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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圣旨到

第六百三十八章圣旨到_從皇宮禁軍開始,分身遍御天下_玄幻小說_螞蟻文學第六百三十八章圣旨到  第六百三十八章圣旨到←→:

  新宅外。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沉沉地籠罩著新宅之外的寬闊廣場。

  火把獵獵燃燒,橘紅色的光焰在夜風中不安地跳動,將禁軍士兵們鐵甲上的寒光和凝重的面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南禁軍統領第一守正,如同一尊沉默的鐵塔,端坐于高頭駿馬之上。

  他一雙深邃的眼眸半闔著,靜靜看著副統領洪威從列隊的精銳禁軍中迅速挑選著即將進入新宅守護圣駕的士兵。

  廠公王瑾的交代已經傳下,雖然禁軍內部對這位權勢熏天的閹宦多有怨言。

  但在第一守正最終還是決定依照廠公的命令行事。

  不遠處。

  趙保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他一身緋色蟒袍在火光下格外刺眼,俊美的臉上此刻卻布滿陰云。

  他倒是期待這些禁軍不要磨磨蹭蹭的,早點挑選好人之后進入新宅。

  他的心中總有不好的感覺。

  只感覺廠公王瑾,恐怕對梁進心懷惡意。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但是當他聽到廠公居然親自招攬梁進之后,就給他帶來了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那感覺太過突兀,太過刻意,仿佛一張精心編織的網,正無聲無息地罩向梁進。

  趙保不知道王瑾在圖謀什么,但這種直覺告訴他,梁進此刻在新宅之內,處境極其危險!

  “梁哥…你可千萬別出事…”

  趙保攥緊了袖中的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掃過那些被挑選出的禁軍士兵,心中焦急不停。

  就在這緊繃得如同滿弓之弦的氣氛中——

  “嗯?”

  “什么聲音?”

  幾乎是同一瞬間!

  第一守正那半闔的雙目驟然睜開,精光爆射!

  趙保猛地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洪威和周圍幾個武功修為較高的禁軍軍官、緝事廠番子,也都齊齊豎起了耳朵,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蕩感,混合著某種沉悶的轟響,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悶雷,隱隱約約,卻又無比真切地從新宅深處擴散出來!

  廣場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夜風的嗚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帶著各自復雜的心思,投向了新宅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好奇、擔憂、算計、驚懼…種種情緒在每一張臉上無聲地流淌。

  洪威的臉色最先沉了下來,如同鍋底。

  他猛地踏前一步,聲若洪鐘,打破了這片詭異的寂靜:

  “新宅之內,何來打斗之聲?!”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如同平地炸響驚雷:

  “莫非…有刺客驚擾圣駕?!”

  他猛地轉身,環視身后被挑選出來的禁軍精銳,眼中燃燒著護駕的決絕火焰:

  “我等身為禁軍,護衛圣上乃天職!責無旁貸!”

  “眾將士,隨我進去護駕!!”

  話音未落,洪威已如離弦之箭,魁梧的身軀大步流星地朝著新宅大門沖去!

  他身后的數十名精銳禁軍,沒有絲毫猶豫,齊聲應諾:

  “遵命!”

  鐵甲鏗鏘,殺氣騰騰,緊隨其后!

  第一守正眉頭深鎖,如同刀刻般的皺紋更深了幾分。

  他沒有出言阻止。

  新宅深處傳來的異響,絕非尋常,那沉悶的碰撞和隱隱的能量波動,分明是內力深厚的頂尖武者在激烈交手!

  此等情形,已嚴重威脅到皇帝安危,禁軍必須有所行動!

  然而!

  一道緋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橫移,瞬間擋在了洪威沖鋒的路徑之上!

  是趙保!

  他面色凝重,眼神卻異常堅定,雙臂一展,攔住了去路:

  “廠公有令!一個時辰便是整整一個時辰!時辰未到,任何人不得擅入新宅!”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他心中對梁進的擔憂幾乎要沖破胸膛,恨不得立刻讓這些禁軍沖進去!

  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職責——他是緝事廠的三檔頭,是王瑾的下屬。

  此時此刻,他必須執行廠公的命令!

  這是他在這個權力漩渦中立足的根本!

  “滾開!閹狗!”

  洪威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他對這些狐假虎威的太監素無好感,此刻又被阻,更是怒不可遏!

  眼見趙保攔路,他暴喝一聲,沒有絲毫廢話,右掌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抬起。

  他的手掌裹挾著狂暴無匹的勁風,悍然拍向趙保的胸膛!

  “吼——!”

  掌風破空,竟隱隱發出猛虎咆哮之聲!

  一股剛猛霸道、仿佛能開山裂石的巨力轟然而至!

  空氣被擠壓得發出刺耳的爆鳴!

  洪威身為南禁軍副統領,一身橫練功夫與陽剛內力已臻化境。

  這一掌“虎咆裂山”,含怒而發,威力足以開碑碎石!

  趙保眼神驟冷,瞳孔深處幽光一閃!

  面對這排山倒海般的一掌,他非但沒有退避,反而身形微側,同樣抬起手掌。

  他的動作與洪威的剛猛截然不同,輕柔得如同拂過水面的柳枝,手臂劃出一道曼妙而詭異的弧線,速度快得帶起一片模糊的虛影。

  一股陰柔、粘稠、仿佛能吸納萬物的氣勁,隨著他的動作瞬間彌漫開來。

  廣場上飛揚的塵埃,竟被這股無形的陰柔之力牽引,如同被漩渦吸引,迅速匯聚于趙保的掌心!

  就在洪威那剛猛無儔的掌風即將及體的剎那。

  趙保那只仿佛纏繞著灰色氣旋的手掌,才似緩實疾地向前輕輕一推!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滾油潑雪般的聲音!

  兩股性質截然相反的力量兇猛地碰撞在了一起!

  洪威那足以摧金斷玉的剛猛掌力,撞入趙保掌前的陰柔氣旋,竟如同泥牛入海!

  那粘稠陰柔的力量,仿佛擁有生命般,并非簡單地卸力抵擋,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消融、吞噬之力!

  洪威只感覺自己的沛然巨力如同撞進了一團深不見底的寒潭淤泥,力量被迅速分散、瓦解、吞噬!

  更可怕的是,那股陰柔之力在化解了他的掌勁后,竟如同跗骨之蛆,順勢反撲而來!

  掌風中蘊含的那股陰冷蝕骨的氣息,讓洪威渾身汗毛倒豎!

  “不好!這掌力有鬼!”

  洪威心中警兆狂鳴!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反撲而來的陰柔掌力中蘊含的恐怖腐蝕性,仿佛連鋼鐵都能融化!

  危急關頭,他暴吼一聲,雙腳猛地跺地,堅硬的地磚瞬間龜裂!

  借著反震之力,他魁梧的身軀硬生生向后急退數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陰柔掌力的正面侵襲。

  “哼!”

  洪威站穩馬步,臉上閃過一絲羞怒,他堂堂禁軍副統領,竟被一個小太監逼退!

  怒火攻心之下,他雙掌猛地向下一按,丹田內力瘋狂涌出:

  “給我鎮!!!”

  一股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浩瀚的恐怖力量,如同無形的萬仞山岳,從天而降!

  目標并非趙保,而是那股如同毒蛇般繼續朝著他蔓延的陰柔掌力!

  將這股掌力,壓入地面!

  “轟——!!!”

  大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以趙保掌力落點為中心,方圓三尺的地面,竟被這股泰山壓頂般的巨力硬生生壓得向下塌陷了一尺有余!

  塌陷的坑洞邊緣,那些堅硬的花崗巖地磚,此刻竟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嗞嗞”聲。

  地磚表面迅速變得焦黑、軟化,如同被強酸腐蝕,又像被高溫熔煉的冰塊,竟真的開始融化、流淌!

  一股帶著硫磺和腐朽氣息的白煙裊裊升起!

  洪威看著那融化塌陷的地面,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剛才若非他反應夠快,退得夠及時,讓這掌力沾身…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恐怕連骨頭都會被那詭異的陰柔腐蝕之力化掉!

  而趙保,僅僅輕描淡寫地出了一掌!

  洪威卻被迫連出兩招,先退后鎮,方才險險化解!

  高下立判!

  趙保緩緩收回手掌,那繚繞的陰柔氣息瞬間消散無蹤。

  他面無表情,冷冷地盯著臉色鐵青的洪威,聲音如同寒冰刮過:

  “洪副統領,還要再試試嗎?”

  洪威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你!!!”

  當著頂頭上司第一守正的面,當著這么多禁軍精銳和緝事廠番子的面,他竟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太監手上吃了如此大虧!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熊熊怒火幾乎要將他理智燒盡。

  他雙拳緊握,骨骼爆響,狂暴的內力再次在體內奔涌,眼看就要不顧一切地再次撲上!

  “夠了!住手!”

  如同定海神針般沉穩的聲音響起。

  第一守正終于開口。

  他依舊端坐馬上,目光如電,掃過洪威,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洪威滿腔怒火如同被冰水澆頭。

  他雖不甘至極,也只能強行壓下,雙目赤紅地瞪著趙保,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第一守正的目光轉向趙保,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都說緝事廠新任三檔頭趙保,武藝深不可測,尤其一手陰柔掌力詭譎霸道。”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聲音低沉而渾厚,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

  “王公公嚴令在身,趙檔頭恪盡職守,本統領…理解。”

  他話鋒陡然一轉,一股如山如岳的磅礴氣勢緩緩升起:

  “然而,我等身為天子禁衛,護佑圣躬,乃畢生所系,縱使粉身碎骨,亦不敢有絲毫懈怠!”

  “若因我等延誤,致圣上有半分閃失…”

  第一守正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便是萬死,亦難贖其罪!”

  他目光如炬,牢牢鎖定趙保,那無形的壓力如同實質般碾壓過去:

  “還請趙檔頭…體諒我等苦衷,讓開道路!”

  最后一句,斬釘截鐵:

  “否則…趙檔頭,你,攔不住本統領!”

  轟——!!!

  話音落下的瞬間,第一守正周身沉寂的氣勢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唏律律——!”

  廣場上所有戰馬同時發出驚恐的嘶鳴!

  若非騎士們死死勒住韁繩,這些訓練有素的戰馬恐怕早已驚得四散奔逃!

  一股肉眼可見的、淡金色的狂暴氣浪,以第一守正為中心,如同海嘯般朝著四面八方洶涌席卷!

  首當其沖的便是新宅那兩扇沉重的朱漆大門!

  “砰!哐當——!”

  大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猛地向內洞開,門栓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距離較近的緝事廠番子們,如同被狂風掃中的落葉,驚呼著被這股恐怖的氣勢掀得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而身處氣勢風暴中心的趙保,更是感覺如同置身于驚濤駭浪之中!

  一股至剛至陽、霸道絕倫的威壓狠狠沖擊著他的心神和身體!

  他悶哼一聲,只覺得氣血翻涌,胸口如同被巨石壓迫。

  那張俊美的臉龐瞬間失去了血色,變得一片蒼白,腳下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好強!”

  趙保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就是真正的禁軍統領之威嗎?”

  他近期武功突飛猛進,仕途青云直上,心中難免滋生了幾分驕矜之氣。

  此刻直面第一守正這如同煌煌烈日般的純陽威壓,他才真正體會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驕矜之氣瞬間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忌憚和…一絲被碾壓的屈辱感!

  “噗通!”

  第一守正胯下的神駿戰馬終于承受不住主人那無意識散發的恐怖威壓,四蹄一軟,哀鳴著癱倒在地。

  而第一守正身形紋絲不動,如同磐石般穩穩落地。

  他抬起腳,朝著趙保,緩緩地、沉重地踏出一步!

  “咚!”

  仿佛巨鼓擂響!

  那彌漫天地的狂暴氣勢,仿佛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無形的萬鈞重錘,全部凝聚、轟然壓向趙保一人!

  “噔!”

  趙保只覺得肩頭一沉,仿佛扛上了一座大山,身形劇震,不由自主地又向后踉蹌一步!

  腳下的地磚應聲碎裂!

  第一守正半闔的雙目,在這一刻陡然暴睜,精光四射,如同兩輪縮小的太陽!

  他渾身的氣勢竟然再度拔升,仿佛永無止境!

  第二步,緊隨踏出!

  這一步,如同踏碎了虛空!

  凝聚到極致的威壓,不再是重錘。

  而是化作了洶涌澎湃、足以摧垮一切的滔天巨浪,以更加狂暴的姿態,狠狠拍向趙保!

  “噔!噔!噔!”

  趙保再也無法穩住身形,連退三步!

  每一步都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腳印!

  最后一步甚至踏碎了整塊地磚,碎石飛濺!

  他身形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俊美的臉龐因為極度的屈辱和氣血翻騰而扭曲變形,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滲出殷紅的血絲!

  “可惡!”

  趙保內心在咆哮!

  他并非沒有底牌!

  那寄宿于他體內的詭異力量蠢蠢欲動!

  但他深知,此刻若動用那禁忌之力,不僅會暴露最大的秘密,更會徹底激怒第一守正,引來不死不休的追殺!

  這種被人以絕對力量壓制、連喘息都困難的憋屈感,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瞬間將他拉回了當年在深宮之中,如同螻蟻般任人欺凌踐踏的黑暗記憶!

  那刻骨銘心的屈辱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就在這時!

  一個蒼老、貪婪、如同夜梟般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嘖嘖嘖…趙保,你看他!看他那身渾厚無比的純陽血氣!多么旺盛!多么誘人啊!”

  趙保的左側肩頭,一個老者頭顱詭異地探了出來,深陷的眼窩如同兩個黑洞,閃爍著幽綠的鬼火,死死盯著第一守正:

  “他是個真正的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那至剛至陽的內力,天生就是你陰柔內力的克星!”

  “你這種殘缺的身體…嘿嘿,在他面前,就像冰雪遇到了烈陽!你拿什么跟他斗?”

  老者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和嘲弄。

  幾乎同時,另一個怨毒、尖利的老婦聲音從右側響起:

  “玉琮!我們的玉琮!就在王瑾那條老閹狗的手里!那是我們族的圣物!被狗皇帝奪走的!”

  老婦頭顱也探了出來,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趙保!想辦法!把玉琮奪回來!只要有了它,別說斷肢再續,彌補你身體的殘缺,就是眼前這個礙眼的老東西,也能像捏死螞蟻一樣捏死他!”

  “快!接受我們!徹底接受我們的力量!殺!殺光他們!殺光這些狗官!殺掉那狗皇帝!”

  兩個詭異的聲音如同魔音灌腦,瘋狂地煽動、誘惑、刺激著趙保的神經!

  面對第一守正這強大的壓力之下,一股暴戾的殺意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但他死死咬住牙關,強行守住靈臺最后一絲清明!

  而對面的第一守正,顯然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趙保那咬牙硬撐、毫不退讓的姿態,在他眼中,已然是對皇權的藐視和對禁軍職責的褻瀆!

  “趙公公既執意阻撓…”

  第一守正的聲音冰冷得如同極地寒風,帶著凜冽的殺意:

  “那就休怪本統領…不講情面了!”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練、仿佛能壓塌虛空的內力波動,在第一守正的右掌掌心瘋狂匯聚!

  整條街道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發出不堪重負的低沉嗡鳴!

  地面上的碎石細塵,開始無風自動,圍繞著他緩緩旋轉!

  那凝聚的力量,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撕裂一切的毀滅之光!

  眼看第一守正就要悍然出手,以雷霆之勢掃清障礙!

  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清朗、沉穩的聲音,驟然從洞開的新宅大門內傳來:

  “圣——旨——到——!”

  聲音不大,卻如同九天落雷,瞬間劈開了廣場上凝固的殺伐之氣!

  所有人,無論是蓄勢待發的第一守正,還是屈辱不甘的趙保,亦或是怒火中燒的洪威,以及那些驚魂未定的禁軍士兵和番子們,全都渾身劇震!

  所有的動作、所有的殺意、所有的喧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無數道目光,帶著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齊刷刷地轉向聲音的來源!

  只見新宅那幽深的大門內,一個身著普通禁軍軍官服飾的年輕身影,正手持一卷明黃色的卷軸,踏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來。

  月光與火把的光芒交織著落在他身上,照亮了他平靜無波的臉龐。

  正是梁進!

  他手中所托的,赫然是象征著至高皇權的——圣旨!

  梁進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最前方的第一守正身上,朗聲宣道:

  “南禁軍統領第一守正,接旨!”

  第一守正瞳孔驟然收縮!

  渾身上下那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狂暴的氣息,在圣旨出現的瞬間,如同冰雪消融,瞬間收斂得無影無蹤!

  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單膝跪地,動作干凈利落,帶著軍人的剛毅:

  “臣,第一守正,恭聆圣諭!”

  隨著他的跪倒,嘩啦啦一片甲胄摩擦聲!

  洪威及所有禁軍士兵,齊刷刷跪倒在地!

  趙保也急忙收斂心神,率領著緝事廠的番子們恭敬下跪。

  廣場之上,黑壓壓跪倒一片。

  只剩下梁進一人獨立于新宅門前,手持圣旨,如同掌控局面的裁決者。

  梁進展開圣旨,聲音清晰而沉穩地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令南禁軍即刻進入新宅,布防守護圣駕。”

  “然朕龍體抱恙,需靜心休養,最忌殺伐之氣侵擾。所有禁軍將士,皆不得靠近內宅半步!違令者,斬!”

  “其余人等,各歸其位,各司其職,無令不得擅動。”

  “欽此!”

  圣旨宣讀完畢,梁進將卷起的圣旨遞向跪地的第一守正:

  “統領大人,接旨吧。”

  第一守正恭敬地雙手高舉過頭:

  “臣,謹遵圣命!”

  他接過圣旨,立刻起身,動作迅捷卻不失莊重。

  他迅速展開圣旨,銳利的目光如同掃描般,仔細審視著上面的字跡、玉璽印鑒以及特有的皇家紋飾。

  圣旨本身,并無任何破綻。

  但第一守正的心,卻沉了下去。

  王瑾權傾朝野,把持內廷,集票擬權和批紅權于一身,皇帝久久不管朝政,而朝廷各部門之中都是王瑾的人。

  這一封圣旨,究竟是皇帝親筆,還是出自王瑾之手?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梁進的手臂,力道之大,竟將梁進肩甲都捏得微微變形!

  同時運用傳音入密的上乘功夫,聲音如同鋼針般直接刺入梁進耳中:

  “你可曾親眼見到皇上?!”

  梁進面色不變,微微頷首。

  第一守正目光如電,緊追不舍:

  “皇上龍體…究竟如何?!”

  梁進嘴唇微動,只吐出兩個字:

  “不佳。”

  第一守正握著圣旨的手猛地一緊!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最后死死盯著梁進的眼睛,傳音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旨意…當真是圣上所下?!”

  梁進迎著他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再次肯定地點了點頭。

  第一守正沉默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沉重的憂慮,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梁進,投向那深邃如淵、充滿了未知與兇險的新宅深處。

  他多么想立刻沖進去,親眼確認皇帝安危!

  可是…圣旨如山!

  更何況,新宅之內,還有那位深不可測的“九千歲”王瑾坐鎮!

  沒有王瑾的允許,他這禁軍統領,也休想踏足內宅半步!

  時間在沉重的寂靜中流逝。

  廣場上跪著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第一守正身上,等待著他的決斷。

  終于。

  第一守正緩緩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決斷和深深的疲憊。

  他沉聲下令,聲音響徹廣場:

  “適才挑選之禁軍,即刻入新宅布防!”

  他目光如刀,掃過那些士兵:

  “謹記圣諭!守護外宅,不得靠近內宅半步!違令者,軍法從事!”

  被挑選出的禁軍齊聲應諾,迅速起身,列成整齊的隊伍,在軍官帶領下,沉默而警惕地魚貫進入新宅大門。

  這一次,緝事廠的番子們無人再敢阻攔。

  第一守正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將新宅看穿一般,望了一眼那幽深的門洞。

  然后,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其余人等,隨本統領——回宮!”

  第一守正不再多言,翻身躍上洪威牽來的另一匹戰馬。

  馬蹄聲如雷。

  禁軍大隊如同黑色的洪流,在第一守正的帶領下,迅速而沉默地撤離了這片彌漫著不安與秘密的新宅。: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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