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大革命

第十六節 紅衫軍的崛起

七年前,阿提拉河流域的一處草場上。

鼓點聲中扛著長槍的紅衣遼國步軍緩緩從南方踏步走來,兩翼若隱若現的獵騎兵纏住了在此的兩萬五千名白上鐵騎,迫使他們在這片空曠的草場上的一個坡度比較緩的山丘上堅守了兩天一夜。現在遼國步軍的出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們的援軍已經被打敗了。

西院大王陳洛騎在馬上,舉著千里目眺望著遠方,身邊的參謀們各個心神激動:眼前的這些白上騎兵已經是白上國王最后的王牌了,號稱是戰無不勝的回紇鐵騎。不過最近由紅衫軍粉碎的關于傳統軍事強國白上國戰無不勝的神話是越來越多了。

自從夏興宗李秉常西遷之后,西遷的白上人向宋朝學習了先進的軍事教育制度,又不惜重金購買了震天雷和火炮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更放下身段,向遼人請求派遣軍事教官,可以說,在白上西遷的最初二十年,白上軍是個雜糅了宋朝武備和遼人操典的混血兒。而且從實際效果來看,這雜糅的效果還不錯,在遼國教頭和宋國火器的支援下,白上先后滅掉了回紇各部,一統天山南北,設置了安西和北庭兩路,仿造東朝例,置安撫、刑獄、監察三使。

那一段時期可以說是白上與遼國的黃金時期,但是浮華如夢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當白上試著把他的爪子探入到遼國視為自己將來留給子孫異常的阿提拉河流域的時候,兩國的關系就急速交惡。

正如陳洛一再對耶律宏達說的那樣:“當代的重大問題都是無法通過演講和表決而決定的,遼國的劍應當為遼國的犁獲取土地。”遼國很快就組建了穿著紅衣的西部集團軍,正式的向白上國宣戰——順便說一下啊,之所以穿紅衣,是因為紅色的染料最便宜,而非后來的良青發們渲染的“勇氣、意志和決心”。

而且組成紅衫軍的分子也令人難以恭維,陳洛曾經不止一次的給皇帝連襟寫信抱怨:“那都是一群世界上最該吊死的人渣、罪犯和惡棍。而您把他們全數都送到我的軍營里來了。”其實這也是耶律宏達的無奈之舉,遼人固然尚武,但是草原民族的慣性卻使得他們頑固的認為騎兵才是光榮的象征,步兵這種慢吞吞的在地上走的弱者是失敗者的去處。

但是,就是用著這些混混、流氓和交不起稅被抓進來的失敗者(在陳洛看來,他們不配被稱之為人),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敗白上國一個又一個有著傳奇歷史的光榮團隊,繳獲的軍旗足可以從上京城的城門口一直插到皇城的入口處。

戰鼓隆隆,伴隨著馬拉火炮轟擊著的尖嘯聲,濃密的黑煙之后,陳洛看見山上的騎兵已經擺好了準備沖鋒的陣形。

“大炮不能上刺刀,解決戰斗還得靠步兵。”他輕聲道。

深知他心意的參謀揮動手上的彩旗,團長們看見后面發出的指令開始變陣。

根據陳洛發明的三三制原則,一個團分成三個營,每個營結成一個方陣,三個方陣呈品字形排布。一個方陣里又以連隊為單位分成三組,每一組一個排面。指揮官和老兵們站在隊伍的最前列。

“槍上肩!”

對面的騎兵開始加速沖鋒了,火炮手們已經換上霰彈進行橫掃,但是為了盡快的堵住這只騎兵,陳洛帶來的火炮只有區區一百門,只能形成一層薄薄的彈幕。那些信奉天方教的回紇騎兵們高高舉起馬刀,口中高喊著“真主保佑”的口號,如一道道黑潮一樣的朝著處在平地上的步兵方陣沖了過來。

“瞄準——放!”一陣嘈雜的槍響過了之后,一些沖在前排的騎兵掉了下來,但是整體的沖擊速度并沒有減緩,黑潮距離紅色的方塊只有百步不到的距離了。

第一排的士兵在放過槍之后,就從背上的包裹里抽出一把長柄的尖刺Y插在了槍口上隨即便把長槍斜向上扎在地上,轉瞬之間他們已經從火槍手變成了對抗騎兵最傳統的兵種——長槍兵,只是他們的這桿“長槍”的長度有些寒酸。

在他們做好這些準備工作的時候,第二排的火槍手也在指揮官的號令聲中扣動了扳機,隨即是第三排。當白上騎兵沖到紅色方陣面前的時候,第二排的火槍手已經裝好了火藥和彈丸。

“扎穩陣腳!”遼國指揮官們揮舞著戰刀,用盡最大的嗓門吼道。

首當其沖迎接騎兵沖擊的是最前排的老兵,他們已經無數次的將囂張不可一世的白上騎兵挑落馬下,這次也不例外。這些老兵油子雖然手上拿著的只是長度不到拒馬槍一半的尖刺火槍,但是他們依舊毫無畏懼的迎著高大的馬頭整齊的向前一踏步,隨即將手上的火槍對準柔軟的馬腹狠狠的刺了進去。

高速運動中的馬腹忽然被利刃劃破,巨大的痛苦使得這畜生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讓馬上的騎兵的劈砍失去了方向,即便有少數幸運兒能夠對著步兵的后背砍下去,那劈砍的力道也被步兵背上背著的棉被卸掉了大半的動能。

此時,第二排的火槍手也開槍了,目標是被阻滯在第一排的騎兵,他們高高在上就好像是活靶子一樣,幾乎不用瞄準就能擊中。

刺刀手們迅速的把長槍從馬腹底下拽出來,高高的舉在手中,午后的陽光折射著雪亮的刀刃,閃耀的光芒使得馬群不由自主的躲開這恐怖的刀叢,分成一股股溪流企圖從紅衫軍方陣中的空隙中穿過去。但是這樣卻只能更落了遼軍的全套,所有方陣外層的火槍手都已經上了刺刀變成了刺刀手,他們默契的配合著,前排的格擋馬上騎兵的馬刀,后排的則從肩頭對著馬頭刺了過去。中央的鼓手依舊在敲擊著急促的鼓點,圍在他周圍的精銳火槍手們快速的裝填著,將彈丸無情的傾瀉在盔上插著白色羽毛的白上騎軍指揮官的胸口。

“傳令,游騎兵自由獵殺。”

陳洛在戰場邊緣遠遠的看著,黑色的狂潮依舊在沖擊著紅衫軍的方陣,但是倒斃在紅色磐石前的黑色尸首越來越多。

一直跟隨在他周圍的穿著雜綠色碎布條拼湊成的“乞丐騎兵”們出動了,只是今天他們不是主角,他們的任務只是自由的在這一片操場上奔馳著,用他們最拿手的打獵技巧用最奔放的來復槍轟殺那么幾個“幸運”的在槍刺森林中穿越過來的白山騎兵。

不知不覺,第一波沖上來的白上騎兵已經損失殆盡,而紅色方陣依舊矗立不動。

“全軍,緊逼!”看著對方再猶豫著是否要繼續發動沖鋒,最擅長痛打落水狗的陳洛又發出了命令,紅衫軍變成了一字長排陣,端著長槍,踏著鼓點邁著整齊的步伐好整以暇的向山坡上緊逼去。兩翼以及山后一直不懷好意圍觀著打醬油的遼國獵騎兵們也溜著馬慢慢的逼了上來。

“舉槍!”

“瞄準!”

“第一排——放!”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舉槍!”

“瞄準!”

“第一排——放!”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一刻鐘后,白上國指揮官在紅衫軍整齊的鼓點聲中舉起了白旗。

“這就是我紅衫軍決定命運的一戰。”陳乾充滿驕傲的用一根細長的竹鞭指著沙盤上遼軍迫降白上軍的微縮模型道:“是役,我紅衫軍以三萬之師正面出擊兩萬五千白上精銳騎兵,以步克騎,威震天下。”

楊鐵心有禮貌的微微點頭,心里卻道:論起以步克騎,我們宋人可比你們遼人有發言權的多。不過轉而他卻又思量道一個更嚴肅的問題:過去遼人一直都是依靠騎兵打天下,現在遼人也有了一只百戰之余的長勝步軍,不知道與大宋禁軍一旦沖突起來,誰是勝者?

陳乾仿佛沒有注意到楊鐵心的沉思,仿佛是賣弄似的介紹道:“軍樂團的演出馬上就開始了,諸位,快跟我來吧,給你們特地留了最好的包間。”

他們這是正在大遼軍方對公眾免費開放的軍史博物館參觀,南京軍史博物館號稱是大遼規模最大的博物館,收集了從太祖阿保機時代到當今三百多年間的數萬多件與大遼鐵血征戰息息相關的歷史證物。其中特別吸引楊鐵心這個武將世家的就是那數百副大小不一的沙盤,上面一一再現了與遼國命運相關的重大戰役的情景。只是有些令他遺憾的是,“為了照顧宋國老朋友的感情”,兩個與宋遼戰爭有關的展廳都正在臨時性“維修”。

博物館是一個由阿拉伯人設計的大音樂廳,專門用來做軍樂團演出——西方集團軍的主力紅衫軍由于是步軍的緣故,一直都要靠很高的薪水才能留的下人,所以陳洛在指揮征戰之余還不得不開動腦筋另辟財源。

宋國科考團的團員們陸續坐入到場內,楊鐵心、郭嘯天由于是宋國禁軍現役軍官的緣故,收到遼方的特別優待,被安排坐在了包廂里。陳乾與他們剛剛落座,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啊。等一會兒的演出用的都是契丹語……”

“我們有通譯。”楊鐵心把林曉山叫了上來:“這樣我們就能聽懂了。”

林曉山很隨意的俯身在楊鐵心耳邊:“底下坐著的除了我們的人,都是遼國的年輕學子,十五六歲的樣子。”

陳乾微笑著點點頭,示意他的仆人可以去吩咐演出開始了。

三聲靜場鑼想過之后,大幕緩緩拉開。只見舞臺的中央站著一名英氣勃勃的紅衫軍軍官,紅色的制服,白色的綬帶,锃亮的長靴,雪亮的佩刀。他身后是分成兩排的合唱團,都是一水的紅衫軍制服。

鑼鼓聲起,長靴跺的地板蹬蹬響,天花板上好像都掉下灰來了。

開篇是一段語速越來越快的序詞,林曉山快速的翻譯著:

雄鷹掙脫枷鎖,他的生命和崇高的榮譽注定為蒼天之眷顧。

他繼承帝國的驕傲和歷史的崇拜,他以力量維護和平,他展翅飛過三百年時光。

從冰寒海岸到蒼茫沙漠,神護佑著軍團年復一年,劍閃神光,槍燃圣芒,赤手空拳亦有主宰的力量。

神圣、強大,天生殺手,魔鬼訓練。

永遠忠誠,絕不放棄,戰爭伊始,紅衫軍出擊!

他們唱了起來,歌聲雄壯渾厚:

我是武裝到牙齒的殺人機器

火光閃爍之間讓你血流四濺

不要懷疑,這是我的領域

我的陰陽兩界我的遼河流域

當你奔襲而來我得意的微笑

因為勝利是屬于我的,我是一流的獵手,帶給你的將是死亡

大地在我腳下

而你將成為另一條奔流的血河

歷練之火早已燃起

與我比肩,你將永不孤獨

第一個沖鋒最后一個離去

蒼天啊。請在老去之前賜我以死亡

吞噬著恐懼,當敵人以魔鬼的面孔進入視線:

用手瞄準,用意志扣動扳機,用冷酷的心殺戮

(領)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合)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領)

(合)

樂戰好斗,令敵國焦土一片

跋涉血海,誓要斬盡殺絕

子彈飛嘯,電光石火

假如死亡不能讓你恐懼,

我發誓定要你敬畏我的鐵足

靠近我走進我,掉進魔鬼所在的黑暗

咽喉橫亙,利刃如鯊

地獄火起,惡魔哭泣

我的影子將是你的死神,當你被我遇到,呼喚所有的神明吧

希望瞬乎寂滅,死亡的陰影是我的身影

(領)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合)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領)

(合)

(畫外音)我們不僅僅要射殺那些敢于反抗的雜種,我們還要掏出他們的五臟六腑來潤滑我們的長槍,我們還要讓他們的妻子和女兒生下我們的貴種,匍匐在我們的鐵蹄下永生都是犬馬。

我有點沮喪,渴望重創敵人

但我還在敵國之外

殺人機器啟動了,勇猛沖鋒

直到河流枯竭,直到生命的最后

昂首迎風

直面敵人

沒有恐懼,只有自豪

為了陛下為了大遼我將終結你的生命

(領)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合)我是一個兵,士兵在前進

(領)

(合)

目光似鐵,視野無限

赴湯蹈火,哦,紅衫軍,永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