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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拉你那不成器的義父一把

  “好!寫得好!”

  “彩!”

  “鄢部堂高風亮節,真乃吾輩之楷模!”

  “請受我等一拜,能與鄢部堂同年,我等榮幸之至!”

  “若能有幸追隨鄢部堂,我此生無憾!”

  隨著鄢懋卿放下毫筆,課堂內頓時響起一片喝彩的聲音,許多人更是爭先恐后的鼓掌。

  鄢懋卿負手而立,心中暗自竊喜。

  這一次依舊是他贏了,贏得徹底,贏得干脆,贏得毫無懸念,即使他根本就沒有將韋晏當做像樣的對手。

  他自然知道,這些為他鼓掌的人中一定有人濫竽充數、見風使舵。

  畢竟無論任何時候都一樣,總有那么一批人見誰贏了才會幫誰。

  不過這不重要,有人幫總比沒人幫的好,只要能夠為他提供助力就行。

  怎能因水清而偏用,因水濁而偏廢?

  “欸…”

  韋晏此刻面色越發慘白,默默的領著幾名親信退出了課堂。

  怪只怪鄢懋卿的手段太狠辣了…

  今日他在翰林院的課堂之內寫下這幾列戒語,無異于在翰林院立下了一桿永不會倒旗幟,自此無人可以撼動他在翰林院的聲望!

  甚至誰若是敢下令擦去這幾列戒語,都將被定死在恥辱柱上,一輩子無法抬起頭來。

  翰林學士?

  呵呵呵呵,如今他這個翰林學士怕是已經被鄢懋卿架空了一大半。

  他手中握著的散館評分權力,如何能與鄢懋卿那“事得專決,皇權特許”的特權相提并論?

  而他被鄢懋卿影射貶低的聲望,又如何與鄢懋卿剛剛當眾立起來的“豪邁強直,廣求明哲”的聲望一較高下?

  甚至他心中已經開始后悔。

  他這算不算自取其辱…

  如果他剛才收到消息之后,沒有立刻返回翰林院,沒有將其攔下以圖當眾落了鄢懋卿的顏面。

  鄢懋卿是不是早就帶著陳英達、沈坤和高拱離去,也就不會在發生后面的這些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

  他將鄢懋卿攔下之后,明明就只說了一句話而已。

  然后鄢懋卿就以一句神經質的“你問我詹事府算什么東西”起手,直接將主動權接了過去,全程沒有給過他一絲一毫反抗的余地。

  這個后生…怕是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見好就收,什么叫做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你不動他不動,你一動他立刻左右橫跳、上下亂竄?

  這還是我熟悉的那個官場么?

  “還有這個陳英達…”

  走出課堂之后,韋晏深深看了一眼直到此刻依舊在院內旁若無人,四十五度角面向天空吸氣落淚的陳英達。

  這又臭又硬的老東西,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還有這種才能,演的像模像樣?

  還什么回來了,隨著勞什子清風回來了!

  老東西你做法叫魂呢,怎么不叫來一道驚雷殛了你…

  “呼——”

  忽然又有一道涼風拂面而過,風中帶來的寒意令韋晏不由打了個激靈。

  今日怎么事事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

  韋晏心中一驚,頓時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緊了緊身上的禽獸官服快步回了值房,“砰”的一聲將門緊緊閉上。

  乾清宮。

  時隔兩日,朱厚熜才從黃錦口中得知了翰林院發生的事情,隨即發出一聲疑問:

  “這冒青煙的東西這是忽然開竅了,爭權奪勢、沽名釣譽的手段竟如此雷厲?”

  黃錦沒敢接茬。

  他覺得鄢懋卿這應該屬于正常發揮,只是不知為何,此前沒有朝這方面努力的心思罷了。

  畢竟之前鄢懋卿的所作所為他也是看在眼中的,一般的臣子怎有他會玩?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有哪個人回回作怪欺君、回回語出驚人,甚至敢把鼻涕抹到皇上的皮弁服上,還回回都能全身而退,絲毫不被皇上記恨降罪的。

  甚至他不得不懷疑,如今皇上只怕也是“只緣身在此山中,不識廬山真面目”。

  偏偏他還不好出言提醒,因為皇上肯定不會喜歡比自己“聰明”的奴婢。

  不過也還好,至少鄢懋卿看起來也沒多少壞心眼,只是賊也賊的單純、奸也奸的透徹、壞也壞的明白。

  因此目前也沒必要冒險特意提醒皇上…

  “對了,你可差人暗示了夏言,命其近日上疏向朕請罪了?”

  朱厚熜倒也沒太將鄢懋卿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沉吟了一番,便又轉而問道。

  “回皇爺的話,已經差人去過了夏府,只不過…”

  黃錦回過神來,語氣卻有些遲疑。

  他當然知道皇上的意思,這是給夏言一個臺階,也給自己一個臺階,準備讓夏言重新起復入閣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經過這段時間的試用,任誰都可看出翟鑾、許贊和張璧三人都不是掌事的人,他們三個執掌的內閣甚至連夏言在時的一半效能都無法發揮。

  而如今朝堂上,最合適的內閣首輔人選依舊是夏言,盡早起復他便可盡早令朝廷回復正常。

  “有話直說,不過什么?”

  朱厚熜喝道。

  黃錦連忙答道:

  “不過前些日子,夏言已經連夜攜帶家眷離京,聽說當時走得很急,許多家當都沒帶走,只留了部分家仆慢慢收拾。”

  “嗯?”

  朱厚熜不由面露疑色,聽起來怎么感覺那么像倉皇逃難呢。

  他此前可是聽說,自打他命夏言革職閑住之后,這老東西一直賴在京城遲遲沒有動作,為何忽然又走得這么急?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朱厚熜沉吟著又問。

  “大約就是皇上將鄢懋卿封作太子詹事之后一兩天的事…”

  黃錦答道,這兩件事他倒是沒有聯系在一起,只是當做一個時間參考。

  畢竟也實在很難聯系在一起,誰會相信夏言竟是被鄢懋卿這么一個后起之秀的一套操作給嚇到了,因此真正萌生了退意呢?

  “可命人去追了?”

  朱厚熜顯然也沒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又問。

  黃錦答道躬身回答:

  “已經差人去追了,應該過不了幾日,夏言的請罪奏疏就會送來。”

  “嗯…”

  朱厚熜微微頷首,又拿起一道此前留中未發的奏疏,隨手遞向黃錦,

  “如今郭勛正在大同替朕辦大事,不能受朝堂上的事情影響。”

  “此事朕又不便出面,你將王廷相的這道奏疏拿去給鄢懋卿瞧瞧吧。”

  “讓他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再拉他這個不成器的義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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