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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要說遼東,就不能只說遼東

  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第98章要說遼東,就不能只說遼東_wbshuku

第98章要說遼東,就不能只說遼東第98章要說遼東,就不能只說遼東  朱由檢的這句“朕今日得孫師,就如高祖得子房,光武得鄧禹”,如同一塊巨石,轟然砸入孫承宗那早已歷經風浪、古井無波的心湖。

  一時間,這位六十四歲的老臣,竟有些失神。

  他的面龐上,那如重棗般的臉色似乎有些微微發紅。

  驚愕、疑慮、恍然、不解,最終,這一切復雜的情緒,都匯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激蕩,讓他胸前那長長的虬髯,都忍不住微微顫動。

  他閑居高陽多時,所收邸報多是旬月之前,這次入京又是連日飛馳,急速入宮,對于這位新君的秉性作風,幾乎一無所知。

  這股撲面而來的“漢祖之風”,著實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但最終,當他看到朱由檢那雙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感受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力量,望進那雙滿是懇切與信任的眼眸時,所有的驚與疑都煙消云散。

  一股名為“知遇”的滾燙暖流,沖刷著他花白的須發,讓他這位困頓半生、早已看淡榮辱的老人,眼眶竟有些發熱。

  “陛下…”

  孫承宗聲音略帶沙啞,當即就要掙開雙手,俯身下拜:“陛下如此謬贊,臣…愧不敢當!”

  “孫師不必多禮!”

  朱由檢手上加力,穩穩地將他扶住,不讓他拜下去。

  這堅定的力量,讓孫承宗再次一愣。

  只聽朱由檢誠懇地說道:“朕剛剛登基,各份題本奏報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朕雖有心明辨,卻也難分忠奸。”

  “故方才以三問考教孫師,實乃情非得已,還望孫師海涵。”

  說罷,他竟對著孫承宗微微拱手。

  這一拱手,雖只是輕輕一揖,在孫承宗眼中,卻比泰山更重。

  帝王向臣子道歉!

  孫承宗心中最后的一絲疑慮也徹底消散,連忙側身避開,肅然回禮:“陛下言重了!君臣相答,本是常理,陛下胸懷韜略,臣亦受教良多。”

  他已經徹底明白了。

  眼前這位年僅十七歲的新君,與他那位同樣少年登基兄長,完全不一樣。

  同樣是未及弱冠登基,這位,難道竟是天生的天子嗎?

  朱由檢哈哈一笑,拉著孫承宗的手臂,親切地將他引至殿中那巨大的沙盤之前。

  “朕自登基以來,日夜思慮遼事,然所思所想,卻與朝中主流之見,頗有不同,今日正好,還請孫師為朕斧正。”

  “臣,洗耳恭聽。”孫承宗肅然道,目光投向沙盤。

  經過方才那一連串的禮遇、考校與致歉,他已經將朱由檢放在了平生僅見的位置上。

  朱由檢踱步于沙盤前,手中拿起那根長長的木棍。

  他手腕一沉,木棍指向沙盤的東側。

  “早先遼事,皆以前部遼左寧錦、遼南旅順、遼右東江,此三方布置為題。”

  “再往外,則遼西以薊州、永平、天津并西虜為后盾;旅順以山東登萊為后盾;東江則以朝鮮為后盾。”

  “此言然否?”

  孫承宗默默點頭。

  大明對后金的戰略布置,多年來雖有反復,但核心思路,確是如此。

  朱由檢的長棍在沙盤上緩緩左移,點在了代表蒙古諸部的區域。

  “然,此番虎墩兔憨西遷,其勢已成。則不能再將西虜之事,與遼西一并合計。”

  “我等既要提防虎酋并力西向,又要防備奴酋借此西窺。因此,所謂三方布置,需再加一方‘蒙古’,轉為四方,此言然否?”

  孫承宗目光一凝,撫須點頭道:“陛下之前推演,一針見血。單列一方,以為應對,確有必要。”

  朱由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長棍卻倏然從沙盤上收回,在自己手心輕輕一敲。

  “然而,朕今日卻不打算就此聊此四方布置,當如何增兵,如何調將。”

  孫承宗一怔。

  朱由檢轉身,目光幽深。

  “朕在王府之時,曾讀《孫子》,見其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此言,初讀之時確實振聾發聵。”

  “然朕登基以來,再讀此論,才覺此不過將帥之語,卻非帝王之言!”

  孫承宗心中一震,默默不語,只是更為專注地聽著。

  只聽朱由檢朗聲而道,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以朕觀之,要定遼東之事,就不應只看遼東!”

  他手中木棍倏然探出,重重點在沙盤中,那代表著林丹汗所在的位置。

  “而要定九邊,又不能只看九邊!”

  木棍在沙盤上,沿著蜿蜒的長城防線,急速劃過,最終,重重地、穩穩地點在了那代表著京師的小小土堆之上!

  “國之患,非止于外寇之強,尤在于內政之弊。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他霍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孫承宗,一字一頓地說道:

  “是故,遼東要怎么打,終究還是要看…我大明如今,需要遼東怎么打!”

  “孫師,以為然否?”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孫承宗的腦海中炸響!

  他朦朦朧朧中,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一種不祥的、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的預感,讓他心跳不由得加快。

  但他還是穩穩地拱手道:“陛下此言,誠如綸音,發人深省。”

  朱由檢笑了笑,轉頭示意高時明。

  一旁侍立許久的高時明會意,躬身從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雙手呈上。

  “孫師,先看看這個吧。”

  孫承宗心中疑惑,但還是鄭重地接了過來。

  冊子沒有封面,入手很輕,他緩緩展開。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微微一縮。

  …臣天啟五年登科,過河南真陽…

  …臣過遼東,見某將軍家宅…

  …臣見中城兵馬司…

  …臣在地方,盜賊蜂起…

  一樁樁,一件件,林林總總。

  沒有提及具體姓名,卻又無比真實,仿佛就在昨日,就在眼前。

  孫承宗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他翻看的速度越來越快,那雙久經沙場、穩如磐石的手,竟也忍不住微微發抖。

  他明白了!

  他徹底明白了這位年輕帝王的意思!

  這位新君,和天啟皇帝不一樣!

  他已經不打算,再將遼東放在第一位了!

  澄清宇內,整頓吏治,將這個從根子上已經開始腐爛的帝國重新修補,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當務之急!

  冊子很薄,孫承宗很快就看完了。

  他緩緩地,輕輕地將冊子合上,一時間,竟沉默不語。

  朱由檢的聲音,卻在此時悠悠響起,帶著一絲追問的意味。

  “孫師,你以為,這大明全局,當下最緊要之事,究竟為何?”

  孫承宗默然無語。

  他的心中,正掀起一場天人交戰。

  他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耳朵漸漸開始不好使,身子骨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毛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再活幾年。

  前半生困頓,懷才不遇。

  四十一歲堪堪登科,卻又趕上萬歷皇帝的怠政,在翰林院里一坐就是十六年。

  直到五十七歲,先帝登基,他才以帝師的身份,真正走上歷史的舞臺。

  而他登場的第一件事,便是遼事!

  到如今,六年有余,他心中所思所想,夢中所念,無一不是遼東!

  前面與陛下的對答中,說到柳河之役,敗在心急。

  可那份心急之中,又何嘗沒有他孫承宗自己的心急呢?

  若非是這份急于建功立業的心,又何以在接到起復圣旨的那一刻,便不顧老邁,飛馬入京?

  青史悠悠,若真要論起功績,他連一任知縣都未做過。

  他此生唯一足以稱道、足以讓他名留青史的,唯有遼事而已!

  他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本冊子上的字字句句。

  那些流民,那些貪官,那些朽壞的軍備,那些糜爛的根基…

  孫承宗的面色陰晴變幻,最終,所有的掙扎,都化為胸口一聲悠長的嘆息。

  他抬起頭,目光澄澈,仿佛洗去了所有的個人得失,只剩下對這個國家的拳拳之心。

  他對著朱由檢,深深一揖。

  “回陛下,當今大明第一要事,乃是內政修治。”

  “遼事雖急,卻急不過…內里之衰弊!”

  朱由檢聞言,撫掌一嘆,眼中滿是欣慰與激賞。

  “孫師果然胸懷天下,目光長遠,朕,心甚慰!”

  ——孫承宗,這附加一問,你也過了!

  他轉頭,對高時明揚聲道:“將屏風抬上來吧!”

  “遵旨。”

  孫承宗轉頭望去,便見幾名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扇巨大無比的屏風,緩緩入到殿中。

  朱由檢微微一笑,對孫承宗伸手一引,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孫師,請移步。”

  “且觀…朕之遼東方略!”:wbshuku

飛翔鳥中文    大明王朝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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