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三月,曹軍大將夏侯惇在匡城擊敗袁術先鋒劉祥,袁術全力救援,曹操也揮軍壓上,全軍與袁術大戰。因張遼生病而終于得到廝殺機會的曹洪和夏侯淵一同率狼騎不斷襲擾袁術軍,使袁軍防不勝防,終日提心吊膽,疲憊不堪。兩軍決戰之時,步兵擋于前,狼騎擾于后,而新成立的“虎豹騎”在統領曹純的率領下看準時機突擊袁軍中軍,一舉擊潰袁軍。
袁術退守封丘,曹軍不顧戰后疲勞,全軍加速行動,意圖合圍袁術。可惜袁術早已被曹軍殺的提心吊膽,一心逃跑,等曹軍到達封丘之時,袁術又提前跑了,只留下了一群傷兵和一座空城。
袁術逃到襄邑,曹軍追到襄邑,袁術又逃到太壽,剛休整一日,又被曹軍先鋒追上。曹軍先鋒是曹洪和夏侯淵,因為兵少,所以想決渠水灌城。誰知道袁術早以被曹軍嚇破了膽,聽到斥候報告說見到了曹軍的影子,立刻棄城而逃,奔走寧陵。曹軍繼續追趕,袁術終于不敢再在兗州停留,直接向九江方向逃去。此戰,袁術軍打敗,兗州刺史金尚也死于亂軍之中,而袁術因為逃跑及時,到了九江后收集殘部,仍得兵十二三萬。
袁術兵退九江,揚州剌史陳瑀拒術不納。術退保陰陵,集兵于淮北,復進向壽春。瑀懼,走歸下邳,術遂領其州,兼稱徐州伯。李傕欲結術為援,以術為左將軍,封陽翟侯,假節。
曹軍在將袁術軍驅逐出兗州境內后就停止了追擊,六月末,曹操還軍定陶,六個月后,曹軍主要將領、謀士再度齊集一堂。
“此次出戰,我軍能以五萬之眾戰勝袁術二十萬大軍,一來仰仗諸將奮勇,二來仰仗奉孝等出謀劃策,三來仰仗文若、仲德、文遠后方支援,操才能驅逐袁術,一戰而定兗州。在此,曹某感謝諸位啦!”曹操興奮的說。
“主公英明!”諸將齊聲道。
“主公,我軍已然平定兗州,不如把太尉老大人接過來吧!”曹洪說道。
“對啊!是該把父親大人接過來了。”曹操喃喃道。“子廉,你派人去瑯琊郡請父親大人攜全家到兗州來,再去替我傳令給泰山太守應劭,讓他準備迎接。”
“是,我這就去辦。”剛說完,曹洪就急匆匆的轉身而出。
看到這一幕,張遼的心不由的緊張起來。曹嵩之死是曹操進攻徐州的原因,但張遼認為,即使曹嵩未死,或者曹嵩根本就沒有遭到攻擊,這徐州也必然是曹操的下一個目標。這是曹操勢力發展的必然結果,徐州的人口和土地才是曹操最想要的。歷史上的曹嵩事件不過給了曹操一個更好的借口罷了。
但是,張遼不愿意看著歷史上曹操攻打徐州時的屠城事件重現眼前,畢竟“前世”的他所受到的是民主和法制的教育,雖然他來到了這個世界后已經逐步適應了這種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社會現實,但他依然不愿意看見對自己本民族的同胞進行的屠殺行為,而且占領一個完整的徐州才會對曹操的事業有所幫助。所以,他在之前就建議曹操進行屯田和實行精兵政策,為的就是提前為曹軍打好基礎,避免歷史上曹軍在糧草不濟之時屠城減少人口并以人肉充作軍糧的事件重現人間。
而這次,張遼為了減少曹操在攻打徐州時的發飆借口,早在曹操還在與袁術交戰的時候,張遼就以“維持邊境治安”、“打探周邊勢力情報”等諸多借口,在和荀彧商量之后,在兗州各地,尤其是和徐州接壤的幾個郡明里暗里布下了大量的斥候和密探,甚至還有數支以百人一屯為單位的騎兵深入瑯琊郡、東海郡和實際被徐州控制的魯國和沛國。張遼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沒事找事,用騷擾的形式查探徐州防務的空隙和徐州軍實際的戰斗力。
張遼用這樣的理由調動了這些部隊,實際掩蓋了他布置在瑯琊郡的那一屯狼騎的真正目的——保護曹嵩一家人的安全。
向曹洪交代完任務后曹操再度將注意力回到了現場,就在這時荀彧走了出來,他瀟灑的向曹操施了一禮,說道:“明公,自我軍于袁術大戰以來,經過統計,我軍傷亡士兵7300余人,其中陣亡2734人,1027人傷愈后無法重回軍營……”
“什么?五萬人和二十萬人交戰只……只有不到八千人的傷亡,這……這怎么可能?”一個驚訝的聲音打斷了荀彧的話。
眾人循著聲音的來源一看,陳宮身邊的一名兗州官員正一臉“這不可能”的表情,他身邊的一群原兗州官員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在他們的思維中,五萬人對抗二十萬人,即使是能戰而勝之也一定會是一場慘勝。讓曹操入主兗州這些人當初也只是迫于無奈,當年曹操入東郡之時的東郡太守王肱就是當時兗州刺史劉岱的鐵桿心腹,劉岱殺橋瑁奪東郡后就任命王肱為東郡太守,曹操入東郡是以“救援地方、驅逐賊寇”為名,也并未占居東郡全境,但他畢竟和劉岱不是一派,所以不為兗州官員承認。若不是黃巾軍勢大,而兗州刺史劉岱也在戰斗中陣亡讓他們無力應對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在袁紹支持下的、強勢進入東郡的曹操入主兗州的。這次袁術大軍壓境,他們原以為就算曹操能戰勝袁術也會因為大戰而元氣大傷,那樣他們就可以趁曹操實力削弱之時架空曹操,重新奪回對兗州的控制權。可就在這時他們卻聽到了曹軍傷亡不到八千人,實際減員不到四千人的消息,這讓這些一心想著好事的人完全接受不了。
就在這時,陳宮表現出了歷史和演義上的智者的風采,他接著那個官員的話說道:“陳宮在此恭喜明公,明公的士兵如此精銳,難怪可以以七千之眾對戰三萬西涼鐵騎,名不虛傳吶!”他說話的時機和內容不但解除了兗州官員的尷尬,也恭維了曹操,同時也隱晦的告訴那些兗州的官員,當年曹軍僅憑七千人就能對抗三萬西涼軍,現在的五萬人用極小的損失擊敗實力遠遜于西涼軍的袁術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從下面看去,站在主位的曹操瞇著雙眼,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但是張遼知道,歷史上以“疑心病”著稱的曹操早就明白了原來的這些兗州官員的想法,只是現在騰不出手來,一旦空下來絕對會立刻收拾這些不安定因素的。
“啊!公臺過獎啦!這些都是諸位將軍練兵有方,將士們戰時用命罷了。操不敢獨居其功啊。”曹操的語氣沒有什么異常,接著他對著荀彧左手一抬,“文若,繼續說吧。”
“好的。”雖然被人打斷了發言,但荀彧并沒有氣憤的神情,依然語氣不變的說道:“我軍減員人數雖然不多,但是糧草卻所剩無幾。幸好我軍底子打得好,加上繳獲敵軍的物資,至少能堅持到秋收之時。不過因為近期來戰事密集,俘虜大量增加,即使新糧收獲后也不過僅夠一年的消耗。彧請明公暫罷刀兵,修耕植以資軍資,待明年糧食收獲之時再行征戰之事。”
“嗯!”曹操并沒有立刻回應荀彧,他將目光轉向其他人,說:“諸公,文若之言,諸公有何建議?”
曹操話音落下后卻并沒有人立刻上前發表意見,武將們雖然希望能在戰爭中表現自我,但是宗族武將完全聽命于曹操,曹操不明確表態,他們誰也不會表態。而在這種場合還能毫無顧忌的說話的曹仁正在定陶,曹洪則出營傳令了,皆不在場。外姓武將則看著張遼,張遼不動,他們也不會出頭。所以武將這一排十分的安靜。
文臣們就不一樣了,各自在各自的小圈子里討論起來。劉曄、滿寵、毛玠三人在竊竊私語,原兗州官員則以陳宮、萬潛為首在低聲討論。而郭嘉和程昱這兩位大神卻是一言不發,程昱微閉著眼睛,捋著他那引以為豪的長髯,郭嘉一反浪子的姿態,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張遼很清楚荀彧的意思,現在的兗州并不是鐵桶一個,內有兗州原官員的離心,外有其他勢力的覬覦,比如徐州陶謙就在前段時間趁曹操與袁術大戰,留守兵力不足之際,以平定下邳闕宣叛亂為由,不但將原屬豫州的沛國和魯國納入徐州的統治,更奪取了泰山郡南部的費縣和南城縣及兩縣的大片屬地,與此同時還出兵攻略任城郡大肆搶劫。這種乘火打劫的行為連荀彧這種老實人都在得到消息后發火了,張遼當然也是十分不爽,曹操那就更不用說了,結束與袁術的戰爭后那是絕對要教訓陶謙一下的。荀彧就是想在曹操意欲出兵討伐陶謙之前勸諫曹操暫時不要出兵,雖然他對陶謙的行為十分的反感,但他并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的此時的信條就是“攘外必先安內”。
就張遼個人而言,他是絕對贊同荀彧的意見的,前世的他就是一個喜歡穩扎穩打的人,在玩“三國”游戲時也是穩守反擊的忠實信徒。這并不是說張遼就是一個保守的人,比別人多了近二千年知識的張遼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決定戰爭勝負的不是眾多的奇謀妙策,以少勝多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戰爭的勝負最終還是取決于雙方的綜合實力,戰場上還是堂堂正正的用兵更多。只不過因為正規的用兵過程大都相似,所以歷史記錄也就一筆帶過,不作詳細記載。而那些記載詳細的“經典戰例”則是因為過程的曲折復雜又是決定當時歷史走向的關鍵因素才得以留名青史的。如果一味只的想出奇制勝,帶來的或許不是勝利而是慘敗。
這時,看到自己左右文武截然不同反應的曹操開口了,這次他不再籠統的讓大家發言而直接將問題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謀士郭嘉。“奉孝,文若之言你看如何?”
“甚善!”郭嘉說道:“出戰與否,各有其利弊。然無論利弊如何,我等只能為主公建言,戰于否仍由主公決斷。適才文若先生是從治政的方面提出的建議,而軍政如雙足走路,缺一不可。主公不妨問問諸位將軍的意見。”
郭嘉話音剛落,一直在作木胎泥塑狀的眾武將們紛紛抬起了頭,剛才不過是因為領頭的沒表示,他們才一言不發,現在郭嘉要曹操聽取武將的意見,又怎能不讓這群好戰分子心中蠢蠢欲動,于是一道道炙熱的目光射向了夏侯兄弟和張遼的身上。
張遼和夏侯兄弟用眼神略作交流后站了出來,向曹操行禮之后開口說道:“主公,末將想先請仲德先生為主公和諸位解說一下目前兗州周邊的形勢。”張遼再度將皮球踢到了謀士一邊,而且直接踢向了程昱的懷中。
程昱是兗州本地人,目前又主要負責曹軍的情報收集,張遼的提議也不是無的放矢,加之郭、荀、程這曹營三大謀士一直與張遼交好,張遼也不擔心他們會有什么意見。而且,他的意圖也是探探三大謀士中程昱的態度。荀彧已經發言了,郭嘉是絕對不會事先表態的,就剩下程昱了。
“噢?”曹操向程昱看去,“仲德……”
瞪了張遼一眼,程昱走了出來,“既然文遠和諸位將軍有興趣,程昱絕不敢隱瞞。”
程昱走到中間,雙手托起長須順勢一抖,接著將雙手背到身后,咳嗽一聲,開始說話。“兗州,乃中原之地,四面受敵,自古為兵家必爭之要沖。如今也是一樣,除了西面的司隸因為董卓的暴行而成為一片白地之外,其余幾個方向皆有強敵。不過北方有袁紹和公孫瓚大打出手,南方袁術敗軍正在為立足揚州而戰,西南荊州尚不安定,東面青州除部分郡縣為本地勢力固守外也成為袁紹和公孫瓚的戰場,東南徐州剛剛對我軍進行過攻擊。敵我關系則是這樣,袁紹為我軍盟友,袁術、陶謙、公孫瓚則另結一派,陶謙攻擊我兗州也是為了相應盟友袁術,青州地方豪強則不過一群守戶之犬,不足懼也。兗州周邊形勢就是如此,諸位將軍是否清楚?”
“多謝仲德先生講解!”張遼向程昱說道。
“諸位,剛才仲德先生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諸位可以暢所欲言。”曹操說道。
張遼低下頭稍加思索,抬起頭說道:“主公,諸位,遼個人認為應當在我軍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進行適當的出兵。”
張遼話音剛落,文臣那里就“嗡”的一聲開始嘈雜起來。雖然聲音不大,但張遼也隱約聽到了“窮兵黷武”、“不恤民力”之類的話,循著聲音看去,都是萬潛等原兗州官員。對于這些人張遼向來不屑一顧,在態度上也一反平時的與人為善,雖沒有直接沖突,但是一直都是冷淡的對付著。
相對于這些人,劉曄等曹操一系的人則安靜的等著張遼的下文,他們自從投奔曹操以后就明白了張遼在曹營的地位,平時的接觸也表明張遼絕非一介莽夫,所以,他們在等著。
張遼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那些人一眼,根本不屑于和他們作任何的爭執,在曹操示意的目光下,他略微的提高了聲音,接著說道:“主公,欲成大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主公入主兗州,然卻并未據有兗州全境,先不說剛結束的于袁術軍的戰爭,袁術的兩個同盟者公孫瓚和陶謙也時常兵犯兗州,陶謙更是趁我軍于袁術大戰之時占領了我兗州泰山郡南部數城。對于敵人的如此挑釁,我軍如若不給與有力的反擊,必然遭人輕視,不但有損主公名聲,還會招來更多的勢力紛紛效仿,于主公大業不利。袁術入侵兗州,我軍縱然兵力遠遜之,主公依然率兵迎戰,數月血戰,大敗袁術,同時也向周邊勢力表明我軍不可輕悔。在兗州局勢尚未完全安定之時,主公作為兗州牧必須要用武力來保護兗州的百姓。所以,出兵奪回泰山諸縣,報復徐州趁火打劫的行為勢在必行。”
張遼在說出“武力”之前做了個停頓,說“武力、報復”時又加了個重音,再加上他的左手扶著“一刻不離其身”(郭嘉語)的軍刀的刀柄,舉到胸前的右手握緊成拳,這些表現讓那些熟悉張遼的人都有點愣神。這還是那個待人溫和,做事穩妥的張遼張文遠嗎?怎么看都像是個好戰分子,雖說沒有曹洪那么激烈,但眼睛里的光芒卻和曹洪、樂進臨戰時的目光一模一樣。
“文遠這是怎么啦?”這是所有在場的人的想法。
而文臣中和張遼最對脾氣的郭嘉則嘴角微微上翹,對著張遼作了個“我知道你想法”的眼神,不過正沉浸在自己所擺的自以為酷斃了的POSE之中的張遼卻將其華麗的忽視了。如果大家知道現在張遼正陶醉于他的造型,恐怕他們的反應一定是很,那個,很精彩的。
張遼一通與荀彧完全相反的重視武力,提倡武力報復的言論讓曹操的議事大廳徹底的成為了熱鬧的菜市場。武將們紛紛表示贊同,恨不得立刻就點兵出征。文臣們則更加熱鬧,贊同的、反對的、中立的,紛紛從各種典籍中旁征博引,就各自的立場發表各自的言論。
看到如此亂哄哄的場面,曹操不禁開始頭疼了,這種失控的場面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于是他首先把目光轉向了武將,接到曹操暗示的夏侯兄弟立刻就控制住了武將們的喧囂。可是他的目光轉向文臣時,他看到的是荀彧一臉無奈的苦笑,程昱撫須橫眉瞪眼,其他官員的扎堆討論。嗯!曹操突然發現沒有看到郭嘉和張遼,,再找找,還是沒有。一轉身,看見了,不知是什么時候,郭嘉和造成混亂的張遼跑到了他的身后的角落中正在交流。
看到那兩個人一臉的輕松,曹操的也似乎安定了許多。郭嘉才智過人,自投奔他以來,每每建言總能直切要害,為他的利益最大化立下大功,同時,他為人灑脫,不拘泥于禮法的態度也讓曹操內心生出“相見恨晚”之感。而張遼則是自他起兵之初就追隨身邊,征戰沙場,屢建其功。這一文一武具是他手下卓越之人,而張遼有意引起混亂,郭嘉卻故作不知,兩人還在一邊閑聊,對現場的混亂不聞不問,似乎是……想到這里,曹操心中一動。這時他又回想起張遼說話時不單單是在“武力”和“報復”上加了重音,“兗州局勢尚未完全安定”這一句也是重音,難道文遠是提醒我兗州不穩。看現在陳宮、萬潛及其周圍的人的表現,的確有問題啊!
先到這里,曹操雙手扶案,氣沉丹田,“夠了!今日議事先到這里,各位先回去吧。”說完,雙手一甩袍袖,背著手,轉身向后面走去。
當日晚上,曹府之中曹操的書房內燈火通明,窗戶上倒映這好幾個人影。若是有人此時進去一看,他就會發現屋里除了曹操外還有荀彧、程昱、郭嘉、張遼和夏侯兄弟,門外守著的是由曹純親自負責曹軍最精銳的“虎豹騎”衛士,而曹洪則按劍持戟立于門外。
“文遠,白天你是故意的吧?”屋里程昱首先對張遼開炮了,張遼笑了笑卻沒有接腔。
這時曹操也開口了,說:“文遠,你今日之言是否有所指?”
張遼說:“主公英明!”
“少拍馬匹,人我都叫來了,在大家面前說說你的理由吧。”曹操笑著對張遼說。
“末將遵命!”張遼抱拳應道,接著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說:“今日我的話其實有兩個意思。一是原兗州的官員并未完全臣服于主公,原因也很明顯,主公入主兗州后,我們作為主公的部下分去了原屬于他們的利益,主公唯才是舉又征召了部分寒門子弟,再度讓他們感到利益受損,這就是我說的兗州尚未完全安定的由來。”
“媽的,這幫家伙竟敢如此?我去砍了他們!”夏侯淵聽到這里立刻有些沖動的站了起來。
他旁邊的夏侯敦一看立刻拉住了他,并且低聲說道:“妙才,先稍安勿躁,此事主公自有定論。”聽到自家大哥的話,夏侯淵這才安穩下來,不過臉上依然是一副氣憤之極的表情。
“文遠,你接著說。”看到夏侯淵被夏侯敦安撫下來后曹操對張遼說。
張遼先對著夏侯敦點頭表示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是內憂,下面是外患。如今關東之地,北方是袁紹和公孫瓚交戰,大河以南則比較復雜。荊州豪強宗帥林立,雖沒有過于強大的勢力,不過也夠劉表喝一壺的。揚州有了袁術的十數萬潰兵,一場動亂不可避免。青州除了有袁紹和公孫瓚的勢力,還有不少本地勢力,不過他們沒有大志,只想守著家當過日子。最后還剩下徐州,陶謙已老,不復當年之能。現在,我軍于袁紹名為盟友,而袁術則和公孫瓚、陶謙互通聲息。袁術先敗于我軍,公孫瓚則由袁本初牽制,我軍自可尋機攻擊徐州以壯大自身實力。”說道這里,張遼不禁有些激動。
聽到此處,曹操也有點坐不住了,他立起身子,雙手扶著案幾,身體微微前傾,稍時,又恢復了原來的坐姿,說:“文遠,我們先不談糧草問題。但就攻打徐州一事,你需要多少兵力?要多長時間?有多大把握?”
“主公……”荀彧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曹操用手勢制止了。
看到曹操似乎下定了決心張遼非常的高興,他極力慫恿曹操攻擊徐州就是想看看中國歷史上最出名的三兄弟——劉、關、張。他擔心因為他在迎接曹嵩的事情中插了一腳會推遲曹操攻打徐州的行動,從而讓他和劉、關、張擦肩而過。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三國志中曾有記載,“初平四年,秋,太祖征陶謙,下十余城,謙守城不敢出。興平元年春,太祖自徐州還。”還是當年看書不夠仔細啊!
張遼可不知道他現在的行為正是吻合了歷史發展的軌跡,由此可見,歷史的車輪的慣性是何等的巨大,不是隨便什么人就可以輕易改變的。(關鍵是要找到阿基米德所說的“支點”。)
“主公,有多大的實力就打多大的仗。我軍現在的糧草不充裕,就好似一個剛吃完飯的人看見了一席美味佳肴,想吃可有吃不下。”張遼說。
“哈!哈!哈!”聽到張遼的這番比喻,在場的人全都笑了。
“文遠,那這個人要如何才能吃下這些好東西呢?”郭嘉問道。
“很簡單。”張遼抬起頭,用手模鎖著下巴上的胡茬。“現在吃不下不代表將來吃不下,現在吃不下不代表現在不能嘗嘗味道。”
“有道理!”在場的人再度被張遼的話給逗樂了。
荀彧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他終于將提著的心給放了下來。“文遠沒有變,還是那個穩重可信的張文遠啊!”荀彧暗自想到。
“文遠,看來你是想建議主公用少量的兵力奪回被陶謙占領的華、費諸縣了。”程昱拈著一縷胡須說道。
“不。不單單是泰山郡,還有被陶謙占領的魯國。”張遼對程昱的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魯國雖屬于豫州,但豫州自黃巾之亂后早已失去正常的秩序,不但缺少官員,更有甚者任命了官員也無人上任,若非如此,陶謙也不能這么輕松就占領沛國和魯國。從魯國的位置上看,魯國深入我兗州,與泰山、濟北、東平、山陽諸郡相鄰,和任城也不過十幾里路的距離,若是連魯國一起拿下就可以將這一片連在一起,不但使我軍得到厚勢,還能獲得大量的糧草。”
“文遠,你的想法的確不錯,不過徐州的士兵可是丹陽兵啊!”在關東諸侯結盟討董的時候見過孫堅率領的丹陽兵的夏侯敦頗有些擔心的說,丹陽兵可是能和西涼軍面對面放對而不落下風的,孫堅破汜水關,打下雒陽時帶的就是丹陽兵。
“呃?”張遼愣了一下,隨即就搖了搖頭,“丹陽兵的確戰力不俗,可稱精銳,不過那也要看領軍的將軍是什么人?在我大漢的西方萬里之外有一個名為‘大秦’龐大國家,那里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只綿羊帶領的一群獅子永遠也不可能戰勝一只獅子帶領的一群綿羊。’”
“哦!這句話很有意思,也很直白。”曹操文學素養極高,一聽到這句異國的諺語他的文化人的氣質頓時讓他精神振奮。
不但是曹操,荀彧、程昱、郭嘉三人也是飽學之人,聽到張遼竟然轉述的是極西之地“大秦”的諺語,立時來了興趣。
“文遠不愧文武雙全,連那么遠的國家都知道。”
“文遠,你這里一定有那個‘大秦’的典籍吧?什么時候拿來看看。”
“文遠,你快給我講講你知道的所有關于‘大秦’的東西。”
三個人,三種急切的樣子,程昱更是起身沖到了張遼的面前,大有“你不說就不放你過門”的架勢。
夏侯敦、夏侯淵兩人被驚呆了,作為武將,他們一直以來看到的都是文士們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的一面,今天他們卻看到了文人的另一面,求知玉望太強烈了!
張遼也是一臉的苦笑,“主公,諸位,今天我們討論的好像是徐州問題,現在是不是有點偏題啊……”
“啊?啊!”曹操反映了過來,“諸位,稍安勿躁,今日我們先議徐州問題,日后再讓文遠給我們慢慢道來。”
聽到老大說話了,荀彧、郭嘉安靜下來,程昱也離開了張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過他回去之前依然狠狠的瞪了張遼一眼,似乎在怪張遼為什么不早說。
張遼對此哭笑不得,他本來就想在合適的時候把他所知道的古希臘和古羅馬的各種科學知識介紹給他們,并以此提前促進東西方文化的交流,在東漢末年這個亂世破壞了原有的文化體系后恢復春秋戰國時期百家爭鳴的格局,最好就是能在中國也建立起一套類似西方的嚴謹的科學知識體系。不過他卻始終沒有找到機會來開頭,但今天的無心插柳卻得到了良好的效果。曹操,曹營的老大,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文學家,政治家。荀彧,穎川荀氏的杰出子弟,有王佐之才。程昱、郭嘉也分別是東郡和穎川的名士。若先得到他們四人的認可,再推而廣之就不是什么難事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張遼想到。
“我們言歸正傳,繼續原來的話題。”曹操說。
“剛才文遠說的大秦諺語應該是指孫堅帶的丹陽兵和陶謙麾下的丹陽兵不可同日而語,我沒有理解錯吧,文遠?”郭嘉說道。他的話也把大家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徐州方面,張遼身上,有效的緩和了剛才略有些尷尬的場面。
看到眾人詢問的目光張遼肯定的點了點頭,說:“徐州地廣人多,又未經戰火,這幾年風調雨順,糧草豐足,實是英雄用武之地。但陶謙已老,雄風不再,徐州又缺少將才,這些年,徐州軍皆控制在曹豹的手中。曹豹不負其名,實是‘草包’一個,于是精銳的徐州丹陽兵也沒了昔日的風采,不過比普通人稍強一些罷了。若不是我軍大部皆去對付袁術,他們又怎能攻略任城,占我華、費諸縣。”
“如此說來徐州可打。”聽完張遼的話曹操說。
“可打!!!”眾人皆附和。
“糧草……”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不用看都知道,說話的一定是統管民生后勤的荀彧。
“無妨!五千兵,一個月時間,我軍糧草夠用否?”張遼說。
“嗯……夠了!”考慮了片刻荀彧說道。
“那就沒問題了。”張遼十分的自信,“主公,請與我五千兵馬,再調撥滿寵、李典二位,我最多一個月,不但收復華、費之地,還可以拿下魯國。”
一看張遼開始請戰了,夏侯淵急了。“主公,我亦只要五千兵馬,不須人相助,也能拿下魯國,收復華、費。”
“妙才,你剛從戰場上回來,應當好好休息一下,這次還是我去為好。”張遼可不希望好好的機會就這么溜了,急忙說道。
“我沒什么的,不需要休息。武將嘛,當然要有仗搶著打。”
“有仗打啦?我去!我去!”說著,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原來是在門外站崗的曹洪聽到屋內在討論打仗的聲音后迫不及待的進來了。
看著滿是急切表情的張遼和夏侯淵,曹操將征詢意見的目光轉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夏侯敦首先開口了:“此議是由文遠提出的,還是由文遠去最為合適。”聽到夏侯敦的話張遼是一臉的高興,而夏侯淵則是一臉的幽怨。夏侯敦則微笑著向張遼點頭示意,接著,回過頭就開始教訓起自己的兄弟。
“嗯。元讓將軍之言甚好,我等附議。”看到夏侯敦首先支持了由張遼帶兵,荀彧、程昱、郭嘉也同時表示了贊同。
“好!此次就已文遠為將,統兵五千,士兵從此次沒有出征袁術的士兵中挑選,文若調撥糧草,大軍十日后出發。目標,魯國和華、費之地。”曹操一錘定音。
“末將遵令!”張遼起身領命。
而站在一邊的曹洪則被他們華麗的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