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大幅的地圖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一個州就用這么大一幅圖就很少見了,更別說在地圖上用不同顏色的小旗和箭頭來標示敵我雙方的態勢。

不懂就問是這個時代的文人一貫的良好作風,荀、程、棗三人也不例外。“文遠,你這地圖別具一格啊。”開口的是荀彧。

“不錯,這樣清楚的標示能讓戰局在地圖上一目了然,便于我們做出應對。好!”程昱說。

“文遠,你這兗州地圖不但大而且很詳細啊。”棗祗在曹軍中負責的是屯田,對于清楚詳細的地圖也很感興趣。

“三位先生,這兗州地圖是我結合東觀中的‘天下平輿圖’和兗州官府典籍繪制后再放大的。現在我軍正和袁術交戰,我不能上戰場,也只能在地圖上過過干癮了。三位,請坐。”看到張新帶著人搬來了椅子,張遼說道。

看到這從來沒見過的東西,三人再次小吃了一驚,同時壓開始對張遼的住所產生了興趣。

荀彧指著剛放下的椅子說道:“文遠,這東西是讓人坐的對吧?”

張遼笑著說:“是的,這叫椅子。我前些日子不是生病嘛,可是又關心戰局,所以就想法把幾案加高,面積減小,接上靠背和扶手,再鋪上毛皮,就做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非常便于我在這屋子里看地圖,我給它起了個名字——椅子。”說著張遼走到一張椅子旁邊,順勢坐下,將身體靠在椅背上,說道:“三位先生,別站著啊,請坐。坐在這椅子上既不會壓著腿,影響血液循環,又能讓我們的背部有個依靠,久坐也不會感到疲勞。大家坐下試試吧。”

在張遼的招呼下,荀彧三人也坐到了椅子上,學著張遼的樣子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新鮮舒服的感覺讓他們對這個叫“椅子”的東西愛不釋手。張遼也沒有去打斷他們的興致,他知道這三個人不是不分輕重,不知主次的人,不過張遼也沒有讓他們興奮太久,畢竟棗祗是他事先約好了來說事情的。

“三位大人若是覺得這椅子還不錯,一會兒我就讓人送幾張到各位府上,現在我們還是先談事情吧。”張遼打斷了三人的興致,把現場從新奇事物鑒賞會重新導回正題。

“對對對。先談正事。”程昱捋著他那標志性的大胡子,這老家伙原本就個子高,足有八尺三寸(換算成今天的高度就是1.87米),比張遼還高了幾公分,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依然顯得高他人一等。

程昱,此人原籍東郡東阿,字仲德,黃巾初起之時就曾經幫助東阿縣令薛房堅守東阿,大敗黃巾軍王度所部。初平三年,原兗州刺史劉岱欲征召程昱,結果被拒絕,就連劉岱開出的騎都尉的官職程昱都不屑一顧。在劉岱沒于黃巾,曹操入主東郡再度征召程昱之時,程昱欣然應允,曹操與其相談,很高興,便命程昱為壽張縣。袁術進攻兗州,曹操領兵出征時又將他召回大營協助荀彧。

在各地防務和軍隊補給的事情告一段落之時他和荀彧碰到了正要赴張遼之約的棗祗,于是,原本就對張遼有好感的二人抱著和軍隊將領多做交流的想法也跟著棗祗來到了張遼的住處。

“文遠,今日我和仲德先生只是聽棗大人說文遠對屯田之事有些建議,故而我等也想來聽聽。”善解人意的荀彧說道。

“不愧是荀文若!”張遼知道荀彧這話是為了打消他心中的疑惑,不愧是有清秀通雅之名,可想起后世關于荀彧之死的種種傳言,張遼又不禁有些黯然。不過他很快就擺脫了這種情緒,“現在離荀彧之死還早著呢,沒必要想那么多。”張遼暗暗想到。

“對,談正事。”張遼將身體轉向棗祗一邊,“棗大人,張遼此次是有些關于屯田的建議,想和棗大人一同參詳一下。”

“不敢!不敢!張將軍請說。”

“我軍自初平二年起開始屯田,隨著主公控制地區的擴大,屯田的范圍也從東郡的六縣想兗州逐漸擴張,但是,隨著控制地域的增加,我軍兵力同樣也在增加,原有的兩萬人,加上收編的兗州軍和黃巾軍,總數達到了六萬。而最近這段時間我軍又戰事頻繁,糧草消耗較大,再加上俘虜的黃巾余部,使我軍的糧草供給壓力大大增加。”

“是啊,如今我軍人口大增,可兗州能開墾的土地卻已經不多了。”棗祗插話道。

張遼說:“棗大人所言甚是,土地從來就是我大漢子民的命脈之所在,同時也是天下動亂的源頭。黃巾之亂表面上看是因為張角等野心勃勃者陰謀代漢自立,但他能聚起數十萬士兵,裹挾百萬之眾,使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大漢八州為之動蕩之根本原因還是大量的百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在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后張角給了他們拼死一搏的機會,于是,天下大亂了。所以說,土地問題就是糧草問題,也是我們的最根本問題。如今的兗州,除了我軍已經zhan有的土地外,大量的土地都掌握在當地世家的手里,通過這些土地以及他們各家出仕的官員,這些世家才是兗州的實際掌握者。要動他們,必定會引起兗州的動亂,所以,沒有主公的命令我們是絕對不能擅自行動的。”

聽到這里,張遼看到對面的荀彧像是松了口氣似的長舒了一口氣,“文若先生,你不會以為我想帶兵抄了那些兗州世家吧?”張遼腦筋一轉,頓時明白了荀彧的想法。

“文遠,你剛才對土地的論述讓我耳目一新,我也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可你后面的話的確讓我擔心,直到你的最后一句話才讓我放了心。”荀彧荀彧右手撫著胸口,似乎還有些后怕的感覺。

“文若先生請放心,張遼身為主公的下屬,絕不會為主公的大業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何況若無主公之令,張遼也斷不會擅自行動的。”張遼再度解釋了一下。

“文遠,無需解釋,這些世家久據州郡,勾結官員,橫行無忌,武斷鄉曲,若非主公在兗州根基未穩,我早就建議主公好好整頓了。”程昱不愧其個性剛烈的評價,揮動著手臂說。

“對,時機未到,這些我們先暫且不談。”張遼將話題轉回到屯田上,“不過糧草的數量是決定我軍實力的關鍵,既然我們現在無法獲得更多的土地,那就只能在增加單位土地的產量了。我昔日游歷天下,大致了解過農人的耕作方法,春天先將田野里的荒草燒一下,然后把地淺牽的松一下就將種子撒進去,發芽后也就是鋤鋤草,根本不上肥的,莊稼得了病蟲害更是沒人管,一直到收獲。不過,也有個別的的農夫對于提高土地產量有著一些不同的方法,最近我試著總結了一下,大致有這樣幾點:第一是保持合適的莊稼的植株密度,第二是土地肥力的積蓄,第三是在土地上凍之前深翻土壤,可以將土壤中的蝗蟲卵翻出來寒冷的天氣會幫我們殺死它們,第四是出苗后的經常除去雜草,保證土地的肥力完全被莊稼吸收,第五是保持土地水分,就是灌溉,改進和制造灌溉工具,第六是選育優良的種子,。”張遼在后世雖然不是學農業的,但是鑒于袁先生雜交稻的轟轟烈烈,他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糧食高產的影響因素,大致回憶了一下,就在這里說了出來。照張遼的想法,這些想法自然有棗祗這些專業人員去實現,咱是武將,隨時要上戰場的。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貧道。一邊的張成和張新也聽的直翻白眼,他們很清楚張遼不過是在忽悠人,因為他們一直跟在張遼身邊,深知張遼從來沒有過游歷天下的經歷。

“文遠,能詳細的說說嗎。”相對與荀彧、程昱的一腦子漿糊,已經長期和屯田打交道的棗祗一臉的興奮。

“好的。不過我這人不懂種地,以上的東西也是當年一時興趣打聽了一下,非常的籠統……”

“無妨,無妨,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好。”張遼調整了一下坐姿,“我們一條條說。莊稼的植株密度就是指單棵莊稼的間距,這關系到莊稼的養分吸收和接受光照…………”

張遼的觀點是在后世被證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但是在漢朝,人們雖然數百年前就懂得興修水利,卻依然未完全擺脫靠天吃飯的思想,張遼的植株密度和糞便漚肥的方法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棗祗管理屯田已經一年有余,荀彧、程昱也都是博覽群書之輩,這三人對張遼的柳條建議興致盎然。四人討論許久,最終由張遼提議建立試驗田,用不同的方法耕種不同的土地,并對每塊土地的進度進行詳細的記錄,在收割后挑選產量最高的土地的種植方法進行推廣,張遼還建議利用商人收集各地的高產糧食的種子,來取代本地產量低的作物。

就這樣,后世曹魏的農業研究院初現端倪,為曹魏政權的強大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曹軍在日后的征戰中基本上也沒有為糧草的供應操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